“闭嘴，别忘了你今年的章还没盖。”我一字一句地说。


徒弟冷哼一声：“徒儿这就为师父下山做准备。”


如果不是因为师兄那个奇怪的请求，我一定不会离开华山。


在徒弟整理一新的书桌上，我把几本书簿交给她，虽然她才十三四岁，但是对武学的领悟却极其叫人震撼，假以时日，说不定会成为一代高人，所以这些书本，是我对她平日练剑的指导和建议，包括她每一个不应该出现的多余的动作，以及运气的窍门等等，希望她在我不在家的时候，好好领悟。


另外几个本子，是空的。


“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勤练读写，不能光顾着练剑，要多读书，这几个本子，是让你写读书笔记的，我回来的时候，要看到你写五十篇读书笔记，每篇不少于一千字，每篇都要有感而发，不许胡扯，不许重复抄袭。要是有我看不懂的乱写的字，每个字罚抄三千遍。”我对徒弟说。


我注意到徒弟的脸色明显变青了。她最大的毛病，是只喜欢练剑而不学文化，连道德经都背不出来。


“你这辈子都别想得到师徒恋这种美好的东西。”徒弟在我转身离开后小声嘀咕说。


“你也别妄想自己是纯阳山间飞舞的一片雪了。”我说。


“你偷看我的日记！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算哪门子师父！”徒弟炸毛了。
“我看到的只是一堆错别字和狗爬的字。”
“快滚下山吧！连饭都不做的大笨蛋！”
“盖章啊盖章。”我歪着头说。


“！！！你最好不要回来了！“徒弟生气地跑开了。


就这样，在徒弟恶狠狠地关上了大门后，我终于跟着奇怪的慕容染和那个毒姐一起，朝着纯阳的下山道路走去。


”这是你徒弟叫我们帮你带上的。“毒姐背着个大包袱说。
”是什么？“我问。
”是你路上用的伤药，貌似特意准备了一夜，还特意分门别类注明了什么时候吃哪副，虽然字写的跟狗爬的一样。“慕容染说，”你们师徒感情还挺好啊。“


”额……“我突然回过头，回头看那已经离开我很远的道馆。


风雪之中，道馆变得越来越模糊。

长安的大战，已经过去数月，现在的长安已经尽数被狼牙军控制，四处一片寂寥，关于那场杀得昏天暗地的战役，只剩下只言片语的传言，在百姓私下里传播。


就算内城还得以保全，街上的气氛依旧显得压抑非常。


说是去找师兄，其实我们都是跟着慕容染跑的，我在山下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而且也没钱，钱都是她出的。


跟着她去大街小巷打听了一遍，倒是五毒嘴都不停地在吃，吃完栗子吃糖葫芦，凡是街上卖的，她都要吃一下。


走第一条街的时候。
“道长，吃不吃这个酥酪樱桃糕？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少吃点，吃多了会吃坏肚子。“我谢绝了五毒递过来的糕点。


走到第二十条街的时候。
我和五毒一起舔着撒着五仁的糖葫芦，跟在依旧一无所获的慕容染身后，看她再去找下家问。


终于，在长安西市的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慕容染找到了几个坐在地上喝酒的丐帮弟子询问。


”哈哈哈哈！快来看吃糖葫芦的羊！那么大人了还吃糖葫芦！“那其中的丐帮小女孩突然指着我哈哈大笑。
其他丐帮也跟着哄笑。
顿时，和五毒一人拿着两根糖葫芦的我脸刷地红了。
”有什么啊？好吃就吃呗！“五毒还挺不服气。


”你们两个别吃了！办正事呢！“慕容染突然回头凶狠地吼着。


”赵剑玄？！你怎么又回来了？！“一个提着酒坛的丐帮男弟子突然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惊诧地一转头，看见的是一张陌生的青年面孔，以及满身的复杂纹身。


他却用手扇了扇鼻子：”哟，不是赵剑玄，两个人背影还真像，我x，跟他一样，一身这么大的香味！你们纯阳宫的男人到底算不算男人啊，弄这么多香粉做什么？“


”那不是香粉，是白梅的熏香……“我想解释。我没嫌他一身酒臭，他倒嫌弃我身上的熏香。


”你见过赵剑玄？！“慕容染问。
”你是来打探他下落的？不过我可不能白说。“青年笑得玩世不恭，从背后拿出一个铁饭碗，”你知道的，我们丐帮呢，就是以乞讨为生，贵人，先打赏吧？小的已经几天没吃饱了。“
说罢，他故作一副可怜相调戏道。


啪。


五毒突然把自己的两串糖葫芦放到他碗里。


”够不够？“五毒笑得很无辜，这时候，周围的人都呆呆地看着她。她突然拿过我手中的糖葫芦，又追加放了进去。

蛋清来看！

手指受伤，更新最近会略慢点

“你们这都是怎么了？”我看着灰头土脸出来的几个人问。


“我把自己输给了慕容染！”毒姐还很高兴地说，“赌博真好玩！”
“把自己都输了……你们到底赌了什么？那你们……”我看着只穿着一条内裤，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花哥花小楼和那个带我们来的丐哥。


“他们输的只剩下底裤了啊！那个花哥说要把慕容染赢过去，结果就剩下了这副样子。”五毒解释。


花哥冻得连连打喷嚏。


“拿去。”我把道袍外面的一层脱下来，递给他们。


“我才不要蠢羊的施舍！这样才凉快呢！哼！”花小楼甩了甩鼻涕，长发一甩，潇洒地昂着头，就这样穿着一条内裤大踏步离开了。


“给我吧！这样子让同行看到太丢脸了。”丐哥接受了我的外袍，也迅速地跑掉了。


后来我才知道，要不是因为还有要事在身，恐怕慕容染连那座楼都能赢下来。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日暮时分，慕容染带着我们去找她定好的客栈，可是走到半路上，却发觉街头的人不知何时变得分外稀少，有奇怪的鼓点，从不远处的闹市区传来。


“是杀人的鼓点。”慕容染说，“看来狼牙军又准备问斩什么人恐吓百姓了。”

在问斩台法场外，早已站满了许多围观的百姓，果然长安城的人都聚集到这里来了么？
大概是见惯了这种杀人的情形，竟然还有小贩兜售小吃。


慕容染说要看看这种情形，于是我们不得不跟着这个金主一起来。说实话杀人有什么好看？只是听说这个即将问斩的犯人有点不一般，竟然是个女人，而且是天策败兵中极其凶悍的一个女武将，名唤晏清，在战场上犹如修罗般嗜杀，就算被擒后依旧咬伤了无数看守，甚至在手脚都被铁链捆绑的情况下活活将一名看守咬死，所以被处以凌迟的重罪。


按理说，这名刚烈的女子，也算是巾帼英雄，但是现场的氛围，就好像围观什么街头新鲜的事情，百姓们或议论或指点，甚至有搬了凳子，还有的抱了孩子来围观。


这也不能怪他们麻木，自古政权更迭，胜者为王，黄图霸业下是无数白骨做为基石，昔日唐灭隋，岂不是乱臣贼子，今日安禄山之乱，若是功成，数十年后，四海又是一片歌功颂德。无论换了哪个皇帝，百姓还是要照样交赋税，统治者的一个奇想，付出的往往又是无数血汗，所谓忠君，所谓爱国，到头来，又为的什么？


无论如何，此时此地，充斥在法场内外的，只有麻木与冷漠，那披头散发的被绑在行刑柱上的女人，浑身血污，早已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样子。

“呵呵，真有趣。”慕容染看着那个即将要被处刑的女子，竟然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吗？杀人而已！快回去吧！我想吃晚饭了！”五毒说。
“那个女子根本就没有必要被绑着——她的眼神，就像是一头故意蛰伏的豹子。”我说。


“你也看出来了么？真是让人惊讶，一个女人，竟然心甘情愿被搞成那种脏兮兮的样子，就为了来到这个地方。”慕容染道，“她现在看着的地方，应该是那边。”


顺着她说的方向，我看到的是监斩台上，一个身穿着高阶盔甲的狼牙军官，那个女子一直死死地盯着他。


“她是来杀那个人的，为了能够接近那个男人，她是故意被抓的。有趣！”慕容染道，“道长，我要这个女人活着。她可是最后见到过赵剑玄的人。”


“什么？！”五毒惊得手中的栗子都掉落在地上。


“看来她来到这里，是连命都不要了，我偏要她活着。”慕容染志在必得。
“你叫我劫法场吗！我还没带蒙面的道具！等下！我堂堂纯阳宫的弟子，为什么要做劫法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


就在我和慕容染嚷嚷的时候，台上突然发生了出人意料的巨变！


只见一声巨响，那个绑着女子的巨柱突然崩裂，而女子身上的铁链也随之寸寸断裂，她的身形如同脱笼的猛兽一样飞扑向了台上的统领！

霎时，那女子便抓住了那个狼牙统领，我连忙别过头。
令人毛骨悚然的碎裂声音随即响起，血肉崩飞数丈远，场面惨烈！


被撕碎的是那个统领！竟然是被那个女子徒手撕碎！


幸好我还没吃晚饭。这种情况真是让人作呕。


刚刚的活人，瞬间就变成台子上的一堆碎肉！
而这时，那女子才一甩凌乱的头发，露出了一张被血弄污了的脸，只能看到她一双杏眼圆瞪，杀气逼人！


眼看发生剧变，刑台内外的弓箭手立刻对着女子搭弓，现场围观的人也尖叫着四散奔逃，一时状况混乱。


虽然那女子用了霸道的方式杀了那个统领，不过，经过了之前的折磨，方才那一击应该已经是强弩之末，此刻，内外三层数百名弓箭手对准她，她是绝无活路了！


就算如此，她竟然毫无惧色，面对着诸多敌人大笑起来，笑得极其疯狂。


可是弓箭手不会等她笑完，在她大笑的时候，乱箭齐发，形成漫天箭雨，尽数朝着这边撒来——这些人竟然连此处的百姓也不顾及么！

“你们走！”我朝着身后的五毒和慕容染叫了一声，便抽出了长剑————


就算是漫天箭雨，又岂能越过“梅吻”剑气织起的剑网？


三百二十六支羽箭，若有一枚冷箭不折，便是我学艺不精。


剑再次返回我背后的剑鞘之时，也是我落在高台上那女子身边的时刻，而此时的她，已经力颓，突然笔直地往后仰倒。


叹了口气——我接过方才顺便砍断旗杆，此时恰好缓缓飘落在手的大旗，在她身体尚未倒在那血肉堆的刹那，以内力灌注这面还算鲜艳的三丈锦旗，抛向她的身体——旗布因此可以卷上了她的身体，将她在倒地的刹那束住。


我手握着旗子一角，突然道：“慕容染，这是你要的她，接好。”


“别胡乱！她那么脏！你自己都不想碰！”台下不远处的慕容染第一次变了脸色。


我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大概是第一次看到万能的慕容染竟然也会如此窘迫，不过这次可容不得她反对，因为我已经将手中所拽着的那一角旗子，猛地一扯，像是打在陀螺上的那根绳子一般，受到这股外力，那个女子的身体随之被抛在空中旋转着坠向慕容染那边。


慕容染竟然后退一步，使得女子结结实实把那个呆呆的五毒砸倒了。


“哇咧咧！你们做什么！为什么砸我？！”
“带着她快走！”慕容染捏着鼻子跑路了，大概是这个女人身上的血污味道太重。
而那些弓箭手，已经开始准备射第二波了。


我扣住剑柄，若是我再用一次剑势，大概最靠近我的那一批弓箭手，尽数可被剑气斩断。


但犹豫片刻，我终究还是放下了手——


因为那样做的话，那些飞溅的鲜血，将会弄脏我崭新的道袍。


我的剑，不需要血来证道。

我与他们，也并无恩怨。


“若是你们认为可以用那种脆弱的武器杀了我，便尽可以试试。”我将背后让给他们，走下了高台。

虽然走下台子时，我还算镇定，但是跟着慕容染往大街上跑的时候，


就只剩下跑了。


而负责背着那个女人的是已经卖身给了慕容染的五毒。


谁知刚跑出几条街，突然从一条弄堂里冒出无数匹马，阻断了追兵的去路，而为首骑着一匹血眼黑马的，竟然是披着我的道袍的那个丐哥！


“上马！”丐哥大叫一声，慕容染和五毒竟然身手敏捷地在奔跑的情况下飞身上马了！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骑马离开。


纯阳宫没教过我们骑马，因为能上的去华山的马都很稀少，就算有，也是驿站马，一般人是骑不到的，更不用说骑着玩了……


下山我们还是坐的慕容染的马车啊……


“我就知道你这个蠢货不会骑马！”慕容染竟然半途折返，并且特意将马停住，叫我踩着蹬子上马，坐在她背后。


“抓稳了！”慕容染大喝一声，说罢扬起马鞭狠狠地抽了一下马屁股，马立刻发足狂奔。


“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不敢相信那一长串大叫是从我嘴里发出的。


一定是错觉。

深夜，我只顾着坐在慕容染的身后，跟着她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走的哪条路，只是抬起头，能看见长安郊外那深邃的夜空，皎洁的明月在树影中穿梭，以及悠悠飘落的金黄树叶，这都是我在纯阳宫未曾见过的景致。


大路两边，都是高耸入云的落叶树木，也不知道这条落叶大道，到底延伸到何处。我突然抽出背后的剑，无数到剑气穿过了那些错综的枝杈，使得落叶变得如同落雨一般。


“你干什么！？”慕容染似乎是被这些落叶迷了眼睛，大叫道：“你想惊了马吗？！”


“哈哈哈哈！难道你不觉得这样更有意思吗？”不知道为何，我突然觉得这样很有趣。
“怪人！”慕容染嘟囔了一句。


“我们这样，算不算也是快马踏青，看尽长安景致？”我问。


慕容染没有理我，过了半晌才说：
“谁会在大晚上出来看什么破景致？”


于是我看到她半歪着头的脸上，那一抹挂在嘴角的淡淡笑意。


“算了，倒是很风雅，反正追兵早已被甩开了。”她勒住缰绳，让马放慢了速度。


“想看落叶，就好好看吧。”

长安郊外的某个偏僻山谷之中，竟然有着丐帮的分舵，由木架竹竿搭建起来的棚居，上下错落，密密麻麻，排成圆心形状，看上去还挺壮观，据说是仿造总舵的样式的搭建。


跟着慕容染来到了这丐帮分舵，我突然有点紧张。
因为一开始没打算和其他的门派做这么高端的接触，竟然还直接跑到人家隐藏很深的秘密分舵来了。


这里的分舵舵主竟然就是那个输得只剩下内裤的丐哥，他很热情地招呼了我们。不过很显然，他就没把我当成“纯阳宫来的正规客人”，在他和慕容染说话的时候，我只能在一边听着，完全无法参与进去。


从他的话意思来看，似乎一开始就打算营救那个叫做晏清的天策女子。


慕容染说她有十足的把握医好已经半死不活的晏清，然后她就跟着丐帮的女弟子去查看晏清的状况了。


我觉得既然是要医治，必然要扒开衣服什么的，都是女流之辈，我就不用跟着去了。


于是我和五毒一起，在竹子做成的迎宾大堂里呆呆地站着。


“我说，道长，你身手不错嘛……”舵主丐哥似乎想找点话题，但是却被五毒打断了：


“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吃饭啊？饿死了！”


说得好！
这就是我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啊！五毒你做的太好了！

今天也只有一个人看，晚上去打本玩好了

阴雨霏霏，数日不散，这几日我们就留在了丐帮的分舵，我不擅长交际，因此大多时候都是在屋中打坐或者读读丐帮内收藏的杂集。


而五毒则闲不住，到处跑着玩，越是下雨越是欢快，说她家乡那里最好玩的就是下雨的日子。
苗疆大概很多雨吧？



而那只小黄狗，在我给了它吃了几次叫花鸡后，就天天过来在我在床上打坐时，冲我摇尾巴。


于是我对它说：“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它就仰着脸，好像听懂了一样，跟着我叫：“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还是四个音四个音往外蹦。


丐帮的狗不得了。


这是要成精的节奏。


“你这是要教狗学会修道吗？”捧着一个小竹筐进屋的五毒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把抱着的东西扔掉。

“我蒸了我们五仙教最流行的姻缘甜馒头，快尝一个，吃到铜钱的就表示有桃花运降临啦！”五毒将竹筐里的馒头给我看。


“铜钱洗过了吗？”我则顺口问道。


“你就不能稍微浪漫一点吗？我还巴望吃到那个铜钱呢。”她递了一个给我。


“汪汪！”小狗也立刻叫起来，看来是闻到了香味了。
我接过馒头还没咬几口，便被一个硬硬的东西了咯了牙，竟然是那个铜钱！


“哇！你运气好好！几百个馒头里唯一一个就被你吃到了！”五毒惊呼。
“呸！”我连忙吐出馒头，“铜钱洗过了吗？！”


打坐也打不成了，我一下跳起来问。


“包的那么急，那么多人等着吃，当然没来得及洗啦……”毒姐对了对手指，“而且是从一个据说很久没洗澡的丐哥脖子上揪下来的铜钱……”


“呸呸呸！我去漱口！”我连忙往水缸那跑。


这家伙绝对是有意的！


“喂喂，这可是你的桃花运呢，你就这么嫌弃啊？难得你这种冰块疙瘩有桃花降临。恐怕在纯阳宫里，都没年轻女孩子理睬你吧？”五毒托着腮坐在木头台阶上说。


“呵，在纯阳宫中，贫道也是万人迷。”我冷笑。


“真的吗？”五毒歪着头。


当然，贫道也曾经是个万人迷啊。


那是在我和师兄十八岁那年，当我们终于出师，被委以宫中职务时，师兄负责教导师弟师妹们的剑法，而我负责指导他们的读书功课，每天，我们放杂物的柜子里都能收到无数无知师妹的情书。


师兄笑眯眯地每封都拆开看，而我嫌麻烦，全都拿去烧火盆了。
那时候，师妹们坐在课桌上的时候，都会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我。


直到————


我出了第一次学考卷子。


然后赏了她们每人三十戒尺，揍得她们的手肿了三天。


那之后，由于我的教学有方，师弟妹们的成绩斐然，之后每年的道经学考都由我来培训他们。


我可以自豪的说，纯阳宫的小辈中，没有人不挨过我的戒尺，被我罚去拎水桶罚过站，罚抄写什么的，自然是不在话下，现在他们见到我都会哆嗦。


所以，贫道也


曾经


是个万人迷。

今天就到这里，明天继续吧，我去打个荻花啦，皇宫啦就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五毒的馒头太邪门，我刚漱口完，就真有烂桃花找上门了——


花小楼。
他来找我，就是因为一段烂桃花，在他眼里的烂桃花。
不过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来，还带来了一个万花青年，那青年手持青色雨伞，眉眼清明，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雅士。


和气冲冲的花小楼不同，他表情淡然，默默跟在花小楼身后。


“牛鼻子！你给我下来！”花小楼在下面的坪台上叫骂，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到丐帮的分舵来。


我站在栏杆后看着他，压根就不想下去。


“你给我下来！臭道士！竟然敢霸占我师姐！今天我就是来跟你决斗的！放心好了，我把大夫都给你带来了，打伤打残，我万花谷包你的医药费，现在你后悔还来得及！”花小楼嚷嚷。


慕容染今天似乎不在呢，她是出去找药材去了吧。


蠢货。


我根本不想理会他，背过身准备回屋。


“牛鼻子你是怕了么！怕了也不成！今天必须决一胜负！不然你们纯阳宫上下都是孬种！”


“放肆！”我一甩袖子。
“来决斗啊！不要等花爷爷我去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花师弟，你收敛些。”旁边的那青年终于说话了。


“怕什么！那牛鼻子就是一个孬种！”


“闭嘴。”我转头看着他。就算手中无剑，以并拢的食指和中指划出剑气，也有相当的力道，纵然不能削金断铁————


打下两颗门牙还是够的。


“花小楼，你说贫道是孬种，你敢不敢张大嘴？”我反问。


“爷怕你啊？爷就张大嘴给你看怎么样？！”花小楼不服气地说。


“自己找牙吧。”我冷笑了一下。


几声脆响。


是剑气撞断了牙齿的声音。


随着就是花小楼的惨叫，大概是在哀悼他的门牙，我可没有伤到他其他一丁点地方。


“唉！我是来给你疗伤的，师弟。”那个青年叹气道，说罢他朝着我拱了手，道：“在下万花顾未尘，多谢道长手下留情。”


我也朝他微微欠身，点头回礼。


这人大概是我下山以来，第一个单独和我好好说话的人。


不知道为何，我感觉到他看我的目光，有一丝隐约的幽怨。

“臭道士！你死定了！”花小楼带着漏风的口音，突然足尖一点，从下面一跃而起。


不得不说万花的轻功非常高明，瞬间就来到了我的面前。
“你竟然敢打掉我的牙！”他一把揪住我的衣襟，扬起了拳头。


我觉得没必要跟他打架了，因为我看到了慕容染从下面上来的身影。


这次砸中花小楼的是慕容染从路边随手捡起来的空酒坛子。
我觉得慕容染一定有特殊的技巧，能用任何手头的东西砸中花小楼，无论那东西的大小。


“师姐！师姐他打掉了我的门牙！师姐我被人欺负了！呜呜呜呜……”花小楼连忙去抱着慕容染的裙角哭诉。


“呵呵。”慕容染笑得很可怕。她右手握着左手的拳头，发出咔咔的声音。


场面太血腥了我还是不看的好。

那个叫顾未尘的花哥，并没有因为花小楼被慕容染拖走而离开，反而上了竹楼，和我攀谈起来。
谈得都是些道学史籍，琴棋书画，总之是很有他们万花谷雅士的特色，我也稍微了解到他的身份，他是从万花谷中出来游历行医的杏林弟子，在安史之乱爆发后，便在长安附近援助抗敌义士，现在在丐帮分舵里躲避狼牙军的通缉，前几日因为谷中有事而回去了一趟，所以没有见到他。


别人的私事，我向来不是很感兴趣，所以也没有过多追问。


不知道为何，话题就转到了感情问题上，我总觉得他是有意说这个。


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但是他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我静静地听着他突然对感情一事发表着自己的意见，突然他问我：
“道长，你说清修之人，不专心钻研仙道，为何非要下到这浊世，惹一身尘埃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的幽怨再次出现。


“见仁见智吧。”我敷衍了一句。


“唉，深陷在情种中的男女，最是痴枉，恐怕是神仙也不能解开这种结了。也许，世上最醇厚的情，不是喧嚣与占有，而是默默地站在那人的背后，祝愿着她的幸福吧。”顾未尘幽幽道。


他说得太深奥，我竟然无言以对。


那个“她”又是谁？


“抱歉，是我太唐突，惊扰了仙长了。”顾未尘终于终止了这个话题，向我告辞。


就在他转身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又停下了，喂，你又要说什么深奥的东西？
“仙长，你说你是纯阳宫负责训学的执礼弟子？”他问。
“正是。”
顾未尘犹豫了下，才说：“额，在下有个羞于启齿的疑问，以往我在谷中时，也曾经担任执礼弟子，负责教导师弟妹写字读书，可是，有的师弟师妹太过顽劣，怎样也不好学，就算是我握着他们的手，教他们一笔一划写字，循循善诱，苦口婆心，他们也不听，倒是看上次纯阳宫送来的晚辈书法，都是写得极为端正，想来是仙长的功劳，不知道仙长可否传授下训学的经验？”


“揍。揍到改为止。”


“…… ……”

“顾未尘来找过你？”揍完了花小楼的慕容染似乎心情很好。


“嗯。”


“真难得，他可是万花谷的大众男神万人迷，翩翩儒雅的君子，花哥的形象表率呢！不知道多少师妹啊或者别的门派的侠女跟他求情缘但是他都不答应呢！”慕容染说，”曾经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个断袖。“


”我不是断袖。“我说。
”没说你，你心虚啥——我那顾师弟当然不是断袖，因为他的口味实在很奇特，他一门心思喜欢的人，说出来你吓一跳。“慕容染八卦模式全开。


”你吗？“


”呸！是晏清。“
”他喜欢那么彪悍的类型啊！“我都觉得有点吃惊，万花谷的才子，难道不该配温柔的佳人么？
”所以他是来探查情敌的吧！别看顾师弟温文尔雅，实则醋劲儿大着呢！简直是万花第一闷骚！“
”管我什么事。“
”谁知道呢？当初救下晏清的，是你而不是他，呵呵。“慕容染托着腮，”我们的旅途，似乎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