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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青玉案》BY合则为梦(民国设定,HE妥妥的,瓶

楼主:蘇蒨  时间:2020-12-24 18:59:09
一楼授权

楼主:蘇蒨  时间:2020-12-24 18:59:09
二楼说明:
1。本文是架空,只能尽量保护人物形象不崩,盗墓解密党出门向右;
2。之前有楼废了,吸取教训也本着对自己和大家负责的心,我这次是写完了全文才发贴的,所以绝对不会断尾,每天都有的更。当然,因为已经写完了,HE妥妥的;
3。民国文,没有原创人物。但是本文之外我还有两个文在腹稿中,看这个的效果啦,三个故事有点前世今生的感觉。
4。本文比较清水,可以剧透的是最后黑花也还是止于朋友,只有瓶邪一对CP,不是除了女人其他人都爱男人的基友世界。想看黑花拉郎配的亲们,我对不起你们了;
5。小哥不是打不死的赛亚人(也不是残疾人),吴邪不是娘炮(不会顾盼生情,颠倒众生),胖子不是酱油(从开始就有他),小花不是傲娇女王受(人家也苦情有追求有理想),黑眼镜不是忠犬攻(爱和被虐是两回事),妥妥的。
6。最后,谢谢大家。发文了!!
链接http://tieba.baidu.com/mo/q/m?kz=2440737829&from_search=1&sc=35061577282&see_lz=1&lp=home_collect_pb&fr=bookmark

楼主:蘇蒨  时间:2020-12-24 18:59:09
三楼
@合则为梦@2191891mayuxia
@青铜頩
@换无邪一生喜乐
@雪夜樱花殇

楼主:蘇蒨  时间:2020-12-24 18:59:09
(1) 犹记旧年冬。 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与不似都奇绝。 ++++++++++++++++++++++++++++++++++++++++++++++++++++++++++++++++++++++ 那一年冬天和以往没有什么分别,入了腊月便开始飘雪。 可在张起灵的记忆里,一切犹新。 南方的雪不似北方,来时总是安静。每每直到天光放亮窗棂外枝桠上积雪‘哗’的一下子跌落到地上,屋内刚睁眼的人才会开始想门外的天地有多白。 这个月份,家里的佣人们就会开始忙碌。南方人对于节庆总有更繁杂的一套讲究,衣食住行无一不带点说辞。张起灵自幼长在北方对这些都不甚了解,也不知道这些在自己看来都是麻烦的事为什么周围的人忙起来总是一脸高兴。 好在这些琐碎多于他无关,只不过到了这个时节,早餐的餐桌上总会多一碗热腾腾的杂果粥,他从不喜欢吃。 年尾也没什么趣事,张起灵喜欢在雪下的很大的这天,清早出门到宅子外头沿河走一走。各家都在准备过年,路上人总是不多,白雪蔼然,松松覆盖着石板路,踩上去会传出轻微的‘吱嘎’声,这么独自走着,听这种静谧的声响,然后在街尾回望自己留下的脚印,也算是孩童时的一点游戏。 就是这样一个大雪初歇的清晨,张起灵揣着刚添好炭灰的暖炉站在院内等着门人缓缓打开前门刚抬脚要出去,却发现前门外本该干净的积雪不知已经被什么人踩地乱七八糟。那些脚印在门口来来回回似乎在徘徊,但没有离开的痕迹。顺着脚印看过去,张起灵发现门廊墙角处窝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 跟上来的佣人看到这一幕马上‘啧’了一声,道:“哪里来的乞丐,大过年的倒在这里真是晦气。”说完折回去取来扫雪用的笤帚准备驱赶。正当这时,从院墙另一侧突然拐出来个孩子,扑在门檐前将那乞丐护在自己小小的身躯后,面朝张起灵和门人叫道:“你们别打妈妈!” 这孩子看起来年纪非常小,衣服又破又单薄,脸上全被灰蒙着看不出模样,但眼睛却异常的明亮,好像会说话。他叫的不大声,也许是自己也没什么力气,可是配上那双楚楚的眼睛却地像拿刀在听到他呼喊的人心上都剜了一下。张起灵抬头看,连那个手持笤帚的下人都缩了缩手。原来不止自己连他也有些不忍心。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佣人吼道。 而那孩子也不知道是年纪太小说不出个所以然,还是色厉内荏心里害怕,豆大的泪珠子在眼眶里转了几转,接着就低头哭了起来。他身后的人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生死不明,听着孩子哭也没有半点反应。佣人一听孩子哭声更急,直跺脚说腊月门

楼主:蘇蒨  时间:2020-12-24 18:59:09
佣人听着犯难,说:“小少爷,您是好心肠。可这些个叫花子来路不明,随便让进府里不好吧。”


张起灵淡淡地说:“那我在这里等着,你去请老夫人来。”


抬头一看才蒙蒙亮的天色,老夫人八成还睡着打扰不得。何况大家伙都明白老夫人对这个独孙很是看重,估计最后也还是依着这小少爷的意思。权衡下来,佣人只得应了声上去拉起倒在地上的那个女人扛在肩上,然后用空出的手在仍在哭泣的孩子头上敲了一记,说:“别哭了,今天算你们娘俩运气,跟我来。”说着楸着那孩子的衣服将他们往偏门引。张起灵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离开,这才接着往外走。


街上一片安宁,张起灵照常走着,心里却有些乱,不知怎么的忽然非常想知道那女人和孩子接下来会如何。这母子二人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为什么寒冬腊月却无家可归,他们已经走了多远才倒在了自己门前呢。刚才一晃而过自己也没看清楚那个女人是不是还活着,她要是已经冻死了那个孩子能明白吗,又该怎么办才好呢。


走了会儿张起灵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转身顺着来路朝宅子走去。他路过大门,直接绕进巷子走到了仆人进出用的偏门前,此时给府上送新鲜菜肉的驴车也刚到,三两个人正在从驴车上把一筐筐货物搬下来,张起灵的突然出现让他们吃了一惊。


“小少爷,您怎么到这里来了。”一个高个的佣人一见张起灵站在门口张望马上迎上来,“这里可不是玩的地方,当心把衣服弄脏了。”他说着想引张起灵出去,可刚一伸手又怕自己污了少爷的衣裳事后挨责骂,顿了顿决定去找个照顾张起灵的阿妈出来将人带回去。


张起灵记得这人是点帐的伙计于是叫住他,说:“刚才我叫人带了对母子过来。”


点账伙计点头说:“是的,刚进去没一会儿,大家都说小少爷真是好心肠。”


“带我去看看。”张起灵说。


“这,后头脏乱的很。”伙计为难道。


闻言张起灵什么也没说,自顾自侧身走进了偏门,他一进去,院子里正在忙碌的人全都停了下来。


其实张起灵也是第一次到这里,这座三进的宅院他一般在前院活动,最多只走到过中院,仆人居住的后院他从来没进过。这时看来后院也很敞亮,分了很多房间,还有鸡舍马厩。仆人这时已经忙了起来有的正在浆洗衣服,有的正在切菜和面,搬运柴草。院内弥漫着一股掺着草木燃烧味道的米香,气味倒也不难闻。


随着指引张起灵来到一间靠着柴房的隔间,这里堆着些平时不用的工具和不烧的柴草,刚才倒在门前的女人此时正靠在草堆上由一个扎着围裙的老妇给她拿温水擦脸。后院长工平时难见真正的主人,眼前这厨娘打扮的老妇见张起灵站在门口朝里望,也不知他是谁,只是看着
他。张起灵也不以为意,只是问:“她还活着吗?”

楼主:蘇蒨  时间:2020-12-24 18:59:09
老妇点点头。

张起灵心里略微放下了些,四处看却不见那个孩子,于是问那个孩子怎么不见了。老妇指着隔壁房间说:“那小伢儿哭的滥滥湿,李婶正给洗。”

她说话带着吴语口音张起灵身边跟着的伙计马上解释说:“踅摸是那孩子哭花了脸,这会儿浆衣服的李婶正给洗脸呢。这李婶自己没伢对孩子向来就稀罕。”说着把张起灵往隔壁领。

走过了几间房,张起灵便听到前面一间房里传来孩子的哽咽声,还有女人拿吴语缓缓哄着:“哭作猫,他牙猫,两只黄狗来抬较……小伢子哭啥,再哭就吃泡西。”

走近才知这是间水房,屋里只有两个人,那个应该就是李婶的妇人正拢着孩子给他擦新流出来的鼻涕,而那孩子则怯生生地既不敢哭又想哭,撇着嘴样子格外可怜。眼下擦干净脸再看,却生得格外白净好看,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串泪,也难怪李婶虽刚见也忍不住怜爱。

看见张起灵李婶虽不认识但一看衣裳也猜到了应该是谁,当即放开那孩子迎到门口躬身道:“小少爷早。”

张起灵点着头,目光却一直在那孩子脸上打转,心里有点庆幸之前没有把他们母子拒之门外。那孩子眼里泪珠儿滚来滚去,张起灵看着有点手足无措,直问那李婶孩子为什么哭。

“到生分地方,小孩就是爱哭些。”李婶牵过那孩子拿袖子抹了把他的脸,佯装生气地抬手要教训他,那孩子见状马上噤声,样子却更惹人怜。李婶看张起灵一直望这小孩倒也笑,说:“这小伢生的倒是精怪,看着招人的很。”

张起灵站在门口心想这孩子估计折腾到现在也早饿了,于是冲他伸出手说:“别哭, 我带你去吃些东西。”果然,那孩子只迟疑了一下便跟了上来,拉住张起灵的手。

旁边伙计嫌脏想要制止,张起灵马上用眼神警告他,叫他只管带路去厨房。

一路上张起灵看那孩子四处张望似乎被眼前的新奇景象吸引忘了难过,便也没有说话,默默带着他来到厨房,寻了个佣人用餐的桌坐下来。跟着来的伙计马上机灵地张罗来各色糕点,配着杏仁茶,牛奶,肉羹等,满满摆了一桌子。这个小孩显然是饿的,眼睛一直盯着桌上的点心,但始终没有动手碰桌上的任何东西。

“尝尝。”张起灵把一笼捏成桃子形状的糕点朝他推了推。

那孩子看着点心想吃,却马上又忍住,相当坚定地说:“我娘说了,不能白拿人家东西。”

“那我问你问题,你告诉我,这就不是白拿了。”张起灵取了双筷子,夹起了个包子在估计早饿花眼了的人面前晃了晃,那孩子咽了口口水干脆地点头答应。

楼主:蘇蒨  时间:2020-12-24 18:59:09
张起灵举着包子问:“你多大了?”

“四岁。”那孩子答道。

“我九岁。”张起灵把包子放进他碗里,然后告诉那孩子自己的年纪。可那孩子根本没在意他说了什么,抓起包子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脸上马上露出惊讶的神色把手里的包子来回拨弄翻看,似乎没想到包子还有这个味道。

张起灵看他率真可爱什么都写在脸上,心里一软,亲自盛了碗牛奶给他。怕那孩子噎着张起灵忙把牛奶搁到他面前,那孩子喝了一口,抿抿嘴觉得挺好,端起碗又喝了一大口,然后问:“这个真好喝,是什么啊?”

“牛奶。”张起灵告诉他,没想到这孩子连牛奶都没见过。

张起灵夹了块蜂蜜糖糕到吴邪碗中,再问:“你和你娘怎么四处流浪?”

小孩没碰那块糕,而是再喝了一口牛奶,然后说:“兵来了,我爹被抓走了。村子都被烧了,我和我娘没地方去。”

他说的简略,张起灵却还是懂了。最近各处军阀割据战事不停,很多百姓都流离失所,被迫从军。这孩子和他父母大约就是这种情况。

“那你们从哪里来,准备去什么地方呢?”张起灵说着又夹给他一块酥饼。

“不知道。”孩子摇头道。顿了顿他忽然指着碗里的酥饼问张起灵:“哥哥,这叫什么?”

哥哥?从没有人这么叫过自己,张起灵听着却也不觉得讨厌,被这孩子这么脆生生的叫声‘哥哥’,倒像自己占了他的便宜似的。

他解释说:“酥饼。”

孩子点头默默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似乎是想把它记下。张起灵见他不再吃东西,很是奇怪。虽然四五岁的孩子饭量是不大,可是这孩子没理由只吃一个小笼包喝几口奶就饱了啊。于是问他:“怎么不吃?”

小孩呵呵笑了笑,对张起灵说:“我娘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张起灵没想他这么小的年纪竟然如此孝顺,心里更喜欢了,说:“过会儿你娘醒了再让厨房做热的,这些冷了都不能要。”

他话一出口那孩子惊讶地合不拢嘴,看了看张起灵又看了看桌上的吃食,最后却低下了头。张起灵瞧他,不想一转眼功夫这人嘴一撇又要哭。

“你别哭。”张起灵起身想安慰他,不小心碰翻了搁在桌角的半碗牛奶,‘哐’一声牛奶全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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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他穿的兔绒褂子上。

周围做事的人都惊了,伺候着张起灵的伙计上来就要揍小孩子两下,把这小娃吓得跳起来就往外跑,张起灵先他一步把人捞了回来,安慰说,没事。然后挥退了仆人。

“对不起。”孩子手足无措地说,“但哥哥你别扔这些行吗,我娘还从来没见过这些好吃的。”说着想拿袖子擦张起灵身上的污渍。

张起灵把他领回桌边,说,“那你好好吃饭,别哭。”心里却因被这天真的口吻道出‘朱门酒肉臭’的事实而感到羞愧。

那小孩子乖乖点头,拿起碗里的糕点吃起来。张起灵看他吃也不觉腻味。看他吃的那么香张起灵甚至有点怀疑,眼前这些东西难道真的就这么好吃,还是今天端来的比较特别。

也不知这么待了多久,直到平时照料张起灵起居的保姆寻到后院。一见这小少爷支着下巴坐在厨房里头,保姆连连摇头,把张起灵拉了出来二话不说领着他就回前院。张起灵拗不过她只好跟着,刚走了几步身后忽然传来嫩生生地叫声:“哥哥。”

张起灵一顿,随后回头对追出来的孩子微笑说:“你好身待着,我再看你。”

“好。”孩子脸上也露出笑容。

临走时张起灵问那个孩子:“你叫什么?”

孩子很仔细地回答说:“齐羽。”

保姆攒着张起灵的手将他带离后院,边走边问:“这就是您早上在门口发现的那个孩子?”

“是。”张起灵答道。

“若喜欢便去和老夫人求去,那孩子看着干干净净的,也挺喜欢你的样子,要是本分人家的孩子留在少爷您身边作伴也好过四处流浪。”保姆絮絮地说着,心里却在为能看到张起灵难得的笑容感到高兴。小少爷自从母亲过世之后仿佛一瞬间脱了孩子气,变得既不怎么爱说话也不爱笑。如今能对一个刚认识的孩子这么笑显然是极投缘,只要能让小少爷高兴留下那孩子又有何妨。

张起灵点点头,抬头看回廊外高墙包围下的灰白天空呼出一口气,心里却犹豫着是不是该把那对母子留下,今后待在这方寸天地之中,对他们真的好吗。算了,怎么也得先把冬天过去,这种天气把他和他娘推出去,也是送死。





“也好。”张起灵说。

楼主:蘇蒨  时间:2020-12-24 18:59:09
(2)
与君语,与君同。多情曾为系归舟。
+++++++++++++++++++++++++++++++++++++++++++++++++++++

时间转眼过了很久,年华就像冬天的雪一般安静地把墙外的天地都变了个样,而墙内还是一如多年前悄然寂静。张起灵每次乘着自家的马车轧过皑皑雪路回到这幢家宅时,无论早晚门前总有个人等待。偶尔火车或汽船晚点,张起灵会有些急,一想到那个人又要默默在寒冷的雪地里多熬几个小时,就忍不住担心,恨不能赶快飞奔回去。他也曾叮嘱他别傻傻站在外面等,换来的却总一脸无所谓地笑,只说,如今越发难得见你,只想抓紧时间好好多看你几眼,我便在门口站站又如何。

想着马车已经缓缓停在了宅门口,车夫刚一拉开门,张起灵便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果然见门廊前一抹淡素的身影也迎向自己这边。

快步走上去张起灵想拉这人的手,齐羽却故意将手背在身后,看着张起灵只是笑说,“回来了。”说完绕到马车后头准备帮着其他人搬行李。

张起灵把人拦下,这些事不用他动手。

齐羽也不执拗,转而拂了拂落在张起灵肩上的雪沫,说:“快进来吧,小心受凉。待会儿天大亮了换身衣服去给老爷报个平安。”这次张起灵眼疾手快抓住他还没收回的手,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冰凉。齐羽挣了一挣,没挣脱,便由他牵着去,转身朝宅内走。张起灵被拖着走了几步,随后才抢上去和前面的人并肩。

早晨四下还没什么人,家里只知他今天回来,却不知早晚,自己现在回来一时没人知道,张起灵拉着齐羽的手走了一阵,最终还是忍不住把人拉进个角落,齐羽被他搂着直笑,骂道:“敢情你在洋人的学堂里这么久就学会这个。”

张起灵没说话,伸手顺着他的额头缓缓描下,把已经在心里画了千遍的眉目仔细地摸了一遍,最后手指停在那上翘的唇边便怎么也挪不开。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人如此着迷,也许是从第一次见他便已经爱上了吧。少时只当他是自己的兄弟对他处处维护爱惜,长大了才知道自己的眼神根本离不开他,只恨不能把人揉进骨血里带走。

“看够没。”齐羽避开张起灵的手低声问。

“看不够。”张起灵贴着齐羽的耳朵轻声说。

齐羽大窘,拍掉张起灵搭在自己身上的手,又好气又好笑地对他说:“你堂堂张家的少爷,外面人谁不夸你是正人君子,谁知竟是这德性。”

张起灵不以为然地拉过他的手继续朝前走,刚才抱着才发觉这人竟然瘦了不少,自己眼下回来一定要逼他多吃些东西才行。绕过曲折的回廊,张起灵随着齐羽回到为他回来而准备的房间,下人们此时已经把行李整齐地码在了地毯上。屋子里头事先已经换了新的窗帘被褥,暖好了炉子,连桌上茶壶里的茶都是热的。进屋后齐羽先倒了杯茶递给张起灵,然后说:“今

楼主:蘇蒨  时间:2020-12-24 18:59:09
天知道你要回来老爷特地设宴,请了许多军长政客,估计中午便到。”

见张起灵自顾自喝着茶走进内室换衣服,齐羽接着说:“眼下局势未明,袁中统之后外头又是五胡乱华乱成一锅粥,现在就选靠山是不是太草率了些。”说着懊丧起来,“这要是老爷的决定倒还能回还,可是二夫人向来独断又爱攀附根本不听别人说什么,还没分清楚胳膊大腿就一通乱抱,以后只怕惹火烧身。”

张起灵在里屋听着这样的牢骚心里不免有些好笑,踱出来坐到齐羽身边然后长臂一展把人环进自己怀里抱到腿上,伸手揉了揉他的眉心,说:“你哪来这么多心可操,五胡乱华和你有什么关系。”

齐羽扭头看着张起灵说:“和我无关但和你关系可大了,以后你要是棋错一着,张家几代的祖业都得被你赔干净。”

“有你在就行了。”张起灵眼看齐羽是认真的,搂着他佯装正式地问,“那依您的高见呢。”

齐羽琢磨了一下才说:“我看那些军阀也都是借了洋人的力,你看他们谁得势倒不如看他们背后那些外国势力谁占了上风。”

“有见地,不过。”张起灵闲闲听着,夸完又马上卖了个关子,齐羽果然立刻就问,“不过什么?”

张起灵手往齐羽脖子后一摸,拎起一直挂在他身上的玉佩捏在手里掂量。这条金镶玉的麒麟翡翠佩是张起灵母亲留下唯一的东西,在齐羽十五岁那年自己将这玉佩挂在他身上,当作信物。

齐羽抢回玉佩捏在手里,追问:“你快说,‘不过’什么?”

张起灵无奈,掰开他的手指头把带着体温的玉佩重新塞回衣服里,然后说:“不过那都是你顾不了的事。”

齐羽哼了一声,说:“说你总小看我吧。”

张起灵收紧怀抱,靠在齐羽肩头不明白他怎么就执拗着爱去搀和外头那些乱事:“你说说我怎么小看的了你?!”

齐羽侧身站起来躲开,瞧着张起灵反问他:“那你也说说什么才是我顾的了的事?”

张起灵拉着他把人带到床边让他坐下,然后说道:“你先在这里睡一觉等我去应付一下外面的人,回头我们去给你娘上香。”

“我不睡。”齐羽两三下挪到床沿,张起灵转身把人压回去说,“必须睡。”也不知这人是什么时候起的床站在门外吹风,也许一晚上就压根没沾枕头也说不定,怎么能不休息。

楼主:蘇蒨  时间:2020-12-24 18:59:09
“你总这么霸道。”折腾了几下见没效果,齐羽泄气地说。

张起灵给他把鞋脱了踢的老远,然后把人塞进被子里,这才起身打开衣柜寻衣服换。他平日里在军校穿惯了军服,如今忽然换回长衫别扭的很。齐羽躺在床上看他慢吞吞穿长衫的样子也好笑,却没出声更没起来帮他。换好衣服后张起灵问怎么样,齐羽实话实说:“没穿军装好看。”




又是一年岁末,风雪围城,一支队伍缓缓开进城门。

“报告王军长,已经进入杭州城了。”

胖子对吉普车外的士兵点了点头,随后别过脸对坐在自己对面一直望着窗外半天连眼皮都像没眨一下的张起灵吼了一句:“已经进城了,不出半个钟头就到你老家了,你是打算就这副脸色摆谱给你相好看啊。要我是他非给你两巴掌不可。”

张起灵看了眼沿路屋檐上的积雪,慢慢收回关于过去所有的思绪转动眼睛看了胖子一眼,说:“叫后面的人离远些。”

胖子呵呵一笑,说:“怎么着,张总司令还怕这仗势吓着相好了。您大驾光临杭州城估计连城里的娃娃都知道,真用的着这么谨慎吗?”话虽这么说,胖子还是拉开车窗对外面的骑卫兵说,命令后面所有的人马全部直接去军部招待所,不必跟车。

张起灵其实不是不高兴,能回杭州一直是他的愿望。只是本来想在从军校毕业后就回来,谁知局势一变再变,仗从开始就一直打个没完。好不容易熬到国民政府成立自己也算站稳了脚跟,再一看已经过了五年。这五年张起灵除了处理老夫人的丧事再没时间回一次杭州,之后断断续续和家里一直电话书信来往,但因为战事转到海上,最近半年却再没能直接联系上。他不知怎么的越是靠近目的地心里就越没底,莫名地有一丝忐忑和害怕。

胖子自问随着张起灵四处争战也有好几年,这位司令可是出了名的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狠角色,战场上再凶险也没见他皱眉头。可眼下回自己家却像要上刑场一样,全程眉头紧锁,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不高兴。饶是从来就是和他插科打诨的胖子,也有点害怕这样的张起灵。本想劝他开心些,衣锦还乡回家见初恋情人本是件再好不过的事,何必一脸奔丧的架势。可这种晦气话胖子眼下可不敢跟身边这位爷提,只怕错说一句被中途从车上抛出去落个暴尸荒野的下场。

可也不知是怕什么来什么,还是因为本就有预感,胖子眼看着车子慢慢靠近那幢威严的张家大宅,张起灵本就阴沉的脸色就越发差了起来。

随着下了车,脚沾着地胖子还没来得及抖一下自己身上的貂皮斗篷威风一把,马上就有人迎上来嘘寒问暖。这种谄媚胖子可见的多,如今他们是大功臣,放到旧社会那可是开国元老的级别。虽然现在没这叫法,可钱财地位一点不比过去含糊。自己一个跟班军长都混的跟土皇帝一样,更何况前面那位配着金领章的司令同志。

楼主:蘇蒨  时间:2020-12-24 18:59:09
相对胖子乐呵呵的模样,前头张起灵脸色可不好。最不想见的一幕还是发生了,他环视了门前一周,却没看见他要找的人。最后他把目光落在站在人群中间那个名义上的张家女主人身上。

张起灵逼近两步走到那个他应该称为‘后妈’的人面前,问:“齐羽呢?”

对方脸上的迟疑让张起灵莫名地没耐心,她最好能说齐羽病了,否则张起灵真不觉得自己能控制好情绪。

结果被抛出的回应却给让张起灵更加恼火,张家二夫人上前笑着拉起张起灵的手,说:“外头冷,还是进屋说吧。”

张起灵一把甩开她的手,退了半步。胖子一看他摆出攻击的架势暗叫不好,心想怎么也不能在自家门前闹出朝后妈掏枪这种事,他连忙上去挡在张起灵前面对这女人陪笑道:“我说张夫人,您要是没听清司令的问话胖子我再给您说一次。司令他问您,齐羽呢?”

这时周围本来或迎接或看热闹的人群都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头,逐渐安静了下来,全看着张起灵和张家二夫人。

只见二夫人叹了口气,摇头。

胖子心一凉,暗想我的姑奶奶您这是个什么意思,生怕不能惹张起灵发飙。摇头叹气是个什么意思,人是病了,伤了,还是失踪了?倒是给个准信啊。

“齐羽过世了。”二夫人轻轻一句击得胖子眼前都是一黑,只觉得杭州今天怕是要被屠城了。

张起灵听到这些心口一窒有些站不稳,第二个感觉就是这不是真的。好好的怎么可能说死就死,而且还刚巧就死在没和自己联系的这大半年里。

二夫人说:“我知你与齐羽自幼便是一起长大待他如兄如父,可是逝者已逝。前几月他出城办事结果被城外的土匪谋财害命,我们发现时人已经救不回了。”

胖子被这女人道出的话惊地犹如鸭子听雷,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再看张起灵的脸色,胖子忽然私心地庆幸这所有的事情都是张起灵亲耳听说。如果这次他指派自己到杭州找齐羽,结果却被告知人早死在土匪的手里,自己在半路自杀生还的机率都比回去向张起灵复命大得多。

本以为张起灵得到这种答案会发怒,至少悲伤。谁知他竟盯着二夫人的脸慢慢说出‘你骗我’这种孩子般负气的话。胖子恍悟,眼前这位几乎已成神话的人其实也有软肋,一旦被刺中和普通人一样会下意识想选择逃避。

站着发呆也不是个事,清咳两声胖子上前半步对张家这位二夫人说:“夫人,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既然您说齐羽已经过世,不知道他如今尸骨埋在何处。”

楼主:蘇蒨  时间:2020-12-24 18:59:09
齐羽怎么说也不是张家族人,可虽不能进祖坟我们还是念在缘分一场在城外为他寻了个好地方安葬了。”接着二夫人娓娓说出了个大概的位置,手指着城外北山一带。

胖子遥望风雪掩映中北部山麓的轮廓,低声对面无表情的张起灵说:“看这情形天黑前有场大雪,山路怕是难行。”

只见淡漠的眸子盯着门廊一隅无人踩踏的积雪看了一会儿,胖子也不知道他此时心中是个什么滋味,只能无声地立在一旁。乱世之中,人命薄如纸钱。谁都说不准明天会发生什么,战乱,疾病,山匪,穷困,任一项都足够取人性命,只看你凑不凑巧,怨不得旁人。

最终张起灵什么也没说转身踏上停在身后的吉普车,‘嘭’地一声把胖子关在了车门外。胖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头吩咐副官牵一匹马过来翻身骑了上去,离开前他再看了眼那扇虽然站满人却总显得空落落的大门,抬手对身后已经肃然成队的人马做了个的手势,朗声道:“司令有令!整队。”

事情的结果,就和天黑前那场大雪一样来的毫无悬念,胖子在一切还没开始前就已经料到了结局。站在山上面对着城内点点灯火他从怀里掏出包香烟衔了根在嘴里,身边的副官马上拿出打火机为他点。胖子闷闷地抽了半支后把烟蒂扔到地上拿脚捻了好几下,然后对身边的人说:“天一亮就回上海。”

副官点头得令,却又担心地问:“可司令今天才刚到,连家门都没进。”

胖子朝后头黑暗中那座新冢努努嘴说:“他要见的人已经见了,这地方多留无益。”

副官看了眼那坟头也不由唏嘘,然后对胖子说:“王军长您还是多劝劝司令,只怕他想不开……”

胖子眯起眼,说:“他从来枪不离身,该怎么办用不着我们替他想。明天照常行军,再大不过是去南京报丧,胖爷我这事还顶的住。”

两年后,上海。

十里洋场不分昼夜演着纸醉金迷的戏码,胖子偶尔喝多的时候会到酒店外灯火照不到的巷子里把一肚子肥腻全吐个干净,心里真厌恶了眼前这一切。

“胖爷,您这是还好吧。”软腻的戏弄声在不远处响起。

胖子抹了把嘴,扶墙站起来回头道:“能不好吗,胖爷我可是带着命令来的,今儿说什么也要把张司令请回去不可。”

似乎就是为了取笑,他话刚一说完从饭店二楼的窗户里抛出了张椅子落在一楼的喷泉里,随后传来的是放肆的哄笑声。刚和胖子聊着的女子朝二楼看了一眼,媚笑道:“呦,这可真得看您的本事,张司令早放话了,今天谁要是把陈家二公子喝倒了他便赏金条。”说罢扭着腰上来搀了胖子一把,劝道,“胖爷您不活在当下,岂不可惜了眼前这番盛世。”

楼主:蘇蒨  时间:2020-12-24 18:59:09
胖子闻言心中苦笑,却也说不出话来。

两年前张起灵在从杭州回到上海后消沉了很久,但在某一天忽然又一身戎装出现在议会大厅里,好像之前那些颓废只是一场梦。他还是那个冷漠骁勇,无论何时总是站的笔挺的张司令。所有人都为这番回归感到惊喜,权力和金钱也连同崇拜迫不及待地重回到他手中。后来所有人都觉得张司令变了,变的有些人情味。他会偶尔和纨绔公子交际,会一掷千金为上海滩最红的交际花或名伶设宴捧场,在人们传说他那些赫赫战功的后面如今也总有些风流韵事可以作为谈资。胖子总对这些所谓‘人情味’嗤之以鼻,如果这些都是变化,那张起灵更大的变化应该是他再没真心对谁笑过。

天边翻鱼肚白时,张起灵扶着已经喝软了的胖子坐上等在酒店大门口的轿车。胖子上车后喃喃地骂着,张起灵坐在他对面点了根烟吸了一口后塞进胖子嘴里让他清醒一下,然后看着他说:“你若觉得不痛快,我便调你去南京。”

胖子闭着眼骂了声娘,边抽烟边说:“老子跟的不是蒋家。”

“霍家的人快到了。”张起灵看着车窗外路边正在分报纸的流浪儿,前几天自己和霍玲订婚的消息刚上过报纸头条。

胖子呵呵笑了两声:“他霍家是在北平待傻了,没人提点着他们还真当自己是九五至尊想怎样就怎样。霍玲那丫头有胆来上海滋事我胖爷就有胆把她卖到四马路的窑子里去,衣服一脱纵她是个真格格也就那么两下子。”

张起灵看他一眼,心里其实也没在意霍家。自己同霍家是南京党国为巩固政权分别钉在南北的钉子。如今张启山打着用联姻一举把水端平的算盘,张起灵虽然不认同简单地用这种迂回的方式能解决利益分配和南北稳定的问题,可也懒得反抗。反正娶谁都是一样。

“要不是听说霍玲是个大美女觉得还没见就死了怪可惜,我半道上炸段铁路也不是难事。”胖子嘬着烟,有些不屑地说。

张起灵冷冷说:“不要乱来,我在北方的兵马有限,不成气候。”

胖子听出张起灵话里的意思,有点无奈:“唉,真不知道那些男男女女是被你灌了什么迷魂药对你死心塌地成这样。人家好歹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千里迢迢来上海也就是想亮亮她的猫爪撒个娇逼你娶了她。你倒好,不想娶不娶不就得了,你竟然还把算盘打到人家后院去了。”

张起灵没有理会胖子的牢骚,只把眼睛闭上什么都不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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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谁知曲中情怨,许是一腔浓情错付,才轻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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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院子里练罢戏后,解语臣溜达到屋后厨房。正在准备午饭的管家一见他便笑着招呼:“解老板今天这么快就练完了,我还寻思着去好好听您唱一段呢。”

解雨臣露齿一笑,说:“我来看看药煎好了没。”

管家年过五十,自问见过的人也不少,可像眼前这位解老板长的这般标志的人他还真没遇见过,被这一笑晃地好一阵没回神。解雨臣见他发愣也不理,自顾自蹲到搁在灶旁小炉上文火慢熬的瓦罐边,然后从怀里掏出帕子揭开瓦罐盖子,一股苦涩的中药味冲地他也不住皱眉。

“闻着便苦,若能有些蜜枣冰糖随着端去才好。”解雨臣自言自语说着,取了个空碗在厨房里转起来。

他人长的好看,性子又玲珑,虽然只是短期借住在这里,可上至这府上主人下至佣人都非常喜欢他,一听他要找糖,马上有厨师取出个罐子给他夹了好几块大小合口的黄冰糖在他碗里,说这黄冰糖不烧心,吃了比白糖对身体好。接着又来了个女佣人,偷偷拿出装蜜饯的玻璃匣子取了些糖渍的红枣包了起来塞进解雨臣手里。解雨臣一一笑着谢过他们,几句好哥哥好姐姐夸得大家眉开眼笑直说客气。做完这些功夫,解语臣才拿滤网把瓦罐里的药滤进碗里,装在托盘上端了出去。

他轻巧地上了二楼东厢,慢慢推开房门往里看了看,然后才侧身走了进来,身后不忘拿脚把门推上。

屋里头窗帘虚掩着,解雨臣把药放在桌上,走到床边坐下朝躺在床上的人伸出手,才刚碰到他额头就听到对方笑:“你这样鬼鬼祟祟摸进来,贼似的。”

“你既然醒着,干嘛装睡不吭声。”解雨臣佯装生气道。

躺着的人翻了个身坐起来,说:“睡了这么些天,哪还睡的着。”

解雨臣听着起身走到窗边将窗帘拉的开了些,床上的人马上抗议地嚷了一声,掀开被子把自己卷了进去。解雨臣不理他,扯掉被子把药推到他面前命令他立刻喝掉。

可一对上那张讨好的笑容,解雨臣故意绷着的脸也绷不住了,无奈地一屁股坐到床上端着药好言劝道:“小邪你乖乖喝了这碗,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你少把我当孩子骗,这都是第几回说‘最后一碗’了?!”吴邪嘴上说不信解雨臣,但还是乖乖端起碗捏着鼻子把黑乎乎的药汁灌了进去。

解雨臣一等他喝完马上塞了块冰糖在他嘴里,满意地把空碗搁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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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韵着嘴里苦甜参半的怪异味道倒回枕头上,侧头看解雨臣手脚麻利地收拾着屋子,歉意道:“真是对不起你了,又要练戏又要花时间照顾我。”

解雨臣把要洗的衣服拢成一卷后回头对他笑道:“觉得对不起就赶快把身子养好了来帮忙。躺着说什么都是废话。”

“我也不知怎么的,平时都好可一到冬天身体就不痛快。”吴邪自责地说。

“南方是湿寒了些,不要说你连我都觉得嗓子有些不舒服。”解雨臣安慰道,“要不是这次是张司令的命令推辞不得,咱们也不来受这罪。等明天把戏唱,拿着钱回去找三叔就是了。”

吴邪翻了个身把被子捞回来盖上,有些奇怪地问解雨臣:“你唱花鼓戏见长,这次为什么非要唱京戏?”

解雨臣撇撇嘴说:“听说是因为要招待一些北平来的重要客人,所以才点唱北方戏。”

“这个张司令还真是周全。”吴邪笑道,“我只听说他会打仗,没想到平时还这么细致。”

解雨臣回答说:“也许是这次的客人不一般,我听说是北方非常显赫的家族,准备把女儿嫁给他做正方太太才大老远跑到上海来的。”

“是吗,”吴邪嚼着嘴里的糖,想着说,“还没进门张司令就处处为先,听戏也挑人家喜欢的京戏,看来这小姐以后是有福享了。”

解雨臣却哼哼笑了两声,坐到床角掏出蜜枣递给吴邪他吃,然后说道:“不见得,那人可不是什么善信,他的风流韵事我也听说不少,你要是想知道我说给你解闷。”

吴邪捂着耳朵摇头:“我才不听你说那些破事。”

解雨臣也吃了颗枣,淡然道:“有权有势的人哪里还有什么真心,其他人在他们看来都是玩物。就算是结婚也八成是因为各自的利益,根本不是因为喜欢对方。”

吴邪听他这么说,虽不否认但也难免还是希望两个日后举案齐眉的人之间能多少有些真情在。

“你歇着,过会儿其他伙计拿戏服来我得去试个妆,可能不能陪你吃午饭了。”解雨臣说着把要洗的衣物抱起来,临走又不放心地回头对吴邪交代,“你若饿了就下楼去厨房找他们给你做吃的,我早上已经交代好了,你只管说自己爱吃的。记得下楼时多穿点衣服,别着凉。”

吴邪摆摆手叫他放心:“解老板您还是快走吧,再唠叨我耳朵都要起茧了。”

解雨臣美目剜了吴邪一记,别过头出去了。

喝了药吴邪又犯困,于是在屋里又睡了一觉,被饿醒来时外头已经天黑了。在长褂外添了件夹棉的薄袄后,吴邪走出房门下楼寻到厨房。本想着现在这个时辰厨子们应该正在做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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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混点吃的就好,谁知一进去却发现清炉冷灶,只有些佣人围着桌摘菜。

正和厨子喝着小酒吃着花生的管家看见站在门口的吴邪忙把他迎进来,说:“吴老板你醒了!快进来坐别站在门口吹风,这里冬天虽不常下雪可也湿冷着呢。”

吴邪踱进厨房,一个女佣给他让了张凳子,然后好心地端来杯调了蜂蜜的温水。吴邪谢过她,那女佣大方地摆手说:“谢什么,想着吴老板你这些日子估计喝药喝得一肚子苦水,快喝些蜜吧。”

说实话吴邪确实喝药喝得口苦,吃什么都觉得没味道,眼下这杯蜂蜜水远比其他茶水要贴心的多。他喝了口,暗叹解雨臣和人处关系还真是有一套,否则这些人也不会对他这个外人如此好。

“我们正要做晚饭,吴老板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今天正好有时间给你做。”管家问道。

吴邪摇头,自己没什么非常想吃的东西。不过他有些好奇今天为什么这么闲,于是问:“今天怎么不用给你们家老爷太太准备晚饭?”

管家笑道:“吴老板睡在楼上有所不知,今天张司令设宴,上海有头有脸的人都去了,我们家老爷虽说比不上那些军长,好歹在上海生意做的也是有声有色平时也给军部捐了不少钱出了不少力,这种场面自然少不了他。”

旁边一个女佣接着说:“今儿二太太和三太太差点为这事打起来,都想老爷带自己去参加宴会,结果老爷烦不过便三位夫人一起都带了去。所以家里没有人需要咱们伺候。”

厨师从水箱里捞了条大青鱼拍在案板上,边剔鳞边说:“那些个宴会上吃的喝的还不是平时的东西,真不知你们女人爱凑些什么热闹。”

女佣斜了他一眼:“你这粗人当然不知道。张司令的宴会规格可高了去了,那些电影明星啊,有钱的少爷小姐们可都不会缺场,人家难道就为了吃去吗?再说了,张司令那么有权势又有钱,还是单身,要是哪家小姐被他看上了,几辈子都不愁钱花。”

吴邪听着好笑:“万一他生的奇丑无比,在战场上被大炮炸成了个麻子怎么办。”

女佣毫不担心,告诉吴邪:“张司令可是出了名的俊,想结识他的女孩子能排到城外头去。”

“你们这些姑娘家的少嚼舌根,世上哪有什么都好的人。”管家数落完回头对吴邪说,“你别听她们乱说,都是些小报胡吹。”

吴邪不以为意,他并没有把这些闲谈放在心上。

“要说长的俊,解老板和吴老板难道就不俊吗。”厨师似乎有些不满女佣把见都没见过的人夸到天上,指着吴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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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脸一红差点没被呛着,干咳了两声忙说:“你们可别把我和解雨臣摆在一块儿,我可不敢和他比。”

管家点头说:“要说解老板,俊的真像戏文里那些美人。”

女佣对吴邪笑道:“但要是我,还是喜欢吴老板些。吴老板人也好看啊,尤其是眼睛生的特别好。”

“不害臊!”管家轻轻敲了敲女佣的头,笑着责备却也认同她的话。

被女孩子公然这么评价,吴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耳朵有些发烫。

管家把最后的黄酒和厨师分了分,然后说:“不过解老板待吴老板你倒是真好,天天亲自端药送水从来不假咱们的手,怕是亲兄弟也没这么亲厚吧。你们是不是从小一起长大?”

吴邪点头:“解雨臣与我投缘,更是发小。”

管家喝了口酒点头:“像你们这样走遍五湖四海,互相照应着也是福气。”

说到解雨臣,吴邪这才发现戏班子里的人也全都不在,于是问管家:“戏班子里的弟兄们还在练戏么,怎么没见他们?

管家回答:“这不是司令设宴吗,解老板和你班子里的弟兄都去了。”

“不是说明天才演吗?”吴邪奇怪道。

管家也不知道为什么,闲聊了几句就去找厨子弄晚饭去了。

慢慢吃完饭,吴邪又在厨房和佣人东扯西拉了一会儿当消食,之后才回到房间。大约十一点,解雨臣他们才回来。

解雨臣脸上妆都没卸,见到吴邪相当高兴,拉着他回到房里然后变戏法般变出个布袋子吴邪眼前掂了掂,叮叮当当一听就是钱。吴邪看那袋子沉的很,踅摸着里面怎么也有几十个银元。谁知解雨臣呼啦一下把钱袋里的东西倒在床上,银元间竟然还参杂着些黄澄澄的小块,竟然是黄金。这下吴邪明白为什么这人兴奋成这样了,平日里唱的再好,有几十个银元已经是可喜可贺,今天竟然还能看到金子,这次可发财了。

解雨臣捡了块塞了到吴邪手里头让他当零花钱,吴邪撒手不敢接:“我又没去给你们帮忙,这些我可不能要。”

解雨臣啧了声,对吴邪说:“这些是给戏班子的辛苦钱,张司令另外给我们每个人都封了大红包,一个人一块指头那么长的金条。我们路上都商量好了,要发财大家一起,金子也少不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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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啧舌:“他竟然这么大方,戏班子里的弟兄可有二十多人,这一人给一块金子可不是个小数目。”

解雨臣眉飞色舞地说起今天的见闻,吴邪知道他赚了大钱心里高兴,于是安静地听了好一会儿。待解雨臣说累了自己去倒茶的时候,吴邪才插嘴问他:“张司令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比我想的年轻,高高瘦瘦的坐在前排不爱说话,严肃得很。我唱那折状元媒时大家都笑可他偏不笑,直盯着台上也不知道是在看戏还是在走神。”说着解雨臣不免唏嘘,“幸好就他一个,要是场子里多几个这样冷场的人我根本就唱不下去。”

吴邪乐了,说:“要是场子里多几个这样阔绰的大爷,你只唱一场这辈子都不用愁钱花了。”

解雨臣想到钱也笑了:“他确实是大方,虽然不知道听没听一句戏。发钱的那个军爷说张司令嘱咐过给的一定要是真金白银,可不像过去有些刻薄的官老爷就拿法币打发人。”

“人家是司令,哪里缺这些。给我们些钱也算是做善事,消消他打仗时杀人的业障。”吴邪把玩着手里的金子说。

解雨臣美滋滋地把床上的钱收进袋子里,告诉吴邪:“他看起来虽然威严,但其实感觉挺斯文的,一点不像那些打仗的莽夫。”

吴邪笑他:“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你话都没同他说一句,就夸他斯文。”

解雨臣抛了个媚眼说:“明儿还有一场,你要不信自己来看看。”

“财迷!”吴邪苦笑着推解雨臣出去卸脸上的油彩,脸花的像猴屁股抛起媚眼当真吓人。临走他嘱咐了解雨臣好几遍晚上睡觉别把嘴笑歪了明天没发赚钱,这才关上房门准备休息。

躺在床上吴邪倒也不困,东想西想心思落到手上那块金子上,这些钱自己该怎么花呢。想来这家的管家下人们对自己还真不算差,改天走了估计也就再难相见,不如去买些吃的感谢感谢他们,对了,自己和小花的褂子也旧了,明天不如上街去看看,上海的样式应该都是最时新的吧。

第二天一早,胖子眼屎都没揉开就被一个电话‘请’到司令府上,左等右等却不见张起灵出来。直到霍家的电话打到府上胖子这才知道自己原来是被大清早拉过来当挡箭牌。敷衍了霍玲几句胖子挂了电话直想问候姓张的祖宗,当下也不含糊,叫来管事把张起灵家里厨师拿手的早点全要了一遍还加了两份冰糖官燕喝下去这才顺了气。

大约十一点张起灵才穿好衣服慢吞吞从楼上下来,看了坐在餐桌边对着满桌狼藉打嗝的胖子一眼,然后扣上军服右手边的扣子,说:“陪我出去一趟。”

胖子心说老子从天亮等到现在,你说出去就出去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当下假装没听见,掏着耳朵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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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脸上照旧没什么表情,在胖子几乎已经要投降时才忽然开口:“张启山来了。”

胖子闻言一愣,沉吟片刻后,转身去叫人开车过来。

张启山的突然造访,无疑是给霍家送来一颗定心丸。虽说对于与霍家联姻张起灵没有排斥,可也从没露出一丝主动,似乎这件事和他根本没什么关系。而恨就恨在张起灵如果不松口,任谁也逼不得。霍家人劳师动众来到上海,就是想将这件事钉钉板上,等的就是一句话。如果有张启山张大佛爷替霍家出面,料是张起灵也不能肆意妄为出言推诿吧。

胖子坐在车上连连叹气,直说这当子事真他妈的憋屈。还没结婚霍家人就成天拿着张启山当枪使,以后还了得。

“你说他张启山到底图什么?”胖子问。

张起灵默默看着车窗外移动的街景,只觉得疲倦。

隔了一会儿胖子才听到回答:“他总以为,是真的有青天白日。”

听这话,胖子也跟着无奈起来。

沉默了片刻,张起灵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说:“北部兵防虚空,从南方调兵会引人怀疑。眼下应该尽快拉拢直鲁两系。”

他猛然提起这事,胖子啧舌:“这一步迈的太大。”

张起灵见他忐忑,只说:“再议吧。”便不再多言语了,车上气氛骤然压抑。

刚巧经过一条熟悉的路,胖子马上让司机靠边停车,然后对张起灵说:“一大早你饭都没吃操这闲心做什么。胖爷我记得这条街上有家挺好的点心铺子,我去买点吃的。”说完也不等张起灵说不,直接开门下车了。

拉拢直鲁那些散匪,估计也只因为他是张起灵才敢这么想。如今国家表面上看是一统,其实和平就像窗户纸,蒙在下头军阀乱斗从来就没有停过。张起灵的位置,说白了就是南方政府最得力的爪牙。他若暗自向北方直鲁军贸然伸手,无论是这个举动本身还是这背后想借力的盘算,稍有闪失都足以至他于两难的绝境。

“娘的!”胖子骂了自己一句,难道真是缩头太久了憋着想找地方泻火?明明知道张起灵这是铤而走险,自己被冷风一吹心里头反而为这个设想兴奋起来。也许早该干他一仗,管他什么国家大统,死就死,怎么都比在这里缩脖子装龟孙强。

想着胖子踱步走进那间他偶尔光顾的点心铺。这里师傅最拿手的就苏杭包点,胖子不爱吃甜的,但不得不承认这间铺子名不虚传,做的点心的确好。

转了一圈胖子寻思着给张起灵买点什么好呢。一大早脸就那么臭,买榴莲酥倒是挺应景,反

楼主:蘇蒨

字数:95913

帖子分类:瓶邪同人文

发表时间:2014-02-15 07:29:00

更新时间:2020-12-24 18:59:09

评论数:153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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