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钟乐忍住想揉一揉小腹的欲望，委屈的看着江瑞年，江瑞年心里一颤，有些不忍，商量道“我们就在跑步机上跑跑步行不行？发发汗而已。”

钟乐微微低着头不言语，江瑞年无奈“要不然…我们只在跑步机上走走？不跑行不行？”

钟乐半晌说了两个字“慢走。”

江瑞年抚额道“你怎么变得那么懒，就只热热身跑跑步啊。”

“慢走，不行我就回去”说着便要往外走。

“行行行！大懒虫，我们慢走，行不行？”江瑞年举手投降。

你才懒虫，你全家懒虫！！！

钟乐不情不愿的踏上跑步机，还防范性看了江瑞年一眼，这家伙可别突然跑来调这跑步机的档位。

江瑞年在钟乐旁边的跑步机上开始热身，也在盯着钟乐别半路逃跑。


两人一个走，一个跑，互相防范着对方。


钟乐以平时走路的频率在跑走机上走着，即便速度不快，原本不适的小腹还是开始酸胀。

夫产科的病人量一直不少，上班时间几乎没空闲时间可以休息，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还被这货拎出来锻炼。

吗的，真是直男！


小东西，这可不是我的错啊，都是你这不靠谱的爸，你可要老实的，坚强点啊。

不过你也别怪他，他不知道你的存在，很有可能……他永远不会知道你的存在…


约莫过了半个钟头，钟乐脸色越来越差，额头布满一层薄汗，小腹不断传来坠痛，钟乐扶着跑步机的扶手，停了机器，微微弓着身子。

江瑞年跑的全身是汗，见钟乐停了机器，他也停了机器，走到钟乐那，打算喊他去撸铁，谁知走进一看，脸上一惊，钟乐虽神色如常，但脸如白纸。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江瑞年有些紧张的问。

“…没事，可能太久没运动了吧。”钟乐翻了一眼江瑞年，有气无力道。

“你看吧…来，休息一会吧。”江瑞年本想吐槽一下，但看着钟乐憔悴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钟乐坐在凳子上缓了缓，全身乏的只想躺着休息，江瑞年见钟乐这副模样，觉得自己好像好心办了坏事，略带歉意的说“休息一会，我们就回去吧。”

钟乐闭着眼睛不吭声，懒得搭理他，江瑞年识相的在一边等着。

直到钟乐觉得腰腹部的胀痛缓和一些，才慢慢站起来，江瑞年一副做错事模样，跟在钟乐后面不敢吭声。

钟乐到家后直向卧室去，现在谁也拦不住他与床的拥抱，江瑞年喊住钟乐

“乐子，我能不能在你这洗个澡，我健完身都没洗澡，身上黏糊糊的。”

“自己去，左边热，右边凉，我睡觉了，别再打扰我，否则……”钟乐凶巴巴的挥着小拳头。


江瑞年噗嗤一笑，上前揉了揉他的头发，钟乐有些不好意思的躲了躲，转身进了卧室。

钟乐躺在床上被江瑞年刚才的小动作扰乱了心神，不由想对方有没有对自己有些好感，转念又暗骂自己没出息，一个小动作就让自己方寸大乱。


不过钟乐没胡思乱想太久，疲惫的他很快便和周公约会去了。


等钟乐醒来时，外面天已经黑了，客厅里空无一人，江瑞年已经走了，钟乐见人不在，心里有些失落。

钟乐无意撇了一眼餐桌，发现桌子上有个纸条。

粥在锅里，睡醒记得吃了。

江大厨。

钟乐看着字条，眼睛微微发烫，江瑞年，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你这样真的很容易让我多想…


钟乐慢吞吞的吃着粥，或许受激素的影响，一碗粥的时间，钟乐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回顾了他和江瑞年那四年的时光，从相识到相知，到离开。

钟乐一人读研的日子并不好过，他几乎整天泡在图书馆或者医院里，除了专业上交流，其他时间很少社交，他努力让学习充满他整个生活，让他忙一些，再忙一些，忙到醒来就要去做事，忙到沾到枕头就睡着，这样，他就不会想起，不会想起那个他不能期待，不能越界，不想放下，但又…必须放下的人。


吃完粥收拾了碗筷，钟乐去卫生间方便，脱下裤子，钟乐愣在原地，白色的底裤上两小块暗红色血迹。

（六）


钟乐慌乱的摸了摸肚子，此时小腹已没有酸胀和疼痛感。

难道刚才累着了？先兆流产？

钟乐脑海瞬间出现各种流产的情况，孕早期就是有各种各样的不确定性，优胜劣汰，尤其第三性孕期的虚弱及反应强烈，更容易引起流产。

钟乐越想越怕，拿起车钥匙去了医院。

因为不想同事知道，钟乐悄悄的进了B超室，好在是晚上，有不少超声室空着，钟乐躺在检查床上，有些别扭的拿着探头看着屏幕上的画面。

叭哒，一声开门声。

钟乐石化在床上，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人，

廖晨还有两个陌生人，廖晨愣了一秒，转脸对那两个人说了句话，那两人便出去了。

“钟乐，你在这干嘛？”廖晨看着显示器上露着一半的孕囊。

“你怎么这个点在这。”钟乐快速起身把探头放回原处。

“你别起来，你这……怀孕了？”廖晨指着屏幕，眼珠子快瞪了出来。

“……”

“天啊，不是吧？我看看我看看。”廖晨按住钟乐，拿着探头要给他检查。

钟乐微微挣扎了一下，但想着自己给自己检查确实有些不太顺手，便躺下了。

“靠，你居然真怀孕了！你是第三性啊？之前没听你说过啊？”

“欸？你男朋友是谁？你什么时候谈恋爱的？”廖晨只觉得他每天见着的人秘密也太多了，一点征兆没有，娃就揣上了。

“孩子怎么样？”钟乐无视了廖晨的八卦，着急的问孩子的情况。

廖晨听后，收起八卦的心，认真的做起检查。

“嗯……有孕囊，也有胎芽，心管搏动也有了……但是………”廖晨有些犹豫的说。

“但是什么”

廖晨看了看钟乐，继续说道“但是这卵黄囊有些大，比正常的卵黄囊要大一些，超过1了。”
廖晨说着把画面冻结，屏幕转向钟乐。

钟乐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心里咯噔一下，确实，卵黄囊的直径确实大一些。

“这……它染色体有问题？”钟乐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

到底是多年老友，廖晨看出钟乐情绪不稳，安慰道“也不一定，说不定就是个体差异，后面12周左右做NT时再看看，说不定就是好的呢，放松心情，你现在紧张对孩子也不好。”

钟乐听着有道理，深吸了一口气。

“钟乐，你这孩子是……？”

“我自己的。”

“我一直以为你喜欢江瑞年的，没想到居然不是。”廖晨有些遗憾的说，想不到自己居然看走了眼。

钟乐抬眼看了看廖晨，“你别和他说。”

“你们关系那么好，他都不知道……”廖晨突然明白过来“该不会是他的吧？”

廖晨脑袋开始飞速旋转，“这孩子从B超上看，8周的样子，两个月，两个月前我们同学聚会……聚会……”

廖晨说了一半，看着脸色沉重的钟乐，似乎知道了什么。

“他…不知道吗？”

“不知道。”

“你不打算和他说？那后面你肚子大了，孩子出生，你怎么解释，江瑞年能不认他儿子？”廖晨有些着急，也有些纳闷。

“他不会知道这是他孩子，他…根本不记得那天，他喝断片了，什么都不记得。”钟乐苦笑了一下，“所以这些不用担心，到时候我说和他爸分开了，不会有事的。”

“其实江瑞年对你挺好的，你不如和他说了，说不定…”

“不可能的，他不喜欢男人，对第三性也没有太多好感，说了…怕是连朋友也做不成了，”钟乐打断道“何况，万一他不想要它……不行，我赌不起。”钟乐低头看着小腹，摇了摇头。

“我只希望它好好的，以后它可以陪着我，我就满足了。”

廖晨无奈的叹了口气“会好的，后面检查看看，会没事的。”

钟乐点了点头，随后又不放心的叮嘱道“你一定不能和他说。”

廖晨想了想，点了点头。

如果江瑞年有了女朋友，我就不说，如果没有，我就…再想想。廖晨心里盘算着。


（NT是孕11周到13周之间做的检查，主要检查胎儿颈后透明带的宽度，正常不超过2.5mm，主要筛查胎儿畸形，如唐氏综合征。）

（七）

钟乐心情复杂的躺在床上，微微绻着身体，念了这么多年书，他心里清楚卵黄囊对胚胎来说的意义有多大，卵黄囊异常基本上染色体都存在问题。

发现孩子的那一刻，他以为老天对他是垂爱的，作为怀孕艰难的第三性一夜之间便有了孩子，何其幸运，他做好被父母责骂的准备，做好被同事朋友拿来谈资的准备，做好要和孩子共度一生的准备，他甚至幻想着它的模样，幻想着它蹒跚学步时肉嘟嘟又不稳的身形，幻想着它牙牙学语时软萌萌的叫他爹地。

可这一切来的太快，失去的也太快，他很有可能要失去它，好似老天发觉这是一场错误，要收回这个本不该来的孩子。

没有谁来问他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无论能不能接受，你都得受！

钟乐掩面，眼泪顺着脸颊侧面流下，到底还是错了，不该你的，怎么都不是你的。

“叮-”一个微信提示音打断了钟乐的心绪。

钟乐擦了擦眼，打开手机，看了一眼，眼泪再次决堤，抱着枕头，哭的不能自已。

乐子，你好些没？别总喝粥，没营养。 （江瑞年）


钟乐好想和他说，我们有了孩子，可是它不健康，很有可能不能要它，钟乐好想让他安慰安慰，哄哄他，也想让这可怜得孩子的父亲知道它的存在，起码它存在过。

不过这一切不过是奢求，不会有任何结果。


江瑞年看着对方回复信息，心凉了半截“我们只是朋友，别这样关心我。”

隔着屏幕他都察觉到钟乐的反常，以前即使江瑞年再过分，钟乐也没有真正的发过火，顶多骂几句从不会真的翻脸，他这是看出什么了，要和我划清界限吗？他真的一点不喜欢我吗？


其实他不知道，钟乐只不过是破罐子破摔，本就怀着不同的心思，当什么假兄弟，做不了朋友便不要做了吧，做陌生人也挺好的。


江瑞年像被霜打了一样，情绪低落着上着班，下了手术，想着钟乐苍白的脸色和瘦的厉害的身体，越想越不放心，给廖晨发了个信息，让他盯着钟乐一些，注意他身体。

廖晨看了信息，险些没拿住手机，这什么情况，他知道了？

廖晨试探的发了一句“啥意思？”

“最近钟乐瘦的厉害，脸色也不好，你们一个科多注意一下。”

“这么关心他，你怎么不自己去看看他。”

我这不是被骂回来了么！江瑞年瞪了手机一眼，“你们一个科不是方便吗！他是不是你兄弟？是不是老同学啊！矫情！”

廖晨咬牙切齿的看着手机，**，当爹了还不知道，你才矫情！矫情的孩子都要没了还不知道！
没等廖晨回复，对方又发来

“主任让我去Y国参加研讨会，大概一个月的时间，明天走，你注意一些钟乐，不开玩笑，拜托了！”




孕期的剧吐加上心内郁结，钟乐在这一个月里，身体又纤细了不少，脸颊逾发凹陷，眼下灰青的黑眼圈在苍白的脸上格外明显。

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胚胎真的有问题，钟乐时常觉得腹痛，与之前的隐隐作痛不同，这种疼痛有些尖锐，从腹部深处快速放射到腹壁，时间不长，仅仅几秒钟，但疼痛的程度却足以让钟乐站不稳，这种不正常的腹痛，也让钟乐不再侥幸，开始努力接受事实。

而江瑞年这一个月好似消失一般，没有再出现过，甚至连信息也没有。

这样…也好。

廖晨看着钟乐的状态，止不住的摇头，多次开导钟乐，但效果甚微，只能抢着把钟乐的活都干了，让他有些时间休息，无数次想和江瑞年说清钟乐的情况，但理智最终占上峰，毕竟是人家的私事，这层窗户纸如果被他这个外人捅破，情况到底会怎么样，他也不知道，如果局势发展的他控制不了，他岂不是好心办坏事？

廖晨想来想去，江瑞年不过是去一个月的时间，等他回来让他自己去看吧，如果真的有情，以钟乐现在的状态，一定会崩不住的，如果没有，那谁也掺和不了。

（八）

带了一丝悲凉的心到了12周，（做NT的最佳时间是11周到13周加6天之间），钟乐的小腹微微发硬，稍稍鼓起一点点，好像吃饱了一样。

钟乐有些逃避不去想这件事，更不想做检查，仿佛不做检查孩子就会好好的陪在他身边，但是他逃避，廖晨却是很是上心，一方面是他们多年的同窗好友，一方面是远在Y国的某人三不五时的发信息问钟乐情况，廖晨一度佩服自己保守秘密的能力，暗自夸自己“真是个不乱说话的好宝宝！”

那天快下班人不多时，廖晨同钟乐提及该是做NT的时候了，钟乐面部一僵，“额…NT不做了吧，等四维时再做，也是一样的。”

廖晨皱起眉头“这怎么一样，如果真的有问题，早发现早好，趁月份小，就算成形了需要引产也不是特别受罪，四维那时已经二十多周了。那时引产，你知道你要吃多少苦。”

其实道理钟乐都懂，他不过想孩子能多陪他一些时日。

人之不如意总是十之八九，有些事情不以你的意识为转移。

夜里钟乐便被腹部一阵阵绞痛痛醒，身体微微一动，下身一股温热流出，钟乐一惊，支起身体打开灯，看见身下一片血红。

下体的坠胀极为强烈，钟乐眼睛起了一层雾气，他知道这个孩子要离开他了。

钟乐忍住眼泪，打开手机，本能的想打江瑞年的电话，他好想江瑞年能够陪着他，然而仅仅停顿几秒，最后拨通了廖晨的电话。

廖晨接到电话，猛的一个打挺起来，睡衣也没来得及换便跑了出去。

廖晨到钟乐家时，看到钟乐的情形实在不乐观，廖晨尝试抱起钟乐但没有成功，同为第三性，钟乐比廖晨还要高一些，尽管钟乐瘦的厉害，想一下抱起他，还是有些困难，而且刚才用力的瞬间，小腹撕扯似的疼痛，让廖晨心里一沉，不敢再轻举妄动。


钟乐看出了廖晨的为难，现下也觉得腹痛不似刚才那般激烈，出血量也减少了一些，钟乐抿了抿唇，扶着小腹慢慢站了起来，廖晨见状忙扶着他，“走吧，去医院，”


到医院廖晨第一时间给钟乐做了B超看了一下宫内情况，情况和预想的并没有太多出入，胎儿虽以成形，但全身皮肤水肿，颈后淋巴水囊肿，双侧胸腔积液，动脉导管显示不清，左心明显偏小，而且孕囊的位置出现下移，这也是钟乐出血的原因。


廖晨缓慢地向钟乐说明了情况，钟乐面色镇静的点了点头，好像他之前就知晓了一样。

“钟乐，这个孩子是肯定留不得了，现在方案有两种，其实这些方案你都知道的，一种是先吃药软化胎儿，排除胎儿部分肢体，然后清宫，一种是掉催产素，你自己生下来，但也有可能还是要清宫，毕竟成形了，胎盘不容易自动排出。”

钟乐想到平常上班时给病人做的人流和引产，产钳残忍的夹断胎儿的肢体，将其一点一点的肢解，拉出宫体，没想到现在他的孩子也要经历这样一场酷刑。


“我想自己生下来……起码……给它一个全尸。”钟乐说到后面，声音开始哽咽。

廖晨对他的决定并不意外，“我给你拿药，孕囊现在就有下移的状况，而且孩子还小，应该会比较好排出。”

钟乐看了看屏幕上轮廓不清的孩子，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九）

为了掩人耳目，钟乐被安排在VIP室，一来是人比较少，二来舒适度要好一些。

药效来的较快，由于之前就有不规律的宫缩，这会儿宫缩已经开始规律，每十五分钟便有一次绞痛。

钟乐来回婆娑着肚子，感受孩子在体内的最后温暖，腹底又开始一阵紧缩，钟乐皱着眉头闭着眼默默忍受着。


天开始擦亮，钟乐全身被汗湿透，宫缩间隙逐渐缩短，宫口却只开了一指，廖晨在一旁为他擦着汗，至始至终钟乐没哼一声，咬紧牙关坚持着。

到了八点，终于开了三指，因为月份比较小，宫口并不用生产那般开全，五指便可，此时的宫缩已经没有了间隙，钟乐痛的有些迷糊、双手捏紧枕头，尽力控制住自己想往下用力的欲望，廖晨看着心里难受，盘算着要不要给孩子爸打电话，可他还在国外，即使打了电话也不能马上回来，又有什么用

想着想着，廖晨的手机响了。

“叮铃铃…”廖晨掏出手机一看，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该不该说，该不该说，廖晨看着身边的钟乐，有些纠结的接通了电话。

“喂？”

“廖晨，我回来了，可算结束了，你今天上班吗？”江瑞年语气欢快，看来心情不错。

“上班，你找我干嘛？”廖晨脑袋里仍在纠结，怎么办，怎么办。

“我…我想问问钟乐上不上班的…”江瑞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你…”“呃啊！…”

廖晨刚想说话，便被钟乐的痛呼打断，

“嗯……廖晨…我羊水…破…了…呃”
钟乐原本扣在肚子上的手紧紧按着肚子，漂亮的天鹅颈用力的向后仰着。

“别急别急，先别用力，我看看。”廖晨赶忙站起身去检查钟乐下体。

“喂喂？廖晨？廖晨！刚才是钟乐吗？”江瑞年在电话那头大声的喊着，虽然距离有些远，但他确定刚才发出呻吟的是钟乐、但话语并不太清，只依稀听到两个字羊水。

廖晨听到电话里的喊叫，匆匆说了一句“VIP2号，你过来吧。”便挂了。

钟乐的宫口已经开到五指，廖晨对钟乐说“开全了，可以用力了，用力往下推”

钟乐一直抑制的心终于得到释放，双手握紧把手，上半身猛地抬起，用尽全力推挤，只是钟乐这段时间的营养不良太严重，再加上痛了这么久，这会体力几乎耗尽，每次用力不到五秒便又重重的倒了回去。

好在孩子不大，即使力量不足，在钟乐反复用了几次力后，廖晨看到一个若隐若现的小脑袋。

忽然，门猛地被推开，江瑞年被眼前的场景吓的呆住，钟乐躺在床上调整自己的呼吸，全心用在对付阵痛上，丝毫没注意到来的人。

江瑞年慢慢走进，钟乐突然发现眼前的人有些熟悉，努力看清后，呆愣了一秒，抓起身下的枕头向对方砸去。

“出去！！出去！！”钟乐挣扎着，大声吼着。

“这……这怎么了？”江瑞年脑袋瞬间当机。

“出去，你出去啊！”钟乐哭喊着，不再配合用力，原本露出的小脑袋这时又不见了踪影。

江瑞年不顾钟乐的言语，趴到钟乐床边，手颤抖的摸了摸钟乐的额头被汗水浸透的头发，心疼的说道“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嘶……啊。”钟乐痛苦的把头转了过去，眼角滑过一道泪痕。

“钟乐怀孕了，现在在引产。”已经看见了，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廖晨在一旁把话说了出来。

“引……产…，钟乐怀孕了？”江瑞年一顿，接着气愤的说道“是谁！是谁干的！谁他妈干的！”江瑞年想撕了那人的心都有。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孩子快下来了，钟乐，你快用力。”廖晨催促道。

钟乐依旧保持刚才的姿势，不愿配合用力“嗯……让他出去…”

廖晨劝道“你先出去吧，一切等孩子下来再说吧。”

江瑞年看着钟乐痛苦的样子，心好像被刀割了一样，最后还是以钟乐身体重要为主，在外面等着。

“嗯啊！！！”江瑞年刚踏出门，便听到钟乐痛苦的喊叫，江瑞年无力的靠在门上。

他怀孕了，他是第三性？他有喜欢的人了，为什么孩子不要，这种时候那个男生为什么没出现？难道是被抛弃了？

江瑞年不断的思考着，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他对钟乐的感情是在钟乐离开之后，他才发现的，钟乐离开之后，他才知道他有多需要他，他每天都在想念他们曾经的一切，想着他白白净净的小脸，看似普通，一笑起来却好像一道彩虹，让人挪不开眼，想他厚着脸皮要钟乐帮忙写情书时总是翻白眼的样子，他犹如一个暖阳，温暖着自己，他一直以为钟乐是男性，喜欢女生，加上钟乐对他总是躲藏，他一度觉得钟乐在后期发现他的不轨之心，所以才故意躲藏。

这次他本想回来后便和钟乐表白，努力让钟乐接受自己，他在Y国咨询了代孕技术，他想如果到时候钟乐很想要一个孩子的话，便代孕一个，跟钟乐姓，跟他姓，都好。

可人算不如天算，钟乐有了喜欢的人，还怀了孩子，他的爱情还没说出口便死了。

（十）

“呃啊啊啊！”

“钟乐！钟乐！”

钟乐一声惨叫后，便没有声音，廖晨有些着急的喊着钟乐的名字，江瑞年听出里面情况不对，推门进了去。

钟乐身下一片血污，廖晨手拿着托盘，里面是一个能看出身形，却看不出轮廓的孩子，廖晨见江瑞年进来，着急的说“钟乐晕过去了，可是这出血量有些大，宫缩停止了，胎盘也没有下来，这样只能再做清宫了！”

第三性做清宫是什么后果，大家都清楚，江瑞年看着昏厥过去的钟乐，头发胡乱的黏在额头上，面色如白纸一般，下唇好几处透着血丝，他的钟乐何时这样凄惨过。

“要不要输血？我和他一个血型。”江瑞年问着廖晨。

廖晨摇了摇头，“现在还好，等清宫后吧，看看清宫后出血量如何，你去抽些，备用吧。”

江瑞年点了点头，有些不舍的将抚在钟乐脸上的手拿开，“你准备清宫，我马上回来。”

钟乐被机械一次次在体内的刮割痛醒，难忍的扭动着，“别动别动，再忍忍，马上好了，”江瑞年语气轻柔的说。

钟乐听见江瑞年的声音，身形一僵，双眼再次模糊，看着江瑞年缓缓的低声叫了一句“…江瑞年……”

“不哭不哭，没事了，没事了，再忍忍马上好了。”江瑞年搂着钟乐，紧紧了手臂，此时钟乐有些低烧，身体微微发烫，钟乐很少叫他的名字，绝大部分都是你来代替，上一次叫他名字时，还是他考研离开时。


“呃……江瑞年……它…它没了、唔…”钟乐情绪有些激动，泪眼婆娑的对江瑞年说着。

“嗯…你别激动，现在不能激动，容易出血。”江瑞年从未见过钟乐这个样子，心疼的厉害。

“江瑞年…嘶……好疼…”

“我知道，我知道，一会就不疼了。”江瑞年眼眶猩红，难受的厉害。


“江瑞年，它没了……”钟乐反复喃喃这一句，“江瑞年，你别再出现在我生命里了好不好，我从没有抱过任何希望，你别出现在我面前了好不好…”钟乐被烧的有些语无伦次。

江瑞年有些听不明白，为什么让我走？

“老天总是捉弄我…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过多的期许…为什么要给我个孩子……给了我孩子，为什么又要带走它…为什么…”钟乐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又昏睡了过去。


江瑞年愣在那里，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他刚才说什么？他喜欢我？他喜欢我？他喜欢我？


“好了，全部清出来了。”廖晨微微挺了挺僵硬的腰，手臂不露痕迹的压了压小腹。

江瑞年回过神来，松开搂着钟乐的手、慢慢将他放下，看着廖晨脸色不好，“剩下现场清理工作我来做吧，你休息休息。”

廖晨没有再勉强，慢慢站了起来，“好，我先出去一下。”

江瑞年点了点头。

廖晨出门从口袋里掏出之前从科室里拿的验孕棒，去了卫生间。

廖晨看着通红的两条线，喜忧参半，其实刚才给钟乐清宫时，下腹部不断传来的钝痛，已经让他心里有了猜测，只是…这孩子你来的有点早啊，这下怎么办，怎么和你爸说…

有些短小，我们晚上继续

（十一）

钟乐沉沉的睡着，江瑞年这才发现钟乐瘦的有些脱相，脸颊深深的凹陷，手臂也纤瘦的厉害，江瑞年不知道这段时间钟乐到底经历了什么，回想钟乐之前说的话，孩子似乎和自己有关系，可是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廖晨推门进来，江瑞年眼睛一暗，“廖晨，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钟乐怀孕了？”

“呃…算…算是吧。”廖晨有些心绪，有种想拔腿就跑的冲动。

“我走之前让你照顾他，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不和我说！”江瑞年有些恼火。

“这不能怪我啊，他不让我说，我能怎么办。”廖晨无奈，果然知道太多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他孩子的爸你认识吗？”江瑞年有些难过。

“额……你还不知道？”廖晨对这对小冤家已经无语。

“我？钟乐刚才说一些，可是我没听明白。“江瑞年脑海又浮现钟乐说喜欢他的那一刻，不自觉的有些紧张，生怕自己会错了意。

“你一直没发现他喜欢你吗？”廖晨突然不想和这个**说话了。

江瑞年瞪大双眼。

廖晨接着说道“我早就发现他对你的心思，不然怎么会对你那么好，什么事情都依你，上学时你不去上课，他每次想各种方法给你签到，你生病了他比谁都着急，你追女生，他不是配合你耍酷，就是帮你写情书，你以为他闲的没事儿做啊，天天陪着你逗闷子！”

江瑞年被廖晨一串话炸懵圈，“我……我不知道啊！我一点没察觉到啊！”

廖晨斜了江瑞年一眼，“你能察觉到什么，你光顾着泡妞了，哪能看到其他人…”

“我没有…”

“还没有，你大学五年换了多少女朋友，你数的过来吗？”

江瑞年一时语塞，吱吱唔唔道“可是…他走后我一个女朋友也没谈过啊。”

廖晨有些严肃的问江瑞年“你说实话，你喜欢钟乐吗？”

江瑞年无声的点了点头，“从他走后，我就发现自己爱上了他，可是每次找他，他都不见我，我以为他察觉到了什么，所以躲着我，我担心他讨厌我，后来忍着不去找他，听说他来了市一院，可那时已经过了招聘期，我好不容易求着我爸给我找人进了来，本来我想回来后就和他表白，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


江瑞年嘴角扯了扯，继续说道“我还想着，他会不会以我们两个都是男人的理由拒绝我，我在Y国还咨询了代孕的事情，呵……”

廖晨为他们叹了口气，眼睛不经意瞄了钟乐一眼，发现他眼睛已经睁开，神情清明，应该已经醒了一会了。

廖晨眼睛转了转，继续问道“他现在刚失了孩子，他若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你打算怎么办？”

江瑞年突然有些气愤的说道“你认识他…那个什么吗？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居然不出现！是不是人！！！”江瑞年不愿意将他男朋友几个字说出口。

接着江瑞年又有些挫败的说“我能怎么办，守着他呗，你说的不对，就算他曾经可能喜欢我，现在应该也不会了，不然他怎么会有孩子，只怪我自己胆小，怕他不同意，朋友都没得做，让其他人有了可乘之机。”

“如果他…那个什么真心对他，他能幸福，我就看着就好…”江瑞年还没说完，头被软绵绵的东西砸了一下，江瑞年懵逼的看着地上的枕头，抬眼就看见钟乐强支着身体半起身，苍白的脸色满是怒气。

江瑞年醒悟过来，指着廖晨大骂一句“廖晨！***又阴我！”


廖晨噗嗤一笑，“我是在帮你好吧，不知好歹，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廖晨慌忙跑了出去关了门，站在门口，满意的抚了抚小腹，真是功德一件啊！

我又来了，请尽情夸我，谢谢

（十二）

廖晨走后，屋里瞬间安静下来，钟乐依旧保持刚才的姿势，脸白的可怕。

“唔……”钟乐一阵晕眩，支撑不住，朝床边摔去，江瑞年眼明手快，一把搂着钟乐。

“你失血比较多，别急着起来。”江瑞年轻声说道。

钟乐挣扎脱离江瑞年的怀抱，江瑞年把床头高度调好，让钟乐靠在床头，盖好被子后他便坐一旁，他不知道钟乐什么时候醒了，听了多少，忐忑的等着钟乐后面反应。

钟乐表面毫无表情，内心却如波涛汹涌，朦胧还未清醒时，听见有人在一旁说话，想开口却没有一丝力气，渐渐清明时发现他们在说着自己，他安静的听着他们的说话，越听越震惊，难道这么多年两人互相会错意？

钟乐等着江瑞年开口解释一下，奈何这个愣子干坐一旁，一声不吭。

“你……咳咳…”钟乐刚开口，变被嘶哑的喉咙止住了发声。

江瑞年立刻去倒水，“先别说话，喝口水。”

钟乐白了江瑞年一眼，还是顺从的喝了水，喉咙经过水的滋润，舒服了很多。

江瑞年看着钟乐脸色依旧不好，担心的问道“你现在还有哪不舒服吗？肚子…还疼不疼？”

提到肚子，钟乐摸了摸肚子，那块没有了之前的饱满，还凹下去一些，想到那个孩子，眼睛又开始发红。

江瑞年见自己说错话，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提到这个…，你别难受。”

“它…才三个月大…”钟乐哽咽的说道。

“或者…就是缘份不够深，想开一些。”江瑞年虽然不知道孩子的来历，但他看到了排出的胎儿，显然不是正常胎儿的形态，他不知该如何安慰钟乐，又不知道哪里抽筋，说了句“要不要帮你打电话联系你…你那什么，这样的事，他应该陪着你。”

钟乐疑惑：“我哪个什么？”

“就是……你男朋友啊。”江瑞年有些郁闷的回答道。

钟乐这才明白过来，他还不知道孩子的事情。

钟乐想了想，“江瑞年”

江瑞年一听到钟乐叫他名字，身上一激灵，“你别叫我名字，你每次叫我名字，都没好事，我发怵。”

“怂包！”

江瑞年认命的点了点头“是啊，一看见你我就怂了。”

“江瑞年，我问你个问题，你想好回答我。”钟乐盯着江瑞年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江瑞年看钟乐的样子，自己也认真起来，“你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刚才…你和廖晨说的是真的吗？”

江瑞年想到刚才，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承认了。“是”接着又忙说“你别急着拒绝，我知道我没戏了，我们当朋友行不行，你别躲着我。”话到最后言语透着些委屈。

钟乐看着江瑞年有些着急的样子，莫名有些心疼，他想了想大学时的江瑞年，纳闷道“你以前不是喜欢女生吗？”

“我也曾经觉得我喜欢女生，直到你走后，我才发现我喜欢的另有其人，我追女生，最想看的不是女生对我的爱意，而是你每次对我不耐烦又无可奈何的神情，想揪着你陪我去找女孩子，甚至有很多次约会我都想你陪我去，后来我才知道，我不是喜欢女生，是只想和你一起，做任何事情都行，无论你是男是女，还是第三性，我都喜欢你，和性别无关，我…我只爱你。”

江瑞年略低着头一口气说完压在心底的话，觉得身心舒畅，抬眼却看到钟乐满脸泪水，赶忙站起身“这…这是怎么了，我又说错话了？还是你身体不舒服，对不起对不起！我…”

钟乐一把搂住江瑞年的腰，放肆的哭了起来。

江瑞年的手轻轻拍着钟乐的背，“这到底怎么了，你和我说说好不好…你别哭了，刚才还晕来着，回头又难受了。”

钟乐像没听见一般，头微微在江瑞年怀里蹭了蹭，江瑞年觉得有些可爱，忍不住摸了摸钟乐乌黑的头发。

过了好一会，钟乐才平复心情，顶着两颗小桃子样的眼，吸着鼻子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考研时没和你说，自己报了外地吗？”

江瑞年摇了摇头“我后来猜测可能是你太烦我了。”

“我喜欢上一个人，他长的很好看，很多人喜欢，他换女朋友的频率很高，我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递情书写情书和送礼物，我看着他那五年谈了一个又一个女朋友，我看够了，也看累了，我从来不让自己有过多的想法，因为我知道他不会喜欢我，所以我想离开他，换个地方生活，如果他以后结婚生子，我也会祝福，但我不想在一旁观看了。”

“一开始到新的地方，我每天都想他，我没办法，只好把精力都用在学习上，渐渐他的一切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我以为过了这么多年，我对他的感情
会淡一些，可是当我再看到他时，所有的情绪又卷土重来，我拿我自己都没有办法。”钟乐说到这，自嘲的笑了笑。

“这…这个人…是我吗？”江瑞年小心翼翼的问着。

“你觉得呢？”钟乐瞅了一眼江瑞年。

“真的！真的吗？哈哈！真的吗？”江瑞年有些难以自制。

“天啊，我们错过这么多年！我该早和你说的！浪费多少时光啊！”江瑞年有些懊恼的说。

“那…那孩子？”

钟乐叹了口气，“你还记得同学聚会那天吗？那天你喝的烂醉，我给你送回去的，然后…嗯，后来我发现我怀孕了，可你什么都不记得，我也就不想多说什么，只希望它能陪着我，可是后来…查出它有问题，不能要它…”

江瑞年拍了拍钟乐“对不起，这些我都不知道，那天我喝断片了，我一直以为那是我做的一个春梦，我…哎，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么多…”

“希望…它能重新投胎，去个好人家。”钟乐擦了擦脸。

“嗯，一定会的，别哭了，你现在还要养着身体，不能总哭，以后对眼睛不好。”

“我做了清宫，第三性做过清宫，以后怀孕的几率微乎其微了……”

“没事，有你就够了，如果以后你想要，我们就去领养一个，或者去国外代孕一个。”

忽然钟乐又抬起头来，“你想好了，我可是要一条道走到黑的，你要是和我好了，就不能反悔，你这辈子都是我的！”

江瑞年笑着说“行，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你的”

钟乐有些鄙视道“你前科太多，让人不太信任。”

江瑞年有些着急“别啊，那都是过去的了，我发誓，从你走到现在我一次恋爱没谈过，真的！我发誓！我…我现在看见女的都硬不起来，真的，我只喜欢你，你相信我！”

钟乐听着，嘴角扬起一丝笑容，紧了紧抱着江瑞年的手，闷闷的说了句“江瑞年，我爱你。”

江瑞年这才放下心，满足的回搂着钟乐，在他耳边回复到“钟乐，我爱你。”

如果钟医生到这就结束了，你们能接受吗？

（十三）

两人敞开心扉后，钟乐的身心状况都有很大的好转，江瑞年开启二十四孝老公模式，照顾的无微不至，短短一个月，钟乐的脸色变得红润，也长了一些肉。

钟乐身体恢复后，便回到工作岗位。

不过他刚上班就有了新发现，那天他去卫生间，听到隔壁一声声压抑的呕吐声，一是职业的缘故，二是好奇心使然，钟乐轻敲了一下门，小心的问道“你好，请问你需要帮忙吗？”

“呕！…咳咳！……不…不用。我没事。”

钟乐听这声音有些耳熟，便不放心的在门口等着，结果看见廖晨脸色苍白的从里面出来。

“里面吐的人是你？”

“额…呵呵，是。”廖晨看到钟乐一惊，“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可以上班了吗？”

钟乐笑了笑“嗯，我没事了。”

廖晨看着钟乐脸色红润，不禁叹道“果然，爱情的力量最伟大。”

钟乐有些脸红，想到刚才“你刚才吐的挺厉害了，你怎么了？”钟乐猛然想起“你不会……！”

廖晨尴尬的笑了笑，“昂，三个多月了。”

钟乐吓了一跳“这么大了！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廖晨无奈道“之前不知道啊，发现时已经两个多月了。”

钟乐看了看廖晨的身形，腰部已经开始有些圆润，回想自己当时三个月时，穿着衣服完全看不出来，“你这长的挺好的，我瞅着好像已经能看来一点了。”

廖晨慌忙的捂着肚子，低头看了看肚子“真的吗？不会吧？我以为应该不会看出来的。”被廖晨这样一捂，腹部的轮廓更加明显了些。

“你应该没什么反应吧？所以孩子长的好。”

廖晨点了点头“还好，能吃能睡的，刚才一个病人身上喷的香水太浓，所以才吐了”随后廖晨又有些郁闷的说道“怎么办啊，他们长的太快了啊！”

“他们？？”

廖晨嘿嘿一笑“哥们厉害吧，一下怀了俩！”

钟乐开心的说“真的吗？太好了，真羡慕你。”

廖晨想起钟乐之前失了孩子，安慰道“你和江瑞年努力努力，孩子以后会有的。”

钟乐摇了摇头，“恐怕希望渺茫了。”

“怎么会呢，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会有孩子的。”

钟乐笑了笑“嗯，希望是，对了，你家谭博士好像要出国了吧？”

一提到这个，廖晨脸色瞬间变了“对啊，月底就走了，最近他一直在准备材料，忙的厉害。”

“你现在有了身子，他放心你一个人吗？”

“他…他还不知道。”

“啊？你没告诉他？”钟乐吃惊道。

“他为了考上那个实验室，努力了很久，也费了很多心血，我不能这个时候和他说这个，说了他很有可能就放弃了，我不能这样做，而且他只是去两年而已，反正怀孩子的是我，他在国内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现在最让我愁的就是这两个孩子长的太快了，幸好这段时间他比较忙，没太注意到，不然我真怕露馅儿啊。”廖晨说着揉了揉肚子。

钟乐有些担心的说“可是怀孕很辛苦的，何况你这还是两个。”

廖晨无所谓的说“没事儿，哥们啥没经历过，不怕，反正他中间也会回来，到时我抱着两孩子和他说，看，这哥给你生的，哈哈，想想就牛掰啊！”

钟乐无语的看着廖晨，却也不太惊讶，这是他能干出的事，他甚至都能想象到廖晨得意洋洋等谭穆表扬的样子，只是不知道谭穆到底会不会表扬他。

我，卡文了

（十四）

江瑞年同钟乐在交往两周年纪念日那天领了证，从此过上了合法哼哼哈嘿的生活。

两人相守步入第七个年头，俗话说七年之痒，痒没痒的，钟乐倒没发现，不过江瑞年日渐成熟稳重，更加招人喜欢这倒是真的，好在江瑞年觉悟高，但凡察觉到对方的意图，立马退避三舍，生怕有传言惹他家乐子不高兴。

距上次的引产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两人这几年身体都挺不错，但钟乐的肚子一直没有消息，好在身边朋友亲人都有孩子，没事可以抱来玩玩，有时钟乐也会惋惜自责，但有江瑞年的开解，便也想通了很多，两人休息的时候便去旅旅游，放松放松自己，对于孩子，也不报太大希望了。


下班后，钟乐在换衣间用力捶了捶后腰，心里暗骂江瑞年禽8兽，昨晚折腾他好几次，害的今天腰酸痛的厉害，一天班下来，腰快断了。

钟乐想着过两天便好，谁知过了一个星期，腰部的不适一直持续着，整个人也不太有精神，江瑞年瞧着他精神不佳，“乐子，你不舒服吗？我瞅着脸色不太好。”

“你还好意思问，还不是前几天你那啥，我腰疼了好几天，到现在还没好。”钟乐狠狠瞪了一眼始作俑者。

江瑞年邪魅一笑“体会到你老公的厉害了吧？”

“下流！”钟乐拍了一巴掌江瑞年，理了理衣服说“我上班去了。”

“好嘞，今天我休息，一会我去买菜，晚上我给你做个满汉全席。”

“那好啊，味道不好我可要给差评的。”

“No problem！”


现在第三性越来越多，夫产科的病人量一直不少，钟乐一天都在产房里，几乎没出来。

现在躺在床上在分娩的是一个青年，看起来约莫二十六七，可身体强健，却用不好力，力量的中心总是无法用在下腹部，钟乐反复指导，重复着用力的方法和重心，就是学不会，眼看着小脑袋在一张一合的宫口处，只差临门一脚，宫口开全，胎儿长时间未娩出的话，对大人孩子都不好，钟乐和产夫都很着急，无奈之下，钟乐只好压腹，边压腹边看着下面的状况，一点一点，慢慢将胎儿在外力的作用下离开父体，压腹不仅过程缓慢，还疼痛异常，很多人接受不了，这位青年倒是能忍，虽然呻吟声不小，但一直没有太大幅度的扭动身体，还算积极配合，但是在胎头挣开穴口的那一下，还是反弹性的坐起身来，双手猛的推开钟乐，钟乐被他的动作一推，后腰直直的撞上了旁边放消毒盘的推车栏杆上。

“唔…”整个后腰连带的小腹突起一阵疼痛，让钟乐不知该捂何处，旁边的护士吓了一跳，连忙扶住钟乐“钟医生，你没事吧？”

钟乐皱着眉毛摇了摇头“…嘶，没事、还好”

钟乐捂着腰，又来到那位青年身下，一颗硕大的胎头夹8在他臀部中央，钟乐一喜，伸手扶住胎头，轻轻一带，胎儿终于离开了父体。

婴儿的啼哭声响起…

青年看着孩子眼睛透着晶莹的泪光，有些歉意的对钟医生说“谢谢钟医生，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钟乐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儿，孩子出生了就好，恭喜你啊，六斤二两的小棉袄。”

“谢谢钟医生。”青年开心的说。


钟乐把后续工作交给了护士，揉着腰去了办公室。


钟乐下班回家，刚进家门便闻到了菜香，餐桌上摆着江瑞年的拿手好菜：糖醋小排，酸辣土豆丝，辣子鸡，虎皮辣椒。

江瑞年端着西红柿蛋汤从厨房出来，“哟，回来啦，正好洗洗手吃饭。”

“啧啧，这生活水平厉害了，四菜一汤奔小康呀。”

江瑞年笑着说“那是，得喂好我家乐儿啊，不然跑了咋办。”

“啊呀，有此贤妻，夫复何求啊！”

江瑞年笑着轻推了一下钟乐，捏着嗓子细声细气的说“相公别贫了，快去洗手吧。”

“嘶…”钟乐被一晃，小腹又有些钝痛，江瑞年一惊，连忙扶他坐下“怎么了？不舒服？”

钟乐揉了揉小腹说“没事，就是上班时被产夫推了一下，撞到了腰。”

“撞到了腰，怎么你捂着肚子，不是已经有段时间没痛过了吗？”钟乐自上次清宫后，小腹经常不适，但现在年头久了，已经很久没再痛过了。

“可能是扯到了吧，过会就好了，不要紧。”

江瑞年有些心疼，“我去接些水来给你洗手，你坐着别动，一会吃完饭，你到床上躺会，我会给弄个热水袋，暖暖肚子。”

钟乐点了点头“好，快去，我都饿了。”

“好，小馋猫！”

（十五）

第二日午时，钟乐正在值班室午休，被敲门声吵醒，“钟医生，快起来，急诊外科转来一个孕夫，状况不是太好。”

钟乐立刻起床，穿好白大褂，打开门道“急诊外科？哪里出了事了吗？”

护士说“昨天发生的车祸，昨日那孕夫状况良好，只有擦伤，今日突发腹痛出血。”

钟乐一听瞬间脑袋大“大爷的！快走。”

钟乐一路小跑到病房，这孕夫只有十七八岁，孕约二十五周，已有意识不清的状况，钟乐触及腹部，腹部柔软，检测已无胎心，钟乐心一沉，转脸对护士说“准备手术。”

五个小时的手术，总算将小伙子捡回了一条命，虽然孩子没有了，但没有发生并发症，已是万幸。

钟乐满脸疲惫的走出手术室，家属见医生出来，赶忙迎上去，“医生，我家闻思情况怎么样？孩子还在吗？”，一位中年妇女着急的问，钟乐有些遗憾的说“抱歉，孩子没有保住，送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胎心了，所幸现在大人没事。”

“什么叫孩子送来就没了？我们之前好好的，你们***是什么技术！！”在旁边的男人生气的吼道，说着便拽住钟乐的衣领“你赔我儿子！你害死我儿子！你赔给我。”，那人人高马大，一下将钟乐拽起，钟乐没有防备，抓紧衣领，不卑不亢的说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病人胎盘早剥，能保住大人的命，没有发生并发症已经是万幸，孩子虽然没了，但宫体损失性不大，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那人丝毫听不进去解释，一把将钟乐按在墙上，作势就要打下去，钟乐的腰背狠狠的撞在墙上，后面推着病人出手术室护士和助理医生立刻上去拉开他们，那人见打不到钟乐，破口大骂，周围的人都开始劝说，过了好一会那人才骂骂咧咧的朝病人推床那走去，扬言绝不善罢甘休！

人渐渐散去，钟乐蹲在地上，不敢挪动，双手紧紧捂着小腹，却不敢用力，腹中好似几把刀在翻搅，底裤上也似有湿意，这种情况对于专业的夫产科医生来说，即使在没有检查的情况下，也心中有数，钟乐怕的厉害。

护士蹲在一旁，“钟医生，你没事吧？我扶你起来。”

钟乐一把抓住护士的胳膊说“……别…别动，你快去推个推车过来……唔……”

“你伤哪了？我看看。”小护士不明所以，关心的问道。

“别…问了…快去！”

“欸！”护士答应一声，立刻跑去推推车。

钟乐躺在推车上，依旧保持刚才的姿势，低声的对刚才的护士说“……快去叫廖晨过来！呃……”

你们还记得这场车祸是哪场吗，答对的送你小花花

一个小时后，江瑞年提着饭盒到了钟乐的科室，可却没找到钟乐，有些纳闷的问护士台的护士，

“江大医生，你还不知道啊？我以为你来给钟医生送饭的呢？”

江瑞年晃了晃手里的饭盒“我是来送饭的啊，我不知道什么？”

“钟医生下午和病人家属差点打起来，虽然被大家拉开了，但好像还是有地方受了伤，现在在VIP病…哎，我还没说完呢。”

江瑞年还未听完便朝VIP病房跑去，果然在3号房间看见钟乐面容憔悴的躺在床上，钟乐察觉到动静，以为廖晨回来了，睁开眼睛一看，顿时说不出话来。

江瑞年狠狠的将饭盒往床头柜上一放，不锈钢的质地砸的一声响，钟乐跟着声响微微一颤。

钟乐有些心虚的说“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我来给你送饭！”江瑞年生气的拍了拍饭盒。

“你动静小一点，人家还以为屋里干啥呢！”钟乐被吵的有些难受，但见饭盒心里暖呼呼的。

“对啊，我是得动静小一些，不然人家以为你又打架了呢！”江瑞年故意说道。

“你别阴阳怪气的！”钟乐有些不开心。

江瑞年看钟乐不开心，接着说道“你还有理了，居然打架，住院了还不告诉我！快说伤哪了！怎么打起来了！”说着就要掀开被子查看。

钟乐有些担心他碰到自己，压着被子“你别乱动，我现在不能起身。”

江瑞年身体一僵，立马严肃起来“怎么了？腿摔了？骨折了？他大爷的，谁打的！”说完便去摸钟乐的腿。

钟乐无奈，说着“没有没有，我腿没事。”

江瑞年见没有明显的外伤，稍微放下心来，“到底怎么了，你别急我行不行，我想着给你送个饭，增加些营养，谁知到这就听说你打架了，我着急忙慌的就跑来了。”

钟乐笑着听着，有这样的一个人一心挂记着你，这一生还有什么其他的奢求，钟乐低声说道“我不想你担心，想着明天好一些了再告诉你，那个病人孩子没保住，家属太激动，所以推了我一下。”

“推一下怎么还得卧床了，你别再瞒我了行不行。”
江瑞年急的不行。

“我没事，是……你儿子有事。”钟乐有些不好意思，声音越说越低。

江瑞年没太听清“啊？”

钟乐见他一脸茫然，便对他说道“你过来。”

江瑞年走近，站在钟乐床边。

钟乐拽了拽江瑞年“头低一些。”

江瑞年听话的低着头，“耳朵伸过来。”

钟乐轻轻揪着江瑞年的耳朵，语气轻柔的说道“江瑞年，你当爸爸啦！”

（十七）

江瑞年听钟乐说完后，愣了几秒钟，一脸懵逼的问了钟乐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钟乐白了一眼，却还是拉着江瑞年的手伸进被子里，覆在了小腹上“喏，你儿子！”

江瑞年痴傻的看了看钟乐，轻轻的滑动了一下覆在钟乐肚子上的手，语气有些不稳的说“你说…真的？”

钟乐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天啊！”江瑞年看着钟乐的肚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随后江瑞年又问道“我…当爸了？？”

钟乐继续说道“对！”

“天啊！”江瑞年又感叹了一遍。

钟乐无语，瞅着旁边的饭盒，觉得好饿，便对江瑞年说道“把我床头调高一些。”

“啊？…哦！”江瑞年脑袋还在卡机状态。

“我饿了。”

江瑞年这才微微反应过来，立刻把饭盒打开，钟乐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我真的太粗心了，你怀孕我居然不知道。”江瑞年有些懊恼的说。

“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钟乐吃了一个红烧肉，继续说道“因为现在它的情况还不是太好，所以我不想和你说。”

“这么大的事，你还想瞒着我。”江瑞年不满的说。

不过钟乐却没有回应他，心思都被饭菜吸引住，好似三天没吃饭似的，不一会儿，饭盒里干干净净。

江瑞年看着空空的饭盒，表示非常满意，拿着抽纸，贴心的给钟乐擦了擦嘴，“还好这孩子没什么反应，我记得上一个，你吐的厉害。”

钟乐点了点头说“是啊，这个没有反应，我还很容易饿，其实在你来之前，廖晨给我买了一份饭了，不过没你做的好吃。”

江瑞年得意的说“那必须的，谁有你老公我做饭好吃，我可是专门按你的口味做的。”

钟乐举起大拇指，贴在江瑞年的脑门上说“来，给你点个赞！”

江瑞年笑了笑，还是问起了正事“你们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你要对我说实话。”

钟乐看着江瑞年认真的脸，摸着小腹说道“它发育的还行，现在七周的样子，只是着床不稳，宫腔有出血的情况，现在卧床用药看看能不能吸收、如果不再出血就没事，如果…出血量大了……就……”

江瑞年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不告诉我，是不是想着如果保不住就不和我说了，你自己一个人承受了。”

钟乐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江瑞年揉了揉钟乐的头发“傻瓜！”

“这次我们一起好好照顾它，它一定会好好的！”

钟乐眼眶有些发红，看着江瑞年，点了点头。

又被吞了，你们都没发现被吞了一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