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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精准失手(强强,狙击手,涉黑伪热血背景)

楼主:熟褐色的猫  时间:2019-04-02 13:58:52
写个蜜汁文案引狼。

商歭:昨天我往家邮了个枕头,然后我老婆不要我了。所以我把枕头扔了。

徐恪:商歭,你看见我枕头了么?

这是啥!这不是文案!!这是啥!!!救命。
好吧这就是个本来想写库存后来又被一碗毒鸡汤灌下来脑抽想直接开。所以更新会死慢死慢的伪·烧脑热血文。划掉,不是热血,也不是烧脑,我们只是心平气和的生几个孩子。

楼主:熟褐色的猫  时间:2019-04-02 13:58:52
序.
凌晨四点,黎明未至,层云开外有些微橙黄的发亮。窗帘半落,夜风微凉,隐隐晦晦的光若有似无的透进窗。
坐在床头的男人微弓脊背,半个身子掖在黑暗里,指尖光影明灭映着下颌的分明棱角柔下不少。食指抖落烟灰,落下带着火光的一团,砸在烟灰缸的边沿上裂来,些微细末零落在木质柜面上,星点微不可见,却沉默寂静不动弹半点。
屋子里另一道呼吸平稳,轻巧得不得了,睡得正沉。
碾灭烟头,把最后一口烟草独有的浓郁吞进胸腔,任其浸透肺叶子里的一根根毛细血管,让血液带动着尼古丁全身流窜。偏头沉沉盯看着身侧没埋进枕头里的半张脸,嘴角唇畔笑意一时温吞。徐恪,睡个觉都这么规规矩矩,若真叫你知道我干什么去,那还了得?
倒是床上…不那么规矩。脑子里浮出些不可描述的画面,男人两指搓着额角,低低的笑,气声带出丁点儿白烟飘出唇边,再于黑暗里慢慢隐了笑,回过头不去再看。
起身离开,干脆利落。直到房门咔得一声落锁,床上的人皱了眉翻个身。自始至终,男人再多没回看一眼。
背后有这么个人,难免不让人肆意到近乎狂妄的。

楼主:熟褐色的猫  时间:2019-04-02 13:58:52
楼上先发个序、然后更一点儿,试试水hhhhhh假装我是个严谨的人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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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夜色如幕低垂,笼罩沉睡中的城市。月下隐约可见一架黑色直升机飞行如鬼魅,顶着螺旋桨,迎风而行。
直升机舱里四个男人两两对坐,舱门紧闭密不透风,里头的空气透不出去,外头螺旋桨发动机轰鸣的动静也闯不进来。
其他三个人一脸疲惫的闭着眼,要么垂着头要么靠着舱,精疲力尽的在补眠,就那么一个鸭舌帽遮着半张脸的还精神着,他从背包里摸出一小塑料瓶肥皂水,一手搂着一把老长的枪,仔仔细细的往枪管里顺,浸透了顺着枪口流出来,停下来擦擦底下不让肥皂水流散开,隔一会儿再顺。
一小塑料瓶总共被他浇了五轮,来回折腾着动静,在这塞着四个手足相触的大男人的机舱里显得格外突兀。
离他最近的那个大个子终于忍不住睁眼,皱着眉翘起头嗓子哑得冒烟。
“徐哑巴,你就那么爱惜你内枪,非得现在擦?!”
鸭舌帽没立刻吭气,手上利索的把塑料瓶塞进包里换了一块干布裹着枪杆子擦。在大个子以为他又打算装聋作哑,烦躁的嗤出两口气挪挪屁股打算继续睡的时候,鸭舌帽底下终于幽幽的传出声儿来。
“火药腐蚀枪管,拖得时间久了会缩短枪支寿命。”
“妈的老子就不信你这铁宝贝撑不过从这儿到下飞机俩小时!”
大个子火上来冲得很,旁边那人偏偏是个怎么都冲突不起来的温吞性子,他这话一怼,那边就没声儿了,不搭理他垂着头继续擦,倒是对面两个被他叫醒了歪歪扭扭的发出呻吟。
“冠军你咋呼啥…”
“许铭你是精力旺盛吧”
大个子许铭这一下子可郁闷岔了气,像头蛮牛似得喘着气瞪着眼挨个看着三个人,最后还是气急败坏的盯着旁边鸭舌帽的头顶,咬着牙往外蹦字儿,“到底是谁说哑巴要吃哑巴亏,咱这哑巴可精贵的很,谁舍得叫他吃亏。”
被他明嘲暗讽的主角儿这会儿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继续来回倒着枪擦,这下三个人都醒了,也不用照顾什么了,索性放开了动作,目光擦着帽檐凝在黑漆漆的枪管上,扶着布的手背惨白于月光下。
哑巴装哑巴,许铭更咽不下这口气。
“妈的不就是一把破枪,你他妈还挺理直气壮?!你信不信老子明天给你枪管子搉了…我!”话没说话,黑压压的一片就这么砸向眼前,冷硬的枪口径直抵住脑门,心里连着漏了两拍,回过神来才扑通扑通的跳开,手心里已经一层冷汗。
“哎!恪神!”
“哑仔!”
对面两嗓子叫出来,听在许铭耳朵里,他才抖着眼皮顺着枪管看过去,认识了两年,这是头一次,在那双油盐不进的眼睛里明确的看见怒意,幽幽的盯着他,多看两眼就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徐,徐哑巴,你…你干啥啊你…我,我道歉还不成吗,我哪能真搉了你内宝贝…”
听了这话,徐恪才倏的移开枪,继续拢进怀里擦。
许铭张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坐他对面的明显比他小四个号不止的刘小星踢踢他脚面,叫他收了声。
被徐恪宝贝着不行的这把铁兄弟,型号叫Blaser R93 战术2型,枪机和准镜全都是正宗的德国产,这十多斤钢在黑市上价格能彪上几十万,而在徐恪这儿,几十万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他的枪,是无价的,因为他的枪,是商歭给他装的。
在徐恪眼里,这枪就跟他俩的孩子似的。许铭要把他孩子搉了,不急才奇怪。
其实要不是许铭火气上来没控制住,他和另外两个人心里都清楚明白,绝对不能用这枪跟徐恪耍横,尤其是这段时间,因为商歭已经失踪快两个月了。
这么一搅和,三个人都没了睡意,就这么大眼瞪着小眼各想各的心思,而后惊诧的发现徐恪擦完了枪额头抵着枪杆儿就睡着了。三人互相交换了眼神,最终以德报怨的没有发出声音。

楼主:熟褐色的猫  时间:2019-04-02 13:58:52
晚上睡觉前我再更一点儿,这个气泡看着太萌了有点儿毁气场所以我机智的把它取消了,然后我继续努力的去码库存~~六人偶像组合这就快出道了~~~哈哈哈哈哈

楼主:熟褐色的猫  时间:2019-04-02 13:58:52
飞机在停机坪上落稳,转成一盘的螺旋桨逐渐显出扇叶,然后一圈慢过一圈的停下,驾驶舱门打开,从上面跳下个人来。那人身材结实,头发短硬,一根一根冲着天像刺猬。他刚跳下飞机,后面机舱门就跟着打开,放着梯子不理,许铭是直接蹦了下来,两脚一落地暗道徐哑巴刚才那一下是真吓人,到现在手脚还有点儿发软,也不知是给他吓的,还是做任务累的。他前脚没走开,后面刘小星和连哲见挨着下来,肩比着肩在队长面前在草坪上列成一排,头顶连条线刚好在刘小星那儿凹下去一截儿。徐恪落在最后面,慢了几个拍才跟过来,一只手拉着包带,一只手拎着枪,挨着连哲见肩膀一站,原本跟这个闷骚宅少年差不出几厘米的身高,被鸭舌帽一压,头再一垂,平白的低出好几公分来。


队长眉心微皱,沉着脸来回打量着眼前一字列开的几人,三张脸和一顶黑漆漆的帽檐儿,清了清嗓子,“嗯咳,一个都没少啊…”


开场白。顺便就着这句话,往徐恪帽檐上多瞅了几眼。“小徐恪,今儿咋这么羞涩,杨队训话的时候,头,抬起来。”


其实他知道徐恪心里有事儿,也知道徐恪不是扭扭捏捏的人,但心里头有一种晦涩的不安,此时眼看着徐恪低垂着脸,这种不安就一跳一跳的往外蹦,生怕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作为应验。


然而徐恪不止想低头,他还想弯腰,想屈膝,他想蹲下去,他想吐。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要说晕机,且不论这飞机坐了多少年没晕过,就是真要晕,也该是在飞机上就晕起来,哪有这么迟钝到下了飞机脚底下踏实了才想泛呕的道理。更何况,像这样莫名其妙的睡一觉睁眼就恶心,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杨逸群看徐恪不搭理他,假装自己不尴尬,自顾自继续哈。“现在已经快天亮了,大家都很累了,我就长话短说,做个总结,今天的任务大家表现都很好,但是许铭,你得检讨,今天有多少次,你差一点就自乱阵脚。”


“我!这不赖我!徐哑巴他枪子儿不按说好的打!我要是不机智点儿早就…”


熊孩子一训话还知道顶嘴了!徐恪不抬头就算了,连许铭都跟着不买账,这队长的威严往哪放。这么想一下子就恼起来,连声音都拔了几个八度差点儿走音,“许铭!我让你检讨,没让你往别人身上找原因!”


“得得得,我的锅我的,咱组这枪神还是留给别的大仙,我哪儿能搭档得了!”许铭是真委屈,这事儿其实说到底不能全赖他,要不是商歭一下没了信儿,怎么能抓瞎的把他和徐恪俩半点儿默契都没有的磨合过的凑成搭档,他是身手好,几次徐恪的子弹几乎是擦着头皮过去的,要是有半点儿没反应过来,他就要吃了枪子儿丢了小命还得被人传颂着笑话下去了。


可许铭这话说的也未免太刻薄了些,刘小星又踢了踢他脚面,心里刷满了几屏的弹幕吐槽他傻缺。杨逸群伸手就是一爆栗炸在他头顶上,正打算好好的数落他一顿,旁边一直没吭声的徐恪突然打了晃,扔了手上东西扭头两步跑去飞机后头,哇的一声就吐了。


杨逸群一肚子话被这一打岔给吓飞没了,赶紧着跟过去就看见徐恪蹲在地上吐得撕心裂肺。


刚才心底里的那点儿不安越升越高,越升越高,最后在后脑勺炸开,杨逸群傻了眼,伸手慢慢在人背后拍。等他歇下来才敢递张纸巾,开口询问“徐恪…?小徐恪?你…别是有了。”


徐恪一肚子恶心又被烦得不行,实在憋不住了才跑过来吐,想着吐干净就好了,接下纸巾胡乱抹着嘴听见这么一句,当即就傻了,回话又干又哑。


“哪…哪儿能。”


别,真是有了。

楼主:熟褐色的猫  时间:2019-04-02 13:58:52
伪更三张图,图一傻恪的懵逼棒,图二猫自涂的傻恪,图三娃娃给写的封面儿~~~

楼主:熟褐色的猫  时间:2019-04-02 13:58:52
2.
十一岁摸枪,十三岁进组,十四岁开始给金老大卖命,到如今整好十个年头。除了手上好多条命债,做着的事说黑不白以外,其实徐恪是个三观很正的人。


出生在中国山东的一户普通农家,从小就话少,也没有展现出学习方面特别的天分,全家人都觉得摆在他面前的未来就那么两条路可走,要么进城打工,要么在家务农,跟枪这种东西,该是想都没想过,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没成想,徐恪十岁的时候,家里小叔谋到枪械厂工人的工作,徐恪借着这机缘,第一次见着了真枪。要说那是一次怎么样的体验,徐恪说不清楚,他是在那一瞬间想到了书本上故事里那些,愿意跟笔墨纸砚过一辈子的文人,愿意和宫商羽徽相守到老死的琴师,感觉似乎有些东西通了,他突然理解了他们。如果可以和眼前这个坚硬的,漆黑的,冰凉的,危险的武器相依为命,踏实而刺激,这是做梦都会笑醒的事情。


只摸了一下就仓促的抽手,可是那一下魂牵梦绕了整整三十天。


农村里小学只有五年,徐恪小学毕了业,家里让他跟着表哥一起去上镇上的中学,后来才知道,枪械厂的惊鸿一瞥,其实山雨欲来风满楼,铺垫开得不过就是一个完全不在计划中的未来而已。


初中学校不远的地方,是省射击队的训练基地。一次无意间碰见,徐恪就每天放学巴巴的扒在窗边上瞅,一看就是不到天黑闭馆不罢休,那时隔着一层腻着厚垢的窗户,里面有个很抢眼的男人,徐恪每次都会盯着他看,高大,帅气,精韧,端起枪来就会透露出一种特别的气场,让人移不开目光。


可能是徐恪的目光太滚烫,那个男人也注意到了徐恪,注意到了他内心对枪的渴望,终于有一天,他替当时只有一米五几的徐恪,推开了那扇本该遥不可及的窗。


然后徐恪知道,这个男人名字叫林峰,他是个狙击手,他百发百中,枪法出神入化。他是徐恪的伯乐,也是徐恪的师父,是教会徐恪狙击的人。


徐恪当时不知道的是,林峰并不是现役于哪支部队,或是哪个运动队,他的枪,从来装着真的火药,和表面上的温和鲜亮比起来,他的手是真的脏。


镜子里的男人慢慢吞吞的摘了鸭舌帽,露出一张眼下发着虚青,皮肉泛着苍白的脸庞。短发被帽檐压趴在头皮上,要是头发硬一点儿,再精神一点儿,该和林峰看着有挺像。


然后对着镜子一点一点的拉起衣摆,一寸一寸的展示凹陷的肚皮,结实的腹肌,和瘦韧的腰线。一只手移下去,贴在肚脐下头,掌心是热的,肚皮是凉的,里面是温的。


一张小纸条上两条红色的横杠,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给心底里抱着的侥幸宣判了死刑。


两个月以前的夜里,大概就是这个时候,那个男人走出卧室,床头柜上还留着星点烟灰和印记。第二天早上一睁眼,徐恪就失了魂一样的不安,除了烟灰,这屋子里忽然,连那人的一点痕迹都不剩了。


一个礼拜以后开始疯狂的寻找,神经兮兮疑神疑鬼,时时刻刻在等着见到他,三个礼拜以后还是在找,找到他之前找回了理智,不至于失控不至于歇斯底里,一个半月以后开始听说他再也不会回来的消息,一口咬定不可能,拒绝思考其中道理,现在…出窍的灵魂回归躯体,裹着心,一点一点往深不见底的海里沉下去。


“商歭…”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杨逸群。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怎么样?”


徐恪仰躺在床面上,放平了脊椎,伸直了脖颈,喉结上下动了动,


“阳性。”


杨逸群顿了顿没说话,抿了抿嘴唇,隔了好一会儿,才压低了声音问话,“要么,明天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天亮亮了,先…休息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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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一发更一发,也许会有二更。

楼主:熟褐色的猫  时间:2019-04-02 13:58:52
徐恪跑去飞机旁边吐的时候,许铭看着杨逸群撇下他跑过去,听见声儿了就没去凑热闹。他心里是有嘀咕的,徐哑巴没他高没他壮,但是狙击手的体能不是盖的。感冒发烧都极少,坐个飞机能吐成这样,八成是被自己怼的恶心着了。


杨逸群向着徐恪,从来跟向着小情人似的,刘小星和连连看也爱向着徐恪,八成是怕他,在许铭看来,徐哑巴牛逼归牛逼,别的时候就他妈像朵白莲花,尤其是跟他一比,矮了大半个头又瘦了好几个码,也是,怎么看都像他欺负人家。眼睛上蒙了一副黑色墨镜,每次看着那人不吭声不说话,就怎么看怎么窝火。


不就是先进组,不就是实战经验丰富,妈的没有商歭护着,分分钟揍得叫爸爸!


怀揣着称霸小组光耀门楣的春秋大梦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许铭再睁开眼已经过了十二点,卧室两张高低铺四张床,就他一个人了,不是很懂这群畜生昨天做个任务累得汪汪叫,是如何在这千载难逢的短假里放过赖床的大好良机,原计划在床上待到下午,结果还是输给一泡尿,憋得睡不住了,才终于下了床。穿着方裤衩敞着胸毛,二五八万的去撒尿。


裤腰带一扯,宝贝一掏,开闸放水如释重负,爽到极致,一口粗气喘开任督二脉,抖抖擞擞还没把家伙事儿塞回裆里,被门口一串啧声吓的一个头皮发紧。回过头,虎着脸,“妈的,吓死人啊!”


刘小星斜喇着嘴,“妈的,不关门啊!”


“妈的,都是男人,关屁啊”


“妈的,都是男人,吓屁啊”


许铭翻个白眼,把手凑到水龙头底下囫囵的过了一把,转过身正对上刘小星,得低头对着他,想了想,粗糙的打个哈哈“来撒尿啊?”


“不是,专门来看你撒尿”


刘小星两眼一弯,嘴角就闪起一对梨涡,面相纯良得不行,可一张嘴,就什么纯洁形象秒秒钟粉碎。许铭看着他哼笑了两声,豪气干云的爽快接梗,“咋样!快不快!”


“快!厉害!”刘小星也极给面子的捶一拳在许铭胸口,“行啦不扯淡,谁还真爱看你撒尿,赶紧出来,一群羊领着恪神回来了。”


许铭一听,刷的收了笑脸,变脸跟翻书一样快,“回来回来呗,怎么着,出门行大礼恭迎陛下回窝?”


“你可歇歇吧,大老爷们儿能别这么小心眼吗!这不是有事要说吗”


“知道了知道了”许铭不耐烦的折过身去又掬了把水拍脸上,刘小星那话不好听,跟蚂蚁似的歪歪扭扭往耳朵眼里趴,怎么就成他小心眼了!心里一抗拒,本来三两下就收拾干净的事儿被他折腾成了五六下,才晃悠出去,一屁股坐沙发上。


一组沙发双人一张,单人俩,连哲见抱着电脑把着一张小的做窝点,刘小星和许铭一个笔直一个懒散,徐恪自己坐得远了一点儿,两只手交叠在肚子上,耷拉着头一脸心思复杂。


客厅里六个人,只有杨逸群看着苦大仇深,眉头能夹死苍蝇,背着手在几个人面前来来回回走。一看许铭到位,这才走到几个人面前,拉起领导架势,话没开头先挥手。


连哲见一双手在键盘上飞舞的像脱缰的野狗,抽空抬个头,“杨队,说吧。”


“我今天要说两件事,都很重要,也都很机密,你们谁都不准说出去。”


除了徐恪手指紧了紧没吭气,其他三个人懒散的应了好。


杨逸群目光在徐恪脸上停了好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打今儿起,你们仨不许在客厅里抽烟,空调不许低于二十五度,做饭不许瞎糊弄。”


连哲见手指头一抖,隔着瓶底儿一样的眼镜片抬头看了一眼徐恪,目光笔直的冲着他交叠在肚子上的手透射过去,眨巴两下眼睛,又垂下眼去继续做脱缰的野狗。


刘小星也猜着了什么,看了一眼徐恪又看回杨逸群脸上,“杨队,什么情况。”


看起来只有许铭对这又是什么幺蛾子毫无概念,嗷的就嚎开一嗓子,“什么几把玩意儿!”


杨逸群抹了一把脸,看徐恪动作一变不变,似乎是也不打算说话,也不打算打岔,顿时有一种皇帝不急,公公乱窜的即视感,徐恪就是那皇帝,他就是伺候的总管太监。心累万分,还是得帮徐皇帝解释。“咳,这件事你们都不许往外说啊,其实……小徐恪他是……有了。”


“啥?”


刘小星和连哲见已经猜着了七七八八,这下只有在心里咋舌的想法,也就许铭这个傻缺,沉不住气,一惊一乍。


徐恪紧抠在一起的十指紧了紧又松开,在杨逸群以为这尊佛爷还是打算保持沉默的时候,他坐直了身体,对着另外三个人坑了头,声音不大,刚好能叫几个人都听得一丝不落。


“认识快三年了,我就求你们这一件事,就这件事,别让其他任何人知道,包括…别让boss知道,拜托。”


这下连许铭都感觉到,眼前的徐恪这和他认识的徐恪不一样。他看见徐恪的手在抖,那双手,端着二十斤的枪三天三夜都不会抖的手,现在是被什么压着,竟然在抖。他做梦都想看徐恪在他面前低头,对他说求,可绝对不是这个样子。奇了怪了,以前怎么不觉得,徐恪的肩膀,这么瘦。


一片鸦雀无声,几个人脸上都是说不出的震撼,甚至谁都不觉得自己这个时候有资格出面代表另外两个人,应下这个请求。


寂静保持了多久,徐恪的头就低了多久。他不信任这三个人,并且他们也都不信任他,要不是现在没有办法。商歭不在,他怀了孕,想要保护这个来的不是时候的孩子,只有一把枪,是远远不够的。他不能保证这三个人会不会心甘情愿的帮他,但是朝夕相对瞒不可能瞒得住。这一句话不到四十个字,他组织了一上午,输不起也得赌。


直到刘小星伸手拍拍徐恪的膝盖,连哲见合上了电脑。杨逸群干咳两嗓子,一时间甚至不知道怎么继续往下开口。


许铭抬眼照着徐恪打量了三圈,在一片令人窒息的压抑里开天辟地,势如披荆斩棘。


“徐恪,”不是徐哑巴,“我不喜欢你,但是我也不乐意欺负你,你这话,等于废话,怎么着,都是队友,都不能卖你。”


有了许铭这句话,刘小星赶紧跟上一叠声对对对,这才让徐恪慢慢放松下来,嘴唇抿成一条线,嘴角弯弯上翘。


“……多谢”


“另外一件事,”真的勇士,敢于在诡异的气氛中力挽狂澜,画上句号或者,推上高潮,“boss下了命令,从明天起,许铭和徐恪合并训练,目的是提高默契度,虽然这话说得不是时候,但是组织的意思是,就做好商歭不会回来的准备吧。”

楼主:熟褐色的猫  时间:2019-04-02 13:58:52
那什么,我来通知一件事,今天晚上可能没有更新了,明天………也要很晚才能更新,ಥ_ಥ而且这个文展开可能会很大♂,攻出场很靠后,所以说,前几章光是交代清楚可能就差不多了,情节高潮什么的,我不介意宝宝们养肥了再看,毕竟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开个坑——心有点野,想干一票大的♂,对大的,所以先给宝宝们道个歉,打个预防针,然后感谢大家这么毅然决然的跳坑。mua谢谢大家!

楼主:熟褐色的猫  时间:2019-04-02 13:58:52
大家久等了,我先放一点儿表示我还在,我知道这一点儿放出来必然让大家觉得……一脸懵逼,不过没关系hhhhhhhhh,后面会讲清楚的————


3.
“女士们先生们,由台湾竹圆飞来的HU987次航班即将到达,请需要接机的朋友做好接机准备。”


脆生生的女音透过广播喇叭在首都国际机场的2号航道楼里徘徊彻响。接机的人屯在接机口,不算多也不能算少。李铁锤和王老五穿着人模狗样的混在人群里,王老五踮着脚挤着人往外口直瞅,李铁锤就站他一米开外,神情十分冷漠。心说旁边这厮焦虑的不像是接人的,倒像是等人给老婆接生的。


不能怪王老五焦虑,闯爷给了指示,接不到人就不用回去了。偏偏闯爷又是个说一不二的主,他说不用回去,那就是真甭想活着进门儿了。可他妈,要接一个外国人。他娘的连名字都记不过来的外国人。


“真他娘够了,”王老五就像人群中一只嗑了药的跳蚤,就差原地蹦了。“他妈老外难道不是都长一样么?这一锅下来,那么多老外!那个是…是那什么玩意儿…李嘉德?还是李嘉诚?我靠!…”


李铁锤在听见了王老五的念叨的同时,脑子里折出来的是合作几次下来,王老五做过的一切蠢事。不合时宜不看脸色,线上坑队友,线下卖队友,他总是能干的神不知鬼不觉,有次这货夜里打游戏打嗨了睡在了闯爷面前,闯爷往他跟前一站,人哼哼唧唧半梦半醒就唱了一句“对面出动一个师的兵力干我,骚猪我依然发育起来了。”打那以后,每次对着他那张脸,李铁锤总是情不自禁的在心里叠着声儿念“骚猪骚猪骚猪骚猪”


脑子里打着苍蝇总归是没瞎,飞机里下来乌压压的一片往这边压过来,俩人是一起打足了精神的瞅,目标是个金发碧眼的美国人,提着一只不大的黑色牛皮手提包,西装革履打领带,大长腿迈着模特步,在往接机口走。


关键是,和他一起下飞机的美国佬,几乎有四五个都是同款。


这他妈就很尴尬了。王老五来回看着几个金发美人儿傻了眼,完蛋,这他妈单选题全靠蒙还不准做错的。
李铁锤觉得,猪队友已经没有救了,这个时候只能靠他了。


他们在等的美国人全名叫理查德·埃克洛塔,总裁身高碧色瞳孔金黄短发,二十八岁坐上美国赫赫有名的格鲁曼公司执行CEO的神童,半年前从职位上退下来,开始往中国跑,脑门儿上还打着格鲁曼的标签,不清楚这个小天才看中了中国哪一块儿肥肉,以至于让他能放下煊赫的职位,专程回头跑业务。但是老子有句话,“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管金发碧眼的理查德目的在哪,他的文件夹里都带了诚意,这份诚意,已经足够sys.和韩家撕胯到底。


孤身一人带着催城倾国的机密,如同用破渔网装满苹果手机,淡定等着看什么人有胆敢接纳自己。


再三确认了这位超尘拔俗的小天才的长相,李铁锤自认不算脸盲,面带微笑人模狗样,只等那位先生一步到跟前。


“hello?Mr. Richard·Echroter?”


这一声在理查德的预料之内,并且他心知,这不会是唯一一声。笑容恰到好处,遮妥了眼底九天揽月。递出右手,一张嘴是标准的台腔国语“您好,我是理查德。”


确认了王老五倾慕的眼神,李铁锤一步上前,握手动作也是经过了训练,“您好,埃克洛塔先生,韩先生听说您远道中国而来,特别安排我们在这儿接待……”


李铁锤背好的话没说完,旁边突然杀出一位穿着机场工作服的矮瘦小哥,“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您的包裹在飞行途中有些轻微的损坏,麻烦您和我一起去确认。”


三脸懵逼。工作服小哥丝毫不觉得尴尬,笑容灿烂嘴角闪着一对梨涡,“对于您的包裹的损失,航空公司会全额赔偿,非常抱歉,还是麻烦您跟我一同确认签字好吗?”


王老五和李铁锤心里没数这货到底带了什么东西来,理查德自己心知肚明他没有托运任何东西,连换洗的内衣都在他的手提包里。可是眼前的制服小哥…小天才一双精明的蓝眼睛迅速的揪住了眼前小哥脸上一闪而过的狡黠,这很有趣。


“哦?这位先生,请问我的什么包裹,出了问题?”


制服小哥右手一展做出请的姿势,“包裹包装严密,我们不好私自拆开,两位,失陪。”


李铁锤和王老五都是愣在原地,这,excuse me?


直到走远了,制服小哥嘴角深深一勾,“理查德先生,您的国语真棒,我是Sys.的刘小星,很高兴见到您。”


金发美人忍俊不禁,“刘先生,您的勇敢和智慧也让我大吃一惊,至少在刚才那个瞬间,比他们两个,显得高明。”


“噗…韩闯会很爱听这句话的,哈哈哈,车子已经在地下车库等好了,请。”

楼主:熟褐色的猫  时间:2019-04-02 13:58:52
“…我就一口咬定理查德先生的包裹坏了,要跟我来,那两个傻逼就真的愣住了!站在那儿看着我把理查德先生领走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你个损仔,哈哈哈,韩闯这个老莽夫,就派这种货色来跟我们抢人?”连哲见开着车,听着刘小星坐在副驾上绘声绘色的描述跟着乐得直拍方向盘,啤酒瓶底儿一样的眼镜片底下一双眼睛眯成两条缝,谈笑之间稳扶方向盘请拨转向灯变道,黑亮的奔驰s350引擎声悦耳,稳抓地面,车身犹如柏油路上飞驰的黑豹。


理查德坐在后座上叠着一双长腿,和黑色皮质沙发搭配起来就是一副现代资本阶级油画,贵气浑然天成。毛茸茸的眼睫毛一垂,对刘小星邀功似的讲述也是笑得不关风月。就好像被哄骗来车上的主人公不是他本人。


谎言是个拙劣的谎言,可是根据对手的能耐量身定制的低级玩笑,目的达成理所应当更映衬出黑黢黢的讽刺,何尝不是一种智慧。理查德弯着手指轻叩了两下公文包,一手撑着下巴侧头看窗外,乡道入林愈深,远景飘出云烟,上了盘山公路,峰回路转,陡然眼前一亮,众生皆予睥睨。


连哲见抬起眼皮从倒车镜里看见理查德几撮金毛和四分之一张脸,挑了挑眉梢,愣是在出云入雾的盘山公路上腾出一只手推了一下眼镜,“理查德先生,这里叫雾灵山,在京郊,是海拔最高的山了。”


“到中国来办公,还能欣赏到这样的风景,是我的荣幸。”理查德既然敢连个翻译都不带,赞他一句中国通,也不算浮夸,“连先生口音,听着不像是京城人士?”


“哟,可以的!查德你这个逼装的我给满分!”不等连哲见接话,刘小星是激动得一拍大腿叫出声,“其实我也不是本地人,你听的出来我哪儿的不?”


被那一声高呼吓得一怔,紧接着还没来得及回味就是一声查德,理查德一时语结简直不知道从哪句话问“刘先生…你,我…”


“你很厉害!哈哈,连连看是广东的,我是安徽人。”刘小星也不给他留尴尬的机会,扭过头大方的附赠一对梨涡,“我们还有几个伙伴,稍后你会见到。你在中国期间的人身安全,就放心交给我们吧。”


理查德听了刘小星的话,转过脸盯着倒车镜,边边角角着手仔仔细细的打量起前座的两个人,“伪装者?和赛车手?还有什么样的角色?”


连哲见喜欢赛车手这个称呼,正想仔细给这个很会说话的美帝介绍一下团队,刚一抬头,眼皮一跳。他感觉自己身下的座垫在颤抖,不是引擎机箱的抖动,像是在害怕,隐约听见脑后野兽的咆哮声,奔驰因为那声音,害怕得颤抖。


呼啸声夹着风声在接近,几乎是下意识,手掌下移飞快切换模式,奔驰s级跑车专享的七速自动变速箱,发动机是他自己改装的v12,百公里提速只要4秒半。刚才的声音听着还不真切,然而无论是什么怪物,休想超过他。


于九曲十八弯的山路上飞快提速飙车,飚高的不只是肾上腺激素,这是玩儿命。连哲见眼神愈发沉静,安安静静的泛着笔直锐利的光。也许他宅,也许他闷骚,但是当他手里有方向盘,他就是王。


四,三,二,一。


一个音一个音飙高的呼啸声像是一过即将烧开的开水壶里空气的震荡,花木烟云飞成箭失,方向盘打得飞快,板鞋踏在油门刹车和离合上塔塔巨响。


在刘小星反应过来之前,一言不合,这就飙起车来了。


理查德被这没有征兆的过弯漂移甩得一头撞在玻璃上,一头雾水看着两千米海拔的云端,脸色煞白心跳飞快大气不敢出。他回头去确认究竟是什么导致连哲见连个招呼都来不及打就山巅飞车,只一眼,倒吸一口凉气屏在胸腔里不敢放出来。


布加迪威龙。真正的野兽。


那叫钢铁都害怕到发抖的咆哮声,正是它引擎的声音。


倒车镜里,连哲见的镜片反着阳光,和后面那辆银白色怪物级跑车车顶的光斑连成一线,他已经用如此之快的速度提速了,还是被飞快的追上。这种化成灰也能认得出的怪物,曾经做梦都想要的东西,在这个瞬间成了噩梦,没可能挣脱。


全世界就那么几辆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这个怪物是什么时候被什么人拉进中国来的。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是把车上这位拱手让人,还是连车带人滚下山崖,命丧黄泉。


一大颗冷汗从额角滑过下颚挂在下巴边缘,几乎没有时间思考,右脚油门一踩到底,方向盘飞快得在湿冷的手心里转。


海拔在下降,过了山巅,一路向下,重力加速度和机动马力混合着让跑车飞起。稍有一个不当心,滑落山涧根本等不到落地,就以当前的涡轮压力,车体一旦翻滚,必然引起爆炸,活路都没有。


生死一线间,还是在飞快的盘算,韩闯,究竟是从哪弄到了这辆布加迪威龙,他手下又有什么人有这个本事,驾驭这匹野兽,于山巅之上怒吼。


越来越近了,压迫感一层一层的叠压下来,几乎要压断人的骨头,挤爆人的眼珠,碾碎人的头颅。


连哲见脸上已经没有不见人色,后视镜里那辆银白色跑车在迅速接近,鸣笛声尖锐,像是要腾冲九霄的凤凰在厉声鸣叫。车身逐渐重叠,于狭窄蜿蜒的公路上比肩。


“呲————”


高速制动硬是拖了几百米的黑痕,刺耳的磨蹭声响彻山间,布加迪威龙车尾一甩毫不减速的扬长而去,奔驰S350单边半个车轮已经悬在了云间。


车内三人惊魂未定,大口喘着粗气。在布加迪威龙错过去的一瞬间,连哲见发誓他看见了驾驶位子上人影的半边脸。


既然是他,似乎就解释的通了,能帮韩闯神不知鬼不觉的拍下这种怪物跑车,敢把它开上雾灵山两千米高的山巅,能把连哲见亲自精心改造的奔驰s350虐出血,只有那么一个人了,除了他还能有谁呢,呵,除了,商歭,还能有谁呢。


但是,怎么能是他呢。

楼主:熟褐色的猫  时间:2019-04-02 13:58:52
这这这就被吞——哎,这样一来,明天就又可以换回片场了~满意ˊ_>ˋ
剧组已经通知傻恪准备上镜了ˊ_>ˋ

楼主:熟褐色的猫  时间:2019-04-02 13:58:52
当年林锋在山东射击队训练馆旁边捡到了一心想玩儿枪的徐恪,一眼就被徐恪看枪的眼神震住了。他见过很多眼神,很多人,在见到真正的枪时,流露出各种神情,有敬畏有向往,有惧怕有憎恶,但是都透着浓郁的目的性,带着一股抹不干净的欲望,或是想支配,或是想占有,或是想借助枪支火药毁灭性的力量。


但是徐恪,他看枪的眼神很干净,即使透着浓烈的渴望。乍一看低调安静,却在瞳孔深处跳着连着生命沟通灵魂的火光。徐恪就只是安静的专注的看着林锋手里的枪,只是这样,竟让林锋生出把枪交到他手上的念想。尽管当时不能完全的弄明白这个眼神,但是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遇见这个孩子是命中注定,他得把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不是手里这把枪,而是一种人生,和枪法。


从端枪的姿势到瞄准,从死靶到活靶,从近到远。徐恪只用了半年,手枪还是步枪,都能达到参赛级别的水准。这稳妥的印证着林锋的直觉,林锋看见了拿枪的徐恪,瘦小的少年身体里藏着的能量。他也产生了一个自私的念头,他要教徐恪狙击,然后让徐恪取代他,使他可以从恶魔手里脱身。


当时的徐恪,十一岁遇见林锋时只有一米五几,两年之间蹿得像棵发疯的小苗,十三岁就已经突破了一米七,身架没拉开,看着又瘦又长。林锋是个很亲切和令人信服的长辈,一分钱也不要的教他射击,严格而仔细。那时在徐恪心里,林锋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是个十分接近父亲的角色,比山巍峨,比旗帜有指引性。这样的林锋,说一不二,字句都是真理。


十三岁生日,徐恪是跟林锋一起过的。那天林锋带着徐恪玩儿了一天,晚上吃了饭又带他去看电影,整一天,徐恪的眼睛弯成一双月牙走到哪带到哪。过了十二点,林锋问他,“徐恪,以后让你用枪吃饭,不是比赛,而是杀人,你干不干?”


徐恪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是如何回答的,总之第二天林锋就把他领进了Sys.总部,开始了真正的和狙击枪相依为命的人生。


事到如今,林锋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很多年,徐恪并不愿意回想起这个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知道自己怀了这孩子,就会时不时的想到林锋,想到他曾经毫无保留的栽培自己,想到他最终死在自己的枪下。


徐恪不想这孩子以后也像他一样,小小年纪被扯进别人的算计,被人领着往歪门邪道上一路狂飙,却没有人能对他的人生负责。他和商歭在一起,就像日升日落,动物迁徙,燕来燕又去一样,都是自然规律。他们都是把自己的性命交在别人手上的亡命之徒,所以即使想过有个孩子,也从未列入近期的人生计划。如今计划之外的孩子来了,计划之内的商歭却不见了。


商歭,你到底,会去哪呢。


头一天杨逸群说做好商歭不会回来的心理准备的时候,徐恪很淡定,淡定的就像在听别人说你好,请喝茶。杨逸群看他反应太平静反而更担心,散了小会还又问他,他刚才说了啥。徐恪一字不落的回答给他,他还是懵,“徐恪,你真没关系吗?”


然后徐恪发了个长久的愣,才慢吞吞的告诉他,“他要真不回来,我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我相信他。”


打今儿起,这就跟许铭合并训练了。眼看着许铭在塑胶跑道上吭哧吭哧像头牛似得跑圈,徐恪就觉得自个儿在旁边坐着有点傻。他跟着跑了五圈儿两公里,完了以后有点儿头晕有点儿想吐,于是就在旁边草地上坐下,看许铭继续愣跑。


等许铭跑足了十公里,停在徐恪面前撑着膝盖穿着粗气掉着汗,徐恪适时的递去一瓶矿泉水。许铭接了矿泉水拧开牛饮,徐恪却有片刻失了神,以前跟商歭一块儿训练的时候,总是俩人一块儿停下来,商歭给他扔一瓶瓶盖儿拧开一半的,一人半瓶,从来没觉得不对劲。现在看来,换个人还真不行。


想了十分钟了,还是觉得困惑,跟许铭合并训练,到底有什么意义。


“哎,徐哑巴,你行不行啊?”许铭喘匀了气,喝完了大半瓶水,意有所指的抬抬下巴示意徐恪的身体状况。
提及这个问题,徐恪也没有太多的不自在,轻描淡写的答,“试试吧,不舒服就歇歇,像刚才那样儿。”


“成…那我还是轻一点儿。”


许铭把还剩一口水的塑料瓶甩草丛上,活动活动手腕,一轱辘爬起来,两脚前后开立,曲肘捏拳,原地颠晃起来。


徐恪神色微敛,也从草地上站起身,降低重心,等着许铭攻过来。


许铭是裸着上身,精壮的肌肉上津津的细汗,在太阳底下反着光。进组织之前,他是个修车工人,偷偷在黑市上打拳击,一身肌肉都是实打实的力气,一拳少说也有好几百公斤的爆发力,现在要他招呼一个大肚子,即使那是个再有本事的人,他还是觉得不合理。


等了半天,许铭的拳头终究没过来,只等来一声撂挑子不干的自暴自弃,“我操,老子不干了。”


徐恪应声收了预备姿势,一言不发的看着许铭。


默契,去他妈的默契,谁要跟他有默契。


大眼瞪小眼,两厢无言的尴尬冷寂。两个人都在第一时间注意到有人进了训练场,纷纷转头看过去。是杨逸群,引着个鬓发微斑身着藏青色纹付羽织袴脚踩木屐的半大老头儿,在往这边靠近。


许铭进组织两年没见过这号人物,但是他认得这件羽织袖子上的“山菱”玟付。组织里有日本背景,又在黑市上混过日子,怎么能不知道雅库扎山口组,能公然穿着“山菱”纹付羽织袴,这老家伙,是个人物。


许铭不认识,不代表徐恪也不识数。眼前这个胡子剃得很光洁,脸上褶子很丰富的小老头儿,名叫三河理树,在公司里身份是总裁的助理,在组织里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二老板,向来只是组长有可能有稍微的接触。


老头儿往几个人跟前一站,神情冷峻,气质肃穆,俨然坐镇一方大国的霸主。


徐恪见过他,因为他还是教商歭格斗的师父。


三河老头儿严肃的让人不敢明目张胆的打量,徐恪看向杨逸群,得到的回应也颇为令人无力。这老头儿好端端的微服私访做什么,谁都心里没数。


老头儿不说话,徐恪就心里发毛的仔细回想自己去医院的时候有没有被什么人跟踪,泄露什么信息,想了几圈儿,也理不出头绪。


三河理树眯着双眼,打量了眼前两个忐忑的年轻人片刻,用日语幽幽的吐出一句话,翻译过来是个俳句,


“孤夜之神手提明灯,吾等追随而往,乘风破浪或兔死狗烹。”


除了说话的老头儿是日本人,在场的只有杨逸群勉强懂些日语,对这句话也听得十分迷蒙,一头雾水搞不明白,但直觉告诉他这句日语背后套路很深。


把几个年轻人愉快的套路了一把,三河理树才收起了唬人的严肃,眉毛一挑,嘴角往耳根拉开,霎时透出几分傻气,“小伙子们,鄙人乃三河理树,京都人士,接了Syson的任务,前来训练两位,接下来六周的时间,还请多关照。”

楼主:熟褐色的猫  时间:2019-04-02 13:58:52
话说大家现在觉得看着乱不乱,会不会觉得懵逼或者无聊啊———

楼主:熟褐色的猫  时间:2019-04-02 13:58:52
5.
许铭不喜欢商歭,打从一开始就不喜欢。


进来之前,许铭是黑市的拳击冠军,脾气暴,力气大,对自己的身手非常自信。从他入行那天起,他就坚信世上无强者,他每天就一门心思的做一件事,眼前看见了强大的人,那就战胜他,取代他。许铭保持着这样的追求从十六岁到二十五岁,他成了黑街上的风云人物,成了毋庸置疑的“冠军”。


可是黑街上再风光,他终究上不了大台面,见不得光。


二十五岁被吸纳进了Sys.组织,凭借出众的敏捷性和爆发力,初选一过就被编进了‘S’特别行动小组。


在大众视野里, Sys.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上市军工小公司,国家给了认证但不给重用,其中一大部分原因还是Sys.这个品牌还带了相当的日本血统。Sys.作为一家参与国内第二产业无足轻重的小企业,单说军工,业内并不如何夺人眼球,有门路的能摸出它还是日本最大的军工企业在华代理集团,包揽了国内全部的代理权,搀着点儿膏药血统,在军工行业里兜售兜售技术货源,低调,肥润又安全。


水浅的人往往被Sys.的规模和其老板金时森谦逊幽默又低调的外表欺骗,可如果黑市白市近三年所有的销售额成交量累积起来那么随便一比对,明眼人不难发现,金时森此人,眼里藏着的是虎狼之光,明面上的低调和背地里垄断式的经营两厢落差,实则某些人费尽心思维持的虚假表象,一个人不行,他得有起码一个团的武装力量。


在这一个团里,‘S’一支小队就负责了一个营的战斗力,可想而知,‘S’六人,每个都得有自己的绝活儿。


明面上的周转显得非常明朗,可Sys.是个典型的半地下企业,其在军工行业里明朗的情形,说是冰山一角也不为过,这上千人的武装规模,说白了,在见不得光的那一面,Sys.其实就是黑社会军火商组织,不仅仅满足于国内市场,周旋倒卖武器并从中牟利,员工签了合同的同时,就押上了全部身家,不是平等的酬劳关系,指纹一录,白纸黑字就是一辈子的卖身契,从职员到副总,全都是金老大的马仔小弟。


金时森需要一支实战性强,高效可靠,能力精尖的团队,来帮他无时无刻的擦屁股,所以他一手策划了‘S’,亲自从组织里精心挑选能力出众的成员,组成了这支,随时随地可以给他卖命的敢死队。


杨逸群担任小组长,加上商歭,徐恪,许铭,连哲见,刘小星,共计六人。这六人就成立这支敢死队的第一批正式成员。


按照组织的初衷,每个人在精英团队里立稳脚跟的关键,就是一样独门绝技,自从林锋死后,组织上下,就使枪这事儿,徐恪第二,绝对没人敢认第一。连哲见是个计算机专业的高材生,专攻是网络入侵。刘小星是个服过兵役的,在部队里练了一手拆弹防爆的高超本领,这么看来,跟许铭的能耐都没有什么冲突。


偏偏就是商歭。商歭是三河理树亲自领进来的,小小年纪就跟着二当家屁股后头混,一招一式都得了老头的真传,成年之后,一把沙鹰于他如虎添翼。只有商歭,是许铭真正看在眼里却无法战胜的强者。同在一组,能力相近,说什么都很难和平共处。


许铭打小就是个直性子,说东不往西,凭着本事和胆子,一股劲横冲直撞。可商歭不一样,从小跟着三河理树见过无数牛鬼蛇神,说话总是三分痞气三分玩笑两分圈套筛不出一分的真诚,许铭摸不透他想法,就更看他不顺眼,心里不服他,偏又打不过,每次火气冒出来,也只能自己憋在肚子里自己烧。


时间长了,连带着徐恪,许铭也不喜欢起来。在他眼里,徐恪跟商歭都是极其目中无人的角色,商歭待人不地道,徐恪就是压根不理人,对谁都不冷不淡,屁都不爱给你放一个。他该是跟商歭一样,从来没把他们几个当成过自己人。


许铭不知道,徐恪就是对商歭,也不是个话多的,他不是心思重,他只是脑回路简单,情商又低得有点过分。
现在商歭不见了,徐恪这个端重狙的,搭档没有了,组织就得从小队里面把许铭抓来凑,不就是个顶缸的,要说徐恪心里不舒服,许铭才是真的不乐意。


即使徐恪跑圈只跑了五圈,大部分时间是他在草地上坐着歇过来的,可还是免不了头晕恶心,两个多月,正是窝着不动弹都想吐的时候。三河理树这一番空降,让徐恪心里直打鼓,六周时间不长,可问题是,时机不赶巧,他并没有什么名正言顺的理由减小运动量并且不让三河理树察觉出异样。


要是这段时间崽子出了问题,等商歭回来被他知道他的种来了又走,那得怂成什么样。


不过徐恪的担心终究是多余了,因为三河理树此行的目的,不是练他,是练许铭。徐恪的任务很简单,除了一起热热身搭搭挡,更多的就是做一个范版,摆在旁边等着许铭打磨成型和他搭档。


许铭很烦躁,心里不配合,就难免跟徐恪关系越来越僵化。

楼主:熟褐色的猫  时间:2019-04-02 13:58:52
从住的小洋楼到训练的塑胶场地,每回徐恪都是吐得绿着脸打着晃,背上枪跟许铭一起出门,象征性的跑两圈完后就在旁边歇着不动弹,热身这样做,训练更是水,和许铭吭哧吭哧的卖力比较下来,程度简直水的让他觉得即使是个带球的也不能忍。


头两天,热身做完,一拍两散,徐恪背着枪去射击场,许铭去打他的沙袋,中午再一起回去,交流不多,许铭偶尔还会口头上跟徐恪几句嘘寒问暖。结果没两天,这种状态被三河老头儿叫停了,合并训练的目的是增进默契,像他们这样,也只能有当没的拉近些距离,和默契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训练方式必须整改。


许铭一直以为,变着法子考量信任度,是只有日本漫画里才会有的东西。然而等三河老头的训练方案一出台,他才感受到深深的无力。看来中二这种风气,已经在整个岛国蔓延开来,连三河这种老爷子都没能免疫。


三河理树宣布了要调整作训方案的第二天,许铭就深刻的体会了一把,何为打开新世界的大门。热完了身,三河理树说,小伙子们来做游戏。


许铭觉得他笑眯眯的,用不太顺口的中文说这话的时候,简直就像老年康复医院里一名阿尔兹海默症患者。


结果这个阿尔兹海默还十分不安好心。


三河理树发给徐恪一条黑色眼罩,等他戴好了以后又交给他一把八一杠,说,“打他。”


许铭还没反应过来,徐恪那边已经拉了保险。咔吧一声让许铭听着很心慌。“喂!我说徐哑巴!”


“嗯?”


“你他妈还要来真的?!”


徐恪眼睛被眼罩蒙住,循着他发出声音的方向转过来,默认。


许铭不知道这老头要玩哪出,更琢磨不清楚,徐恪又在玩哪出,但是这感觉不好,即使只是训练,即使徐恪蒙上了眼睛,“我操!不是说练默契吗!这特么练得是哪出啊!”


三河理树笑眯眯的摸着下巴,就像没听见许铭的呻吟,转过身一边慢慢晃悠开一边吩咐“我数三下,你开始射击。”


“明白。”


“三……”


许铭眼看三河理树要走,下意识拔腿就跟上,“哎!三河先生!三河!你倒是说清楚啊——”


“二……”


“三何先生!哎!哎!!”


“一……”


“三河…!我操!你麻痹!”


“开始。”


随着那一声令下,许铭下意识脚下一顿,不等他回头,肩头一凉。心里咯噔一下,耳边竟真的夸张的传来了‘刺啦’一声衣料破裂的声音,效果满分。许铭僵硬的偏头看去,子弹是真子弹,弹壳擦着肩膀,只差十几公分,就会要他的命。


“妈的徐恪!!”


徐恪一把枪端着平稳又帅气,脸上罩着眼罩,两条胳膊上肌肉的线条隆起平滑清晰,即使看不见四周,也保持着偏着脸瞄准的惯性。八一杠端在手里并不顺手,这种已经从军队淘汰下来的老式步枪,也只是留着训练用用,木质的枪托和发着锈味儿的枪管,晃荡两下还有零件咔咔的声音,没把枪都有它自己的手感,习惯了R93,一下子换了八一杠还真是从云上跌落人间。


徐恪太过淡定的态度,让许铭十分不是滋味。事实证明,徐恪即使蒙着眼,只用声音和直觉判断,也丝毫不耽误他一枪致命的实力,可许铭想不明白,徐恪再不把他当自己人看,难道还真就这么随意的,就能把枪举起来爆他吗?他就对自己的枪法那么自信?就不担心会把他误杀了吗!


旁边三河理树两眼眯成一条缝,摸着下巴看戏一般,视线锁着许铭颜色丰富的脸,不忘幽幽的补一句,“十发,打满。”


还有。


许铭一听,拔腿就跑。徐恪手上动作飞快,干脆利落一推一拉,又已经上好了保险。八一杠被他端得笔直,枪管唰的就冲着许铭指过来。


又是一声枪响,许铭飞快的调整了步速,堪堪完好的躲了过去。还没歇下,耳边就又捕捉到魔音灌耳似的,咔咔声,第三发又做好了准备。


徐恪,你他妈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一枪比一枪快,甚至有两三枪间隔不到半秒,许铭压根来不及回味和思考,他只觉得自己无比荒唐的被队友的子弹追着狼狈不堪的躲闪着跑,甚至数不清这是第几颗子弹,十颗的目标遥遥无期,实在是太遥远。


许铭嘴上无意识的骂着娘,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根本没法儿想,在他以为他就要这么狂奔一个世纪的时候,最后一颗子弹‘砰’的一声打在了他背上。子弹头尖尖的炸着有丁点疼。许铭这才愣在原地,停了老长时间回不过味儿来。


徐恪退了枪,垂下胳膊,面对着许铭的方向。


“奥哟,脱了九枪,只打中一枪。”三河理树从旁边看戏的位置走回来,不无遗憾的来回在两个人脸上打量,“你俩总结一下吧,然后今天就这样,明天继续。”


三河理树说完了话转身走人。剩下徐恪和一脸阴沉的许铭,怒火夹着怨气,从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里源源不断的往外喷。


徐恪摘了眼罩,一片坦荡的看向许铭,等着他先开口说话。


许铭拳头被他捏的咯咯响,“你知道是空包弹?”


徐恪点点头。枪一到手,随手一掂量,听着零件碰撞的动静,凭他狙击手的经验和直觉就能判断,不是实弹,杀不死人。


许铭咬紧了牙,这倒是不难解释为什么徐恪能那么淡定对他端起枪来。“你就那么自信?万一判断失误呢?”


徐恪的表情有些迷茫,“第一枪,就是确认。”


“我操你妈,第一枪是擦着老子肩膀过去的!”


许铭一炸,徐恪就闭上嘴不说话了,他并不是很明白,许铭在气什么。这个训练对许铭来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对他徐恪可不陌生。十年前他就跟商歭这么干过,那次还是实弹。


至少组织这回还是谨慎的,第一回没给他用实弹,就怕徐恪失手真把许铭一枪爆头。


许铭看徐恪又不说话,心烦意乱的恨不能一拳挥上去解恨,险些没忘了对面那欠揍的是个双身子,好歹前两天还担心他怀着孩子遭不住,真是想多了,哪是徐恪遭不住,这样下去,真遭不住的,可是他许铭了。这么想着,跺着脚,从徐恪旁边经过的时候狠狠的撞了一下他肩膀。


徐恪被这一下撞得连着踉跄了几步,眼睛里带上了些微无奈和苦涩。他也不想跟许铭练,在他眼里,许铭和商歭比起来,一半都够不上。

楼主:熟褐色的猫  时间:2019-04-02 13:58:52
我来发文啦,今天有两更~~
那啥。这里说明一下哈,本文里涉及到的企业名称,和人名都是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然后其中涉及的品牌和城市以及等等等,只是借用一下名字,并不是实际情况,就比如说从首都国际机场到CBD根本不用经过雾灵山巴拉巴拉巴拉……
好啦,下楼放文

楼主:熟褐色的猫  时间:2019-04-02 13:58:52
6.
北京市朝阳区商务中心区西区,在一大片耸立的高楼里淹着一幢低调的写字办公楼,上面整齐的摆着三个银色大字母‘Sys.’高矮适中,颜色深沉,在星罗棋布高耸入云闪烁刺目的建筑里丝毫不显得出挑。


办公楼不高,只有十七层,每一层的面积不到四百平米,每一层都是典型的日资企业的办公室陈设,摆着方正的长桌,长桌上安置着办公文具和电脑。


直到第十五层,才分出办公室来,一道玻璃门,玻璃上抛磨出‘S’的图样,这就是‘S’特别行动小组单独的六人奢华办公室。


现在是北京时间19:48,办公室里,三个人影围着电脑。


连哲见一双手在键盘上打得飞快,屏幕上黑底白字的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刘小星在旁边坐不住的一直催促,“好了没,快点啊…”


“就好就好,别急别急啊”嘴上仓促应着,半点没耽误手速,“就剩这一个了,保利嘉德拍卖公司,就是它!”


手指在回车键上“啪”得敲出一声豪气干云,界面跳接转码读条。


凑在另一边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杨逸群沉吟着发声,“要是这个也没有,岂不是线索就断了?”


“恩,我们查了国内有能力承拍布加迪威龙的所有拍卖公司,现在就剩保利嘉德了,也是目前国内最大的拍卖公司了,他们不承接私人藏友的藏品,成排记录也都很正规,这样就能查到。”言语间,显示屏画面已经跳转了成交记录版面。


连哲见花了半天的时间破译了保利嘉德的后台,尽量合法的溜进去不构成入侵,不过即使这样,估计过了十二点,全国最大的拍卖交易中心网上系统还是会关闭,到时数以万计的人民币损失,连哲见也就笑笑不说话了——跟他没关系。


“有了有了!快看看,有没有这辆车!”


“别急,我在找。”


为了防止错漏重要的消息,连哲见并没有一键搜索,而是一页一页一条一条的翻找,搜索目标在今年春拍和从三月份至今五个月以来保利嘉德承办的共计五次小型拍卖。


连哲见在聚精会神的找,另外两个也没闲着,都跟着瞪着眼往里瞅,三双眼睛齐刷刷的一遍一遍筛滤着几十页的成交记录。


从齐白石的十幅真迹只卖出两副,到慈禧太后用过的洗脸盆上掉下来的一片。


“这…不都是古玩字画?一点现代化的影子都没有。”


“等会儿,你看这里。”连哲见右手松开了鼠标,点着显示屏上最下排一行“九月名车拍卖装场”。


杨逸群转过脸来回看着两个人表情,荧光映在他凑近显示屏的半张脸上,“九月?现在不是才八月份?”


连哲见深沉的点点头,打开了这份摆在成交量里的预案。


第一行就是显眼的BUGATTI Black Bess,于2014年4月在北京车展首发,全球仅三辆。


“这不就是——!”光看到BUGATTI,刘小星已经没按捺住激动起来。


然后连哲见适时的泼上去一盆冷水,“你看好了,这是Black Bess,黑色的,那天追我们的,可是辆银色的大兄弟。”


“天朝这是要爆炸啊,连着流入两辆布加迪?时间隔这么近?”


“恩……”即使疑点重重,连哲见还是一键截了屏,“先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记录吧。”


退出九月车拍,三个人又头凑在一起翻了两个小时,也没再找出任何跟布加迪有关的字眼。一直弯着腰站着,杨逸群感觉到腰椎间盘都要突出了,捶着腰挺直了长舒一口浊气,“我的妈——”


刘小星也立起身抻了个拦腰,“哎哟……现在怎么办,没有了,就那一辆。”


连哲见退了页面,身体后靠在椅背上,“恩,那你们说,我们现在是从这辆着手,还是另找线索?”


“我觉得,跟这辆车,肯定有关系。”杨逸群一边说着,拖来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上去。


“可这车还没卖出去不说,压根就是那辆啊!”


“刚才我把交易信息截图了,要拍卖这两black bess的车主信息都在图上,另外,你看他提供的照片,除了颜色,是不是跟那辆车一模一样?”


连哲见对车子敏感,不代表刘小星也一样,两天前雾灵山巅飞过车之后,刘小星回去刻意百度了布加迪跑车,结果难过的发现,除了敞篷和非敞篷,他只能靠喷漆的颜色来辨认不同的款型,真是——不对比不知道别人凭什么装逼。所以这个时候,刘小星只能摆着一张面瘫脸故作深沉不暴露底细。


说道飙车,杨逸群一拍脑袋,“兜了个大圈子!你们怎么不去调监控视频!那车又不是地底下钻出来的!”


连哲见一拍大腿,别看一群羊有点二不兮兮,关键时刻说的话还是有点道理。从椅背上弹起来坐直了身体,两只手就又开始飞快的在键盘上打出“噼里啪啦”的动静。


街上华灯重叠,霓彩鲜亮,北京CBD到处还是灯火通明,夜色渐浓,“S”小分队的三人依旧沉浸在线索的搜寻和排查之中,商歭的失踪,绝不仅仅是徐恪一个人的灾难。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目的何在,究竟还会不会回来,给大家一个交代。

楼主:熟褐色的猫  时间:2019-04-02 13:58:52
打那次徐恪一枪打坏了许铭一件衣服,许铭跟徐恪好不容易被拉进些的关系又一下子跌回冰点,许铭想不明白,徐恪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了,更想不明白,三河理树这种阴损的伎俩能有什么意义,连着练了三天,依次得到的成绩,分别是9v1,2v8,4v6。


用三河理树的话说,要么10v0,要么0v10,别的成绩都是不及格。妈的意思就是要么全中要么全不中呗,要么打不死,要么打得死透。


三天过去,三河理树又把两个人召集起来开了小会。


“从鄙人着手训练两位,现已一周的时间了,可是两位,似乎是在违背我们训练初衷的方向上,进展神速。”三河理树脸一拉,就又成了刚和两人见面时的,极其不通情达理又不好招惹的模样,“许铭先生,鄙人看你似乎有许多话想说。”


“没有。”许铭背着手,两脚自然开立,站得离徐恪中间隔了能塞下两个人的宽度,就好像旁边放的不是个人,而是一团火,稍微近一近,就要被燎着屁股。


许铭是个什么样的人,徐恪其实一直心里有数,他不待见自己,徐恪也一样清清楚楚,虽然具体是些什么原因导致的,徐恪不敢说十分肯定,但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倒不是他迟钝,许铭觉得他目中无人,也许这话不能算说错,因为许铭对他而言,的确达不到让他顾及的标准。


徐恪从来就不是个会说话会跟人打交道的人,因为他天生不擅长,也不需要。现在要他跟许铭搭档,从得知组织的这个计划到现在,已经一周了,可以说,这一周,徐恪都没有调整好。许铭抗拒,徐恪也是一样。商歭作为徐恪绝佳的搭档,他和徐恪有天衣无缝的默契,他们还有相濡以沫的爱情,曾经。


但凡徐恪认准了的,谁都没那个本事很轻易的让他放弃。他可以配合训练,可他还是没办法接受,发自内心。
徐恪甚至有些希望,许铭再不配合一点,好让组织打消这个念头,取消这个计划,没几天商歭就回来了也说不定。


两个人两条心,怎么可能出色的搭档。这个道理,三河理树怎么能不懂。要训好这两个熊孩子,任重而道远,还需继续努力。


“哎,许先生,鄙人想和你单独谈谈心。”三河理树露出一副有些泄气的表情,盘膝坐在地,“来,坐下,我们聊聊。”


不知道这个心思奇妙的老爷子又在想什么点子,许铭在心里翻了翻白眼,还是坐了下来,余光看着背着枪的徐恪心领神会的走开,到两人正常交流音量达不到的地方,慢慢放下枪盒,坐下去折腾他的枪。


“许先生,你大概还不知道,鄙人跟徐先生认识了有些年头了。”三河理树说话的语调,忽然像个谈论自己孙子辈的老人,许铭听了这话,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毛。


许铭往徐恪的方向望了一眼,那个哑巴打开了枪盒,把果枪拿在手里摆饬。他好像一得闲就玩他的枪。许铭突然开了一个清奇的脑洞——徐恪和商歭上床的时候,是不是也抱着枪。想了想,有点辣眼睛。


“徐先生刚被领进组的时候,鄙人就见过他了,他和商歭的搭档训练,也是鄙人亲自指导的。”


“徐哑…徐恪和商歭是很好的搭档,但我可能不行了。”由于对面老头开口带着一股浓重的鸡汤味儿,许铭也不好意思跟他犯浑,尽可能把话说得正经几分,“我猜,徐恪和我的想法一样。”


三河理树就像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一样,并不对这种态度发表评论,而是继续卖他的鸡汤,“实不相瞒,鄙人正是商歭的老师,商歭的拳脚功夫,都是鄙人教的。”


外国人说中国话总是直来直去不太会措辞,许铭听着老鸡汤这个语气,又反复的提着商歭的名字,心里逐渐不耐烦起来,“那您不该最清楚不过,我究竟能不能和徐恪搭档。”既然这样,做什么还搞这些劳什子!


老鸡汤看他又闹小心眼,也不恼,继续絮叨“徐先生进组的时候,正是十三岁,在此之前,他和一位高人学习了狙击,枪法高超,商歭又已经和鄙人学习了七八年的拳脚,鄙人和Syson商量着,将他们凑成搭档,第一次训练,和你们一样,鄙人用眼罩蒙住徐先生的双眼,让他用枪射击商歭,让商歭跑。”


许铭本来觉得自己不耐烦的几乎要炸了,听老鸡汤这么一讲,顿时回了神,“什么?当时他们还那么小!而且徐恪的枪法…当时…”


“是啊,徐先生的枪法比现在差远了,”三河理树眯眼一笑,“而且第一次鄙人给徐先生准备的枪里装配的子弹都是实弹。”


“什么!那岂不是——”


“不错,如果鄙人不曾记错,商歭的背上,应当还有伤疤。”


“十三岁的小孩儿,让他打他就真打了?!”许铭怎么都觉得无法想象,除非徐恪是真没有心,否则怎么可能…自己十三岁的时候,还在带着表弟玩玩具手枪。


“鄙人记得——商歭当时自作聪明的告诉他,不会是实弹,所以徐先生才敢开枪的。也是因为这一点,你们这次,鄙人换成了空包弹,徐先生现在枪法精准,即使蒙着眼,十枪之内,他也必有一枪可以瞄准您的心脏。”


“我信,我信,”对于这一番言论,许铭只想举手投降,“那后来是怎样?”


“第二次鄙人换了子弹,徐先生却不敢开枪,于是第二次,换成了商歭用枪。”


许铭张了张嘴,半晌只“啊”了一声。


“他们第一次顺利完成训练的成绩是5v5,默契并不怎么样。”


“我还是不懂,这样练,到底在练什么默契。”


三河理树抬起眼皮,深沉的看了许铭一会儿,“握枪,初步的预判子弹,这是射手和枪的默契;设计,预判目标的移动方向,这是射手和目标的默契;躲避,或者迎着子弹而上,这是目标和枪的默契。而这其中的每一个细节,都是射手和目标之间的默契。”


许铭被这套言论唬得结结实实,脑子里绕了半天,都觉得理不清晰,“可是,这跟搭档之间的默契有什么关系。”


“鄙人要求的合格成绩,是10v0,或是0v10,就拿许先生来说,徐先生蒙着双眼,所以必然准确度会下降,为了得到预期的成绩,您需要配合他射击的方向,在此之前,两人必须达成一致的就是,击中,还是逃离。节奏感,以及对子弹的判断。”


三河理树这样一说,许铭就懂了,虽然这个所谓游戏,太不讲道理不尊重性命,但是能通过这样的训练锻炼出来的搭档,绝对无懈可击。子弹在空中飞行的时间远低于人类能够捕捉的极限,即使这样,还能从搭档的一举一动之间,判断出这一枪需要击中还是空放,子弹会去哪里,人会去哪里,完全的信任,简直是把命交给对方。


许铭看向徐恪的眼神,忽然带了些同情,当时十三岁的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三河理树看着许铭神色的改变,感觉到了自己这一大碗鸡汤灌对了地方,“鄙人想表达的,就是这些,今天就先到这里,徐先生那边,我会安排杨先生和他沟通,希望明天的训练能进行如常。”


三河理树言毕,起身鞠了躬,干脆利落的离开。许铭也忙不迭的爬起来,回了一个仓促的鞠躬,目送他离开之后,才转头去看徐恪。就在他们沟通的时候,徐恪折腾完他的枪,又睡着了。


许铭忽然有些心软,这个不爱说话的徐哑巴,其实该是心里挺不好受吧。轻慢的走过去,伸手轻拍徐恪的肩膀,“哎,醒醒,徐哑巴,回家了。”


徐恪睡得很熟,这一下没晃醒,许铭就帮他收拾好了枪盒,犹豫再三,又加了些力道晃他,“哎!徐哑巴!别睡了!回家!”


徐恪迷迷糊糊眼还没睁开,嘴里含混的嘟囔了一句,“商歭……恩,回家。”


许铭刚拎起枪盒手上动作一顿,回头看着他表情有些复杂。徐恪,你一定很想他。

楼主:熟褐色的猫  时间:2019-04-02 13:58:52
7.
杨逸群以及连哲见,刘小星三人在电脑前守到了后半夜,入侵公安的网络系统难度很大危险系数也高,几番尝试之下,在安全性至高的前提下,连哲见终究还是没有私自攻击,线索中断了,但是三个人也不想就此放弃,杨逸群认识一两个公安系统里的兄弟,倒是可以借此入手弄到资料,至于能从中得到多少有含金量的信息,谁心里都没底。


天边已经隐约透出亮色,三个人都已经相当的疲惫,眼皮打架,哈欠连天。杨逸群点了根烟提神,歪着身子翘着二郎腿靠着椅背,显然已经意兴阑珊,“小连,天快亮了,咱撤吧?”


对于连着十多个小时没有折腾出进展这事,连哲见内心窝着一股火,熬了一晚上一直对着电脑,这会儿脑子里一跳一跳的疼,也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手掌在凌乱的桌面上摸索了几圈没找着火机,“组长,借个火。”


杨逸群叼着烟抬抬下巴,从裤子口袋里摸出火机,一手打火一手护着,示意人凑过来。连哲见引燃了烟,迫不及待的一股猛吸,灌了一大口进肺里,“哎,哑仔那边,要说吗?”


“说什么?说碰见商歭了?没打个招呼就过去了?”杨逸群把火机随手扔在桌上,右手取下嘴里叼着的烟,在盖满的烟灰缸上不负责任的轻磕了两下烟灰。


刘小星撑着下巴在旁边昏昏欲睡,两只眼睛里全是血丝。


连哲见收了下巴慢慢把白气顺着嘴角漏出来,“不大好吧,要不然还是再看看情况吧,哑仔这几天看起来蛮辛苦的。”


“我也是这个意思,小徐恪那边,先瞒一下吧。咱回去睡吧,不差这一天,啊?走走走。”杨逸群一边说着,一边顶着椅子往后磨出一道刺耳的动静,一边起身一边用手背招呼着连哲见的胳膊,示意催促。


刘小星被他这一声巨响吓得一个激灵,揉揉眼睛醒困,看连哲见也起身,跟着一起站起来,脑子里一团浆糊,站起来打着踉跄,被连哲见看见伸手一扶力气一带,一头撞进他怀里。


连哲见也被这一下撞得有点懵,下意识搂住了刘小星,他比刘小星高了大半个头,这么一跌,刘小星的下巴刚刚好卡进他肩窝里。


两个人都不好意思了,刘小星赶紧退出来,连哲见干眨了两下眼睛,然后两人皆是不约而同的做若无其事状。


“投怀送抱了?猴儿?”杨逸群用带着烟味儿的低沉嗓音调侃,刘小星整个人尴尬癌都炸了,别开脸干咳两声,不做多回应。旁边连哲见打了一个抢戏的大哈欠,然后拍着杨逸群的肩膀,明确表示现在没开玩笑的心情。


杨逸群一双眼睛眯得像狐狸,来回看看两个人表情不多说话。


上了电梯按了一楼,三个人一人把着电梯里一个拐角,靠着墙闭目养神。


电梯在十三楼停下,三人应着高跟鞋的声音睁开眼睛,是那个接走理查德的漂亮秘书,女子的一对玉乳在大开的衬衫领子底下若隐若现,黑色直发披在肩上,发梢一直散到胸口。


杨逸群一睁眼就看见了姑娘傲立的酥胸。第二眼才看见女孩儿眼睑底下卧蚕遮不住的乌青,“柳秘书,这么晚才回去?”


女孩儿对着三个糙汉子温婉一笑,齐牙白齿,“是啊,老板有意要和理查德先生做成这笔生意,所以这几天都在加班加点的整理资料。”


“好辛苦啊”杨逸群是那种典型的云备胎大暖男,跟公司上下五层的女性角色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自然这个时候不会放弃机会,给予形式上的关心,“老板真是不怜香惜玉,柳秘书这么熬对皮肤不好的。”


“可不嘛,黑眼圈都有了,”女孩儿又是眯着眼睛笑笑。


“你说你这么辛苦,那个美国佬就跟着吃喝享福?这样多不好啊。”跟女人说话的时候,杨逸群嘴就跟抹了蜜似的甜,句句体贴如同发自肺腑。


“有什么办法,咱们就是打工的,对了啊杨哥,说起理查德先生,他今天说,九月份打算要去参加一个名车拍卖,老板的意思是,到时候还得麻烦你们去给架架势。”


“说什么架势,不就是随行保安嘛,哈哈哈,太平日子,挺好挺好。”杨逸群朗声笑着,转脸和连哲见换了个眼神。


又是车拍,连理查德都有兴趣了?看来有必要去掺和掺和凑凑热闹了。


出于礼貌,奔驰s350比平时多绕了十几里地,深夜送柳秘书回了家,才折回该去的地儿。连哲见和刘小星对杨逸群这种撩不着妹穷聊天的云备胎属性早就见怪不怪,大半夜的送一个女孩子回家也是绅士之举,只不过这么一耽搁,真到了住宿的小洋楼,又多过了几个钟头,天已经亮透了。


杨逸群一开门就看见徐恪睡眼惺忪的横跨大半个客厅往卫生间跑,这才七点不到就起来吐,当妈的真辛苦。
刘小星和连哲见心照不宣的不多做停留,直奔卧室而去,走门口就听见里面打雷一样的呼噜。


一回神发现杨逸群没跟上,八成是暖男气场爆棚收不住,又去关怀‘徐孕夫’了。没心思多想,刘小星进卧室往许铭屁股上来了一脚,打断了那狂放不羁的鼾声,趁着片刻的安静,倒头就睡。倒是连哲见躺下之后又没了困意,事情不搞清楚,压在心里,就是怎么都觉得别扭。

楼主:熟褐色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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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十世

发表时间:2016-07-04 22:21:00

更新时间:2019-04-02 13:5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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