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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疏影(痴情专一教主攻 x 作天作地冷漠病弱受 虐 生

楼主:ANDLESILE  时间:2019-06-09 20:48:30
第二十章:蜕变

雨下了一整夜。

黎又雪穿着一身轻伶伶的薄绸裤褂,刚起,走到院子里面伸懒腰。天空碧蓝,阳光暖软,风儿柔柔吹起,空气里湿润的泥土气息格外醒人。他因此心情很好,所以非常满意地长舒了一口气。他扭了扭腰,雪白的一只手搭在额头上,迎着阳光远眺,却不可避免地又看到了远方那处废墟,娃娃脸上的微笑慢慢收起一半。

那是疏影阁。

春雨将山上的林木洗出苍翠的颜色,山林中恢复了生机,几个月过去,红莲教也终于整顿出了模样,各处烧毁的建筑都在整缮修葺,唯独那一处地方,仍是一片烧毁的废墟,没人敢去,没人敢动,也没人胆敢在教主面前哪怕仅仅是提上一句。

院门突然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

“叶诺!”黎又雪又惊又喜地,蹦蹦跳跳地就迎了上去,哪想叶诺却是侧身避开他,一言不发,径直快步走进屋内。

黎又雪并没有被冷落的感觉,仍然顶着一张兴奋的笑脸追进去,可当他转身合上门扉,细细一看,笑容顿收,“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叶诺不说话,坐在桌边给自己斟茶,茶壶轻轻抖着,壶嘴倾斜出的茶水有一半浇落在他垂着的右手上,颤抖的左手端起半杯茶水,急切地灌入腹中。

黎又雪快步上前揪起他的手腕,只听他忍不住闷吭一声,皱着眉头偏过头去,细细地抽着一口冷气。

脉象很乱,很弱,很急。黎又雪轻轻皱眉,“怎么回事……”

叶诺浑身上下都是透湿的,衣料上散发着丝丝寒凉的潮气。摘下罩帽,露出极苍白、却异常平静的一张脸,脸侧垂下几缕湿淋淋的头发,唇色都泛青了。

他疲惫地摆了摆手,声音有点弱,但是很稳,“帮我找一身干一点的衣服来。”

黎又雪转身找衣服的空当,叶诺慢慢站起来,脱下了沾满污泥的斗篷、外袍,单手解开腰带,扯下上衣的时候,黎又雪正好抱着衣服走过来,见到眼前的景象不禁惊呼一声,闪身便扑了上来。

他的后背上有两处箭伤,一处刀伤。箭显然是他自己拔的,刺得不算太深,而那处刀伤,从右肩砍下,深深的刀口一直蔓延到左边腰际,横亘在整个后背上。伤口深可见骨,粉红色带着鲜红血丝的皮肉外翻,边缘被雨水冲刷浸泡得肿胀发白,已经不再流血了,却反而显得更加恐怖。

黎又雪给骇得声音都变了调,“你这是被谁刺伤了?!怎么回来的?”

没有马,也没有人,叶诺走了一夜,淋了一夜的雨。整只右臂都已经僵硬,关节严重肿起,根本无法动弹。他一只手怎么也无法将贴在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侧过脸,无奈地苦笑,“能不能稍微帮我一下。”

此时此刻黎又雪也顾不上害羞了,尽可能轻地除去那冰凉湿透的上衣,他心急如焚地把叶诺按坐在床上,“我先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哪知叶诺已经自顾自地披上了干燥的衣服,一边系衣带一边站了起来,声音沉静,“这个不急,我还有事。”


“你!!叶诺——!”


黎又雪想扯住这人,又怕扯到他的伤口反而坏事,一双手不知所措地收了回来。这功夫叶诺已经披上袍子,健步如飞地走到了门口,看那精神头,压根儿不像是受过一点儿伤的样子。黎又雪愣了一下,气得原地跺了跺脚,朝着他离去的背影喊道,“什么天大的事儿啊,真不打算要命啦?!!”

楼主:ANDLESILE  时间:2019-06-09 20:48:30
殿前坐着的是红莲教的几位不安分的元老,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并没有随着叶天全的离世就消失了。叶诺在继任之初,为了稳住他们就费了不小的劲,还是在有段疏出面的情况下,现如今红莲教又陷入新一轮乱局,这几个人又变得极其难搞。

叶诺微闭着眼睛坐在位子上,听他们在殿下争吵,大致是为了些琐碎的利益划分,还有,绕不开的话题,龙泉山庄。

一会儿说龙玉栾早已病体沉珂,无力回天,一会儿又说龙泉山庄虚张声势,其实败絮其中,上次也只是靠偷袭取胜,若是迎面开战,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大家都咽不下这口气。

“咔嚓”一声,雕刻着精致莲瓣的红木扶手被捏碎成齑粉,叶诺缓缓睁开眼睛,声音中施了摄人的内力,不怒自威,“我说过,不许轻举妄动。”

只一句,人人都听得遍体生寒,整个大殿终于安静下来。

耳边清净了,叶诺心下轻松了不少,正欲出言安抚一下他们,一名贴身随侍匆匆跑上殿来,在他耳边报告了几句。

他脸色瞬间就变了。

深不见底的眸中渐渐凝聚起怒意,目光如刀般割在每个人脸上,空气都似乎要结出寒冰。

叶诺声音冰冷,隐隐含着怒气,“韩叔,您有空到我这里闹,不如回家好好管一管儿子。龙泉山庄的人,刚刚给我送来了韩苍的一只手。”

阶下的老人闻言大骇,“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求教主救救他,看在你们从小一起读书习武的……”

“住口!”

叶诺疲乏地闭上眼晴,深深叹出一口气,“以卵击石,他明摆着就是去送死。”

韩叔身后突然站出一个孔武有力的大汉,愤声怒斥到,“凭什么?我们凭什么就战不过他们!红莲教没有一个**,从不会任人欺负到头上来,更不会放弃自己的兄弟!教主能咽下这一口气,我却是不能!若不是段疏那贱|人,狠下黑手,我赫赫有名的红莲教,怎会遭此横祸?又怎会沦落至此?教主若还念旧情,执意袒护他,宁愿当缩头乌龟,让自己人无辜送命,也不肯与仇人对峙,岂不是寒了所有人的心?!”

殿内死一般寂静,唯有刚刚的那番怒斥发出若有若无的回响。所有人都惊得张大嘴巴,不敢说话,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这几个月来,还没人敢提过段疏的名字。

叶诺垂下眼帘,淡淡道,“你们,还有谁是这样想的。”

“认为我顾念私情,懦弱无能,不配做红莲教的教主。还有谁。”

没人出声。

叶诺突然伸出左手,那汉子的身体便腾空而起,轻而易举地被扼住咽喉举在空中,那汉子挣扎不到五秒,七窍皆尽迸出血注。叶诺面无表情,“咔嚓”一声,果断又干脆地扭断了他的脖子。

他的声音沉稳厚重,带着压迫感,不容人反抗躲避:“违抗命令的,都是叛徒。段疏也是红莲教的叛徒,我不会对叛徒手软。”

空气中弥漫着恐惧,安静若死。

“扑通”一声,那壮汉的尸体狠狠砸在地面上,叶诺瞥了一眼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韩叔。

“糊涂。”

他不顾及什么元老,什么长幼,什么尊重,什么礼数,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


楼主:ANDLESILE  时间:2019-06-09 20:48:30
叶诺没有回自己的寝殿,他去了疏影阁。

从儿时起,那里便是他最喜欢去的地方,有时是被叫去习书,有时是他藏在角落偷窥。读书,写字,下棋,吃茶,他喜欢看着那个人做一切事情,那一片爱慕之情,不知从何而起,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糊里糊涂地就默默坚持了那么多年。他不觉得苦,也不期望更多,一直都很满足。想一想,这二十几年的温暖,差不多,都在这儿了。

可它现在是一片废墟,还完整保留着那日大火烧灼的痕迹。那人走得那样干脆,离开得那样决绝,留下他心里的空空荡荡的那块地方,一直是废墟,没法夷平,没法重建。就那样放着,若是不去触碰,还没有那么疼。

他站了一会儿,觉得风有点凉,便转身走了。

.

黎又雪准备好了全套的装备,等在他房中。

叶诺推门进去就撞上了他,直接被拖拽到床上,还没来得及说话,黎又雪快速地乱抓两把,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上衣给扒了。

“你这是要非礼我?”叶诺瞪着他。

黎又雪毫不退缩地瞪回去,“怎么滴!”

他并不废话,埋头处理那些伤。过了这么久,又遭了雨,在湿衣服中泡了整整一夜,那伤口早已发炎化脓,恶化得不是一星半点儿。触手的皮肤如火,是惊人的滚烫,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烧起来的,或许从昨天晚上就开始了。别人受这样重的伤、发这样的高烧,早就迷糊过去了,真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这么能忍,该干什么干什么,竟像是没有一点儿感觉似的,若是不扒了衣服仔细看,完全不会察觉什么异常。

叶诺并不在意背上的伤口,皮肉伤都不算什么,他真正在意的是自己的右臂。这只手伤上加伤,不知重创过几次,每次厮杀都成为他最明显的软肋,他真害怕它就这样废掉。

黎又雪开口说话了,“头有没有再痛过。”

叶诺稍微停顿一下,毫不犹豫地撒谎,“没有。”

黎又雪冷笑一声,“骗人。你要是总这样瞒我,发作起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叶诺的脑中,有一根两寸半的银针。那日他被换功决打乱真气,功力失控,险些走火入魔,暴体身亡。黎又雪情急之下,万般无奈才出此下策,命是保住了,那狂乱的力量也不再肆虐,针却是无法再取出,不时发作,痛苦异常。若是黎又雪在身边,会帮他针灸稍微缓解,也能控制他不伤害自己。若是身边没人,他就只能硬生生熬过去。

缝合伤口的过程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叶诺咬住牙一声不吭,汗珠混着血水滚滚滑落,在床上洇出一片血渍汗渍。

叶诺不是刻意忍耐,他是真的觉得,这种程度的疼痛,并不值得一提。

黎又雪却呆呆地盯着眼前伤痕累累的,矫健结实的后背,用沾满血污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他惊讶地发现,他的心,从未有过的,因为另一个人的伤痛,是真真正正在发疼的。直到这一刻,他才恍然明白,自己真的陷进去了。

不知不觉,不可救药地陷进去了。

“嗳。”他突然将脸轻轻贴上叶诺的后背,松松地、怯怯地、有些亲昵地环住了他的腰,“我想让七绝谷重出江湖,你说好不好。”

七绝谷中人,每次出世,必定在江湖上卷起惊涛骇浪,掀起腥风血雨。

红莲教如今本就是暂时萎顿,人心散乱,正是需要一个强大的盟友来雪中送炭,鼓舞士气。庞大基业犹在,若得此助力,必成传奇。

叶诺绷紧了身体,但是没有推开他。

他怔怔地盯着某一处,头脑发胀,昏沉沉的不甚清醒。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湿润的眼角泛着红,始终没能掉下眼泪来。可能因为发烧吧,滚烫的温度烤干了那些眼泪,只留下一片酸胀。等到眼眶慢慢不再潮湿,他垂下眼帘,几番犹豫,终于还是开了口,声音低微,滞涩又干哑。

“过两日,我要去龙泉山庄救人,你若愿意和我一起去——”

“我愿意!”

黎又雪胆小惜命,自私娇气地活了这么些年,从来没有拥有过这样的勇气。他自己也没想到,就因为一个人,他竟然什么都不怕了。

叶诺感觉心脏被撕碎扯裂,疯狂地疼了起来。他想,如果心病治不好,就只能狠下心将患处剜走;如果那个人他已经把心全部占满了,就把整颗心挖出来,丢掉,就好了。

就好了。

楼主:ANDLESILE  时间:2019-06-09 20:48:30
今天加班,没有更

楼主:ANDLESILE  时间:2019-06-09 20:48:30
第二十一章:救人

龙玉栾今天精神不太好,从早上起床便有些低烧,此时他倦倦地坐在大殿高处的软椅中,闭目养神,手指轻轻地揉着太阳穴。

黎又雪被五花大绑着押了上来。

“报告庄主,人已经带到。”

龙玉栾缓缓张开眼睛。殿中站着的少年穿着一身轻薄的淡青色常服,身板纤瘦的很,面容干净,唇红齿白,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满脸哀怨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片刻,龙玉栾略一摆手,立刻有人为黎又雪解开了绳子。

黎又雪龇牙咧嘴地揉了揉手腕,“哎呦,龙庄主,你这手下真是没轻没重。”

“阁下自称为红莲教的人,我的手下才会如此鲁莽,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闻言,黎又雪睁圆了两只眼睛,惊讶道,“哇哦,不愧是龙庄主!还真让您给说对了,我可不是红莲教的人。可惜您这帮手下没一个明白的,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死活也不肯听我说话。”

他可怜兮兮地蹙着眉头,还做势揉了揉胸口,手中的折扇将围着他的人敲打了一圈,“你们听清楚没有?我不是红莲教的人,我的话不管用,你们庄主的话总该管用吧!”

他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大堆,大体意思是他被欺负得狠了,很委屈。他舌灿莲花,滔滔不绝,尽显无辜柔弱,可谓是人畜无害,占尽天理。侍卫们都被他说蒙了,不知该如何反驳。要知道,刚刚就是这位在山庄门口胡搅蛮缠地闹事,言谈举止很是让人窝火,现在倒是楚楚可怜,肆无忌惮地装起了受害者。可是仔细想想,他从头到尾倒是真的没有一句承认过自己是红莲教派来的,也确实是没有动过手。况且看他那娇弱的小身板,也动不了什么手。

龙玉栾被他絮叨得头疼,不耐地闭上了眼睛,“那公子您到底是何方神圣,来我龙泉山庄又所为何事啊。”

“听闻龙庄主文才武略,风神俊逸,那神采可是天上地上都罕有哒,小生恰好路过此地,特来拜访。”

“唰”地一声,黎又雪甩开扇子掩住面孔,只露出笑意盈盈的一双桃花眼,上前了两步,身体微微前倾着,“难道不行呀?”

苏呈锦皱了皱眉头,闪身挡在他面前。

“哟。”黎又雪拿那扇骨戳了戳苏呈锦的胸膛,“还怕我吃了你们庄主不成。”

龙玉栾见他没大没小,咋咋呼呼,说半天也没个重点,不禁开始烦了。下属上报说有麻烦的人闹事,一帮人都没法搞定,他还以为是哪一路的神仙,可就这货,怎么看都只可能是个闲杂人等。

“那既然是这样,感谢公子的厚爱,我还有要事,恕不能奉陪了。”

“慢着!”

黎又雪撅了撅嘴,“龙庄主是当真不认识我了呀?”

龙玉栾微皱起眉头,他确实对这孩子一点印象都没有。

黎又雪挑起半边嘴角,可爱的娃娃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坏笑,“十几年前,我们在七绝谷见过一面。”

突然,刚刚围绕着黎又雪的那几名侍卫齐刷刷地倒在了地上,毫无预兆,连一声呼叫也没有,倒地的功夫,他们就已经面色发青,唇色发紫,口吐白沫,四肢开始抽搐。

他们的额头,被扇子打过的地方,均出现了一快黑斑。

龙玉栾“蹭”地一下从座椅上站了起来,面色沉了下来,“你敢下毒。”

话音刚落,站在一边的苏呈锦皱了皱眉,蓦地弯下了腰,嘴唇瞬间也变成了青白的颜色。他感到心口似有千万钢针齐发,顺着血液流到全身各处,胸中翻腾涌起一股腥甜,喉咙发紧,竟是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黎又雪只感觉到身畔有一阵风吹过,什么也没能看见,就感觉被人捉住喉咙,凌空提了起来。龙玉栾眼神阴骘,面色恐怖,沉声命令到,“拿解药来。”

黎又雪被他掐得翻起了白眼,呼吸困难,面色涨红,喉咙中发出了“咯咯”的声音,他胡乱地挣扎着,双手高高举起,左手中攥着一个青瓷瓶,费劲地伸到龙玉栾身前。

龙玉栾直接将他丢到地上,劈手夺过解药,先随手拽起一个侍卫试了药,发现没什么问题,才给苏呈锦喂了下去。

黎又雪死命咳嗽了一阵,“这么凶,咳咳,你都不问问我,咳咳咳咳咳,姓甚……名谁…的吗?”

龙玉栾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瞥着他,“请指教。”

“苏大哥不觉得这毒眼熟么?十几年前,我那时还小,龙庄主曾去我七绝谷求药,求的便是此药,解的便是此毒。我姓黎,黎沧海是我爹。”

龙玉栾表情几番变幻,狐疑地眯了眯眼,“七绝谷的黎少主?”

“正是在下。今日前来,有一人,姓韩名苍,想向龙庄主打听。”

龙玉栾明白得很,七绝谷绝不能随意招惹,黎又雪刚刚是下马威的意思,不声不响、无知无觉地就给这么多人下了毒,可谓是危险至极。他思索片刻,微微笑了,声音客气了许多,“我听说七绝谷从不参与江湖纷争,怎么,叶诺这么大的脸面,竟请到了黎少主出山来帮他红莲教说话。”

黎又雪突然收敛笑容,声音严肃认真,竟然还多出几分威胁的意味,“我可不仅仅是为红莲教说句话,而已。”

突然他却又大笑起来,“别紧张,大家都是朋友嘛!互相帮忙那是正常。话说回来,韩苍此人,龙庄主可知?”

龙玉栾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眼睛,沉默良久,心中反复衡量、取舍,坚定说道,“不知。”

突然有人神色匆匆、慌慌张张地跑上殿来,在龙玉栾耳边低语了两句。

“什么?!”龙玉栾甩开袖子将那报信之人摔翻在地,“混账东西?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那人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声音止不住地发抖,“他太能忍了,一点声音都没有,我们发现的时候,看上去就已经不太好了……”

龙玉栾快步走出了大殿。黎又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拦了一拦,终是没拦住,再也无法多留他片刻。

不过这样也已经够了,凭叶诺的身手,那边人应该已经成功救出来了。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有余悸地叹了口气。

楼主:ANDLESILE  时间:2019-06-09 20:48:30
请见谅今天没有诺诺和先生,毕竟接下来我要使劲虐他们了

楼主:ANDLESILE  时间:2019-06-09 20:48:30
第二十二章:分娩

这是一间密闭而空旷的石室。

时逢盛夏时节,墙角却熊熊燃烧着火盆,床上铺盖的也尽是厚重的皮草,即便如此,还是驱不散那石缝中沁出的森森寒意,终年不见阳光的空气潮湿、阴冷,除不掉那股让人作呕的腐烂的味道。

段疏从床上醒来,感到渗入骨髓的凉意,他吃力地撑起自己的身体,身前巨大的孕肚将缎面被子撑出圆润的弧度。盯着它出神地看了一会儿,他一只手扶着后腰,另一只手托住沉沉欲坠的肚子,极慢地掀起被子下了床,又极慢地走到墙角,将冰凉的双手在火盆上方烤着。

他的两只脚腕上连着沉甸甸的铁链,两只手腕软软的,缠着厚厚的生白布,颈上覆着一圈月白色的缎子。

那日他是真的想死,想死想得要疯了,便顾不得考虑什么。刀尖挑开血管的感觉至今格外清晰,喷溅的血幕中龙玉栾惊惶的表情也格外清晰。那日毒发、受重伤、失血过多,母体情况太差,险些滑胎,苏呈锦用了三天三夜才将他从鬼门关上扯了出来,奇迹的是,孩子竟然也保住了。为了不让他死,龙玉栾惊慌失措中还给他用上了解毒的药,将那折磨他二十余年的怪毒彻底去除了。

段疏没想到,死也是这样的难。他这才明白,龙玉栾所谓的折磨,不是肉体上的痛苦,而是让他日复一日地好好活着。他拼命地逃过许多次,龙玉栾只能将他锁在牢中。

孩子天天都在乱动,拳打脚踢的,不知道在兴奋些什么。他如今虚弱到不能凭借自己的力气站直身体,就这么一小会儿,小腿就开始打颤,后腰也疼起来。肚子越发地坠了,由于怀着双胎格外硕大沉重。段疏喘了口粗气,托在下腹的手使了使劲儿,立刻觉得肚皮一阵紧缩,疼了起来。

腿根突然一软,他瞬间脱力,一下子摔坐在了地上。两腿不自觉分开,巨腹剧烈颤抖了一下,沉重地垂在了大腿腿根中间,几乎贴到了地上。突如其来的冲击使得肚皮爆出一阵更猛烈的收缩,他痛得抽了口凉气,瘦削白皙的手指绞紧了腹顶的衣裳。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动弹不得,安静地忍受着一波又一波的疼痛。室内只有火盆燃烧的噼啪声,不知过了多久,他积攒了一些力量,扶住墙壁,吃力地将手探向自己身后那处。那里微微湿润了,肌肉变得有些松软,咬住牙,伸了一根手指进去试探,宫口是一点也没开。

趁着宫缩的间隙,他试着站起来回到床榻上,奈何刚一起身,肚子便如千斤的秤砣般沉了下去,扯得腰骨和胯骨一阵裂痛。他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索性放弃了尝试,就那样坐在了原地。

他伸出手指,裹紧了单薄的衣衫,在轻一阵重一阵的疼痛中,迷迷糊糊地昏睡了过去。

楼主:ANDLESILE  时间:2019-06-09 20:48:30
“段先生,醒一醒!快醒一醒……”

段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一张焦急的脸,正是平日里贴身照顾他的侍卫。他发现自己仍旧坐在墙角,也不知昏睡了多久,火盆里的火都燃息了,潮湿的墙壁上渗出的森寒沁入他依靠墙壁的后腰,牵扯出骨缝中一阵阵的冷痛。巨大的孕肚堆在胸前和两腿之间,在宫缩的作用下不停地颤动紧缩,看上去非常的可怕。疼痛明显比刚才更甚了许多,但是胎位还是高悬,也没有破水。段疏咬着牙忍过一波疼痛,闭目调息片刻,轻声道,“扶我到床上去。”

龙玉栾派来的这个侍卫还算贴心,为人老实,善良,对段疏的境遇很是同情,故而平日里对他的身体很照顾,此时见他这样,也是真心着急,心急之下便想要直接将他抱上床去。

哪想他手臂刚刚抄起段疏的腿弯,双腿稍一合拢,段疏便痛得皱起眉头,额间的一层细汗瞬间滚做豆大的汗珠,啪嗒啪嗒地滴了下来。

段疏颤声道,“别动……慢慢扶我起来,我还能走……”

那侍卫搀扶急忙放开他的身子,搂着他的腰和肚子将他慢慢搀扶起来。段疏忍下疼痛,摒起一口气,一只手攥住侍卫的手臂借力,另外一只手则死死扣住了粗糙潮湿的墙壁。

“呃……”

尽管很慢很慢,站起来的瞬间还是让段疏痛得忍不住闷吭出声,沉重肚子猛地往下一坠,让他几乎直不起腰来。愈演愈烈的宫缩让腹内器官齐齐绞起,小腹处的皮肉似要被生生扯开,再加上蜷缩着坐了这么久,双腿早已僵硬发麻,此时承受着身体的力量,不禁微微颤抖着。

“你没事吧,先生?”那侍卫小心扶着他,一动也不敢动。段疏闭目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向着床铺迈开脚步,他深深弯着腰,一步一步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会被肚子带得栽倒在地。等到躺上床去,冷汗已经出了一身,将衣服都浸潮了,他自己蜷缩起来,将巨大的孕肚抱在怀里,手指紧紧攥着腹顶撑起的衣服,昏昏地闭上了眼睛,虚弱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去叫人过来。”那侍卫喂了他一些水,又悉心地为他盖好被子,匆匆走了。


楼主:ANDLESILE  时间:2019-06-09 20:48:30
叶诺穿着黑衣黒靴,黑布覆面,只带了一名贴身的随从,便潜入了龙泉山庄的地牢。

韩苍虽无能,但毕竟是韩家的公子。韩家当初助叶家攒下红莲教的诺大基业,又臣服数年,兢兢业业,虽然家主过于年迈迂腐,但可谓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作为教主,着实不能不管。

计划分为两部分,黎又雪想办法闹事,并且在前殿拖住龙玉栾及其手下,也顺势向他们宣布红莲教和七绝谷的联盟。而叶诺趁乱潜入山门,进入地牢,一来救出韩苍,二来可以趁机探一探龙泉山庄内部的玄机,有备无患。

叶诺熟练地避开巡逻的侍卫,趁着他们换班的空隙,顺利进入了地牢。龙泉山庄的地牢黑暗幽深,设计得迷宫一般,道路纷乱复杂,处处都是一模一样的石壁,隔出一模一样的石室,要想知道韩苍在哪里关押,便只能偷了钥匙,一间间地试过去。

虽然麻烦,但好在叶诺身法轻,速度快,往往还没等人看清,便进去又退了出来。黑暗中,他的动作轻巧灵活,难以察觉,就如鬼魅一般让人猝不及防。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叶诺闪身躲在暗处,附耳在石壁上,简单判断了对方的位置和实力。手指无声地轻叩十三下,他突然如闪电一般冲出阴影,时间分毫不差,他看也没看直接伸出手,几乎瞬间便准确卡死对方的喉咙,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要挣扎,便悄无声息地扭断了他的脖子。

他从这死去侍卫的身上搜到一把钥匙,看样子很特殊,和其他石室的钥匙都不一样。

叶诺回忆着刚刚他脚步声传来的方向,默数十三下后,他站到了一间石室门前。这一间看上去和其他的牢房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又隐隐透着特殊。叶诺站在原地犹豫片刻,上前开了锁。

推开门,一阵暖意迎面扑来。和其他屋子相比,这一间根本不能算是牢房——房间四处都点着火盆,墙壁上燃着灯,房内设施一应俱全,紧靠墙壁的位置,还有一张巨大奢华的床榻。房间很大很空旷,异常安静,没有一点声音,远远看去,床上似是侧卧着一个人,厚厚裹着被子看不清楚轮廓,不知是怎么了,连呼吸声都几乎听不到。

叶诺站在门口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为何就是迈不动步子,心中莫名其妙地焦躁不安,与此同时,他的头开始疼起来。

他用力摇了摇头,轻手轻脚地上前两步,却突然听到有人低声叫他。

“教主,韩苍已经找到了。”是他的贴身随从,声音是用内力传过来的。

叶诺顿住了脚步,不知为何犹豫片刻,又向室内深深地看了一眼,才转身走了。他又使劲摇了摇越来越痛的头,放弃了思索那股异样的感觉,他心不在焉,甚至不知道自己连门都忘了关。

.

段疏于半昏半醒中微微启开了眸子,那磨人的疼痛似乎是长在体内,越来越剧烈频繁,连喘一口气的间隙都不留给他。他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却也无暇多想,一直安静的孩子们不知为何突然剧烈踢动了起来,脆弱的胞宫受此刺激,猛然爆发出一阵三倍于之前的裂痛。

段疏痛苦地闭上眼睛,五指狠狠地陷入床褥中,胎位慢慢下移,高耸的巨腹慢慢变成水滴形状垂下,双腿不由得越分越大,小腹处嫩白的皮肤几乎被撑得透明光亮,青色的血管从薄薄的皮肤上显现出来,似是会一碰就爆。猛烈的宫缩毫不留情地袭来,肚皮一阵阵地硬起来,孩子努力动作着,似乎一点也等不及了。

“呃…啊……”

下体一阵热流涌出,不知是羊水还是鲜血,段疏几乎动弹不得,更没有办法自己探查宫口。宫缩继续升级,他终于压抑着呻|吟起来,疼痛如浪潮般裹挟了他的意志,腹中疼成一片,似乎所有器官都被无情绞碎。本能地顺着宫缩使力,不消片刻,他的双腿便开始抽搐,没有一丁点的力气。

冷汗黏腻冰凉,一层层地湿透衣衫贴在身上,勾勒出随呼吸剧烈上下起伏的巨大浑圆的腹部,他浑身不住地颤抖着,呼吸紊乱而痛苦,湿淋淋的五根手指挣扎着抓住了自己的头发,骨瘦支离的苍白衬着凌乱透湿的乌黑,看上去格外凄惨。

他神志不清,也渐渐没有力气呼痛,不知怎地,喃喃地叫出了一句,“诺儿。”

汗湿的睫毛徒劳掀了两下,还是阖上了。他又生生痛得昏死过去。


楼主:ANDLESILE  时间:2019-06-09 20:48:30
韩苍被关在一间水牢中,单手吊着身体,双脚被锁在水下。右手从手腕处齐齐断掉,那里包裹着的厚厚的白布已经被血凝结成黑色,在水中泡着已经接近腐烂,他身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鞭痕,破烂的衣服湿漉漉地裹在身上,他昏迷着,面色青白发黑,脉象时有时无,已经有些生命垂危了。

叶诺亲手把他放下来,为他换上之前那侍卫的衣服,又把那侍卫的尸体吊在原处。做完这些,距他们进来已经有将近半个时辰了,按照计划,到了要走的时候了。

就在此时,地牢的大门又打开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叶诺连忙拉着随从重新躲回石室中。

半明半暗中瞥见龙玉栾银白色的面具,嘴角带着怒容。他带的人不少,而且步履沉重匆忙,叶诺心中一沉,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发现了,若是已经暴露,他绝对没有把握带着一个伤重的韩苍顺利脱身,黎又雪那边倒是没有什么大事,毕竟龙玉栾不敢拿七绝谷的少主怎么样。只不过,韩苍的这条命,估计就交代到这里了。

静静等待了一会儿,龙玉栾却是走远了。

叶诺狐疑地听着他的脚步远去,听声辩位大概是去到了刚刚的那件石室。究竟是什么人什么事会劳动龙玉栾亲自下地牢来查看?叶诺颇觉怀疑,却无力查探,人已经顺利救到,当务之急便是迅速离开。

走之前,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却没有再多想。

楼主:ANDLESILE  时间:2019-06-09 20:48:30
石门缓缓转开,露出龙玉栾阴沉的一张脸。

他略一抬下巴,苏呈锦立刻便上前去查探段疏的情况。龙玉栾却是站在原地,看了看那未关紧牢门,再抬眼,脸色更阴沉了。

看到这样的庄主,被派来照顾段疏的侍卫们吓得齐齐跪成了一排,瑟瑟发抖。

龙玉栾将他们一一踹翻在地,气得剧烈咳嗽起来,他弯下腰,身边立刻有人上前扶住他的胳膊。龙玉栾痛苦地喘了一会儿,嘶哑道,“少了一个,哪去了?”

没人敢回话,半晌,有人小声报告到,“在水牢里发现了他的尸体……原本关押的韩苍,被…被救走了……”

空气阴沉的可怕。

“什么……”

龙玉栾真正动了气,又咳嗽了一阵,脸色发青,站都站不稳了,“一个个都是摆设吗?都是***!龙泉山庄的地牢随便进是不是?!连个人都看不好,他不出声你们不会自己看吗!非要等他死了才会有人来告诉我是不是!!**!全都是**!!!”

龙玉栾一向淡薄无情,再加上身体不好,也没什么可在乎的,所以就总是有一股子亡命之徒的狠劲,就算是豁出命来的事,他都是冷漠平静的。独独这位段先生,任人都能看出来,虽然庄主嘴上说的都是狠毒的话,却是真心在乎的。

苏呈锦给众人解围,“庄主,您还是先过来看看他吧。”

段疏还没醒,迷迷糊糊地瑟缩在角落,他侧身蜷缩着,硕大的肚子被挤在胸腹和腿|间。头发凌乱地缠在身上,衣衫尽是透湿,白色衣料被浸成半透明的颜色,紧紧地裹着那瘦得不成样子的身体,雪白的肚子肉眼可见地蠕动、紧缩,下腹紧绷的皮肉不时颤抖抽搐着,薄薄地仿佛就要裂开,看得人触目惊心。羊水混着血水,已经浸湿了床褥。

“他这样多久了。”

侍卫们哆哆嗦嗦,“不知道……刚刚又醒过一次,低声叫了两下便又晕了……”

龙玉栾看向苏呈锦。 “到底怎么样。”

苏呈锦熟练地听了脉,又查看了产|口,“时日早了些,不过也算是正常。看他这样子至少是一天前就开始疼了。其中一个胎儿位置有些不正,现在也没有时间去纠正了,已经破水了,开了六指,必须尽快生,至少要先把第一个孩子生出来,剩下的我再尽力。要不然到时候羊水流尽,产力不足,两个都保不住。”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不关心孩子,我问他怎么样!”

“他不是第一次怀孩子了,骨缝没有那么紧,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就是身子很虚。但是——”苏呈锦看龙玉栾如此暴躁,有心安抚,却不敢不说实话,“但是他现在的样子,明显是不肯生。”

龙玉栾这才又看向段疏,只见他浑身颤抖,紧闭双眼,痛苦地拧着眉毛,脸色苍白若纸,一声也不吭地忍着,下嘴唇都咬烂了。明明肚子已经坠成梨形,羊水淅淅沥沥地淌着,可他就是双腿紧闭,死死封闭孩子的出口,就是不肯用力。

龙玉栾毫不留情地命令到,“上来几个人,给我掰开他的腿,压住。苏呈锦,尽快去熬一碗催产药来,把他给我想办法弄醒,现在就得生。”

苏呈锦面露难色,“庄主……那催产药的药性他怕是熬不住……”

“现在就去!”

苏呈锦只能听令。同时,几个人怯生生地走了上来,将段疏围住。有的握住那玉白的脚踝,有的掰开他的膝盖,有的按住他雪白的腿|根,强迫他仰躺在床上,并且硬生生地将双腿分|开、屈起,固定在两侧。

段疏现在的身子是一根手指头都碰不得,哪里禁得住这样的强硬手段。被这样一弄,他疼得猛然醒转,肚子挪动位置,绞痛加倍袭来,下腹的皮肉扯动,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呃啊……别动…别碰我!”

下巴被一只手强扭过去,目之所及,是龙玉栾戴着面具,看不见表情的脸。

“我的好哥哥,你可终于醒了。”龙玉栾粗暴地捏起他汗津津的脸,“你就这么想死,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要了吗?”

段疏平静道,“你要干什么。”

龙玉栾手上加力,毫不留情地将他白皙的脸捏出道道红痕,“我告诉你件事情,七绝谷和红莲教无缘无故突然结了盟,我看那黎少谷主是个妙人,怪可爱的,估计正合叶教主的口味。刚刚叶诺也来过,闯进了地牢,救走了韩苍,却没有管你。你说,这是为什么?”

段疏心中一喜,原来那不是梦,原来他真的来过。

转而心中一痛——他真就那么走了。

龙玉栾见他仍旧平静,心中越发生气,“就这样一个喜新厌旧的烂人,和你之间隔着弑父杀母灭宗灭教的血海深仇!也值得你这样想着念着?”

段疏冷冷地盯着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苏呈锦正好端着药过来。龙玉栾气急了,劈手夺过,也不顾那药汁还是滚热,便捏开段疏的嘴,不管不顾地硬灌了进去,“我倒要让你看看,我管得着管不着,今天这个孩子,你生也得生,不生也得生!你给我记住,你是我的,由不得你做主!”

这几个月来,段疏早就习惯了他发疯,因此并不挣扎,只是任他肆虐,默默忍受。似乎强迫、折磨他对龙玉栾而言是一桩乐事。

催产药很快就生了效。

楼主:ANDLESILE  时间:2019-06-09 20:48:30
药力猛烈发作,带来的疼痛是前面的几倍不止,本身这孩子就闹得厉害,加上这么一刺激,更是加速向下移动。宫|缩没了间隙,猛烈地推挤。

“呃啊——啊啊啊!”

段疏忍不住惨叫出声,暴痛之下,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竟然拖着肚子挣扎而起,狠狠地撞向床柱。束缚他双脚的铁链随着他的挣扎哗啦啦地响,一帮人赶紧手忙脚乱地将他按回在床上。五根手指瘦削森白,扭曲着扣入床褥中,骨节因为用力而发青,疼痛中他胡乱用力,腰腹紧紧绷起,用力挺在空中,随即又重重落下。

他并不是没有经历过分娩的疼痛,可上次是一枚死胎,个头也小,如今这孩子在腹中动着,就如同体内有一只巨锤缓缓将血肉碾碎捣烂,每移动上寸毫都让人痛不欲生。肚皮肉眼可见地剧烈抽动着,一点一点地下移,上腹已经有些瘪下去了,而下腹则撑到极致,从肚脐的凸起处向下,本来就雪白的皮肤几乎要变成透明了,青紫色的血管完全暴露出来,似乎再稍微一触碰,那薄薄的一层皮肤就会破掉。

宫|口开到八指,孩子还未入盆。

苏呈锦将手放在他的肚皮上,“再忍一忍,入了盆就生得快了。”

说话间,他手掌用力,轻巧地一拖,帮着腹内胎儿顺利找到了盆骨的方向。

“啊!啊——不要……”

腹中猛然拔起一阵更加毁灭的裂痛,他真的觉得自己的肚子要爆炸了,炸得血肉模糊,从肚脐开始,整个下半身都碎裂了。

孩子顺利入盆,胯部狭窄的骨头被一点一点撑开,双|腿已经分到极致。段疏难以想象,那么娇小柔弱的孩子,此刻却像是化作了千万把的刀子,将骨头一下一下地细细剐着。

“可以用力了。”

孩子将要到达宫|口了,宫缩却渐渐地缓慢无力,段疏凭借本能使出力气,却是不能让孩子移动上一分一毫。

太疼了,实在太疼了,疼痛几乎耗干了他全部的精神,哪里还有力气生下他?拼死用力,段疏将脸深埋进床褥中,发出了野兽濒死一般凄惨的低吼,白皙的脖颈上青筋暴起,伤**裂涌出鲜血,和着汗水一起黏住了凌乱的发丝。

龙玉栾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呆站在旁边沉默许久,似是吓到了,急忙看向苏呈锦。

苏呈锦叹了口气,“他这样的身子,腹中的两个孩子,未必能全部保住,我得先帮他推腹,好歹娩出一个,这样不至于一尸三命。”

龙玉栾眼皮一跳,“你这是什么意思。一条命都不能少!”

苏呈锦苦笑着,“教主,我又不是神仙……”

除去包裹在肚皮上湿透的衣襟,露出高耸的雪白光滑的肚皮,上面覆着一层汗水,触手冰凉黏腻。那肚子剧烈起伏着,早已不是日常的软糯,而是阵阵收缩发硬,不时还抽搐两下。苏呈锦用手掌轻轻握住突出的肚|脐,找好角度,手掌平压,狠下心来用力一推。

“啊——啊啊呃啊……”

嗓子已经嘶哑,因此这叫声便格外恐怖,低哑绝望,像是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经受着万般酷烈的刑罚。

段疏觉得这已经是他难以想象到的酷烈刑罚了。随着那股推力,孩子终于冲过了宫|口,进入产|道。这么久过去,他已经对痛觉不敏感,一片麻木,似乎下|半身都不属于自己了。下意识用力,孩子的头挤过窄小的产|道,顶到出口。往日紧致的那处已经血肉模糊,褶皱全部展开,敏|感嫩薄的皮肉被撑得光滑发亮。

“呃呃嗯——”

他拼命使出一阵长力,随着一股冲出的热流,身|下一松,孩子小小的身体被顺利娩了出来。

一声细弱的哭声响了起来。段疏像个水人儿一样躺在被子里,无力地喘着粗气,他都没有看孩子一眼,随即便阖上了眼睛。

他需要休息,需要争分夺秒地积攒力气。


楼主:ANDLESILE  时间:2019-06-09 20:48:30
第二十四章:离开

宽大的马车中有三个人,黎又雪正撕去裹在韩苍那残肢上已经与皮肉粘连在一起的破布,叶诺仍是一身夜行衣的打扮,无言地坐在旁边。

腐烂的味道弥漫了车厢狭小的空间,黎又雪娇气地皱起了鼻子,不禁感叹到,“龙玉栾可真狠啊……还自称名门正派呢,龙泉山庄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叶诺盯着黎又雪脖子上那一道青紫的瘀痕。

“疼不疼。”

黎又雪愣了一下,有些受宠若惊地扭过头来,晶亮的眼睛中有一丝很明显的笑意,“不疼,不疼的。他就算再狠,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哈哈。”

叶诺心中愧疚,连忙躲开他的眼神,看向窗外,“不该让你这样犯险,我太自私了。”

黎又雪没说话,脸上笑容淡去,偏着头思索着他为何如此反常。叶诺是从来不会对他说这种话的,事实上,他也没见过叶诺会关心任何一个人,今日从龙泉山庄回来,他就一直沉默寡言,自己一个人在角落里坐着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不是伤口疼了,还是头痛犯了……”黎又雪正要摸向他的肩头,他往后一退,躲开了。

“你到底怎么了?”

叶诺只是沉默着,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对劲,就是感觉不对劲,也不知为何,总是一阵阵地心慌,下意识地不安,六神无主,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他盯着黎又雪的眼睛,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他雪白细弱颈间那道青紫色的瘀痕。片刻后,他垂下眼帘,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剑。

“你护着韩苍先走,我回去一趟。”

话音刚落,他已经飞身跃出疾速行驶的马车,施展轻功,朝着来路飞快掠去。

黎又雪愣在车厢中,眼前只残留了一片黑色衣角的影子。过了半天他才反应过来,叶诺要回去的地方,是龙泉山庄!

他自己一个人!况且他们刚刚才闯过地牢,龙泉山庄此刻定是戒备森严,全副武装,龙玉栾肯定也是盛怒之下,不宜招惹。现在回去可谓危险至极。黎又雪心急如焚,略微思索一下,对着马车外喊道,“随叔,全速赶路,尽快回到教中!”


楼主:ANDLESILE  时间:2019-06-09 20:48:30
其实还有一更粗长,但是贴吧不让我发,很是郁闷

楼主:ANDLESILE  时间:2019-06-09 20:48:30
接上

石室中血气浓重,段疏平躺在满是血污的床榻上,正在昏迷。

两个时辰过去了,龙玉栾体质阴寒,肺疾沉重,身子受不住地牢中的潮气,断断续续开始咳嗽起来,却也不肯离开,只是差人搬了把软椅坐着。苏呈锦嘱咐人去煮了一碗热的药膳,亲自好言好语地哄骗着喝了两口,他便推说饱了,不愿再吃东西,只是闷头咳嗽。

苏呈锦哭笑不得,“庄主,回去休息吧。第二个孩子弱一些,再加上他现在体虚乏力,情况不好,我给他用了药,暂时还不会生呢。”

龙玉栾并不说话,有些疲累地揉了揉眼睛,冷声道,“不用你管。”

段疏被细细地擦洗了身上的血污,换上了一件干净松软的白色棉袍,肚子已经小下去很多,因为羊水的流失,比正常怀一胎的肚子还要小上不少。他静静地躺着,睫毛轻轻阖着,眉间没有痛苦,呼吸轻而平稳,竟睡得有几分安详。只是脸色比白纸还要惨白上几分,额角还在不停地渗着微微的细汗。

他娩出孩子后便力竭昏死过去,实在没有力气去继续第二段产程。苏呈锦迫不得已只能在他下面用上了延产的药棒,辅以其他服食的补气养血的药物,一来阻止羊水的流失,二来药物会减缓孩子的动作,止住宫缩,三来可以让他休息一下恢复力气。但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可能会伤到孩子,并且也拖不了太久,只是权宜之计罢了。

突然,床上的人轻轻吭了一声,手指微动,两条眉毛拧了起来。

闭目养神的龙玉栾闻声走上前去,皱着眉头仔细看着他的脸,说道,“不然给他换个地方躺着,叶诺反正已经进来过了,这里反而不安全。”

一大帮人在地牢里挤着,确实有点奇怪,虽然段疏的身子不宜挪动,但苏呈锦也实在不忍心让自家庄主在阴冷的地牢里呆着了,于是他拿出钥匙,俯身解开段疏脚上的镣铐。

突然间,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刚刚还静静昏迷着,气息微弱的段疏突然伸出了手,轻巧而迅速地勾住了龙玉栾的脖子。没有人能从那样的速度下面逃脱,仿若只有一道白影飘过,段疏借力轻飘飘地翻身坐起,闪身躲在龙玉栾背后,手指快速封住他背后几处关键大穴,指尖滑出纤薄的刀片,准确地抵住了咽喉处的血管。

他的力气并不大,但是身法轻巧,速度奇快,几乎是眨眼间完成了整套动作。庄主被挟持,所有人都骇得站了起来,尤其是苏呈锦,几乎是下意识地瞬间暴起,剑尖已经冲了出去,却早已为时晚矣,只能堪堪止住。

众人环伺,数剑齐指,段疏却冷静自若,茶色的眸子依旧空浅淡漠,无波无澜。他的声音很小很轻,但吐字清晰,平稳而镇定。

“都别动。”

苏呈锦神色有些慌张,此刻强自平静语气,“段疏,你这是不自量力。别忘了你的孩子还在我们手上!”

就算提到孩子,段疏也毫不为所动,淡定平和,面无表情,甚至显得冷漠非常。

“我本来早就已经将他杀过一次,是你们非要他,不是我。”

众人都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毕竟十月怀胎,命悬一线地将他辛苦生下,大家刚刚都是看在眼里的。哪有人会对自己的孩子这样无情呢?可仔细想想,他说的也没错,自始至终,他从未自愿地想让这孩子出生在世间。

空气安静了片刻。龙玉栾喉结滚动了一下,懊悔地闭上了眼睛,“我可真是没想到。”

段疏苍白的嘴角微微勾起弧度,冷冷的笑从唇边隐隐浮现,指尖小巧的刀片又稳稳地滑出半寸,“你想不到的,还有很多。”

龙玉栾雪白的皮肤上出现一道细小的口子,殷红的鲜血渗出,流下,顺着颈线滑落,衬着雪白的皮肤格外刺眼。

“条件!”苏呈锦失声喊道,“你说你要什么!有什么条件,统统提出来……”

段疏确实有理由威胁到他。段疏失去了一切,被深爱着的人误解,被唯一的亲人折磨,心死如灰,无牵无挂,早就没有了活下去的理由。他杀龙玉栾也并不需要犹豫和惋惜,他杀过自己的孩子,也试图杀过自己,这样绝望的人,穷途末路的亡命之徒,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而他苏呈锦不一样,他不可能让龙玉栾去死,或者说,冒可能会受到伤害的风险。他想都不敢想,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死也不允许。

段疏神色依旧无波,他挟持着龙玉栾缓缓站了起来,虽然动作很慢,但是他稳稳地站在了地上。他随手扯过一件宽大的厚厚的黑色斗篷,将孕肚突显的身子裹住,慢慢退向门口。

“其他人别动,你抱着孩子,跟我出去。”

“好。”

段疏一步步地退,苏呈锦便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地跟。出了石室,段疏命令到,“石门关上,把他们锁在里面。”

“好。”

段疏取下了龙玉栾脸上的面具,那与他一模一样的容颜就出现在了眼前。龙玉栾的脸色不好,也略微苍白着,唇间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色,刚欲出言,就被封住了穴道,再也无法发出一点声音。

他抬手将那面具带在了自己脸上。段疏本就比龙玉栾瘦一点,再加上厚重的斗篷遮掩肚子,乍一看去,身形显不出什么异样,在其他人眼里,活脱脱就是庄主本人了。

他微微偏头,在龙玉栾耳边悠悠低语,“要想活命,就别声张。”

巧妙地将刀片掩藏在散落的长发间,段疏用眼神示意苏呈锦走在前面。

三个人,一个婴儿,一辆马车,就这样顺利地出了龙泉山庄。

要去哪里呢,段疏不知道,要去找谁呢,他也不知道。他什么也不在乎,只想着逃离所有的束缚和羁绊,寻一处谁也打扰不到的安静地方自生自灭。凭着什么也不在乎,他才赌赢了。他拿自己当筹码,赌的是龙玉栾一定不舍得让他死;他拿孩子当筹码,赌的是龙玉栾一定会违逆他的意愿助他生下孩子;他爱叶诺,龙玉栾便要灭了红莲教;他要自由,龙玉栾便将他囚禁在牢中;他要活,便是求生不能;他要死,便是求死不得。

龙玉栾就是一个孩子,没有亲人,极度孤单,偏执叛逆的疯孩子。渴望在他唯一真正在乎,也因此唯一真正痛恨的双胞胎哥哥这里,找到存在感,控诉自己痛苦的根源,也同时鞭笞连自己都厌恶的自己。

好在,他赌赢了。这最后,赌的是爱,苏呈锦的爱。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虽受尽苦楚,段疏却一直都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不渝的真爱,只是他自己不够幸运,福薄命浅,经受不起。

马车稳稳地行驶起来,段疏仍旧挟着龙玉栾不敢松懈,身体却是稍微放松了,另外一只手伸进斗篷,缓缓地托住了肚子。若是仔细看,便发现他的脸色比刚才苍白了许多,额角鬓间不停地渗着汗水,段疏微闭上了眼睛,深呼吸,眉间皱了一下。

他渐渐感觉精神疲累,力气不足,从骨缝中泛着细细的疼痛,周身酸软。沉重的腹部钝钝地坠痛,后腰处裂痛欲断,下|面被放|入的粗|大药棒随马车颠簸一下下顶着宫|口,双|腿还是不能完全闭|合。幸而胎儿没有动作,宫缩也被药性止住,疼痛程度虽然在承受范围内,但是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希望能再多熬上一阵子,往西进了深山密林,他便能找一个安身之地。

无需告别,无需刻意,一切都会自然而然地过去。这个世界会把段疏这个人遗忘,他也会忘了这个世界,包括,他。


楼主:ANDLESILE  时间:2019-06-09 20:48:30
天地良心我昨天是更了文的,系统全给我吞了

楼主:ANDLESILE  时间:2019-06-09 20:48:30


楼主:ANDLESILE  时间:2019-06-09 20:48:30
可以看了吗亲们,可以了我就继续发

楼主:ANDLESILE  时间:2019-06-09 20:48:30
即便身体极度不适,段疏也只是一声不吭地皱了皱眉。眼珠滚动向下方斜扫,他突然拍剑出鞘,迅速握住剑柄,反手往地板上一插,那剑瞬间插|了极深,地板应声而裂,随之传来一声入肉的闷响!

车底有人!身法轻,内力深,气息隐藏的极好。若不是车轮碾到了石头,段疏仍旧发现不了他。

几乎同时间,段疏向上出掌击碎车顶,脚下借力,挟着龙玉栾旋身飞起。他速度极快,可那人竟比他更快,段疏瞳孔微缩,心中暗惊,因为在他跃起的同时,有一只手向上捉住了他的脚踝!而刚刚那柄长剑击碎了马车地板,“嗖”地一声向上飞起,段疏大惊,慌忙转身,剑尖擦着他的肩膀掠过,锐利的剑气下,落下一缕乌黑的断发和碎成两半的玉簪。段疏迅速捉住剑柄,下意识向下一划,紧攥住他的那只手猝然松开,而他也瞬间失去平衡,抱着龙玉栾仓促摔落在地。

马车四分五裂,碎裂的木片和木屑从空中纷扬落下,段疏在地上翻滚了两下,握着剑半跪起来,堪堪止住退势。一头青丝在风中散乱开来,缓缓落下,披散在肩头。

而那人被从空中击落,退了几步,后背狠狠撞在一棵树上,却站得笔挺。

他用左手握住右手手腕,鲜血从指缝中滴滴答答,“在下还是第一次领教龙庄主的功夫,着实佩服。”

段疏半跪着,深深低着头,正集中精神咬牙抵抗腹中突然闹起的疼痛。听到这道声音,便瞬间抬起了头,看见那张熟悉的脸,他呼吸都要停止了。

那是他,那是叶诺。

段疏忘记了调息,甚至忘记了身上的疼痛。此刻这猝不及防的相见,让他心中慌张至极,又掺杂狂烈的欣喜。他半张着嘴,遥遥地盯着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叶诺没变,英挺的五官,俊朗的气质,明亮的眼睛中仿佛盛着星河,他脸上还是挂着那样不羁的笑容,很有力量,又沉稳冷静。

他笔直站在原地,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缓缓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剑。

眼神一凝,杀气顿出。

“诺……”

低弱的声音消失在急促尖锐的剑鸣声中。

眼见着那把剑疾速刺过来,段疏一时间却根本没有力气站起,他侧身慌忙躲过一剑,五指扼住了对方的手腕,黏腻湿滑,是一手的血。

他知道自己的剑法不会不准,第一剑,他刺中的是左胸,并未致害,第二剑,他划开的是右腕,段疏此刻无比庆幸自己当时中气不足,力道不够,不然那一剑,是要直接挑断对方的腕脉和手筋的。

伤口血淋淋地绽开,叶诺眉头都没皱一下,剑势不减。段疏却下意识放了手,护着肚子翻滚在地,并不出剑,只是躲避。

苏呈锦很快便搞清楚了局势,他趁机接近瘫软在地的龙玉栾,正欲为他解开穴道,一道剑光劈过他的胸口将他掀翻在地。段疏的轻功身法高妙,如鬼似魅,竟是飘身而起,瞬间又将龙玉栾挟持住,右手三根手指陷入他脖颈白皙的皮肉中,左手接剑,稳稳地指向叶诺。

苏呈锦僵站在原地,不敢再动,一言不发地抱紧了怀中的孩子。

叶诺走近两步,伸出手指轻轻弹在那闪着寒光的剑尖上——那上面还沾着他的鲜血。胸口和手腕处的伤都不算很深,未及要害,但是流了很多血,背部伤口迸裂,右臂旧伤也隐隐作痛,他的脸因为失血而苍白异常,嘴角却从容浮现出一抹笑意,“龙庄主这是什么意思,你拿他威胁我?”

楼主:ANDLESILE  时间:2019-06-09 20:48:30
段:我不说话就不说话,气死叶诺
苏:我也不说话就不说话,气死你们

楼主:ANDLESILE

字数:77562

帖子分类:十世

发表时间:2018-12-12 21:40:00

更新时间:2019-06-09 20:48:30

评论数:1305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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