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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越如恭】凤归

楼主:谁问天荒  时间:2020-12-13 23:53:21
洞顶垂落的带有紫斑的深绿藤蔓,不时随着微风诡异的抖动几下,仿若在呼吸一般,此时一阵湿潮的冷风吹过后颈,好似有什么冰凉之物攀过,于脊背激起阵阵寒意。

忆起方才落在指尖的水滴,欧阳少恭抬起头,眼神一暗,便眯起了双眼。陵越三人也跟着抬起头,继而惊叹地瞪大了眼,在他们头顶之上,是大片悬浮的海水,水面平静异常,但往深望去,便能看见漩涡一点点的形成。

欧阳少恭盯了半晌,弯身扯断了一段草叶,向上一甩,那节柔嫩的绿叶轻而易举的穿过了平静无波的表层,往深处探去,却在不足半尺之处化为灰烬,消失无踪。

陵越神情一肃,灵力附上剑柄,在岩壁敲下一块掌心大小的石块,依照欧阳少恭的样子,仍是向上一扔,石块与绿叶一样,平静的穿过水面,在于之前相似的位置颤了颤,仿佛水中有无形的利刃刮过石块表面,仅仅只是瞬息之间,石块便如上了绿叶的后尘。

“嘶——”晴雪倒抽了口冷气,指了指那片倒置的海水,“我们刚才不是从这里掉下的么?”

陵越收回视线,对晴雪点点头:“这就表示,我们不能原路返回,只能另觅他径。”

几人谨慎的点点头,由百里屠苏打头迈向深处未知之地。

越向内走周遭的环境越昏暗,再加上藤蔓的阻拦,很快几人便寸步难行,晴雪想了想,抬手放出几只灵蝶,发着幽兰淡光的灵蝶忽闪着翅膀,轻灵的绕过飘动的绿藤,带来一小片光明,引着几人继续前行。

在灵蝶飞过以后,再次陷入黑暗的藤蔓不自然地动了动,同蛇一般缓缓抬起,望了望彼此,探向几人的方向。

欧阳少恭脚步一顿,眼神倏然凌厉,回首望去,却见藤蔓如方才一般,随着呼吸轻轻摆动,并无变化。

“少恭,有什么发现?”陵越发现欧阳少恭停了下来,侧过身来,神色警惕。

欧阳少恭摇了摇头,再次狐疑地打量了一番。

“少恭,陵越大哥,你们快来!”晴雪的声音从前方不远处传来。让欧阳少恭收回了眼神,他勾了勾唇角,拉上陵越,快步赶上晴雪和屠苏,眼底的阴霾却并未消散,陵越还注意到欧阳少恭其间还侧头回望了一次,陵越明白欧阳少恭不会无的放矢,他心头更加凝重了几分。

欧阳少恭心下沉重,一种不安之感淅淅沥沥淋在心头,他分明察觉身后有异常的气息,回头细探却又无甚发现,着实怪异。正想着,眼前豁然开朗,不再有层层叠叠的藤蔓,岩壁也变得平滑起来,一看便知是人工雕琢而成的花纹,洞顶两边被灵蝶照亮的地方均能看见排列整齐的精致龙首,含着圆润的石珠,细看之下,岩壁两侧还有些模糊不清的壁画。
晴雪凑上前仔细研究,壁画异常模糊,不过她还是隐约可以看出壁画画的是一些人在做些什么,而旁边缀着一些相似文字的符号,晴雪研究半天,也没弄明白,刚想回头,发现欧阳少恭就站在自己身后,凝视着壁画,晴雪抬头瞅瞅他,欧阳少恭也没有反应,她只好往旁边退了两步,疑问的目光寻向陵越和屠苏。

两人也摇摇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晴雪耸耸肩,又瞅了眼少恭,开口想问,却见欧阳少恭缓缓的抬起手,擦向壁画上的一处污渍,在他指尖触碰到墙壁的瞬间,一抹金光在他指下晕开,就好似水滴坠入寂静的湖泊,扰乱一池寂寥,金光在一点点蔓延,所过之处的壁画鲜活起来。

几人的目光跟着金光的边缘转动,陵越细心的发现,壁画的内容也相应的有所改变,少恭此时好似突然惊醒一般向后倒退两步,猛地抽回手,重新将视线放在壁画的内容上。

“少恭,这画上是字?”屠苏低头去看自己手边壁画上的奇怪符号,相当陌生,但又却有规律可循。晴雪蹭到他身边,弯腰凑近去看,好奇地指着一个符号,说道:“这看起来有点像个太阳,是日的意思么?”

欧阳少恭叹了口气,走进两人,看着晴雪指着的那个字,眼神复杂。

“这些...是神界的文字。”

楼主:谁问天荒  时间:2020-12-13 23:53:21
第五十八章

“这些是神界的文字,而这个字是曦。”

晴雪惊讶地瞪大乌溜溜的眼睛,站直了身体。

“曦?日母羲和?”震惊于神界文字的发现,陵越仔细看了看那个文字,文字的旁边所化的正是一华服女子,驾着光彩熠熠的龙车,身边立着一只三足金乌。“有传说道,东南海之外,甘水之间,有羲和之国,有女子名曰羲和,方日浴于甘渊,羲和者,帝俊之妻,生十日。不知这壁画可有上神的几分风采。”

欧阳少恭不语,他所见的是这幅画不远处,光彩万千的女子自龙车之上坠落。

“可是...少恭...”晴雪摇了摇唇,犹豫的开口道:“我在幽都曾读到过女娲大神留下的典籍,与这些字并不相同,倒是与我们现在的文字更为相近。”

“这些是早古神界的文字,很久之间便已弃用,女娲留给你们的,是后来神界的通用文字。”欧阳少恭草草地回答了晴雪的问题,此时的他已经再无暇应对几人的疑惑了,他带着满眼的恨意读着壁画上的内容。

壁画所记录的日母曦所驾龙车撞上了不知何处而来的不周山碎片,羲和重伤,不治而亡,时间正是在他被贬凡间之后,可笑天柱已经崩塌,何时又来的碎片去撞击羲和的龙车,更何况如羲和这等上古大神,如何能一块天柱碎石的撞击而重伤身亡?欧阳少恭心底冷笑,这一切的解释不过就是诛神策上写着她的名字而已。

不仅仅是曦,这壁画之上记录的众位神祗陨落的过程,欧阳少恭在绘上了青龙孟章神君的那部分停下了目光,原来孟章受女娲所托,带走了水灵珠,为了将之藏匿起来,孟章建起这处禁地,制造了另一件至宝将水灵珠藏于其中。

看到此,欧阳少恭了然,方才异象产生的因由正是他带着孟章神君的孟章印信,孟章的一小部分灵力触动了壁画。

他贬入凡尘的最初几世,他曾遇见过孟章神君,那时孟章神色复杂的看他半晌,叹了一声,交给他一枚青色印章便离去了。欧阳少恭将这枚印章存于识海之中,直到现在。

青龙神君定是察觉了什么,才在陨落前,将一切绘于密道之中,壁画上这桩桩件件,诸神的陨落,在欧阳少恭眼前摇晃,他踉跄的退后两步,在莽原的岁月,与众神的相伴的时光在脑海一一浮现,混乱错杂的记忆让欧阳少恭头痛欲裂,扶着额,晃了晃便要摔倒。

他落入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

陵越——

他听到有人焦急的唤着他的名字。

试图回应一声,欧阳少恭动了动唇,最终还是失去意识,陷入了黑暗。

“少恭!少恭!”三个人围在晕倒的欧阳少恭身边,焦急地唤着他的名字,陵越忍不住摇了摇环中的身体,又怕伤到他一般停了下来,呐呐自语道:“怎会如此?”

百里屠苏试着探了探欧阳少恭的脉搏,随即对陵越说道:“师兄,你先不要着急,少恭似乎只是普通的昏迷,没有什么大碍。”

“是我急昏了头。”陵越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探了探欧阳少恭的脉搏后,对屠苏和晴雪点了点头,肯定了百里屠苏的说法。

“吓死我了。”晴雪大大的呼出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少恭怎么...”

晴雪话未说完,只听“啪”的一声响,一只灵蝶破碎,化为星屑消失空气里,这一声响在这空荡的环境里极为突兀,惊了众人一跳,陵越下意识地握住剑柄,揽紧了怀里的欧阳少恭。

楼主:谁问天荒  时间:2020-12-13 23:53:21
几个人警惕地环顾四周,数个呼吸间过后,悠闲地闪动着翅膀的灵蝶在顷刻间随着一阵噼啪声响,尽皆破碎,光亮也随之熄灭。

壁画也随之暗了下去,恢复成之前样子,隧道再次陷入了黑暗。

陵越和屠苏都看向晴雪,晴雪困惑地摇摇头,这种情况从未发生过,灵蝶是由灵力幻化而成,不会轻易损毁,更奇怪的是,不仅仅是灵蝶破碎,就连构成灵蝶的灵力都凭空消不见,这种情形更像是灵蝶被什么吞噬了,晴雪为自己的设想打了个寒颤,不过很快她便反应过来。

“洞中寒了下来。”陵越呼出了一口白气后,想了想,从纳虚之境里取出了一条厚实的披风裹在了欧阳少恭身上。
这时,晴雪睁圆了眼睛,指了指陵越和屠苏的身后。

“你们看...”

两人身后,一种外形与灵蝶极为相似,却是灰色透明的蝴蝶无声地扇动着翅膀,蝴蝶周身发着灰蒙蒙的光,带着极冷的寒意,不详的气息蔓延着,蝴蝶一点点靠近,仿佛来自地狱的使者,陵越他们甚至隐隐听到了裹挟着痛苦和恐惧的窃窃私语,又好似响彻冥界的靡靡歌声,他们来路上的藤蔓也不安稳起来,在晴雪身后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晴雪不安的站起来,手中蓝光闪烁,白色的长镰出现在手中。屠苏也跟着站起身,试探着向其中一只蝴蝶甩出一道剑气,那道红光在触碰到蝴蝶的一瞬间便似融化了一般,消失不见,那只蝴蝶却较原来大了一圈。

这道消失的剑气,却似打通一切的关节,蝴蝶不再漫无目的盘旋,而是聚拢到一起,向他们缓缓飞来。

“看来这些蝴蝶可以吸收灵力壮大自己。”陵越背着欧阳少恭起身,说到:“我们先按原路退回去,另作打算。”

陵越话音刚落,一道劲风向他脑后袭来,陵越一个侧身,霄河在手中转了一圈,带着蓝色的剑光斩下,陵越顺势向后退了几步,靠近晴雪屠苏,定睛去看,一节绿色的藤蔓躺在地上,在三人的注视下,抽动了几下,快速的泛黄枯萎,不再动弹。

那节藤蔓枯萎以后,吊在洞顶的藤蔓扭动着抬了起来,末端裂成四瓣,其内尽是锋利的尖齿,藤蔓朝着他们大张其口,向他们展示着泛着寒光的利齿,发出效似蛇般的嘶嘶声。

两面夹击之下,三人只能向一侧墙壁退去。

“苏苏,小心!”

一只蝴蝶悄无声息的接近百里屠苏身后,晴雪情急之下,长镰一挥,未施灵力,便朝那蝴蝶狠狠劈去,出乎意料的,蝴蝶瞬间被打散,丝丝缕缕的灰烟飘离他们,在远处再次凝聚成型,留在原地不动了。晴雪一击之下,并未对蝴蝶造成什么伤害,却让它们暂时不再向这个方向飞来。

陵越一见,如此效法,很快与晴雪在周围清除一片空地,屠苏手中无剑,帮不上这边的忙,便面向藤蔓,指上掐诀,在他们与藤蔓之间布上一道火红的屏障,藤蔓蹭到屏障附近,畏惧于纯粹的火灵力,向后缩了缩。

见方法奏效,屠苏松了口气,果然不管藤蔓如何,到底还是植物,多少都会畏惧火的力量。

危机暂时解除,陵越却明了这些都只是暂缓之计,四下看了一圈,试图寻找可能的出路,陵越用剑柄敲了敲墙面,“通通”的两声,令陵越惊喜地抬了抬眉。又快速敲了敲其他地方,陵越转头对警戒着四周的两人说道:“这墙是中空的,快找一找,可能有密道在墙后面。”

两人一听,连忙敲了敲墙壁,果真这面墙后方都是空的,屠苏能想起师尊的一些手札,其中记载着一些奇门遁甲之术,他回忆着上面的内容边蹲下身,细细摩挲着墙壁。

晴雪没读过有关奇门遁甲的书册,见屠苏动作,转头去看陵越,陵越也手举着一个火折子仔细打量着墙壁,便也跟着四处看看有无什么异样。

楼主:谁问天荒  时间:2020-12-13 23:53:21
陵越细看着模糊的壁画,眉心紧皱,方才欧阳少恭并未来得及解释上面的内容便晕倒过去,陵越不由得多想,欧阳少恭的晕倒怕是与其上的内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苦于不明白画上的内容,陵越只得试着多记忆一些,再次敲了敲正在查看的地方,确认并无异常后,陵越移开视线,目光却在下一瞬间凝固。

犹豫岁月的侵蚀已经非常模糊陈旧,但仍旧能依稀辨认出,一只水蓝色的麒麟坐卧在水潭边上,身着白袍的人站在它身边,两人望着那摊池水。

这场景陵越记得,陵越微微侧头,欧阳少恭的鬓发磨蹭着他的颈侧,带来些微的痒意,就在欧阳少恭助他解开封印的那一天,他在幻境里窥见了,听到了那个白袍人与麒麟的对话。他拧眉看看一旁的记录的文字,很难辨认,不过陵越还是记在了心里。

“找到了。”屠苏忽然开口。

陵越看了最后一眼那副壁画,走过去,便见屠苏指着壁画上一只白虎的眼睛,晶蓝的色泽并没如其他壁画一般褪色,陵越眯起眼睛,发现眼周附近又一圈细微的裂缝,他抬头点了点头。

百里屠苏会意,双指放在白虎眼睛上,再次看了两人一眼,晴雪握紧手中长镰,陵越护好背上的欧阳少恭,与晴雪后退一步,紧盯着墙壁。

屠苏按了下去,墙壁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山洞颤抖起来,整个墙壁缓缓向上挪动,蝴蝶和藤蔓再次躁动起来,藤蔓不停地撞击着屠苏布下的屏障,蝴蝶也开始向他们靠近。

“师兄,我先过去查探。”石壁上升出一个足以一人贴着地面通过的高度,屠苏蹲下身望了望另一侧,转头对陵越说。

“务必小心。”陵越点点头,不忘叮嘱。

屠苏仰躺着通过的石壁,晴雪与陵越劈向蝴蝶,当他们第二次击退蝴蝶时,已经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晴雪望了望已经上升了三尺多高度的墙壁,说道:“蝴蝶攻击的间隔变短了,也不知道苏苏那边怎么样,有没有遇上危险。”

陵越不语,他也同样十分担忧。晴雪弯着身子扒着墙面往另一头望,一片黑漆漆的也看不真切,陵越思量片刻,想要放下欧阳少恭,他打算再等小半炷香,若是屠苏还不回来,他便也过去看看,留晴雪在这边,若是那方路不通,总还要留条退路。

陵越正想着,那头突然响起屠苏的声音。

“师兄,晴雪,可以过来了。”说着,屠苏探了探头。
此时,墙壁已经升到半人多高,一弯身便能通过,屠苏望了望这边,索性一矮身翻了过来,看着晴雪过去以后,又准备帮着陵越和欧阳少恭通过,陵越却是盯着那些蝴蝶,眉头紧锁。

“师兄?”屠苏疑惑。

“你在墙那头有看到什么机关么?”陵越突然问道。

“没有,我到了那边,先沿着墙搜寻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屠苏摇头,他沿着墙搜了一圈后,便向更深处走去,确定了没什么危险,路也是通的才回来,因而耽搁了一阵时间。

“想是机关在这头,不能让这堵墙继续上升了,我们一旦离开,怕是它们也会跟上来。”陵越想了想,把欧阳少恭从背上放下来,正好晴雪等了半天不见人过来,又冒头瞅瞅,便让晴雪帮忙把人先抚了过去。

这一会功夫,蝴蝶又聚拢过来,陵越嘱咐百里屠苏专心找机关,便再次挥剑,霄河劈向蝴蝶时,陵越明显察觉了不同,之前几次,蝴蝶在碰倒剑身的瞬间便破碎消失,而这一次,陵越却有了一丝劈在实物之上的感觉,蝴蝶随着霄河的挥砍凹陷下去,失去原来的形态,甚至如粘稠的液体一般滞留在霄河之上,陵越微微甩动一下,才化为一缕烟飘走。

陵越看着那缕烟飘走,若有所思,其实他们一直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只是这东西看着便不详,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它们危险在哪?单纯的吸收灵力么?

楼主:谁问天荒  时间:2020-12-13 23:53:21
陵越转手斩碎了另一只,想起最开始欧阳少恭的试探,陵越从怀里掏出方才顺手摘下的几片叶子,丢了一个到就近的蝴蝶身上,就见那片绿叶一瞬间枯黄下去,最后变为炭黑的颜色,落在地上,碎成一小撮粉末。

陵越吸了口凉气,神情凝重,这蝴蝶吞噬的不只是灵力,而是生命力。

此时屠苏找到了机关,转头招呼他,陵越再不迟疑,挥剑快速的击退剩下的蝴蝶,随着屠苏通过墙壁,按下机关的墙面已先前几倍的速度下落,“轰”的一声在他们身后落下。

晴雪坐在欧阳少恭身边,见他们两人过来,安心地笑了笑,身边几只灵蝶带来一小片光明,陵越抬头,往深处的黑暗看了看,前方又是未知的道路。

欧阳少恭看着陵越和屠苏通过墙壁,旋即转身,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的一道虚影,看着像是个男人,欧阳少恭身后是一道巨大的水镜,方才呈现的正是他晕倒之后发生的事。

“没什么想问的?”那道虚影晃了晃,声音欢快,似乎是在笑。

欧阳少恭皱了皱眉,没出声。

“好吧好吧,告诉你好了,那些蝴蝶,都是人的记忆,人们死前最悲苦最绝望的记忆。”虚影大大地叹了口气,似乎十分失望于欧阳少恭的反应,不过他没有放弃,而是继续故弄玄虚的说道。
欧阳少恭讽刺一笑,不以为意,他见过冥界河畔彼岸花中的记忆,怎是这些丑陋不堪的东西。

“啧啧啧...”好似知道欧阳少恭在想些什么,那道虚影抬起一只手指,晃了又晃,说道:“跟那些彼岸花里的记忆可不一样,那里的记忆是人一生完整的记忆,憎恶,欢愉,幸福,痛苦,如此种种,太过复杂,但也正是这种复杂,铸就了这些回忆的美丽。而这些蝴蝶,仅仅只是人们的负面情绪,兄弟相残,亲朋相悖,那些死前的憎恨与不甘,便化作了永无止境的吞噬欲望。”

“其他记忆呢?这是龙族禁地,旁人不可入内,又怎会有如此多死者记忆。”欧阳少恭面色铁青,知道被人能读到自己的内心可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只是...感受到自己体内一丝力量也无,欧阳少恭的面色愈加阴沉。

“美好的记忆,那是人间极致的佳肴。”虚影语带赞叹,“这是龙族禁地没错,不过也有另外的入口。误入也好,寻宝也罢,他们最终都永远留在了这里。至于你,你的内心,你的记忆,那些滔天的怒火,不烬的恨意,以及最特别的...执着不变的爱意,我可是异常感兴趣。”

欧阳少恭警惕地后退,试图唤回自己的力量,他绝不想被夺去记忆,他还有太多未尽之事。

“看来你还没有明白你的处境,你以为你为什么一丝灵力也无?”虚影笑了一声,“那是因为你只是你的念,一缕记忆罢了。”

“你到底意欲何为?”虚影说的话在他脑中转个来回,欧阳少恭不动声色的问道,这虚影所说之事,他闻所未闻,他自是半信半疑,内心还是想着恢复力量的办法。

虚影没有回答他,沉默片刻后,忽然一抬手,欧阳少恭身后的水镜化成一个漩涡,他只觉猛地的推了一把,向后跌去,卷进了漩涡,再次失去意识前,他听到一声叹息。

“无聊罢了。”

楼主:谁问天荒  时间:2020-12-13 23:53:21
第五十九章

“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晴雪扔掉手里的一根枯草,拍了拍手,望着远处的黑暗,一只灵蝶慢悠悠的飞回来,晴雪抬手接住它,灵蝶扇扇翅膀,停了一会就飞走了。

晴雪转过来,满面失望地说道:“灵蝶飞了很远,都是老样子。”晴雪边说边点点周围的环境。

这里与方才的山洞并无区别,杂草丛生,晴雪还能在洞壁上看到挤做一堆的蘑菇,陵越皱了皱眉,停下了脚步。

“我们刚刚来过这里。”屠苏突然出声,盯着洞边的一簇杂草,说道:“方才晴雪是在这里折下了一节荒草。”

晴雪听闻屠苏的话,也盯着那一丛草发愣,反应了一会儿,突然“啊”了一声,显然也是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几个对视了一眼,快步向前跑去,果真在地上找到了一根枯草,正是晴雪随手丢下的那节。

“我们一直在原地打转,这怎么可能?”晴雪捡起了那根枯草,面上尽是不可思议。

陵越摇摇头,放下欧阳少恭,扶着他在墙边靠好,陵越再次探了探他的脉搏,脉搏依旧十分平缓,好似睡着了一般。陵越蹙了蹙眉,眉宇间染上了忧虑。

百里屠苏瞅着两人愣了会神,他也无法不担忧,少恭此次晕倒毫无预兆,不过看了那副壁画后,少恭便有些恍惚。屠苏思索着,见陵越转过身,方才收回思。

“我们怕是陷入了某种幻阵。”陵越抬头环顾了四周一圈,若有所思的说道:“我们要尽快想出破阵的办法。”
“我记得师尊的书籍中,有过这种情况的记载。”屠苏想了想说道。

陵越点了点头,正要说道,便听晴雪一声惊叫,两人一时警觉地望向她,却见晴雪瞪圆了一双眼睛,一手指着两人身后,惊道:“少...少恭不见了。”
屠苏和陵越心中一跳,忙回头一看,就见方才欧阳少恭靠坐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屠苏上前两步,环顾四周,徒劳的搜索欧阳少恭的身影,晴雪也放出更多灵蝶,试图找到他的踪迹。反倒是陵越,在初时的惊慌过后,很快便恢复了平静,陵越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握着霄河剑的左手微微动了动,忽然抬头说道:

“阁下,与其故弄玄虚,何不现身一见?”

陵越话音方落,便听空中一阵笑声传来。

“聪明,聪明。”

陵越暗自挑眉,他自欧阳少恭昏倒后,便隐隐觉得好似有一双眼在暗中窥伺。直到方才那一刻最为明显,时机怎会如此恰巧,在陵越放下欧阳少恭后,欧阳少恭便失踪了,陵越本想诈他一诈,没想到真的将幕后之人激了出来,又或者...这幕后之人便未曾想要隐藏自己。

伴着那笑声,整个山洞波动了起来,晴雪原地转了半圈,将放出去的灵蝶皆收了回来。空气似水波一层层荡开,山洞的模样渐渐模糊,地面猛地一阵,一阵强光迸发,三人忍不住闭了闭眼,抬臂遮在眼前。

强光过后,与山洞孑然不同的地方落入眼底,水晶廊台,青白石板,精致的雕刻飞龙盘卧于天顶,白雾弥漫,一侧的池水中盛放着未曾见过的淡紫色与青色等奇妍的花卉。没想到在这山壁之内还有这样一座庞丽的地宫。

三人向前望去,皆吃惊不已,握住武器三不变做两步,急着上前,却撞在一堵无形的墙壁之上,陵越拍了两下,眼神一凝,退后两步,将剑朝天一扔,拔出霄河便朝那堵墙挥去。

“墙壁”闪过一道奇异的光,陵越的剑气便反弹了回来,陵越挥剑一挡,震得后退了两步,经这么一反弹,竟是以陵越的力量的数倍返还会来了。

几人望着前方,地宫正前方,有一节节台阶,沿着台阶向上,有一个高出地面数米,雕刻着精致的花纹的金色祭台,那祭台之上,正是静静躺着地欧阳少恭。

预警:前方有虐即将到达战场

楼主:谁问天荒  时间:2020-12-13 23:53:21
欧阳少恭墨色的长发自祭坛上吹落,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祭坛后一面一人高的银色镜子伫立着,散发着淡淡的银辉,那银辉星星点点的倾落的欧阳少恭身上。

“少恭!”三人大声唤着欧阳少恭的名字。

祭台旁一个淡淡的人形虚影渐渐清晰了些,着一身青袍,一头银丝,那人嘴角挑起一道玩味地笑容,笑道:“没有用的,他永远也不会醒了。不过...我对他倒是有兴趣的很,不若如此,将他留在此地,你们便可安全离开。”
那人左手随意地朝一侧一指,就见地宫的右侧凭空出现一道石门。

屠苏一听,神色一沉,抬起一只手,便想拔出焚寂,竟是想借焚寂之力,突破这层“墙壁”。

晴雪看出他的意图,忙双手拉住他的手臂,冲他摇了摇头。

陵越也抬臂拦在他身前,沉声道:“阁下若是想我们离开,也不必将我们带至这里,阁下如若有何要求,大可直言,我们定然尽力而为,只是让我们放弃亲友的话却是无需再说。”

屠苏听陵越所言,也放下手,看向青袍人。

那青袍之人嗤笑一声,蹲下身挑起欧阳少恭的一缕黑发,在指尖绕了绕,幽幽叹了口气。声音轻飘飘的穿过来:“你们自以为了解,却分明是最为陌生,又可知他是谁,你是谁,这天底下的面孔,那个是真,哪个是假。”说着,那人又看向他们。

“他如今深陷在自己的记忆中,永世长眠,你想唤醒他,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一切都要你们自己来办,若是一个不甚,就要永远留在他的梦里了。”
说罢,那人想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盯着他们笑了起来。

陵越见他闭口不提让他们离开之事,他心知不会如此顺利,不过,答应唤醒少恭已是意外之喜了,几人毫不迟疑的答应了他的要求,至于如何找寻水灵珠,又如何离开这里,等救回少恭再议也不迟,而被青袍人欺骗这种可能,陵越只在心中打了个来回,便否定了,此人手段神秘莫测,他们几人远不是对手,若身负恶意,大可不必费此心力。

换句话说,他们此时出了答应,也无其他选择了。只是如此窥探欧阳少恭的记忆,陵越深觉不妥,他本打算等着若是欧阳少恭哪一天真正愿意告诉他,即便他不愿说,陵越也比不会强求。若欧阳少恭醒来,必不会高兴,陵越同意后,正想开口询问是否可以一人前去时。

那人便满意的点点头,随意叮嘱了两句,一挥手,几人还未待反应,便失去了意识。

大雪似芦花而下,扬扬洒洒地铺满大地,一片寂静,雪片飘着挤过眼前,带来一片朦胧之意。

陵越再次恢复意识所见的便是这一幕,而这场大雪,这片雪地,却让陵越莫名熟悉。

一辆马车在雪地匆匆驶过,在一处荒芜人烟之地缓了下来,马车的帘子动了动,片刻,一个浑身带血的人被推下了马车,随即便听马车里的人啐了一声,骂道:“真是晦气,那兄妹几个犯了事,反倒叫我来处理,届时分家产又没有我半分好处可拿。”

驾着马车的车夫无声地瞅了眼蜷缩在雪地里的人,不忍地别过眼去。

马车里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方才那人倒是钻了出来,蹲在那车夫身边往下瞅,见雪地里那人的落魄模样,大大叹了口气。

“你也被怪我,谁叫你当了你兄妹的路,你这个嫡长子在,这家产岂能轮到他们几个,要怪你就怪你那不争气的娘,早年便疯疯癫癫,又不巧,她娘家侯府又败落,你又偏生是个哑巴,谁又能护得住你呢?”

灰衣人依旧蜷着身子没动,马车上的人也没在意他的反应,仍是絮絮叨叨的说着,好似也说给自己。

“那也就安心的去吧,这些年来,你家老祖宗喜欢你,让你兄妹几个不得不巴结讨好,算起来也是待你不薄了,过了几年安生喜乐的日子,我也把你当过一阵朋友,可惜你天真太过,看不出你家那几个虎狼之心,为了我的地位权力...唉,你若多颗防备之心,如今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那人说罢,摇了摇头,不再看地上的人,转身一掀帘子,坐进马车。

待那马车吱吱呀呀的压着雪走远,那雪地里的青年动了动,试着爬起来,却无力地摔落回去。

那身着灰衣的瘦弱青年,在雪地中挣扎一点点爬行,在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那青年抬起头,发丝凌乱的纠缠在面上,满面血污,只有一双灿若星辉的眸子,对生的渴望与被欺骗过后的痛苦恨意在其间交织不休,在满天大雪的映衬下,凸显出一种摄人心魂的凄美。

大雪纷纷而落,渐渐地将青年留下的血痕掩盖,徒留着银白世界里的一个渺小的灰点,也会随着他生命的逐渐流逝,而终消失不见,一如这世间的罪恶,终将被大雪掩埋。

楼主:谁问天荒  时间:2020-12-13 23:53:21
今儿没虐起来

“少恭...”陵越低声唤道,虽早已知结果,陵越仍是徒劳的上前两步,妄图扶起颓于雪地的青年。

大雪中的青年化作莹白的光屑,擦过陵越的指尖,陵越好似听到一声叹息,紧接着眼前的一切均化为光点,追随着青年所化的星屑离去。

世界又化为黑暗,陵越踏前两步,卷入另一片光亮之中。

“乐祁先生,皇上急召。”小太监急匆匆的跑进来,对屏风后端坐的人禀道。

屏风后的人沉默片刻,才无声地挥了挥手,那小太监隔着半透明的屏风看到他的动作,忙道了声“喏”,便要起身离去,只是方转过身,那小太监又犹豫的回头望了那一身白衣的人一眼,张了张嘴,踟蹰了片刻,到底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陵越绕过屏风走进,端坐于矮桌前的人,着一袭白衣,鬓间墨黑的发搭在白皙的脸侧,那人垂着眼,神色平静,面色却是有些苍白。

君子端方,温良如玉。

陵越握紧手中霄河,指尖泛白,眼前被称为乐祁的人正与欧阳少恭的相貌别无二致。

那端坐之人望着案上茶杯里徐徐升腾的热气出神,半晌,低咳了两声,继而回过神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少爷,去不得啊,这一去定然如入虎穴,先前于陛下共谋江山的几位将军大臣皆是死的死,发配的发配,如今只剩先生了啊。”一旁一位头发灰白的老仆跪倒在他案旁,神情急迫,见他回神,老人便急道:“听闻前几日朝中大臣借由先生居于宫中这点,上表弹劾...”

那人放下手中的茶杯,茶杯底磕在桌上,发出一道细微的声响,那老人却好似听到一声巨响,震得他耳边轰鸣,心也跟着颤了一下,他的话听了下来,仿佛已经知晓了少主人的答复。

“有难同担易,有福同享难。福叔,你是看着我长大的,不离不弃,是我唯一的亲人,只可惜,我却不能看着你安享晚年了。”白衣人抚袖拿起摆在案边的一个小匣子,匣子上有一枚令牌,白衣人将它们一并交给那老人,继续温声说道,“这里面是些金银细软,我一离开,你便带着令牌出宫,没有人会阻拦你的,宫外我也已经安排了马车,坐上了就径直离开都城吧,走的越远越好,余生都不要回来。”

“少爷...”在看那老人,早已老泪纵横,泪流满面,他仔细看看少爷的脸,心知他心意已决,老人抓着白衣人的手,忍不住哭道“老天啊,你开开眼,怎会如此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是我看不清,错信了他。原来名利面前,饶是什么,都不值一文,如今这般下场,也怪不得他人。”

白衣人叹了口气,不再多言,默默然看了老人半晌,起身离开。背对老人的眼里,已尽是空无寂寥。

“少爷。”老人兀地叫住白衣人,白衣人回头,便见老人抱着一条白色的大氅快步走来,细细地披在白衣人身上,“外边霜雪天寒,恐怕冻着少爷,以后老奴不在身边,少爷要仔细着身体,老奴会很快来寻少爷的。”

白衣人摇摇头,接过老人手里的白色娟伞,温声道:

“尽量久些。”

言至此,老人又要落泪,白衣人撑起娟伞,对老人笑了笑,低声道:“走罢,莫回头。”

说罢,白衣人便转身踏进了满天飞雪之中。

老人看着他的身影模糊了起来,不知是这漫天的大雪迷了眼,还是这眼中温热遮了目。

楼主:谁问天荒  时间:2020-12-13 23:53:21
“陛下。”

“子祈,你来了。”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一身锦袍的尊贵之人回头看他,一灰一褐,一双异色的瞳孔注视着白衣人走至堂下,躬身行礼,距离不远不近,态度不卑不亢。这么多年了,他似乎还是当年那个迎着光走来的白衣翩跹的谦和少年,异眸的帝王缓缓转着手中的扳指,他说道:“子祈,前日御史大夫上表,言经其所查,卿私贩宫中之物,拉拢权臣。对此...卿以为如何?”

白衣人垂眸沉默半晌,开口叹道:“...如何不该是臣以为,而是陛下以为。”
那人转着扳指的动作一顿,直盯着乐祁,眼底戾气骤现,见白衣人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方敛了戾气,默然盯着他。

陵越此时便明了,哪有那诸多罪名,无非是帝王猜忌,皇家权谋。霸业既成,昔日并肩之人便成了心腹之患,日日如鲠在噎,不得安寝。他心中刺痛,好似已与欧阳少恭易地而处。

“罢了,结党营私乃是死罪,念卿随朕干戈数十载,免除死罪,削官职,贬为庶民,赏万金,流戍边城,永不得踏入都城半步。”眼中不忍一闪而逝,皇帝背过身不再看他,垂眼凝视着书案,肃声说道。

话音落,一室寂静,之余两人浅浅的呼吸声,白衣人似早已预料结局,神色平静,陵越看着他的长睫轻轻颤了颤,躬身一礼。

“臣——领旨。”

皇帝攥紧拇指上的扳指,指尖泛白,背影却佁然不动。能攀上今天这个位置,该舍弃的不该舍弃的,该牺牲的不该牺牲的,他付出的代价太大。如今,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的脚步。

白衣人顿了顿,继而又说道:“陛下待子祈之过往,子祈永世不忘。”

说着,白衣人缓缓跪于地上,双手叠于眼前,缓慢而郑重的扣于地面,竟是行了一个稽首之礼。

一礼之后,乐祁将怀中取出一枚白玉凤纹玉勾,在手中握了片刻,便置于地面,转身而去。

听着熟悉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皇帝没有回头去看,而是拿起书案上的一副画细细端详,眼中尽是怀念。陵越望了望白衣人离去的身影,犹豫了一下,走到皇帝近旁,看了看那副画,只见画中一白衣人坐于梨树之下,低眉抚琴,雪白的花瓣落得遍地都是,甚至有几瓣落于琴上,端得是一片岁月静好,这画笔锋细腻,将白衣人的神韵气质绘出了八九分,可以看出绘画之人的用心。

而此时皇帝却是忆起了当年,他被其他皇子追杀,流落于民间,饥寒交迫,即将饿死之际,一个金黄热烫的烧饼出现在眼前,他抬起眼,一个白衣少年逆光蹲在他的眼前,他能看到的只有他嘴角温柔的笑,雪白的衣袖,烧饼在少年白皙的手掌中,阵阵香气飘过他的鼻尖。

他饿的厉害,抢过烧饼想也不想便塞进嘴里,吃了好几口方想起抬眼看那少年,那少年蹲在原地,也不恼,笑着看他,他那是便觉得那少年好似发着光,他手里的烧饼是他此生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他将那烧饼吃的一干二净之后,犹豫了一下,将怀中的扳指逃出来,递到白衣少年手里,说道:“谢谢你的烧饼,这是我母...母亲留给我的,便作为答谢予你罢。”

那白衣少年愣了愣,将扳指退回他的手中,也不嫌他满手污泥,握住他的手拍了拍,柔声道:“一个烧饼不值几钱,怎抵得上如此贵重的东西,权当你我相逢有缘,这所谓恩情你也不必还,若是他日你有所成,见到如此需要帮助的人,帮上一把,便算报恩了。”

说罢那少年,便与身边的老仆离开了,那时,他望着他的背影便想,若是有朝一日,他能再遇上这少年,必要护他一世周全。

如今,他虽负了往日誓言,但若他能偏安一隅,安度余生,也算全了自己心底之念。

正想着,殿外却是传来喧闹之声,门外婢女急匆匆的脚步走过,在门口侍卫耳边说了什么,那侍卫一愣,走至皇帝面前一礼,得到皇帝示意,方沉声道:“陛下,乐祁公子他....他自殿前坠了下去。”

“什么...愣着干什么,快去传太医。”皇帝猛地回过神,这宫殿与地面有着几百阶台阶的高度,这一跳...

那侍卫面有难色,却依旧领命而去,皇帝心里却是明白,只怕...他愣愣的看着地上的玉勾出神,再相逢之日,是他当了扳指换的玉勾交于乐祁手中,多年以来,乐祁从不离身,今日却是还了他,皇帝忽然明悟,今日子祈来,便没想着要活着回去。

想明白至此,皇帝兀地眼前一黑,身体摇晃了两下,婢女忙过来要抚,被他一把挥开,弯身去捡起玉勾,泪却是不知觉的涌出眼眶。

陵越早便转身离开,无意去看帝王的悔恨,他快步赶到殿外,扶着白玉石栏向下望,不见欧阳少恭身影,徒余皑皑雪地间一片殷红的血色,仿佛被那红色刺伤了眼,陵越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目,消失在了原地。

没有人注意到,那片血色不远处的草木之间,一窝新生的小猫间,一直纯黑的幼猫虚弱的身体颤了颤,睁开了亮的惊人的双目。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乐......”遥远的城外,飞奔的马车里传来老人苍凉的歌声,细雪飞扬,落在管道旁的泥泞里,渐渐融化,渗入泥土。

楼主:谁问天荒  时间:2020-12-13 23:53:21
新春快乐(✪▽✪),奉上一更,不过最近过年家里人特多,要停更些日子,目测初七以后恢复更新

楼主:谁问天荒  时间:2020-12-13 23:53:21
这段时间报了个考研特训班,实在忙不开,要停更一段时间,实在抱歉,会抽出时间更文的

楼主:谁问天荒

字数:119259

帖子分类:越恭

发表时间:2015-08-01 22:16:00

更新时间:2020-12-13 23:53:21

评论数:5251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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