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两受相遇必有一攻。






攻受皆有前任，菊均不洁。

攻前篇有点性冷淡+受先揣别人的包子。

写来玩的！咱主要谈感情嘛！啥法律呀/编织呀/案件什么的，先马马虎虎啦...求大家别较真，求谅解！



萌点肯定有的三观就不一定了
但是一定是正义守法的好公民。

先挖坑蹲暖和！晚上下课就发文！

第1章


十二月中旬，青全市城郊。


向天遥赶到命案现场的时候市刑侦支队的人员已经到的差不多了，路边停着好些辆警车，闪烁警灯的数量大概告诉他这次案件的重要性。冬日天色亮地晚，抬头望去隐隐有些发浅变亮的趋势，此刻并不是打探周边环境的最好时机。所谓的现场是在公路旁一百米处的蔬菜大棚，办公的警员已经拉起了警戒带。


因为是冬天，又赶了早，人未来全，现下刚见着几个痕检人员从自己跟前走过。


怕是法医还没来。


向天遥刚下了车，迫不及待的向现场附近走了过去，脚下也就是些坑坑洼洼偶尔有些石头泥块的土路，他冷得很，下意识用羽绒服将自己有裹紧了些。


瞧着不远处的一个身着警服的中年男子刚掐了手里的烟，那个微小的亮点消失之后他便小跑到了那人跟前儿。此刻向天遥的两腮已经被冻僵，即便是被寒风再可劲地吹刺也感受不到什么。


“高队！”有命案的时候向天遥总是隐约有些小激动，即便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表现出来。


可能是天太冷，高远此刻也把手缩回了上衣口袋里，他脸上依旧是那副雷打不动的沉着冷静。见着他来了，高远简单点了下头，也没多问，算是打过招呼了。


“废弃大棚的油桶里发现了三具尸体，按头发长短来看的话可能死者皆为女性，这里不是第一作案现场，应该是有人抛尸此处。报案人是附近的无业村民，游手好闲想去棚子里面偷个工具什么的，没想到遇上这么一出。小叶和大木正在那边正在询问报案人些许细节。”


他很有耐心的介绍着，嘴角漏出的，白色哈气间接的反映了高队其实也很冷的事实。





“OK。”向天遥面色些许狰狞的说着，随后有些犯傻的笑了笑，还伸手比了个手势，由于太冷他又紧接着把手缩回了袖子里。


高远笑骂他没大没小，又教育他注意形象。


“法医还没到？”这可能是他最为担心的。


“没有。”高远摇了摇头，“十分钟前刚联系过，说是马上到，怕是找错地方了，现在还没来。”



他抿了嘴，故作自然，又故作不在意的点了点头。不过他也知道高队看得出来自己已经努力装得很自然了，他还四周看了看，可能有些尴尬缘故吧，向天遥提议自己进去看看。


他向来以行动著称，不过高远也料到他脚底下快这一点，伸手就揪住那人领子，把那家伙拽了回来。


“尸体已经尸蜡化了，那味道可不好受，你可别给我吐里面。”


“哎呀，已经没事了！我保证不会。”


“你老老实实陪我在这等人。”


高远口里说的人，就是第一次，也是即将要负责指挥他们支队的检察官。本国政治体制规定检察官具有对刑事案件的侦查和侦查终结的决定权，像他们这些警察和其他机关开展侦查工作，必须要在这些检察官的指挥和监督下进行。说白了，就是隔壁检察院派过来管理他们的新领导。


从前多次负责并且和他们支队合作的是远近闻名的大变态检察官“流氓山”，当然，那是个外号。不过那人升了职，也好在升了职，如今换给自己这片儿了一个新检察官。


也不是新检察官了，人家肯定是任职了好些年头，只是从前没有和他们支队合作过。


但是在警检关系这么紧张的势头下，“合作”只是一个客气的代言词。


高远虽说对向天遥照顾有加，但好歹也是个队长，是自己的领导，他自是得客气点，不敢太任意妄为，于是变老实巴交同那人站在瑟瑟寒风中……发抖。


向天遥今年28岁，是刑警学院毕业的硕士，入职多年，两年前才调来省城，在高远手下当差。他虽然在警校的时候是个被导师青睐的高材生，不过这两年却似乎没啥大远见也没野心，安心当个打杂的小喽啰。


他长得好，个子也高，气质又阳光，可算是远近闻名，成了他们分局的牌面，一道亮丽的人形风景线。这小孩最甜，头脑灵活也不拖后腿，就连相对苛刻的中队队长高远也对他十分关照，就连之前那个变态山齐山亭检察官也没有过分为难过他。


可现在无情的十二月却让他心甘情愿己缩成了一个粽子。

吴灿买了早饭，骑着小电驴恰巧停在了两人跟前儿。


“队长，咖啡？喝不喝？暖和暖和？”她手里提了两个纸袋，洋洋得意的晃了晃。


这里出了命案，他是此案的负责人员，怎么能在现场喝咖啡。高远撇了撇嘴，批评道：“成何体统？现在是办公时间，这样做像话吗？”


吴灿显然也不怕他老人家，惺惺的回了句，“得，我给您老装茶杯里。杯子在小张车里吗？”


高远没说话，像是默认了。


她又递了一个纸袋给向天遥，“来遥遥，你的热牛奶。里面还有两个酱肉包，也热着呢，你不一样，你可以喝。”


向天遥笑眯眯的双手接了袋子，一副幸福的模样：“谢谢灿灿姐，我会好好吃的。”


说道这，高远倒是想起来了，弯着身子瞅了瞅那小子被羽绒服包裹着紧而严实的肚子。可能看不出个所以然，于是把手从口袋里掏出来干脆摸了摸摸，还轻轻的按了按。


高远喃喃道，“多少日子了？”


“四个半？”反正不到五个月。


“还闹你吗？”


他摇了摇头，“好多了，现在几乎没影响。”


“会动了吗？”


他又摇了摇头，“还没吧，反正我神经大条。”


“那你跟着小吴去车里吃早饭吧，别饿着。”


“我陪您等……新检察官。”



一说到检察官，吴灿这个叛徒突然两眼放光，激动的问道：“有同事说已经看到检察院的车了，快来了快来了。”


“法医还没来呢，我就纳闷了老顾他们去哪了怎么还没到，检察官来了再找麻烦他们的责任不得全怪我头上？”很显然高远没有注意到吴灿莫名其妙的激动。


“哎呀，高队，这次检察官绝对不会为难你的！”吴灿八卦的心思又起，“已经有消息了，负责这个案件，咱们这个队的检察官。知道是谁吗？”


向天遥探了身子凑上来，问道：“谁啊？”

“宋昉。我们女警察心里最最神圣的检察人员，我们亲爱而又帅气的，宋检。”


她话音刚落，便看见几辆检察院的车开了过来，本就不宽敞的公路如此已经被堵了一个水泄不通。


向天遥才来到这个城市两年，自是不清楚她口中大名鼎鼎的宋检本人是谁，不过检察院的车来了，高队就已经做好一副工作的模样，严肃且一本正经的走上前去。他也连忙把纸袋先塞给灿灿姐，说了自己一会儿去车里吃，然后就紧接着跟着队长迎了上去。


宋昉从第一辆车里下来，身后跟着两名搜查官，周围也围了几名检察院的工作人员。
按理说，检察院的出场方式都相当气派，一个个西装革履，精干利索。


不过这是向天遥任职以来第一次看见一个这么个德行的……检察官。



高远跟那人握手，上前自我介绍。毕竟且第一时间将案件现有的笔记资料交给了他。对方没有表情，没有架子，认真的翻阅着笔记，并且边走边听，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朝着那个发现尸体的大棚走去。

宋昉显然也是一个怕冷之人，他的御寒工作做的有些过分的好了。


他脖子上挂了一个证件牌，标准的西式制服外套了一件黑色大衣，大衣外面套了一个敞怀的帽衫，帽衫外面是一个枣红色的羽绒背心，更夸张的是……羽绒背心外面竟然还有一层羽绒服。


别问向天遥是怎么知道的，那人一个拉链都没拉！里三层外三层裹得整个人的size大了好几圈，向天遥这才知道，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个真正的粽子的模样。

国产刑侦剧和韩国刑侦局都有看一些，嗯.....但是我是一个没有常识的人，本文既然主角是检察官所以就借鉴了一下韩国的政治制度（每个国家在这方面都非常不一样，尤其是检察官的权利），反正就是在案件的侦破过程中检察官也会大量参与进来。不要较真，不要较真。

喜欢的小伙伴们可以点一下收藏，欢迎和我聊一聊案件什么的，因为我这个人真的没啥头绪。

而且求回复求留言，我真的是一个留言越多写的越勤快的人。

下）


或许是宋昉穿的暖和，又或许是他其实很抗冻，除了鼻尖稍微发粉以外，并没有明显的泛红痕迹。


他大概的解了案件的状况，把手里的笔记交给一旁的搜查官，并且在进大棚前停住了脚。宋昉回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问道：“这片地域并未划分到新的城村建设的计划中，这个棚子按理说应该在使用中，不应该空下来的。”


“这片区域被新的建筑商承包了，村民们拿了钱自然就愿意把这地儿给让出来。”高远回道。


“不过这么说的话，咱就能确定，起码抛尸的人不知道附近的棚子要拆迁，也就是说他对此处并不熟悉。”向天遥想到什么，突然插嘴道。


可能是他这个小刑警分析的有些道理，又或者是宋昉认同了他的想法，总之宋昉特地看了他一眼。向天遥感受到有人在看他，自己的目光毫不羞涩的回了过去。


这才发现这衣着品味有些特殊癖好的宋检察官……倒是长的很好看。


他样貌清淡，像是飞雪落如水面一般安静，不易让人铭肌镂骨，眉弓深陷而鼻骨挺拔的同时，并未带来本该有的强势和刻板，他双眸生的人畜无害，睫毛垂而长，目光平淡的如同自来水，明明无味，即使没有存在感，却平易近人，亲切而温柔。


怎么说呢，不至于令人刻骨铭心，却又感受到一种意外的来日方长。

没有过目不忘，没有动人心弦。


“远抛近埋，首先呢，是能说明凶手的生活区域并不在附近，其次又不会太远，此处正是他的交通工具可以带到的最合适的范围内。不然三具尸体，他总不会从城北运来城南吧。不过相对矛盾的是，既然他不知道此处要被拆迁不易藏尸，那他为什么又知道这个棚子是报废的？”向天遥像是来了劲儿，开始了自己的长篇大分析。


“现在并没有找到交通工具的轮印并没有，法医都没有来，尸检报告也没有，你分析这个有用吗？”高队很不给面子的打断他说的话，并且同时是在提醒他别随便说话。


宋昉似乎是笑了，又像是没有。
他像是有意接了高远的话，又好似有意要帮向天遥解围。
“法医呢，什么时候来？”


“法医来了。”吴灿刚巧赶来报告。


高远向远处一望，见车辆实在开不进来便停在了路口旁。随即便见一男一女手持工具箱朝着他们的方向快步赶了过来。待人走进，他介绍到：


“省公安厅的首席法医顾宴顾科长，咱应该都认识。身边儿这位是新任的法医，乔楚楚。”


听见“顾宴”二字的那瞬间，向天遥只觉得自己整长皮，整个身子全都紧绷了起来。就像是有一把镰刀正高举与他后脑，即将一刀砍向他柔软的脖颈。他未回头也知道身后那人停了脚步，下意识的裹进身边的大衣，向着身边的吴灿挪了一步。


顾宴和宋昉二人显然是认识，也没有说什么客套话。


现场的情况的图片刚才他已经在路上了解了，把工具箱往地上一放，递了手套和鞋套给旁人，就开始武装起来。


向天遥似乎是从人群中挣逃出来，靠边儿站了站，即便表面上他的行动举止看不出丝毫的过激。也因为心虚，他似乎是在没话找话。


“你男神？就这样？”


“不好看吗？”吴灿显然一脸的不服气，“比你好看多了。”


“红背心儿？”向天遥给他起了个外号，并且决定以后都这么叫他，“不过说实话，他比之前齐山亭那变态态度好多了。”


“他才不输流氓山，他甚至比流氓山厉害。只不过呢，为人过于低调了些。”吴灿一脸骄傲，并不曾注意到向天遥的不对劲。


他的所有目光都在远处的顾宴身上，却又偏偏害怕人发现自己的注视。就像是一个正在作案的小偷，生怕犯罪现场的摄像头时不时会扫到自己，让他颜面无存。可惜顾宴并不打算看他，也根本就没有想到他。


痕检人员结束了拍摄，但尸体状态特殊不好挪动，如今只能让法医通检察官一起去现场进行最初步的尸体检测。


见顾宴走了进去，他才接了方才灿灿姐的话：“他要是真厉害，我怎么不知道他？我怎么连听都没听说过。”


“你不是真不知道吧，73连环杀人案你没听说过？当时两个检察官负责这个案子，一个是现在咱市检察院的总长官杜晟，一个就是这个检察官，宋昉。”

向天遥的瞳孔突然收缩，然后大声回问道：“你说什么？！”




“小点声，你没听错。”灿灿一脸得意，“偶像，就在这儿，以后还要领导我们队一起工作。一起侦查！一起！破案！”



这个案子他当然听说过，读研的时候这可是导师课堂上的案例范本，当时论文选题的时候要不是被某个路人甲给抢了，他就差点就开始着手研究。73连环杀人案，也就是73号车站连环杀人案，此案一共作案四次，一次模仿作案，地点在午夜的候车厅，一共死了7个人……


向天遥熟记这个案子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处要点，却偏偏不知道，那个临时加入却发挥了决定性作用的检察官的名字叫宋昉。


偶像在前，即便前方有顾宴这个难关在，他也要知难而上！


“你还有鞋套吗？”他问道。


“队长说了，不让你进去，你进去你绝对吐得到处都是。”


向天遥从前没啥能让人突然就加以欣赏的特长，除了他这个人特别忍受得了重口味的东西……什么巨人观，干尸，什么泡化在浴池里的尸体，什么尸臭，什么……这孩子即便是个新人，也没有任何恶心的反应，更别说抱怨了。


也可能是这样，平时命案出现场的时候，高远都让他紧伴左右。也因为这样，他也总是接了队里和省厅法医科室的工作，两边都熟来熟往。


可是自打他有了妊娠反应，就真的闻不得这些东西。上次要不是高远用头套接住，他就真的吐在命案现场了。


“好姐姐，我早上什么都没吃，想吐没东西吐呀。”


“哦对了你的早饭都要凉了，闹什么，回车上吃饭去。”吴灿眉头一皱，一副亲妈、班主任、居委会大妈的即视感上了身。


却见那人根本没听她的，随处捡了两个塑料袋套在脚上，他又赶到不对，连忙把塑料袋摘下来，放在了随身的证物袋里交给痕检科的人员。之后要了一副鞋套，便急冲冲开了门掀了塑料帘子挤了进去。


“我找到……”一股恶臭铺面而来，恶臭里还夹杂着刺鼻冲天的酸味，“哎哟卧槽……”向天遥紧接着跑了出去。


站在不远处看尸体的三个人闻声回头，愣是没看见他半个人影。
可见这小子行动之快。



这尸体还没见着，他就彻彻底底被熏了出来。向天遥把酸水吐了个干净，到最后腿都发软。


一旁痕检组的小王递给他一块浸了水的抗臭毛巾，让他捂住口鼻处再借此呼吸。


向天遥二入大棚，就赶上法医顾宴正在自己一步远的地方看着他，看样子他是要出来，这才和自己打了个对面儿。如果自己速度再快一点，怕是要冲到他怀里去。


“你没事吧。”

他这才发现顾宴脸上带了一个防毒口罩。


向天遥感觉自己都要窒息了，连忙摇摇头，好在毛巾把自己通红的脸掩了大半去。然后顾法医也没有要出去的架势了，似是带领着他像尸体出走去，也让他确定，方才顾宴是有意要去找自己。


“尸体腊化呢，刚才我已经解释过了。是一种尸体的保存性现象，就是说这尸体的全貌都保存了下来，和那些腐烂掉失去外表特征的尸体不同。尸体是先皂化，再蜡化，之所以会皂化，是因为所处的环境给尸体脂肪组织提供了可以皂化的条件，让脂肪变性，形成尸蜡。这不是很好闻，也不是很入眼。”他像往常一样有耐心的给向天遥解释着一些他可能不懂的专业知识，即便他的语速很快，声音也很轻。


看那人的状态，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像是拿起了，就放下了，再或者是，从未拿起过，他的行为自然也不会受到影响。


他不敢抬头看他，他宁愿看尸体。


于是他径直向尸体跟前儿过去。


三个装尸的油桶就在旁边，方才又来了两名痕检的人来陪同女法医勘察油桶里其他的线索。油桶当时被厚厚几层的塑料薄膜密封，好似是一个人肉罐头。尸体就被横向摆在地上铺好的塑料布上，由于在油桶里一直保持着蜷缩的状态，蜡化之后全身坚硬，被打捞出来后也是已固定的姿势安排在地上。


尸体内部的水分已然不在，皮肤几近透明，褶皱状紧紧贴在骨骼和其他组织上，脂肪皂化成功，一层黄呼呼的尸蜡包裹在尸体上，死者的衣服外面，甚至头发外面。死者面容保存下来却又不清晰，倒真实像顾法医所说的不入眼那般，无法分辨其细节。死者面部狰狞，头骨特征显而易见，全身似是被包了浆，又湿，又油，又滑，又臭。


三具尸体就摆在红背心面前，可那人却似乎闻不见一般，又像是已经习惯了这高度腐败的毒气和惨不忍睹的模样，竟然面不改色，安静的低头看着。


“初步判断死者皆为女性，年龄还不能确定，死亡时间应该半年左右，死亡原因未经解刨并不能确定。从衣着上并不能发现被害人的身份信息，需要再单独研究牙齿和耻骨联合，来确定其年龄。从而给出信息，寻找尸源。”顾宴熟练着说着自己工作上的那一套，言下之意是着急也没用，得慢慢来。


高队点了点头。


“要保护好现场，现在天亮了怕是围观群众和记者也都来了，侦破之前千万不能把案件信息透露出去。警方可以先去着手调查近半年来失踪人员的情况，尸体就先运到科室，等痕检科的报告都出来了，我们再跟进下一步，开展侦查会议。专案组现在成立，高队长为主办侦查员。”


红背心语气温柔，以平时说话的声音把这套官话说了出来，仔细去听好像还稍微没有底气，但的确是有条有紊，总之把领导的话说的全然没有架子，甚至像是在商量，乞求对方同意自己所说的“建议”。让人不自觉地感觉，他说的话，他做的决定，都是出自为大家深思熟虑过的心思的。


“有什么跟进的消息，可以随时联系我。”他竟然的笑了笑，以一个非常客气的状态。

没人看吗
日常自顶。
睡觉去

第2章


向天遥在驾驶座上打着方向盘，嘴里还叼着一袋儿牛奶。


等殡仪馆运尸体的车走了，又等检察院的那一批渐渐开走，待现场工作整理完毕又安顿好围观人员，轮到他们警局的人回去的时候已经到了正午。


要不是其他车都坐满了，吴灿自己的骑小电驴又没电了，她才不愿意同向天遥和高队坐在一辆车里。即便天气很冷，她还是要求向天遥把所有窗户全部降下来，原因是他们几个在蔬菜大棚里面待了太久，尸臭的气味此时充斥了她身边的所有空气。


虽然浓度不比现场，可那味道又臭又酸，吴灿恶心的几次作呕。


“还没让你跟着法医的车回去呢，或者是你可以跟着那几个痕检科的回去，味道绝对比这里惨重的多。”高队坐在副驾驶上，手里的咖啡已经凉透了，突然意识到向天遥嘴里叼着的定也是凉牛奶，连忙伸手一把从他口中拽下来。


“这么凉的东西你怎么进到肚子里去？！”


向天遥倒是觉得没什么，吐吐舌头也没说啥。他对着后视镜里捂着鼻子的吴灿说：“我知道衣服上都是这味儿，不过我现在自己是闻不到，怕是得在外面挂两天再去洗才能去掉。”


他好像想到什么，又继续说：“检察官可就倒霉了，身上穿了那么些衣服，怕是都被这尸体的臭味给糟践了。”


“等着痕检科把现场整理好再贴到PPT，还得再盯着尸体图片分析案件，我想想都恐怖。”她平时连个鬼故事和恐怖漫画都看不得，如今却要面对真实的尸体相片，着实怕极。


“你都看了这么多了，多这一个又无所谓，只不过丑点儿臭点儿。”


“高队，你说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干这行啊，我还只是个宝宝。”她突然把身子凑到副驾驶座，“你说这犯罪分子是不是故意拿警方开涮，故意把尸体封在桶里，还要多此一举拿保鲜膜给缝上？”


无视她的撒娇，高远说：“他把人都杀了，这么做自是怕气味腐败暴露的太快，是一种自我保护行为。”


“哦！对了！”向天遥两眼一睁，差点踩在急刹车上。


“我刚才忘记说了，”他一本正经的把头转向高队，又被叮嘱专注精力开车，这才把脑袋转回去：“我刚才在现场捡到个塑料袋，本来是想当鞋套用的，结果发现上面印着五金杂货店的名字和地址，我怀疑可能是凶手带来的，那袋子很旧了。我已经把他交给痕检了，而且我已经把脚伸进去才踩过了……”


“你……”高远气结，“你刚才怎么不早说？”


“被尸体味儿给熏晕了，一时半会记不得了。”他搪塞一下，他忘记并不是因为气味，而是在他二次进大棚的时候遇到了顾法医。


“现在这条线索得马上分享给检察院。”高远二话不说把手机掏了出来，“你说你这小子，怎么还上去踩一脚？”

“我这不也是没注意嘛。这袋子外面风吹雨打这么久，什么指纹DNA怕是早就没有了，咱现在最多也就能从这印刷的地址上下手排查。凶手可能在那里买了保鲜膜，一次性手套什么的，但是时间过了这么久，就算是有监控也查不到，老板估计也记不得，再说了万一这个点要搬家……”


“啊行了，看情况再说，你现在倒是把所有悲观可能性全说出来了。”队长无奈，你说他怎么就这么能说会猜？






工作让人身心愉悦，工作让忘记时间，忙完再看时间已然是晚上。向天遥租的房子已经到期好久，只是一直没有时间搬家，房东也是一催再催赶了他好几次，直到最后自己被罚了三千多才决定立刻搬走。


他活了这么多年，工作这两年，按理说是还没有能力在青全市的住宅区买房子的。这年头房价蹭蹭涨，手里的工资却不见得涨，没见着谁过的容易的。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辗转几次经人介绍，他倒是在一个还算高档的小区落了户。


是个二手房，首付他交得起，每月还贷款一千八，这么算下来不到十年以内可以还完。


为什么这房子这么便宜？


只因这曾经是个杀人现场。


房子里面死了人，晦气的很，即便比市价底几十万，也不见得有人乐意搬进来。也就是因为这样，这个便宜倒是被他捡到了。他倒是不介意，心里美滋滋，唯物主义思想早已根深蒂固，没什么晦气不晦气，也没什么牛鬼蛇神。


从前他一直租房，所有家具都用着人家的，除了一个床垫他也什么都没有。所有的行李也全都打包好装了箱，联系好搬家公司便以为是万事大吉。


一开始一切都挺顺利的，但是等车停到楼下的时候，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员见这栋楼眼熟的很，上网一搜，说什么就是不上去了。即便是会被投诉被举报，他们死活也不愿上这栋楼，把向天遥的行李往楼底下一扔，一群人一溜烟儿的跑了。


向天遥也不是没有用好话哄着，一人多加一百块小费，不行就两百块，也没有谁愿意再靠近这栋公寓一步。得，被晾着了。


他没辙，床垫他一个人搬有些勉强。倒是他的家当也没啥玩意儿也不值几个钱，那就安心堆在楼下，一个人慢慢往上搬吧。


结果电梯还偏偏在维修中。

好在他住在七楼，爬个楼梯也不过分夸张。
成，那就自己爬。


晚上的大风呼呼吹，一趟趟下来倒是把身上的臭味散的差不多了。搬了三五趟的他竟是在大冬天出了一身的汗，手指却冻得冰凉，向天遥把夹克上的帽子扣在脑袋上，生怕见了风。本想着套件厚的在身上，可无奈所有的衣服全都打包装了箱，他又懒，当时打包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是乱塞一通，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去哪个箱子找。


他正准备去解决楼下那个床垫的时候，才发现对门的人回来了。


向天遥想着，不行咱找个帮手？反正这房子是他买的，以后都是邻居。


他连忙擦擦汗走上前，刚要开口就见低头找钥匙的人抬起了头。


两人四目相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他差点打了一个嗝儿。





“检……检察官？”

大年初一，给大家拜年~！
过年好~

那人显然是因为受不了身上的臭味而换掉了那一系列的保暖外衣，除了那个枣红色的羽绒背心套在身上意外，左手臂还挂着一个看上去很暖和也很笨重的深色羽绒服。


宋昉平日里并不喜与邻居交往，在这里住了三年多，除了认识住在六楼，也就是居委会的王阿姨以外，他也不清楚还有谁知道自己的身份。他略带好奇，可那双清淡眉眼依旧满是处变不惊，本想着套进口袋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他很明显一时半会没有分辨出眼前的人来，向天遥傻笑着站在他的对面，灿烂的笑容里当之无愧的是他那白花花的一排小牙，两只手也同时不知道往哪里放才能缓解此刻的尴尬。向天遥逐渐确认了，从对方那好奇转化到疑惑再转变到迷茫的眼神中的微弱细节里，他确定，这个检察官有些脸盲。


为什么说他脸盲而不是自己长了个大众脸，因为向天遥有着百分之两百的自信——自己这“警局门面”的称号不是白来的！


“检察官您好，我是市局第一分局刑警支队的向天遥。”向天遥知道，其实说的谦虚了是第一分局，但其实就是堂堂正正的市局的办公处，只不过是方便同其他分局一共管辖起了个别的称呼而已。


宋昉略带迟疑的眨了下眼，像是接收了他的身份信息，但也很快从表情上表现出了距离感。


“你怎么……”


他刚要问，手机便响了起来。


宋昉不慌不忙的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向天遥鸡贼的眯着眼望过去，看到了手机屏幕上显示了一个让他全身毛发骤立的名字——齐山亭。


宋昉来之前的，管理市局支队的前一任的检察官，流氓山齐山亭。

是啊，都是检察官，流氓山不再负责他们支队是因为升职做了部长，那么部长联系下层的检察官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所以齐山亭给宋昉打电话，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向天遥甚至起了坏心眼，想看看这么淡定如此清水的一个人，在流氓山的压榨下是如何出洋相的。


他装作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请他接电话。


向天遥仔仔细细的盯着那人看，可对宋昉来说这个阎王老爷的电话好像也和普通然打来的没什么区别，他的处理的态度和表情淡定和平时一样，并不像是装出来的。手机另一边的人说了些什么向天遥是没听清楚，但是这边的检察官却温柔的回应道：“喂，是，嗯，好，不用，”等一些简单的词语。


最后一句平常又不能在平常的：“好，再见。”之后他就把电话挂了。


果不其然，同阶级的人是不会相互压榨的！只有检察方对警方才会有这种，不尊重的！欺压！


向天遥想起齐山亭检察官曾经对着他们队长和局长趾高气昂的模样，想起高队那无奈却只能恭顺的姿态，想起齐山亭对他们这些小警察拍桌子瞪眼甚至怒吼的场景，心里难免很酸很愤恨。


“你怎么在这？”


宋昉的问题打断了向天遥的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很显然这个人已经完全调整了起初那放松的形态，即便没有齐山亭那般摆起架子，态度没有那么冷酷强硬，但语气和神色也变得明显的官方起来。


“啊？哦，是这样。”向天遥又是一脸的傻笑，不自觉的表现出谦恭的模样，如果给他个尾巴他肯定快乐的摇一摇，“我，我是……”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看其吞吞吐吐，宋昉大体是猜着他是警局出了什么情况派来的。走廊的光线很暗，他的眼窝也被刻画的异常清晰，从而显得他整个人也严苛了不少。


“不不不，不是不是，我……我是刚搬过来的隔壁701的住户，我刚才介绍自己的方式略有不妥，只是方便您记起我才特意那么说的，我不是特意来找您的，我是买了您隔壁这一间的房子，然后我也没想到跟您就做了对门。”妈妈说人一紧张话就会多，解释的也多，果不其然。


那人的确有些惊讶，但很快又平静下来。

“你住701？”宋昉像是在确认，也像是在试探自己知不知道701里面曾经发生的事情。


“对，房子便宜我就买了，然后我是个警察也不迷信，没啥好怕的。”向天遥大方的解释道。


那人显然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点点头没说什么，转身从手里的外套里翻出钥匙，见势就要开锁进门。


“哎，请等一下。”差点就忘了正事，即便是不好张口但现在也没有其他解决方案，向天遥连忙说：“我床垫，哎不是，嗯……今天电梯坏了，这房子死过人搬家公司不愿意给搬，我床垫又有点大我一个人搬不上七楼，虽然很无礼，但是您能帮我搭把手吗？”


“别的行李我都搬上来了，那个我实在搬不动。”生怕他不答应，他尴尬的笑着，连忙又补了一句。


宋昉突然被要求搬床垫，还是从一楼徒步到七楼，换谁都很为难。向天遥看着人柔弱的小细腿和干瘦的身材，自己着实也难为情，也打心里对不起人家。


那人僵硬的把头转向安全出口处，吞了吞口水。


然后他说：“楼下的床垫是你的？”


“哎，是。”


……


向天遥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

“你稍等我一下，我放一下东西。”


那人认栽。
他的语气又变回轻柔，突如其然安慰的语气让向天遥对其好感蹭蹭蹭上加五颗星！


“感激不尽！”




宋昉进去不到一分钟便出来了，他把外套和公文包留在里面，换了双运动鞋。红背心也脱了，只剩检察官官方的正装制服，这么看倒是干练利索不少，那人身材高挑，简直气场全开。


虽然他是去搬床垫的。


认识的第一天就麻烦人家这么多，向天遥也自我检讨了一路。两个人忙活了一阵都出了汗，家里箱子乱七八糟堆得太多，他就和宋昉把东西堆在门外，打算自己搬进去。


那人也没瞎客气就回家了。


其实没让他进去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他自己搬家搬的太急，水电还有暖气的账户都没办理。家里一片黑漆漆，寒冷异常。


向天遥把床垫连拖带拽的运回家，拿着手机上的照明翻箱倒柜，然而并没有柜子可以倒的找出了几个灿灿姐之前送的香薰蜡烛。


这蜡烛燃起来倒是出了味儿，虽说对胎儿不好但是以他的身板应付一晚上还是可以的。向天遥借着光连忙又跑到另一个箱子里翻找什么。






果不其然，宋昉回家不到十分钟，门铃响了。


猫眼里看到的是那个小警察的标准式微笑。


“我同学从法国带回来的咖啡，太多了喝不了，感谢您帮我搬家，请笑纳。”见他开了门，向天遥连忙凑上前来，双手提着一个破了一个角的礼袋：“不贵的，这个在当地买很便宜。”


宋昉自是不会收，但也耐不出那人的死缠烂打，礼貌谢绝好几遍之后，终于是收下了。





结果二十分钟之后，自家门铃又响了。


宋昉打开门，见那人已经换好了睡衣，外面罩着一个夹克。然后他手里还提着一个壶，另一只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


来，来送壶？
呃……好像又不是。



宋昉的眉头这次终于没有克制住，真正皱了起来。


“太不好意思了，又给您添麻烦了……”


向天遥也知道自己现在这副落魄且愚蠢的模样有多讨人嫌，但同时他也清楚自己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他讪讪的笑着说：“能接您家电烧个开水吗，我泡碗面吃。”


他话音一落，肚子也配合的“咕——”了一声。


“我搬得太着急，电业局那边还没来得开户……”他心里也很虚，语气也变得缓慢了，即便知道对方酌情酌理是不会拒绝，也知道这个麻烦精的角色很讨人嫌。只求那人的善良可以包容自己。


宋昉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那瓶矿泉水，愣了两秒，随即叹了口气，感情连水都没有。


他把门敞开，“你直接在这煮面吃吧，家里黑灯瞎火的不方便。”


向天遥连忙道了谢，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方便面，惺惺又有些狡黠地笑了。

第3章


宋昉大方的把门打开来招待，这稍显有些不要脸的向天遥倒是得了机会连忙蹭了进去。


他家结构和自己买的那间屋子一样，只是方向全部掉了个个儿，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人并未向他介绍厨房的位置。向天遥看那人头也没回的去了里面的房间，也就肆无忌惮的四处看了。


由于厨房就在家门口附近的位置，他也不好往里面走，最远看到的也就是一间客厅。


宋昉家里面没有收拾的一丝不苟，也没有显得过度繁乱，只因东西太少。家中所谓的大件儿就是，一个沙发，一个茶几，一个堆在报纸堆上的小电视，仅此而已。地上还散落着几张报纸，茶几上也停着一些生活垃圾，沙发上堆了一些文件和缠绕在一起的充电器，窗台上也积了灰。一个单身男人的家，能指望有多干净。


向天遥撇撇嘴，就去厨房忙活了。


厨房倒是很干净，大眼一看就知道平日里基本不下厨，悄悄打开那人冰箱，果不其然除了几个鸡蛋和一瓶牛奶，已然的空空荡荡。


宋昉在书房的桌子上办公，歪头望向正瞅着冰箱看的小警察，也并未觉得那人有失礼节。行里人的老毛病，去哪都感觉像是去犯罪现场一样，总想着要彻底搜查，他也一样。


可是不久，宋昉就听见那人炸了锅一般的吼叫。


他走出来一看，见手里拿着一只筷子的向天遥依旧一副满面惊恐心有余悸的看着地上的那只瞎了一只眼睛的黑猫。


宋昉还养了只猫，是只老猫，十二岁了。这只猫不是全身都黑，藏在头和胸脯之间的脖颈伸出还有一缕白毛。黑猫并没有因为那人的一惊一乍也跟着慌乱起来，相对从容的转过身向着自己家主人的方向走来。


“无声无息的，一个毛乎乎的东西蹭我脚脖子……”向天遥这才回过神，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礼，他的小心脏此时依旧跳的很快。为什么把毛茸茸说的毛乎乎是因为，这只猫并不可爱。


不过它的身材倒是很好，身上没有赘肉，尾巴很长，走起猫步婀娜多姿。


宋昉低着头温柔的看了一下蹭着自己脚踝的小东西，不冷不热的回了句：“不好意思事先没有介绍，吓到你了。”


“不，不碍事。”向天遥见水开了连忙扯开了方便面的袋子，“我没想到你还养猫，它叫什么名字啊？”


“狮子头。”


“啊？”


“狮子头。”


再三确认之后，他打心里的觉得，这，这是个百年难遇的好名字，这只猫的命也倒是苦的很，主人的脑回路……他抬头看向那个一本正经的红背心，很符合，很符合他的style。


“红，红烧的那个吗？”


宋昉点点头，“也可以清蒸。”


他好像笑了，这突然见的幽默倒是让向天遥心中一怔，狮子头没有跟宋昉进去书房里面，而是在门口处停住步子，以着一个优雅的姿势坐在地上，从容的舔起自己的爪子。


他回头拾起面饼下入锅中，心想要锅里面多一个狮子头，这个世界的确美好很多。





没有暖气没有电又没有水，向天遥家里的厕所都没得冲。他一大早就跑回警局，没有休息好导致他眼圈发青，全身酸痛。


吴灿坐在副驾驶上，忧心忡忡的望着无精打采的向天遥，上面派她和遥遥一起去一趟法医中心。


这不眼看着，那人打了第十个哈欠。


哈欠这东西会传染，不到三秒，吴灿自己的嘴也不受控制的打开了。


她使劲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之后问道：“要不然换我来开？”


“得了吧祖宗，就您那车技，还是Mr.小电驴比较适合您。”向天遥又打了一个哈欠，之后又吸了一下鼻子。


“你没睡好啊？”想着这人又喝不了咖啡和浓茶，如今又在疲劳驾驶，她连忙从兜里掏出个橘子，摆成几瓣儿捧给他：“你吃个橘子？”


向天遥一笑，想着他又不晕车，但还真是一时口渴，变张开嘴等着那人喂。吴灿连忙捡了一块塞他嘴里。


他囫囵两下吃了下去，解释了一下昨天搬家，也自动跳过了一切有关宋昉的事情。


“大哥，您真搬到那个死人的房子里了？”


“嗯。”


“敬您是条汉子。那敢情你昨天晚上没吃饭，没洗澡，没冲厕所，提这个手电筒凑过冻了一夜？”


“差不多吧，但是我点了你送我那几瓶蜡烛，倒是亮堂的很，用来烤手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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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吴灿突然一怔，“你点了我送你的蜡烛？”


向天遥将车停在左转道上，目光注视着前方十字口的红绿灯，随意的点了点头。


她脸色一变，稍有心虚的那人一眼，犹豫再三还是没说什么。好在向天遥神经粗，压根儿什么都没注意到。



青全市的法医中心离市局并没有太远，同在一条街道上，开车也就六七分钟的距离。向天遥一个橘子还没吃完，转眼间就到了办公楼下。由于他仍然对昨天那几具尸体留有严重的心里阴影，打眼瞧见一旁正在阳光下“暴晒”散味儿的殡仪馆的运尸车，他故意把自己开的那辆警车停在了办公楼后面的杨树底下。


吴灿把车门打开却迟迟不愿意下来，没错，同法医交接是她最不愿意做的事情。


平日里向天遥总是十万分积极的往这儿跑，此时他好像也是在抗拒着什么，汽车的两个前门全部大敞着，里面的两个人却异常默契的在里面吹着对流形成的冷风瑟瑟发抖却绝不向外挪动一步。


熬到最后，他实在是熬不住了，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硬着头皮下了车。


本市基础设施全国领先，法医中心也设备完善，有独自的办公楼，还有四间独立的解剖室和大型的尸体冷藏库。不过这里建成也没有几年，大楼内部的公共区空空荡荡，平时也就个伤痕鉴定和家属认尸，大量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整栋建筑，气氛极度压抑。


向天遥打着哈欠向二楼走，吴灿一脸不情愿的跟在他身后，却又不敢离得太远。二楼的西走廊是法医科科长顾宴的办公室，再往里就是配套的解剖室。此行的目的地也就是这儿，听说昨日下午和晚上解剖了两台，今天上午还有一台。


他本是借着莫名的勇气往前走着每一步，好不容易的，可是看到前方那个熟悉的身影，向天遥一怔，冷汗瞬间流了下来，和吴灿默契的同时转过头去，以着安静却又急速的步子往回走。


接过就听见身后一声似乎永远也无法摆脱掉的声音大吼道：“向天遥你给我站住！”


然后那声音又命令道：“站住！”



然后他就站住了。
因为他知道要是再往前走，小命儿就没了。


他的脸上挂了僵硬的微笑，隐藏了来自内心深处的绝望，以满身的求生欲转回了身，然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用一个十分自然又符合逻辑的摇手打招呼的动作做了开场。


“早啊，齐检。”


一名身着定制西装的高个子男人倚在法医办公室前面的瓷砖墙上，他双手抱臂，仰着头却低眼看着他。他的深褐色的短发三七分，一根碎发都不掉的用发蜡狠狠的梳到脑后固定，金框眼睛后面的那双眯起来的眼睛全然一副老猫见了老鼠的模样。


那个男人，传说中的大流氓，变态级的人物，齐山亭。


他同时也是他们支队曾经合作伙伴，不，应该算是长官，也是刚刚升了职，本市刑事部门的首席检察官。


这个一身都很精致的男人的脾气却怪的离谱，他对着向天遥伸出手指，朝自己的方向勾了勾。


“别又是一副见了阎王的样子，我长得就这么可怕吗？”他低头看了眼新入的大师级腕表，抬头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问道：“你今天怎么迟到了？知道我会在这儿啊。哎呦不对，要是知道我在这儿，你怎么还会吓得逃跑呢？”


他就是那看上去一眼便看穿了你，但实际上也的确把你看穿的人。


向天遥自然是无视他的冷嘲热讽，迈着沉重的步子套着近乎向他走来，“您怎么还是这么幽默呢，我怎么敢逃跑呢，我只是有东西忘车里了一时着急要回去拿。”


“哦~那你怎么不会去拿了？”


“我……我这不……我这不突然发现我自己带在身上了嘛。”向天遥极其不自然的哈哈大笑了起来，“我这榆木脑子这不闹了出乌龙让您见笑了嘛……？”


齐山亭精美的五官突然全部沉了下来，对着走进身旁的人说了声：“你怎么好让检察官在这儿等着你？”


他自己怎么知道检察官会在这儿？侦查会议不是定在下午吗？再说他们这个案子比较严重，惊动到首席是情理之中，但是红背心儿还没来，他来干嘛？


哦，红背心儿来了。向天遥一抬头就看见面前那个熟悉的枣红色羽绒背心。

宋昉坐在办公室的黑皮沙发上低头看着手里新出的报告初样，闻声抬起头正对上了来人的视线。见到昨天晚上一起搬床垫的对门，他的目光里清澈且没有一丝不自然，他没有打招呼更没有起身，紧接着又把头低了回去。


顾宴亲自泡了咖啡，头发散乱，黑色高领毛衣外面套着白大褂，很明显这人写了一晚上的报告并没有睡觉。他见齐大检察官和向天遥在门外又来了这么一出，自是觉得好笑，一副轻松的模样对着刚进门就垂头丧气的向天遥笑了笑。


“你来了？我们先汇报，然后马上进行第三名死者的尸检。”


向天遥有些紧张的把外衣拉了拉，勉强笑着表示回应。


一旁如空气一般的吴灿只求自己能真的变成空气。可没想到这时顾法医跟自己接了话，那人问道：“咖啡行吗？”


吴灿心里绝望，连忙走向前客气道：“我来吧。”


“不用，你过去坐着吧。”顾宴又笑笑，然后又一次看向向天遥，“你呢，也一样？”


向天遥回他：“不用管我，我不喝。”


那人弯弯嘴角，没有多言。


随后他的女法医助理也进来了，依次打好招呼之后，便开始了简单的尸检情况分析。向天遥看着手里并没有气味的照片却觉得胃部极其不舒服，他抬头，前方也多了一杯热腾腾的黑咖啡。


“三名死者皆为女性，死亡时间可以明确到今年五月前后。目前检查的两名死者的致命伤来自脑后遭受的打击，导致了重度颅脑损伤，颅骨呈现严重的粉碎性骨折，骨折线多方向延伸。创口虽说是被完整保留下来，但介于尸蜡化严重……”


“尸体蜡化太严重，头发头皮和尸蜡直接融化在一起整片掉下来了，无法分析创口。”法医助理乔楚楚插嘴道。


“是，但是按照颅骨碎片呈现的状况，和头皮勉强的还原情况来讲，执伤工具应该为钝器，直径边长大概在十厘米左右，并无明显棱角，所以我们怀疑是个柱体。并且两名死者死于同一凶器。”


“玻璃杯？马克杯？烟灰缸？”向天遥头脑一瞬间闪过的物品被他说了出来。


“玻璃杯和人的头骨撞击，自然会碎掉，烟灰缸的确有作为凶器使用过，但是不至于造成粉碎性骨折。”宋昉反驳道。


“你们别插嘴，人家还没说完呢。”齐山亭咄了一句。


顾宴微微一笑，脸色立刻又严肃下来：“我怀疑是金属质地的凶器，玻璃器皿的话厚度会有要求，必须为二点五厘米，三厘米或以上的。其实可能性很多，我们不需要先入为主。其次就是，根据耻骨年龄推断法，两名死者皆为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身体蜷缩较为严重，根据骨骼推算年龄的话，第一名死者在一米七上下，第二名在一米七五上下。”


“这么高？”向天遥下意识回了句。


“现在女生这么高很正常好吗？”吴灿在他身边小声反驳一句。


向天遥不爽，心道要是齐山亭说了这句话，你肯定不敢这么怼。

“不能这么说，两年前的统计表明，我国成年女性的平均身高在155.9左右，平均来说，这是个寻找尸源的很好的切入点。”


齐山亭问道：“还是不能确定身份信息？”


顾宴摇了摇头，“尸体的衣物上并没有残留直接可以表明身份的线索，有些数据痕检科在调查。但是我们发现了……有一个很好的线索，可以进一步推测死者身份。”


他说完，对着向天遥眨了眨眼。
隐藏的话是，有了这个你们可以少费些力。

“有一具尸体在后背左侧腰部纹了纹身，虽说皮肤组织已经重度扭曲，腐败，但是经过还原还是可以看到大概的图案。”

顾宴将手里的王牌拍在茶桌上。


稍有得意。





宋昉仔细的看了照片上电子还原的图案，那是两个大写的英文字母：


MP。

第4章


“MP……妈……妈……批？”向天遥也不知道自己的脑子里为什么装了一些不好的东西，他内心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句脏话。


齐山亭其实也是想到了这么一说，但他也没想到向天遥这臭小子张嘴就把这话说了出来。他面不改色的低声咳嗽了一下，顺手一巴掌拍在那人后脑勺上。
决绝，果断，毫不留情。


“啊呜。”向天遥吃痛，极其委屈的抬头看了那人一眼，余光撇到顾宴将食指遮在下唇上偷笑。


“怎么会有人把脏话纹到身上？你怎么不说是‘马0屁’啊？”齐山亭白了他一眼，一本正经的教训道。


一旁的宋昉默默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搜索引擎上面输入了这两个不知何意的英文字母。顾宴极其自然的凑到那人身边坐下，二人挨得很近，歪头跟一起查看搜索出的结果。


“这个缩写有十三个解释？也太多了吧！”吴灿吃惊道。


“对啊，首先是英文议员的简写，还有化学经济学数学医学IT音乐等不同领域的不同解释，我们完全没有头绪。哦对了，甚至还跟魔法学挂钩。”法医助理乔楚楚认真的读着自己在粉红色皮革封面的小本本上做好的记录。


向天遥不觉内心审问自己，他这个人究竟得多么无聊才能开口说出这么个无厘头的解释。


“我们不知道这个纹身出自哪家店，也不知道死者是什么时候纹的，但这的确是一个线索。调查的任务我会在下午的会议里布置下去的。”宋昉语气平平，这句话是说给上司听的，也同时让在场的小警察明确了后面的计划。


“目前我们所知道的信息已经汇报完毕，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这就进行第三具尸体的尸检？”顾宴把手中的文件整理了一下，看了看四周的人，以请教的口吻说道。


“尸检报告什么时候能出。”
这可能是宋昉现在最关心的事情。顾宴依旧坐在离他很近的位置，所以当他一转头，无意鼻尖撞在了顾宴正转向自己的侧脸上。可无奈宋昉这人对此没有异常反应，依旧以极近的距离看向对方。


他在等顾宴自己离开。


好在顾宴本不是不会看眼色的人，老实巴交的把屁股往一旁挪了几寸。


这一瞬即逝的暧昧被齐山亭紧紧的捕捉到眼里，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更碰巧的是齐山亭嘴角的抽搐又被另一旁的向天遥看了个一清二楚。


“现在怎么能判定尸检报告什么时候能完成，万一检测出什么不知的物质，不得送到痕检组，再不行送到国科搜，那可不是一日两日能下来得的。”

“你就省省你那乌鸦嘴行吗？”
齐山亭平日里是喜欢出风头，但他同时也是个嫌麻烦的人。万一这案子牵扯重大，社会舆论这么一烘托，警方检方不得一起又得被***血临头？到时候上面的人找下来，承担责任的就只有他。


顾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又道：“下午的会议我争取四点半之前到。”


“四点。”宋昉看都没看他一眼，低头把文件装进档案袋，又将档案袋放入公文包。


那人无奈耸耸肩，算是默认了。



等做拍摄记录的小赵来了之后，齐山亭和宋昉都跟着两位法医换了解剖服进了解剖室，向天遥打不起精神又不想闻到气味，于是选择在解剖室前的玻璃墙外面看。吴灿是根本不想看，找了个买生煎的理由再三坚持溜回了局里。


可能是灵验了顾大法医的乌鸦嘴，解剖还不到一半的时候便出现了新的状况。


或许也可以说是打脸和真香，在进行创口检测的时候，顾宴竟然在后脑剥落的头皮组织中发现了几块玻璃渣子。一般情况下是可以推定，这是凶器击打后残留下来的重要痕迹，也是案件侦破的重要线索。并且根据颅骨碎片的痕迹来看，三名死者皆是被同一凶器所伤。


方才在开会的时候向天遥猜测凶器为玻璃器皿被顾宴反驳了，可现在却可以证明造成颅骨粉碎性组合的元凶真的是同玻璃有关的坚固物体。这凶器的真相倒是令在场的几人面面相觑，随即全部转头看向玻璃外面的向天遥。


于是就看见解剖室外的那个人，在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的情况下，对着里面比了一个“耶”的手势。

可惜解剖的后半段向天遥极其不舒服，去洗手间吐了好几次，他心里八成也知道，这绝不是被恶心的。


待他第N次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人家已经解剖结束了。


顾宴等人的身上皆留下了不友好的气味。


向天遥两只手指插在鼻孔里，一直手提着证物袋里面新取出的玻璃渣，透过窗外的阳光仔细的观察。他眯起眼睛，抿住嘴唇，憋了两分钟之后说了句：
“你说这是不是钢化玻璃，或者是特殊处理过的玻璃。我是说，在玻璃里面塞了块金属一起加工，这样即便玻璃碎了，还有金属的杀伤力在。这样才能把人脑瓜砸碎。”


“是不是钢化玻璃的话，一会送痕检那边测试一下就知道。但是凶器是跟金属一起加工的物品这样的想法虽然很荒诞，但是也不是没有可能，你有见过类似的钝器吗？”顾宴收走桌子上那杯丝毫未动的凉透了的黑咖啡，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如果屏住呼吸，向天遥的面前的场景真的如画一般美好。


好像还真的见过，向天遥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但的确最近见着了个类似的物件儿是符合的。他挠了挠头仔细回忆也不曾想起什么，无奈只好说道：“我习惯性胡说，你别当真。”


顾宴回了他一个标志性的温柔一笑。

即便是明知道向天遥胡说八道却依旧有礼貌的认真回复着他的顾宴难免会让人意外的感受到舒适。或许是因为这一点他才格外吸引着自己的注意，以至于让向天遥暂时忘却了同其产生的那些隔阂，总是不经意间，总是在不受控的情况下又一次沉溺于那人所散发出的温暖。

宋昉下午一点有场官司要打，齐山亭开车送他回检察院。


一个人走出法医中心的向天遥不禁在内心种了颗柠檬树，好像无论是齐山亭检察官还是顾法医，这二人同红背心的关系都意外的有些……迷离。虽然红背心儿本人不骄不躁，平日里话也不多，但是好像就他这么乖的性格，格外的引人喜欢，就连这二人也没能逃过。


手机突然响了一下，向天遥低头查看，却是高队吩咐的回局里之前给队里的几人带外卖的吩咐。
他撇撇嘴，内心非常不爽。

抬头看，却发现一楼大厅门外的两名检查官并未走远。宋昉站在门口的柱子旁边接了一个电话，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郑重却又淡漠，即便是低头看了下手表里紧张的时间也不曾令人探测到他万分之一的急躁。齐山亭也是难得小跟班似的在他旁边等着他，同时还掏出了一根烟点上。


这根烟不是给自己点，而是他给宋昉点了根烟，然后给小心翼翼的给那人递了上去。


然后这个表面文静乖宝宝的宋昉极其自然的接过那人的烟叼在了嘴里，丝毫不客气，习以为常一般。


不是说抽烟不好，不是说抽烟的人怎么样，也不是向天遥死守什么老旧的观念，只是觉得这一场景这一动作加在红背心身上格外的奇怪。而且好像就这么一根烟，一根掉在嘴里的烟配合上宋昉的极度冷静，配合着他处变不惊里的那一丝丝冷漠，就能一时间让那人的气质全然改变了。


也不能这么说，但是这个场景配合上齐山亭这个大检察官的类似于恭敬的额外观照，更加让他匪夷所思了，一切都变得莫名的违和起来。像是两个人的背后，除了暧昧以外，还有一些什么……不得了的故事。


向天遥不由得愣出了神，等目光同齐检对上的时候才意识到，连忙硬着头皮走了上去。齐山亭给自己也点了根烟，他一边叼着烟一边把向天遥招呼过来。


宋昉也正正好好挂了电话，一只手向草坪里抖了烟灰，张口间雾气缭绕。


“刚刚接到消息。不知道是哪方向记者透露了这个案件的细节，现在电视台和网络的几个大媒体相相继报道了这个案子，如今已是全国皆知。凶手怕是也已经因此察觉，现在形势对未来的侦破造成了非常不利的影响。”可以看得出来，红背心的脸色非常不好看。


“现在这消息又不能撤回来，凶手杀人逍遥了半年如今看见新闻肯定要逃，我们也还没查出要抓谁，只能眼巴巴等他逃跑，拿他没辙。”向天遥囔囔回道。


“现在怕是警局的压力也大了，你回去低调查一下信息是从哪里泄露出去的。”


“老规矩，查出来谁保密工作没做好，办他！”齐山亭紧接着插了一句。


向天遥刚想回一句局子里的人根本没有丝毫压力，还在全想着午餐吃啥呢，就听见变态山又要治人，连忙搪塞几句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