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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黛同人:圣诞老人的报复

楼主:祝载圳  时间:2021-08-06 11:42:20
一楼度娘。
谨以此文,打发没有LH的日子。
狗血有,毒舌有,案件有。心有余力不足,非法律专业人士,更不通晓日本法律,一切法律常识来自度娘,bug勿笑。
下面,我们开始。

楼主:祝载圳  时间:2021-08-06 11:42:20
黛律师的工作日自早九点到达事务所时开始,古美门律师的工作日则自他一睁开眼睛就开始。
然而,这时,往往已经是黛律师的午餐时间了。
于是实际上,两人一致的工作日往往是自古美门边下楼梯边丢下来的第一句冷语开始的——
“为什么一早起来就看见你在吃,你是要通过自体脂肪增量来修饰罗圈腿的曲线么?”
“对于一个十二点才起床的懒鬼,吃都是比睡更需要努力的事吧!”
黛律师回过头,咽下嘴里的芝士蛋糕,狠狠瞪了古美门一眼。
古美门走到黛身边的餐桌前坐下,悠悠看了她一眼;转而问将餐盘端到自己跟前的服部叔:“有的人好像一个多礼拜没有接来案子了吧?”
“可是律师,黛律师这个月已经帮助您完成了两个案子了啊。”
“帮助我?她的贡献值就是用廉价的同情心让客人误解我有降低酬金的可能么?”
服部叔不说话了,黛律师放下刀叉,提起手包,转身往外走去。
“黛律师,不需要喝完这碗汤么?”
“我去找客户了!”
话音刚落,黛律师已推门离去。
服部叔转身望向古美门:“黛律师最近的情绪好像有些反常呐。”
“有些反常?她是一直这样力撑可笑的自尊吧。”古美门端起咖啡吸了一口,瞥了眼黛律师只吃了一半的午餐,依然不解恨,“出去能找到什么客户,又去公园里、救济所找那些残羹剩饭么?分明就是偷懒,服部,记她矿工半天。”
服部叔点点头,不再说话,心里暗叹了一口气——看来,最近情绪反常的,不仅仅是黛律师呐。


如果服部叔认真回想下就能恍然大悟,两位律师的情绪反常,都是从兰丸带来那封不被期待的婚礼请柬开始的。
“什么?羽生这个家伙要结婚了!?”
没等古美门律师看清楚,黛律师一把夺过请柬,读出了声:“新娘是——鹰司美贺子?”
古美门律师一怔:“鹰司?这个姓氏……难道是?”
“就是那个鹰司!我已经调查过了。”兰丸一脸的居功自得,“最高院首席法官鹰司健吾的独生女儿——羽生这个迷人精,这次可是迷倒了全国律师都想娶的女人呢。”
古美门撇了撇嘴:“只有他这种到处售卖幸福神话的蠢货才会跟最高院首席法官的女儿结婚。想想也知道,他是怎么用那套矫情蹩脚的幸福辩护词,欺骗一个同样愚蠢的女人跟他预签下离婚和解了。”
“可那是最高院首席法官的女儿啊!”兰丸忽然叫了起来:“以后他这个检察官的庭战记录,会像古美门律师您一样保持全胜吧?”
“当然不会!”
“律师您对日本的司法公正这么有信心啊?”
“当然不是!”古美门的声音变得算珠一样又快又响又极富弹性,这是不败律师的庭战状态上身了,“如果相信娶了最高院首席律师的女儿,就可以利用姻亲关系在职业中取得不败优势,这不但是对日本司法制度的轻视,更是对婚姻制度的盲目乐观。如果除了法庭,天底下还有一个地方能百分之百迅速地揭露看似体面的男女最不堪的真相,那就非婚床莫属。娶了最高院首席法官的女儿,简直就是把最高院的大法庭设在了自己的浴室和马桶间里,从此后你作为人类的每一点可悲弱点都会成为现场证词,你可是二十四小时跟最高院为敌呢!而等到离婚的那一天——”
说至高潮,古美门干脆一步踏上沙发,居高临下对着众人总结陈词:“这种职业上的自杀,也只有羽生晴树这个相信幸福神话的蠢货才会去干!”
语气够high,姿势够帅,逻辑论点更是无懈可击,古美门律师右手食指划过偏分发角等待众人惊叹,却发现有点安静地出奇,尤其是那个无脑怪力女居然没有反驳——他低下眼睛一看,才发现黛律师的眼圈有点红,服部叔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就算我对婚姻真相的揭露打破了你的幼稚幻想,你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因为你怎么看都像嫁不出去的啊?”下意识地,古美门律师如是安慰黛律师。
他期待着那双罗圈腿蹦起来,像往常一样跟他对掐,再像往常一样被他的智慧和雄辩完虐。
可黛律师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把请柬放回桌上,拿起了公文包:“该去法庭了。”
“都怪你,幸福国王子结婚这种事丢进花边报纸里就好!今天是终审呐快要迟到了!”古美门律师这次是真着急了,“服部啊快帮我拿领带!无能蝌蚪,居然没有提前五分钟提醒我,我要扣你工资!”

楼主:祝载圳  时间:2021-08-06 11:42:20


楼主:祝载圳  时间:2021-08-06 11:42:20


楼主:祝载圳  时间:2021-08-06 11:42:20


楼主:祝载圳  时间:2021-08-06 11:42:20
“渡边先生,您在婚前,就明确告之我的委托人,自己是不愿生育子女的吧?”
初审法庭上,古美门律师开始了对自己委托人的提问。
“是这样的。”渡边先生飞快闪了坐在一旁的妻子一眼,随即低下了头,“求婚之前,我就多次告之晴子,如果结婚,是绝不能要孩子的。不然,我宁可不结婚。”
“那么对于您的要求,渡边夫人表示认同了么?”
“开始她并不同意。我们分手了几个月,双方都很痛苦。最终晴子作出了让步,同意婚后不生育子女。所以才结婚了。”
“也就是说,您与渡边夫人结婚的前提,就是不要孩子,对么?”
渡边先生点了点头。
“我能否问问,您为什么这样坚决地不愿做个父亲?”
渡边先生吞咽了下口水,结结巴巴地开了口:“因为做一个父亲太麻烦了。虽然不需要像女人那样怀孕分娩哺乳,但是需要肩负起教育另一个生命的大部分责任,尤其是如果生育了一个男孩……你知道的,当一个男人失败了的时候,人们都会怪罪他的父亲——被教养成这个模样,他的父亲实在太糟糕了。”
古美门律师满怀同情地点点头,那诚挚的眼神仿佛完全体会到了渡边先生的痛苦。只有黛律师明白,这不过是职业特级罢了,也许他心里正在想上个约会的模特的内衣尺码呢。
“更令人困扰的是,如果生育的是个不健康的孩子呢?虽然现在医学已经很发达,但还是有很多先天性的疾病是无法在产前诊断的吧?如果是个不健全的孩子,比如精神残疾什么的……那不但是经济上,更是感情和精力上的沉重负担。世界上任何事情都可以后悔,唯有生育不能啊。考虑到这种风险,我宁可选择不要孩子。”
陪审席发出一阵嘘声。黛律师坐在古美门律师身后,望着听审席上的羽生和新婚妻子夫妇都是满脸不忍听闻的表情,感觉真是糟透了。
“难道您不愿要孩子的原因,只是因为不愿承担作为父亲的义务和风险么?”古美门提高了声音,“渡边先生,还有没有其他的原因,请坦率说明。”
渡边先生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
古美门律师的脸色严肃起来:“作为您的辩护律师有义务提醒,任何隐瞒法庭的行为和动机,都该得到法律的惩处!”
渡边先生依然摇了摇头。
“您的父亲,渡边贺生先生,是因过劳猝死的吧?”
渡边先生猛地抬起头,眼睁睁瞪视着古美门律师:“你……你怎么会知道!”
“渡边贺生先生,千叶县小有名气的建材经销商,经济泡沫破灭后第一批破产者,五十三岁进入船厂做工,两年后猝死在作业现场。”古美门律师目光炯炯望着渡边先生:“那一年,您刚刚自东京大学毕业,才进入东京中央银行吧?”
渡边先再度低下了头,算是默认。
“虽然破产,但渡边先生的保险和剩余房产应该足够夫妻二人日常开支。为什么还要从事船厂苦工这么艰难的工作呢?”
“为了我的大学学费。”渡边先生抬起头,声音打颤,“还有我的弟弟……”
“渡边先生的弟弟,是唐氏综合症患者吧?虽然在您婚前,他已经去世了。”
古美门律师此言一出,听审席上一阵低哗,法官的表情也更是凝重了。
渡边夫人豁然站起,极度惊讶地望着丈夫:“为什么,您没有告诉我这些!”
渡边先生抬起头,对着妻子微微苦笑:“这么悲催的过去,我一个人承受就够了……不需要您来分担。既然结婚,我是希望能让您拥有愉快地生活下去。”
听审席上低低细语,黛律师也不禁有点感动了。
三木律师冷嗤一声,厌倦地皱皱眉头。
“为了支持长子的学业,为了供养先天残疾的幼子,为了恪尽作为父亲的责任,渡边贺生先生才会在破产之后,不顾身体状况从事重体力劳动,最终过劳猝死。”古美门律师环顾听审席一周,目光又落回到渡边先生身上,“请问,您是怎么看待父亲的早亡的?”
“父亲,是因为我和弟弟才会死的。”渡边先生抬起头,眼镜下已经有泪水流出,“为了孩子,牺牲自己的一切,直至生命……这种内疚,我的弟弟是无知无觉的,只有我,只有我……”
“所以,渡边先生您背负着兄弟二人双重的负疚,一直觉得是自己作为儿子害死了父亲!”古美门律师了然地叹了口气:“那么,当您得知您的妻子怀孕时,心中是何感受?”
“我觉得我和妻子的生活要被毁了!”渡边先生的声音忽然高了起来,“所谓的银行职员,看似光鲜,其实并不稳定,一旦工作出现失误,就会被流放到下属企业,不但收入大减,还会前途尽毁!就像我的父亲那样,失去扶养和教育子女的经济能力!一想到这些,就感觉喘不过气来!而且,如果这家伙天生顽劣怎么办?如果他发育不全怎么办?如果他像弟弟一样——”
“不会的,我们的孩子不会的!”渡边夫人再度自坐席上站起,颤声惊叫。
“晴子啊,弟弟降生之前,我的父母也不会想到会是这样!很多先天性遗传疾病,都是有家族遗传史的!”
古美门律师及时止住了渡边先生情绪激动的反驳,面向法官庄严陈词:“众所周知,婚姻是人生中最庄严郑重的一项契约,不该有丝毫的欺瞒。渡边先生出于自身原因,对于生育子女存在不能克服的恐惧,基于此,他在缔结婚约之初,就曾坦率相告,要求对方也认同无子婚姻。他一直忠实履行着丈夫的义务,勤奋工作全力养家,甚至独自承担悲惨的家史,不愿令妻子忧心。可是渡边夫人单方面违反了婚前承诺,触及到渡边先生对于维持婚姻生活的底线原则,甚至将丈夫拖入了生育不健全子女的风险中,这实际上已构成婚姻中的欺诈行为。因此,渡边先生的离婚要求,是完全合情合理的。请法庭本着最基本的法律原则和人性同情,准许渡边先生的请求。”
古美门律师说完,食指习惯性地划过刘海:“以上。”
古美门趾高气扬地回到律师席上,对黛律师得意一笑:“看表情,法官和听审席都已经被说服了嘛。”
“太荒唐了。”黛律师不安地提醒,“审理前,渡边先生可没有告之律师您这段悲惨家史啊。违背委托人的意愿,当庭暴露隐私,难道不怕被律师协会惩诫么?”
“果然是个白痴女神啊,谁说渡边先生不同意曝光这段家史。”古美门笑得更得意了,“因为妻子怀孕而要求离婚的丈夫,会遭到法官和公众先入为主的道德批判。但如果当庭扮演成一个隐瞒悲惨经历只要妻子幸福的苦心丈夫,那些像你一样被愚蠢廉价的道德观充满头脑挤走最起码理性的芸芸众生就自动站到我们这一边了。”
“我原来以为,律师您只是贪财好色、贪生怕死、贪得无厌而已,”黛律师倒吸一口冷气,发自内心地感叹着,“今天才发现,连这么悲惨的家族隐私都可以串通委托人在法庭上当众售卖,简直是丧尽天良嘛。”

楼主:祝载圳  时间:2021-08-06 11:42:20
黛律师没有回答,直到回到事务所,两位律师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服部叔如往常一样迎了上来,鞠躬迎候两位律师:“辛苦了。”跟着却十分自然地接过黛律师手中的公文包:“客房已经为您收拾好了,去休息一下吧。”
原来顾部叔也已经知道了。不必说,是兰丸那个嘴快的家伙通风报信。古美门自嘲地想,好歹,总算有人比自己晚知道了五分钟。
在服部叔的陪伴下,黛律师顺从地上了楼,自始至终,没有再看古美门一眼。
傍晚的时候,服部叔将晚餐送了上去,过不多时,又原封不动地端了下来。
“她还是吃不下东西么?”
“黛律师……好像是睡着了。”服部叔将餐盘轻轻放下,一如既往的平和声调是古美门律师此时最好的情绪安慰剂,“不过据说,这个时候厌食,倒是很正常的事,律师不必太担心了。”
我看起来有很担心么?古美门律师自问。
“服部……你养过小孩么?”
“实在抱歉,为人父亲,是我从没有从事过的重任之一。”服部叔谨慎地看了古美门一眼,“不过,在律师这里供职这么久,我想现在由我帮助照顾小孩的话,也不会很困难吧?”
古美门沉默了,少顷,才低声道:“服部,不必准备我的晚餐了。”
“是。”服部起身欲离开,走出两步,又站住转回了身。“不过……律师,虽然黛律师看起来像睡着了,可我觉得,也许她是在哭呢。”
这一次,古美门律师没有再说话。他只是坐在阳台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的天暗了,灯亮了,最终,万家灯火一点点熄灭,只剩下一勾凄白的淡月。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鼓足勇气,爬上一级级台阶,轻轻推开了客房的门。
微薄的月光下,黛真知子背对自己,蜷缩在床角,纤瘦的背影看起来像个孩子。
那个夜晚也是,结束后神智犹不清醒的她,倔强地推开了自己,转过背,蜷起身子,这个类似受伤的姿势让他在一瞬间,像犯下重罪的死囚一样极度后悔。
毕竟是十三岁,自己整整大了她十三岁。戴上律师徽章的那天,她应该还是个牵着母亲的手小心翼翼过马路的小学生。人生若是过了五十岁以后,多活二十年也会多出几分体验,但若是在爱情婚姻职业等等人生大事纷至沓来的二十三十岁,这十三年的人生简直像是多活了一辈子。
只是相处太久,自己常常会忘了,相对于有过无数次两/性经历、离过一次婚的自己,她真的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可是现在才想起这个,真的很虚伪呢。在三个月前的平安夜,当她俯在自己胸口痛哭的时候,就该警醒自己,硬起心肠推开这个大女孩,别把她还未真正开始的人生搞得一团糟。
“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个问题其实多余一问。法庭上,黛律师已经给出了答案:生育对于女性的意义不是为了心爱的男人生下后代,而是为自己的后代选择合格的父亲。这句直指人心的辩词,不是来自他的教导,而是黛律师自己的所思所得。
难以想象,这一两个月之间,她是如何对照着渡边夫人的悲哀境遇,考问和思索这个寄生于自己的生命的利益诉求。不知要经历多少痛苦和矛盾,才能得出了这样的裁决——这个孩子的创造者之一,古美门研介,是个不合格的父亲。
至少,不配为她的孩子之父。
原来刚刚那场庭审,站在被告席上等待裁决的,一直是从不知情的自己啊。
古美门律师走到床前,轻轻拉起落到她腰间的毛毯,撑在床上的左手忽然摸到床单一片濡湿。
服部这家伙又说对了。这个长不出手脚的无能蝌蚪是一直在哭呢。真是没用啊,被一个混蛋至极的男人欺负了、受了伤,甚至连同自己孩子的份儿,居然不反抗不回击,连骂也不会骂一句,只会蜷缩在他家的角落里偷偷地哭。
抚着那只单薄的肩膀,古美门律师很想把她骂醒——这三年来也算用心良苦,怎么会把你教得越来越没出息?
可是没时间了,她醒来之前,他要准备的东西实在太多。

楼主:祝载圳  时间:2021-08-06 11:42:20
即时离婚。放弃赔偿金要求。放弃房产……黛律师翻看着渡边夫人一方的和解条件,越看越是心惊:“渡边夫人,不再考虑一下么?想想您和孩子将来的生活,这样的条件实在是……”
这是一句违反律师职业守则的话。坐在她身边的古美门律师若在平时,一定又会大骂自己该摘下律师徽章了。
但是,马上就要离开了,也不必在乎了。
“不必担心。”渡边夫人回答着黛律师的问题,微笑的目光却一直望着与自己对薄公堂的丈夫,“婚前的嫁妆,应该足够我和孩子生活几年。我也会重新开始翻译员的工作,还有父母的支持,我自信,可以为我的孩子提供良好的生活环境。”
她摘下无名指上的婚戒,拈在指间看了看,便轻轻推到渡边先生面前:“就这样吧。和您共度的这段人生,我很愉快,也希望,您以后的生活可以一直幸福下去。”
渡边先生将那枚戒指紧紧攥进手里。
“可是晴子……”
三木律师冷冷提醒道:“签了字,您和渡边夫人的这场官司就结束了。对不起,我十点钟还约了其他的客户。”
“可是晴子!”渡边先生豁然站起身,激动地脸孔也扭曲了,“为什么要走到这一步?之前我们不是很幸福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
“因为我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爱您了。”渡边夫人微笑着望着他,像是以往每天晚上,在门口恭候他回家的语气,“您已经慢慢令我感到厌倦,我开始后悔当初为了和您结婚,放弃了作个母亲的权利。我一点也不后悔,因为这个孩子而结束和您的婚姻,只是有些后悔,不该那么固执,选择您做我孩子的父亲。”
她站起身,面对黛律师,微微鞠躬:“多谢律师,您在法庭上的话警醒了我,让我终于有勇气面对自己的内心。只是有一点感悟,我觉得应该与律师您分享——生育对于女性的意义,正如您所说,不是为了心爱的男人诞下后代,而是为了自己的后代选择合格的父亲。可是‘合格’的标准,不仅仅是这位男性能够供养孩子、维持一个形式完整的家庭,更在于,他是在价值观、人生观都与孩子的母亲保持一致,甚至更高一筹的人,他是能够给孩子的一生以方向和勇气的男人。更重要的是,他能够与孩子的母亲真心相爱,他能在人生之处就教给孩子爱人与被爱的意义和方式。”
“所以,生育的意义和责任,既是为孩子选择合格的父亲,也是为自己选择相伴的爱人。”
“也正因如此,即使丈夫不愿意离婚,我也要主动离开——我不能让这个男孩子,被一个直到中年也不能摆脱幼时阴影、自私脆弱到不堪一击的男人所影响。我不能让我的孩子,自幼就目睹父母之间的情感裂痕,以致丧失成年后付出感情的勇气。”
一席话说完,她又转向古美门律师:“也多谢您了。”
渡边夫人转身走到门口,一直沉默的古美门律师忽然开了口:“恭喜您,鹰司小姐。有您做母亲,这个男孩子一定可以成长为真正的男子汉。”
渡边夫人,不,鹰司小姐微微一笑,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
渡边先生抖着手,在文件上签罢字,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无聊至极的案子。”三木律师站起身,拉开座椅起身而去。
泽地也随之起身,走过黛律师身边时,轻轻一笑:“婚礼请柬或者起诉书,不管是哪一种,不要忘记及时寄给三木律师和我啊。”
“到时间了。”古美门也站了起来:“我在楼下的车里等。”

楼主:祝载圳  时间:2021-08-06 11:42:20
回以上,有番外,有番外,有番外。重要的话说三遍。
黛真知子为什么骗古美门说没有怀孕就跑到国外独自生下小古美门;变态恋母男的离婚案不败律师是否依然不败;古美门能否追回黛律师和小古美门;别付法官是否又把不败律师罚去站走廊……重重疑团敬请关注我也还不知道怎么写的番外……
今晚是属于高桥一生的!

楼主:祝载圳  时间:2021-08-06 11:42:20
番外之真知子的秘密


“……长达八个月的婚姻生活里,藤真先生一直与其母同居一室,就连新婚之夜也不例外。这期间,藤真夫人多次请求丈夫搬回自己的卧室,甚至有过酒后自杀的过激行为,却只得到丈夫的一再推脱。与伴侣沟通无效后,藤真夫人不得不向婆母下跪哀求,却只换回丈夫要求离婚的结果。”黛律师环顾全场,唯独不看坐在对面律师席上的古美门律师,“作为一个妻子,藤真夫人为了守护宝贵的婚姻,于情于理,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相反,作为过错的丈夫,不但不履行应尽的伴侣义务,反而随时有抛弃家庭的意图。因此,希望法庭能本着维护婚姻神圣性、保护无过错方利益的原则,驳回藤真先生的离婚请求!”
还是那个红发安妮,还是那个理想主义的无能蝌蚪。看来,离开自己投奔圭子的这近一年,并没有多少长进哪。
好笑的是,应该是自己也知道这辩护词不过硬吧,直到结束,都不敢看自己一眼。
古美门律师笑笑,走到藤真夫人面前:“根据您的委托律师所说,夫人您为了挽回丈夫,甚至有过自杀行为,是真的么?”
藤真夫人点点头,红着眼圈捂紧了左手的手腕。
“那么,您的丈夫知道么?他是如何反应的?”
“他说,他说我只是在无理取闹。”藤真夫人扑簌簌掉了下来,“还说……如果我喜欢用自己的生命来要挟他远离母亲,那就悉听尊便吧。”
“真是极度冷酷的丈夫啊。”古美门律师无限同情地叹息了一声,“简直是将您的生命安全置之不理哪。”
大概是来自对方辩护士的同情格外具杀伤力,藤真夫人捂住口鼻,低低哭出了声。
古美门律师适时地上了手帕:“再请问,作为丈夫,藤真先生对您有过关心的举动么?”
藤真夫人止住哭泣,摇摇头:“婚前,还曾有过……结婚之后,几乎住在一座房子里的陌生人。”
“对于您和丈夫的关系,您的婆母是怎样看的呢?”
“她……不,婆婆大人,她说都是因为我不够合格妻子的标准,所以丈夫才会这么冷漠!”藤真夫人的声音瞬间激动起来。
“这评价很不公道吧?”
“当然!为了丈夫,我舍弃了在PwC的会计师工作,回到国内成为全职主妇,一心一意照顾丈夫,经营家庭。我还学习茶道、烹饪和插花,只为了让丈夫的生活更加舒适!无论如何,都不能判定我是个不尽职的妻子。”
“真是地狱一样的婚姻生活啊。”古美门发自内心地感叹一声。
藤真夫人又要哭起来。
“那么您为什么还要把这种婚姻维持下去呢?”
“嗳??——”
藤真夫人惊愕地抬起头瞪视着古美门律师,好像刚刚才想起这个满眼同情倾听抱怨、不停安慰自己的男人是丈夫所请的辩护士。
古美门律师却已面对别府法官,开始了慷慨陈词:“就妻子的角度,为了这段婚姻,牺牲了自己在世界顶级会计师事务所的大好前途,成为一名以丈夫和家庭为生活全部的全职主妇,却承受着丈夫的冷暴力、婆母的不公正评判、不正常的婚姻生活,甚至连生命安全也得不到最起码的重视;而对着丈夫而言,与妻子的关系不断干扰着他与独力将其抚育成人的母亲的亲密羁绊,令他的感情无法忍受。因此,提出离婚,并非藤真先生抛弃作为丈夫的责任,而是为了两人将来的人生负责,是为了彼此追求真正幸福的最佳选择!”
“砰”地一声轻响,是黛律师的手轻轻击在了桌子上。
虽然声音低微,但古美门律师却听到了,转眼瞥向她,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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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它了,今天工作好郁闷。更文解愁。

楼主:祝载圳  时间:2021-08-06 11:42:20


楼主:祝载圳  时间:2021-08-06 11:42:20
为什么更文统统显示不了???

楼主:祝载圳  时间:2021-08-06 11:42:20
亲爱的们能看见第6页更文么?

楼主:祝载圳  时间:2021-08-06 11:42:20
一个星期后,藤真夫妇离婚案的双方律师和当事人在三木律师事务所进行了开审后的第一次会谈。
之所以选在这个地方,是因为黛律师拒绝了会谈发起方古美门律师在自己的事务所见面的要求,而摩根律师在国内又没有更方便的见面地点。而三木律师慨然相助——“能收拾那个臭小子的话,我乐意效劳。”
三木律师是满怀希望看到一场苦战的,然而令人失望的是,从头到尾,古美门律师和黛律师几乎没有说话,反而是两位当事人唇枪舌战,寸步不让。
“晚餐吃什么主菜,衬衫配什么领带,甚至你的内/裤要选三角还是平角的,都是她说了算!”
“所以你更该心存感激吧?我母亲可是为你分担了不少身为人妻的责任呢!”
“所以也包括在洗澡时帮你搓背,每晚睡在你身边么?!”
“从小就是这样,到现在三十多年了,为什么结婚就要改变我的生活方式?不过是晚上睡哪张床而已,你独占欲也太强了吧!”
“同/居是夫妻义务!”
“我履行了!每周两次我都会和你发生/关系,然后才去妈妈的屋里睡!”
“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你真让我恶心!”
“恶心到这地步,为什么还死赖着不肯离婚呢!”
“放弃了顶级会计师事务所的工作,还有追了我三年的银行家,和你结婚,就想这么打发我么滚蛋!”
………… …………
黛律师只觉得自己的整个主观世界都崩塌了。婚姻里没有理想主义,只有妥协和厮杀。也许他说得一点不错。
然而此时的古美门律师却对当事人的混战不闻不看,面无表情地盯着会议厅玻璃门后的接待间里,正在呵哄新儿的羽生。


“妈妈的工作很快就结束了哦,然后我们去一起游泳,开心吧?”
羽生笑着将新儿举起,新儿也“咯咯”欢笑着,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手去抓他的头发。
泽地秘书将一杯咖啡端到羽生面前,羽生忙抱紧新儿,将它轻轻推到一边,抱歉道:“他这个月龄,最喜欢到处乱抓。”
“非常抱歉,是我太大意了!对照顾孩子毫无经验呢。”泽地忙撤下热咖啡,笑吟吟地望着这对父子,“曾是万民偶像的年轻检察官,居然这么快就成为完美父亲,真让人想不到。”
“做父亲,比做检察官更满足啊。”羽生修长的手指搔着新儿的小肚皮,“法庭上会看到各种不幸,而在新儿的眼里,只能看见幸福。”
“再过一两年,当然还会回到法庭。我也想让新儿看到自己的父亲用法律为他人谋求幸福的样子啊。”
“做了父亲果然不一样啊。”泽地走到羽生身侧坐下,轻轻摸了摸新儿的小胳膊:“真是个结实的小家伙,看样子,快五个月了吧?”
羽生的微笑忽然一滞,随机低下头,在新儿额角轻轻吻落。
泽地抬起那双猫眼,迎着玻璃门外古美门律师的目光,似笑非笑。


“藤真先生,如果今天只是来发泄情绪的话,对此案的解决毫无裨益。”黛真知子好容易插入这场密不透风的争执,“虽然法律没有明文禁止婚后与母同居一室,但这显然是违背社会公认的婚姻义务的,而您对妻子自/杀行为的冷漠,已然可被归为家庭冷暴/力范畴。所以,因您妻子要求与母分居而提出离婚,绝得不到法律支持。还是撤诉吧。”
“不可能。今天的会谈只证明,和解断无可能。”没等当事人表态,古美门律师已站起身,黑沉沉的眼睛直盯着黛真知子,“这官司我会打到底,赢了你。会谈结束,另一件案子,也请律师您尽早做好准备吧。”
说完,将一个文件袋推到她面前。
黛律师从中抽出文件,顿时全身僵住了——那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书。
“怎么?都不必打开看么?是因为心里对这个结果再也清楚不过了吧?”
应该是上次在家里,他趁机取走了新儿的头发。安藤贵和案他也这么干过。自己太大意了,根本就该把新儿藏到他一眼都看不到的地方。
望着此时居高临下,咄咄相逼的古美门研介,黛真知子又悔又怒,咬紧牙关说不出话来。
“在后悔自己没有更警惕,让我轻易拿到了DNA样本?没有这两根头发又怎样?他的掌纹,耳朵的形状,鬓角的边缘都是我的!如果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永远不能改变,是任何谎言都遮盖不了的,那就是基因!”
“他就是我的儿子,谁也改变不了这事实!”
“新儿的生日,是11月9日,是我和律师您……和您交往结束11个月后才生下的。出生证明您也看过了。”黛真知子竭力冷静下来,放下那份证明,起身收拾资料,“如果律师您再纠缠不休,我会为新儿申请人身限制令。”
“那不过是医院开具的临时出生证明!”提到这个,古美门律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那是家开在美国的英资医院吧?日期的拼写是英式的,所以11/09/2015并不是指2015年11月9日,而是9月11日!从平安夜算起,到这一天,刚好九个半月,一天不差!”
“利用日期拼写方式的不同来说谎,真聪明啊,只差那么一点就把我骗过了。这是那个从小跟着外交官父亲周游列国的蠢货想出来的主意吧!”古美门律师狠狠向玻璃门后的羽生瞪了一眼。
听见动静的羽生抱着新儿站起身,紧张地注视着这边的动静。
“黛律师,我要向您提出诉讼,要求认回我和您的私生子,古美门新儿。”
“看心情,我再考虑要不要起诉那个伪装父亲的家伙欺/诈和诱/拐。”
藤真夫妇目睁口呆,一动不动观摩着两位专业律师如何处理家务事。
“我应诉。”
沉默良久,黛律师注视着古美门律师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会尽一个母亲、一位律师最大的能力,保护我的孩子,我绝不会把新儿交到你这样的人手里!”
说完,转身而去。
“我要更换律师!”藤真夫人这才反应过来,“想不到作为代理律师,你们竟有这样的私人关系!”
“一切就拜托给您了!”藤真先生却一把抓住古美门律师的手,满眼都是热切的光,“对付生下自己孩子的前女友都这么毫不留情,一定可以帮我打发掉那个女人!”
古美门律师狠狠甩开他,向黛律师追去。


“拜托了!”接待室里,羽生将新儿塞进泽地秘书怀里,也追了出去。

楼主:祝载圳  时间:2021-08-06 11:42:20
回复 Jinglex :还有神助攻三木律师。每次帮助古美门后都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楼主:祝载圳  时间:2021-08-06 11:42:20
初春时光,傍晚的公园依然寒意料峭。古美门律师手捧着一杯外卖咖啡,独自坐在长椅上,想起四年前那个傻头傻脑的女孩闯进自己的事务所,吃光了预备给中国美女的料理,不惜欠下自己3000万巨款,就是为了给一个在这个公园里看了一天植物的陌生人脱罪。
人生多奇怪,那些生命里好像不能不出现的人,不能不发生的事,那些在我们看起来是构成了人生本身的存在,其实都是无数个巧合中的巧合无限累加,成为不可或缺的必然。
就像新儿的出生。归根结底,只是因为幸福国王子送给临终女孩的圣诞礼物——那场虚假的婚礼。
那么自己又是怎么失去了她和新儿呢?——因为渡边夫人的案子?因为自己悲观至极的婚姻论?因为在她面前对于父职本能刻毒的嘲笑?还是长久以来,自己在两性问题上的放浪形骸,让她自始至终都无法对他抱有信心?
以至于,她有决心抱住自己一起死,却没胆量和自己一起生活。
太多环节出了故障。终于,一环一环,仿佛推开了命运的多米诺骨牌,积重难返。
“律师,可否打扰一下?”
“如果是想用那套愚蠢的幸福论来发动我放弃诉讼,省了吧。”古美门律师望着眼前的羽生嘲弄一笑,“不过放心吧,我不会真的起诉的。只是吓吓那个嘴硬的傻瓜,让她亲口承认孩子的父亲是我罢了。”
羽生也笑了:“可她真的相信了,正抱着新儿哭个不停呢。”
“那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现在不正该是你这个伪装父亲恪尽职守的时候么?”
羽生略一沉默,走到古美门身处坐下:“非常抱歉,我从未想过从律师您手里夺走新儿……但当时的情形,情非得已。”
天底下或许有不少不愿做父亲而离婚的滚蛋,但绝没几个被迫当爹甘之如饴的好人。古美门瞥他一眼:“都是那个笨蛋拜托你的吧?只有你装作孩子的父亲,我才有可能相信是真的。”
羽生倒是怔了:“这是为什么?”
这原因古美门可没法承认——因为是她亲口跟自己说过,生育的意义不仅是给孩子寻找一个合格的父亲,更是为自己寻找精神想通的爱侣。也许黛先生说得对,那个傻瓜感情上喜欢的是自己,但在理想上,她要选择的人生伴侣,绝不会是他,而是羽生。
外交官的儿子,幸福国王子,被全民捧为偶像的年轻检察官,英俊明朗的脸会在阳光底下发光,和她一样相信婚姻里有爱情的童话,幸福是两个人的双赢,世界上也真的有圣诞老人——这才是她最理想的爱人,她最满意的孩子父亲。
古美门,羽生;羽生,古美门。她的心里一定无时无刻不在进行一场感性和理性的决斗。也许正因如此,当初的她才会那么痛苦——明明喜欢着他,也有了他的孩子,被他送上填好的结婚届,却还是决意离开。
所以,只有羽生会让他相信,自己在这个女人的人生选择里输了,一败涂地。
不败律师无论何时都不能承认自己的惨败。于是他挑衅地看着羽生,示意他说下去。
“我在美国第一次遇见真知子,是美贺子去世五个月后。她的角膜被移植给一个美国女孩,那孩子康复后花了一幅画,希望由医生转交给我。”羽生淡淡诉说着自己的伤心事,语气依然是温暖平和的,“我取了画,开车经过医院门外,就这样看见了她。”
“律师,您能想象她当时的模样么?怀孕八个月,独自现在七月的烈日底下,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的婴儿用品,等一辆一个小时才有一班的公交车。”
古美门律师的心脏被狠狠撞了一下,疼得他一瞬间将黛真知子恨得咬牙切齿:“都怪这个笨蛋自己,一定要自讨苦吃!”
真是自讨苦吃。结婚届他都填好了。一流的医院,最好的医师,无微不至的护理,昂贵的婴儿床……一切的一切,不费吹灰之力,他都能给她。
然而,当这一切附带的是他时,她却宁肯逃走,逃到异国他乡,无依无靠,吃尽苦头。
到底是该痛恨她呢?还是自己?
“看到我,她竟慌得想逃走……我把她硬带上车,送回公寓,她甚至不能弯腰从浮肿的双脚上脱掉鞋子。”
“所以我留下来,照顾她。我没有问过孩子的父亲是谁,但想想也知道,除了律师您,还会是谁呢?”
古美门更是忍不住了:“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
“为什么还要取代您,对么?本来说好,孩子出生后,等真知子身体恢复,我就离开。可没想到,没想到……会是难产。”
“你说什么?!”古美门手里的纸杯咖啡掉到了地上。
“是在法庭上突然发作的……偏偏那天因为游//行大堵车,终于送到医院时 ,情况已经很紧急,真知子的神志都不清楚了。医生把术前通知书给我签字,要我选择万一孩子或有严重残障,是全力救治维持生命,还是放弃,给孩子以有尊严的离开方式。”
签字,又是签字。古美门律师的头蒙蒙直响:“你选了什么?”
就算是亲眼看到今天健康强壮的新儿,如果知道在生命之初,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时候,有人动过放弃那个孩子生命的念头,他还是会想杀人。
“当然是生。”
“连陌生人的幸福都要全力维护,何况是一个孩子的生命,而且是律师您和真知子的孩子!”
一股酸热涌上古美门律师的喉咙。忽然发现,这个笃信愚蠢幸福论的家伙也没那么讨厌。
“可我既然假冒父亲,为新儿做出了原则,我就明白,如果他的生命里有任何意外,都将是我的责任。”
“想不到,新儿出生后竟真的进了监护室抢救,而真知子也因为药物过敏而一度危险。独自守在监护室外,望着幼小的孩子刚刚来到这世界,就要为了自己的生命而全力战斗,我只有一个选择,就是继续做他的父亲,用尽全力保护他。”
“就这样,我替代了律师您……不会怪我吧?”
羽生望着古美门律师,歉意地微笑着。
古美门久久没有说话。
“哦,还有,虽然在黛先生面前,我和真知子伪装夫妻……但其实,我们只是共同养育新儿而已。”
“也请律师您能理解真知子……她之所以会以这种强硬的态度对待您,还是因为这一年经历了太多委屈吧。虽然远走美国是自己的选择,但当看到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要经历生死搏斗,那一刻最想依赖的人,一定还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啊。所以才会气自己,气律师您……这其实是年轻女性对心爱的人特有的不讲理吧?”
“就像电梯坠落的时候,她把正确的求生方法抛之脑后,只顾着……只顾着抱紧您。”
等了良久,见古美门律师仍无动静,羽生微微鞠躬,起身离开了。
“羽生君!”身后的古美门律师忽然开了口。
羽生转回头,古美门律师的脸都埋进了夕阳的阴影里,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
“在电梯里时,那个笨蛋不顾一切跑来抱住我,我想,大概要两个人一起死了。可是新儿怎么办?”
“那一刻,我巴望你能活着。”
——多谢你。帮我照顾了他们。
——我相信你,相信到可以在死亡面前托付我的孩子。
“律师,还记得我的话么?”羽生望着阴影里的古美门,忽然笑了,一瞬间仿佛站在阳光下,年轻的脸像山涧泉水那样散发着细细的光。“人生只要不执着所恋,一切都是好解决的。”

楼主:祝载圳  时间:2021-08-06 11:42:20
想起富士山下的歌词:如若你非我不嫁 彼此终将火化,一生一世等一天需要代价

楼主:祝载圳  时间:2021-08-06 11:42:20
再醒来时,竟然已快傍晚了。
古美门律师睁开眼,入目是贴在自己胸前的凌乱头发,还有一张沉静如婴儿的睡颜。
睡相还真是差啊。他心里嘲笑着,却在她的额角上落下轻轻一吻。
“……新儿,别闹。”真知子皱皱眉头,推了推他的脸。
看来要拜托服部把楼上的客房改成婴儿室了。古美门律师想着,轻轻坐起,披上外衣起身,走到隔扇外端起那碗冷透了的乌冬面吞了一大口,瞬间下定了一个决心。
——回到东京,第一件事就是给服部涨薪。
柔和的铃声忽然响起。古美门律师愣了愣,发现原来是手包里黛律师的手机。
该不会是新儿想妈妈了吧?他瞥了眼犹在贪睡的真知子,拿出手机走到隔扇外。
接通的一瞬间,新儿哭泣的声音传入耳中——


“……律师?”黛真知子坐起身,迷迷糊糊地望着背对自己,一动不动站在隔扇外的古美门。
“我好像,听见新儿的声音?”
黛真知子不安地四处望望。
古美门律师转回头,表情凝重地望着她。
“怎么,新儿真的有什么问题么?!”黛真知子情急下,就要起身,却惊觉被下的自己一丝不挂。“——嗳!”
“新儿没事,不过飞机场就不要随便露出来了!”古美门忙上前,抓起散落在地的外套,给她严实实裹住。“真可怜啊,怪不得要到母婴店里买配方粉哄他呢。”
黛律师气恼地拍了他一巴掌:“这是什么话呀?!你就不能偶尔夸夸我么?”
“总要有一丁点好处我才能夸得出来吧,可你低头看看自己——”
黛律师气急,张嘴正要将这个刻薄鬼从讨厌的发型挑拣到糟糕的运动能力,却忽然被他吻了上来。
不同于方才的贪婪与激烈,这个吻极度地清淡绵长,像是夏夜里的清酒,恬淡却醉人。
可是……可是这样的吻,就像他的庭战技巧一样,不知是经过多少实战演习才锻炼出来的吧?黛律师一边沉醉,一边心中惘然。
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样,他轻轻放开她,凝望着她的双眼郑重道:“跟她们约会时我从不接吻。”
尽管不久前才紧紧相拥,此时黛律师的脸才彻底红了——这个家伙,倒也并不是时时都那么荒唐。
“这是当然了,万一搞得她们太激动,咬伤了我的宝贵舌头到了法庭上可怎么论战!”
“——喂!”黛律师愤怒地抓起枕头向他丢去,古美门早有准备,抓起外套跳到一旁,飞快地穿上了衣服。
“我要外出一下,去——去拜访一个老朋友。”
黛律师有些奇怪地看了眼窗外:“什么朋友?这种时候去拜访么?”
马上天黑了,这种时候……不会是个女人吧?
“可是我从小就迷恋的美少女呢,得知我现在功成名就,熟男魅力四射,后悔莫及,决意要追回被错过的人生……”
“你才是个大傻瓜,从小暗恋的美少女,现在女儿已经会谈恋爱了吧?”
“我去见的就是那个再现母亲青春风采的女儿哦!”
黛律师抓起毯子遮住身体,跳起来要追打他,古美门律师已经敏捷地穿过屋子跑到玄关前,转回身得意地向她撇了撇嘴。
“古美门研介!如果再敢偷吃,我就,我就——”
黛律师狠狠跺着脚,竭力作出凶神恶煞的表情,可惜一时间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一句有分量的威胁。
站在门口,望着黛真知子似真似假的气恼样子,古美门玩世不恭的笑容渐渐消散了。
“我爱你。”
“嗳?——”黛律师一时间,只觉得心脏漏跳了一拍,“您说什么?”
“……大傻瓜。”
古美门淡淡笑着,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收拾好行李,明早回家!”

楼主:祝载圳  时间:2021-08-06 11:42:20
凝望着那个背影消失在大门外,黛律师才回过神来,伸手去摸自己的脸颊,热得烫手。
——收拾好行李,明早回家。说得好像老夫老妻了一样。
黛律师傻乎乎笑着,裹着毯子回到那个小房间里,把自己整个投向榻榻米上。
散落的樱花间,依然弥散着他的体温,他的气息。滚烫的脸触到微凉的席面,一颗心这才算落回到腔子里。
就是这样么?原来等了那么久,害怕了那么久,所有想问又不敢问的话,就是这样简单可以说出口?
黛律师将脸庞蹭着他的枕头,笑着笑着,忽然眼泪流了出来。
如果那个傻瓜早一点说出来就好了……那就不会有那么多分离、误会、痛苦和眼泪。
然而真的一早就轻易说出来……自己会相信么?他又会相信么?
这一瞬间,忽然想起羽生说过的那句谚语:风暴过后的天空更美丽。
她坐起身,微笑着擦干眼泪,穿好衣服,准备先将房间收拾整齐。但抬眼看到了自己的手提包,又改变了主意。
伸进手去,自提包中摸出了一把闪着细碎银光的钥匙,黛律师走到属于古美门检察官的书案前,果然在书桌的最下面发现了一只上锁的抽屉。
那只送给新儿的礼物盒里,只有这把钥匙。黛律师曾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昨晚看到了这个书案。
将钥匙插入了书桌下那只上锁的抽屉,一声轻响,抽屉打开了。
抽屉几乎是空的,只有一份文件,还有一只古旧的笔记本。
打开文件一看,原来是份遗嘱。极简明地写着,存款全部捐给司法公益援助基金会,而祖屋以及个人物品、藏书,由唯一继承人古美门新儿继承。
公证的时间,恰是前往东京的前三天。
唯一继承人。这个出乎意料的名词如“古美门新儿”一样,刺酸了黛律师的眼睛。
怎么会有这么倔强的父亲呢?在死亡这个人生最后的仪式上,否认了自己唯一的儿子,却承认了他的儿子。
迟疑了一霎,她轻轻打开了笔记本,一瞬间几乎惊叫起来——贴在扉页上的婴儿照片,几乎和新儿一模一样!
原来是那个讨厌家伙啊。黛律师伸指拂过照片上婴儿的脸,借着傍晚的微弱阳光,读着照片下一行挺拔坚韧的字迹:昭和五十年三月,出生。
是父亲为儿子做的记录么?她心头微微一震,继续翻了下去。
非常简洁。每页只有区区数字而已。
昭和五十二年六月,会读写名字。
昭和五十五年九月,随母读民法典。
昭和五十六年九月,入学,被欺负,没有朋友。
……
昭和六十年一月,伪造签名,欺诈。
这一行,字迹深得几乎要划破纸面。
黛律师不忍细看,随之翻到下一页。
平成二年,离家,十五岁。
十五岁,十五岁……黛律师回想起自己的十五岁,为了庆祝自己的生日,父亲加班近一个月,换回了十天的假期,带着自己去中国旅行。
记录该到这里就结束了吧,黛律师想着,随手翻开下一页,却发现依然还在继续。
平成五年,考入三流大学。
平成八年,毕业。
平成九年,通过司法考试,成为律师,初战胜。
平成二十年二月,结婚。
平成二十年十月,离婚。
平成二十年十一月,辞职,注册古美门律师事务所。
平成二十年十二月,服部入职。
…… ……
一页又一页,古美门研介的人生,历历记录在册。
聚集在眼眶里的泪水越来越沉,终于重重掉落,砸在最后两行记录上——
平成二十四年三月,黛真知子入职。
平成二十八年一月,真知子回国。
古美门研介,成为父亲。


这是第一次,古美门检察官,郑重写下自己记录了三十余年的儿子的名字:古美门研介。成为父亲。
这是他生命结束之前,最后一次记录。
——语言从来不能表达感情本身。最亲近的人也许最容易恶语相加,最爱儿子的父亲往往最惯于过分严苛。
家庭不是法庭。没有法官有权裁判谁对谁错,没有律师能为谁的诉求辩护,更没有法条规定我们该如何为人父、为人子。
若一定要把家庭当做法庭,以法条代替理解和宽容,以强辩代替体贴和陪伴,以裁断代替尊重和爱——无论再成功的检察官或者律师,又怎么够不输得一败涂地?
黛律师倦怠又悲哀地合上笔记本,一时犹豫着,等那个倔强的儿子拜访朋友回来,该怎么对他说起?
一个至死都未真正关心过独子的冷漠暴君,一个爱子心切却将儿子推得愈来愈远的可悲父亲,到底哪一个真相,更会让他伤心?
可是,拜访老朋友?!
黛律师忽然想起了什么,重又翻开了笔记本,查到了那条记录——昭和五十六年九月,入学,被欺负,没有朋友。
没有朋友!
近三十年未曾回来的家乡,没有一个朋友,这个时间,他到底去了哪儿?
黛真知子心中疑云四起,她起身抓过提包去翻找自己的手机,却发现不见了!
难道是被他带走了?!
突如其来的不祥之感,忽如藏身于暗角的野兽般猛地扑出,在这间陌生空荡的大屋中死死擒住了她。

楼主:祝载圳  时间:2021-08-06 11:42:20
应hyper_cyber同学要求的后记感言——
我心目中最完美的人生,就是有服部叔做爷爷,三木做老爸,泽地做闺蜜,圭子做老妈,兰丸做初恋,羽生做老公,古美门做情人,黛律师做女儿。
这是标配的生活啊。

楼主:祝载圳

字数:21619

帖子分类:legalhigh

发表时间:2016-06-01 10:24:00

更新时间:2021-08-06 11:4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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