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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海市蜃楼》 by沈七公子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19-05-10 11:15:46
我吃惊地看着他,“你吃错药了?”都这个节骨眼了,还闹什么脾气?

闷油瓶却不管不顾,一边当下那些虱子的攻势一边急促地拽着我往外拖去。

我眼见着闷油瓶和胖子都在这里,哪有自己逃出去的道理,何况他们两个真要出了什么事,最后我照样活不了,干脆一把甩开闷油瓶的手一枪子弹打在一只虱子的肚子上,伤口飙出的黑血喷了整面石壁。

见着实拦我不住,又迫于情势的危急,闷油瓶也不再多说什么,但人却挡在我面前不肯挪开一步。我一看这样不行啊!他这么守着阵地不撒手,很容易就会被哪只虱子爪子给戳中,便一边持枪点射一边后退,却没注意到旁边伸来的一只镰刀爪子。

一道风自耳旁划过,空气仿佛都被撕开了一般,我整个人被闷油瓶推着往一旁踉跄跌去,一下撞在了一处凸起的石块上,还没来得及反应回神,只见漫天的箭雨一下子落了下来,整个耳室被笼罩在箭雨之中毫无藏身之地。

利箭直直射入虱子的身体里,耳室里发出一阵阵的嘶叫声,被剪射中的虱子宛如刺猬一样抖动着身躯“轰隆”倒地。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切,根本没有逃跑或者躲藏的时间,密集如雨的箭朝我直直飞了过来,我后退一步,心想这次是真的完了。就见眼前一道身影闪过,闷油瓶将我紧紧抱在怀里往旁边滚了过去。

半晌后,箭雨停止了,满地的巨型虱子尸体,浓黑的血流了一地。

闷油瓶还趴在我身上,脑袋耷拉在我肩窝,零碎的黑色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

“小哥,小哥没事了,起来吧!”我推了推闷油瓶的肩膀,却发现他身子软绵绵的没有一丝的力气。我心一惊,瞬间坐了起来低头看去,霎时脑袋一响,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一股呛鼻的疼痛从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扩散开来。

闷油瓶的背上插满了箭,鲜血染透了他整件上衣,顺着衣料滴在地上,慢慢沿着尘土往旁边流去。

我眼眶一下充血般的红了,手指竟有些控制不住的发抖,想要去扶闷油瓶起身,想要去探闷油瓶的鼻息,到最后却没有一丝的力气。

这不是真的!

我心底一寸寸的痛着,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小……小哥……”

这怎么可能?在斗里就跟神一样的闷油瓶,居然就这样死了?骗我的……这肯定是我的幻觉,这绝对不是真的!

我狠狠捏了一下大腿,很痛……

那这一切……

我低头看着满身是血的闷油瓶,咬紧了牙关将他的身子抱起来揉在怀中,强忍着不让眼眶的水润流出来。

闷油瓶,你真的理解错了。盘马的那句话,我们都弄错了。

“你们俩个在一起,迟早有一个会害死另外一个。”

他不是在说你害死我,而是我害死你……

“闷油瓶……张起灵,张起灵……是我害死了你、是我害死了你……是我害死了……”

张起灵,是我害死了你,是我害死了你。

我低下头将脸埋入闷油瓶的肩窝,感觉到眼眶里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滚入闷油瓶的衣襟深处,我临近崩溃的情绪一下子被释放开,再也忍不住地闭上了眼睛,任凭泪水长流。

“……邪,吴邪!吴邪,醒醒!”耳边传来一记熟悉还带着急切的唤声,脸上随即传来一股热辣辣的疼痛,我游离的思绪一下子聚集回脑子,模糊的视线骤然清明,扭头看去,正好对上闷油瓶略含焦虑的眼神。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19-05-10 11:15:46
【二十四】

“我就说要来一下狠的。你看让胖爷这么扇了一巴掌,小天真立刻回神了,比吃了灵丹妙药还管用。”胖子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我愣了一下,“我怎么了?”

闷油瓶皱了下眉头,还未来得及说话,胖子便在一旁暧昧地朝我眨着眼睛,“你中了幻觉,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流着满脸的眼泪喊着‘张起灵,是我害死了你’,要不是胖爷我这一巴掌,估计这会儿你还没回神。”

我这才感觉脸上还有些冰凉的水润,伸手摸了一把,居然是还未干透的眼泪。

黑眼镜从一旁笑嘻嘻地凑了过来,“小三爷,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我一下子想到闷油瓶满身插箭的倒在血泊当中,自己抱着他不住流泪的样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也不知心里到底是痛多一点还是燥多一点。

黑眼镜大概看出了我的尴尬,不禁摇头笑道,“小三爷还能不好意思,看样子这个幻觉也没可怕到哪里去。”

虽然被胖子扇了一巴掌,也被黑眼镜这么调侃了一会,但想到刚才那一切只是幻觉,我不由得长吁出一口气,紧绷的心一下子放松了。

等定了心神再去看,原来我还一直站在九尾青狐的面前没有挪过地方。

照这看来,一切果然是幻觉了。

闷油瓶拽着我走到一旁坐下,递给我半瓶水,看着我喝了一口,才问,“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我手顿了一下,想到刚才那个幻觉确实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便含糊地道,“也没有什么……”

“吴邪。”闷油瓶握住我的手腕,迫我与他对视,“告诉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闷油瓶在这件事上这么较真,但看见他神情确实有些严肃,我也只得将刚才
幻觉里所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低声地告诉了他。

之所以要压低声音,是不想被黑眼镜他们听见,又多一件可以取笑我的事情。

谁想闷油瓶听完,眉头皱得更紧,握着我手腕的手也多了几分力气。

我纳闷地看着他皱眉的样子,心想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就连皱个眉头都这么好看,这闷油瓶子哪怕出了斗再怎么生活九级残废,只要拿他那张脸出去招摇一圈,估计想要自动送上门来照顾他的妹子也是一抓一大把。

这边我还在胡思乱想,闷油瓶就已经缓缓松开了我的手腕,改握住我的手掌。两人手心贴合的刹那,凉凉的感觉从他的手心渗透过来,传至我的心底深处。

“吴邪,”闷油瓶身子附了过来,微微低了头在我耳侧轻声而坚定的道,“我在这里。”

我一怔,忙回答,“我知道。”

闷油瓶却摇了摇头,又轻声说了一遍。

我一下子领悟了他的意思。

他是在告诉我,他在我身边,他很好,我没有害死他,这一切都只是不存在的幻觉而已。

那一刻,说不感动时假的。

以前跟闷油瓶一起下斗,虽然他也对我多番照顾,第一时间抢在救我的前线,但我都只是觉得他受了三叔所托而不得不照顾我。就算我打从心底的相信他、依赖他,我也很清楚我跟他之间还是隔着一些什么。

他身上仍然有我无法触及的地方,和不可逾越的底限。

而这一次,下这个衣冠冢,我突然感觉我跟他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很多。

这种距离,是跟三叔无关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除了对我一如既往的保护和照顾,他好像更多的开始在意我的感受了。时时刻刻都想要知道我的情绪,知道我在想什么,想要掌握我的每一丝变化。

对于这种感知,我内心深处并没有感觉到排斥,反而有一丝高兴。

至少这种变化可以说明,他把我当兄弟了!

见我脸上扬起一抹笑意,闷油瓶的脸颊线条也柔和几分,竟开口问道,“笑什么?”

趁着闷油瓶的心情也不错,我忙道,“我知道你也把我当兄弟,所以心里高兴。”

话刚说完,就见闷油瓶神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你说,我把你当兄弟?”

我一愣,难道我想错了,他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我、我的意思是……”

“算了。”闷油瓶摇了摇头,“你不用说了,我明白。”

“你明白?”我呆愣地看着他。你明白什么了?我自己都不明白的事,你明白什么?

闷油瓶那黑如夜幕的眼睛里有一丝我看不太清的光点飞闪而逝,我甚至还来及辨认出那光点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

“小哥,其实,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不知怎么的,我潜意识不想闷油瓶误会——虽然我不知道他会误会什么,但是就是忍不住想要解释一下,“去巴乃之前,我都一直感觉你捉摸不定。你的事从来不肯告诉别人,即便是对你的关心也会拒绝得干干净净。去巴乃后,我以为我们俩的……关系比以前好了很多,但是你在医院又突然失踪了,所以我不知道,不知道对你而言,我究竟是朋友,还是兄弟,或者这两种也算不上。”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19-05-10 11:15:46
【二十五】

闷油瓶摇了摇头,“吴邪,你还是不懂。”

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完那番表白,结果就被他一句“你还是不懂”给抹得一干二净,顿时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又不好发作,只是强忍着问他,“既然我不懂,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懂?”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那复杂的眼神里包含了许多我读不太懂的东西。

“你真的想知道?”

“恩。”

我坚定的点头。

哪怕他告诉我,他其实已经救腻烦了我,我也扛得住。

我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后,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对他道,“说吧!”

我感觉闷油瓶的气息似乎沉淀了一下,随即抬头望着我,仿佛那一秒的时间已经在心里做了千丝万缕的思考一般,开口,“吴邪,我……”

“好了好了,起来赶路了。”

黑眼镜嬉笑的声音打断了闷油瓶的话。

闷油瓶皱了一下眉头,却还是缄默了不再开口。

我心想着好不容易撬得你这只闷油瓶子开口说出心底话,怎么能这么一下就不说了?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指不定要到什么时候去。忙一把拽住他道,“你说什么?你快说!”

闷油瓶却已经不打算再开口,摇了摇头,顺势将我一把拉了起来,“走吧!”

我靠!

我在心里骂了一句娘。也不知道到底是骂的黑眼镜还是闷油瓶。

你这不是在耍小爷么?吊足了小爷的胃口你他娘的临门又不说了,是想憋死小爷还是怎么的?见我还站在原地不动,闷油瓶回头又催了我一声。

我要有那么一点耍泼的性子,此刻还真想一屁股赖在地上不走,哭喊着要他说完后面的话再走。但我到底不是个娘们,也干不出那娘们的事,只得叹了一口气,跟上前去。

这一次,我心里着实憋着一口闷气,不想走在闷油瓶的身边,便往后退了一步。

黑眼镜倒是一脸笑嘻嘻地凑了上来,问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落在我和闷油瓶的中间,“小三爷刚才都聊了些什么,一张脸憋得通红的。”

我没好气地看着他道,“你倒挺喜欢打听别人的隐私啊!”

一说完,就觉得自己这话有些过了。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19-05-10 11:15:46
我这分明是拿闷油瓶的气撒在了黑眼镜的身上。

忙眼神愧疚地看向他。谁想他丝毫不在意,反而笑意满满地道,“斗里无聊,增加一下娱乐性。何况,我这个人平生最喜欢干的就是挖人墙角,听人隐私。”

见他没把我置气的话放心上,我也放了心,笑着驳他,“我还以为你最喜欢的是下斗。”

他啧啧摇头,笑得半真半假,“哎哟小三爷,要是有个舒坦日子谁愿意三天两头的往斗里钻。” 我一琢磨,这话听着倒是个理。

估计这黑眼镜下斗,也是有些说不出的理由或者苦衷吧!就跟闷油瓶似的,下斗就是为了找回他的过去。

但是,倘若有一天,闷油瓶真的找回了他的过去,他会怎么做呢?回去他以前的生活,还是留下来?到时他会不会忘了现在的事情,只记得以前的那些?又或者从此他不用再下斗了,我们也没有再相见的时机……

甩了甩脑袋,将那些荒谬的念头赶出脑外。

最近真是越来越爱走神了,干什么都能联想到闷油瓶的身上去。就连跟黑眼镜聊个天,也能想到闷油瓶。真真是中了闷油瓶的毒了。

黑眼镜见我有些魂不守舍,便俯下身在我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下斗还这么不专心,一会儿小心出状况。”

我心一紧,立刻回神。

黑眼镜一下笑了起来,朝前面回头的闷油瓶递过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耸肩道,“小三爷,我这话是不是说到你的心坎里去了?”

闷油瓶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又转到我的脸上停顿了一下,随即转过头去,不发一声言语。

胖子见我和黑眼镜说得热闹,凑上前来极为严肃地喝道,“天真你他娘的给我正经点!别下个斗还勾三搭四的,小哥还在这里看着呢!你当着他的面去跟别的男人调笑,算是个怎么回事?”

胖子话说完,闷油瓶居然还十分应景地回头又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好像就是在附和胖子的话,指责我当着他的面勾三搭四。我脑袋一热,也不知怎么想的,对着闷油瓶脱口而出,“小哥我没有,我就是无聊跟他瞎扯了几句,你可要相信我啊……娘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没有勾三搭四……也不对,唉,我的意思是,死胖子你给小爷我滚一边去闭上你的臭嘴! ”

解释到最后我自己都难以自圆其说,只得喝着胖子怪他胡言乱语扰乱我的思绪了。

胖子一看,脸上乐开了花,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副“我都懂”的神情,气得我抬脚就往他身上踹去。

两人正在打闹之际,就见闷油瓶伸手将我一挡。我停步抬头,见正前方屹立着一扇青石门,心知差不多就是这里了。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19-05-10 11:15:46
【二十六】

闷油瓶伸出他那两根奇长的手指在门上摸索了片刻,朝黑眼镜摇了摇头。

我立刻知道,他是在告诉黑眼镜,机关是从里面扣上的。

我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会这么明白他的意思,但就是有这种感觉,无论他一个动作还是一个眼神,我都能解读。

在心底咳嗽了一声,想着怎么突然一下煽情起来了?真不符合小爷我一贯的作风。

正想着,就见黑眼镜朝他身后一直沉默的中年男点了点头。那男人走上前,伸手也在石门上摸了一阵子后,居然整个人趴到了地上,手指伸到夹缝里抠了一下,似乎是触到了什么,两扇厚重的石门立刻传来沉重的响声,门缓缓往里开启。

我惊奇地看着那中年男,一直不知道他的来历,也摸不清楚他的身手能力,但居然能找到这么隐蔽的开关,想来也应该是个挺厉害的人物吧? 没有让我猜疑太久,门已经打开到可以自由进出的宽度,闷油瓶率先走了进去,我紧跟其后。

胖子提着矿灯进来,强烈的光线照得不大的墓室十分明亮,第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整齐摆放在棺木旁边的一圈铜器。

胖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差点扔了矿灯就要抢上去。

闷油瓶拦住他道,“等等。”

伸手从包里随手掏出一样什么东西扔了过去,我定睛一瞧,从那青铜器上反弹回来掉落在地的,竟是一只不锈钢的勺子,如今已经成漆黑的颜色落在胖子的脚边。

胖子兴奋的脸色随即垮了下来,脸色堪比苦菜,“好不容易看到了明器,他娘的居然带不走,这不是成心刺激胖爷么。这个周武王也太小家子气了,明器摆的少也就算了,居然还在上面淬了毒。”

“明器淬毒应该不是为了防盗,”闷油瓶解释,指着那棺木,“是为了保护那里面的东西。”“那里面除了几件破衣服,还能有啥?”胖子不屑一顾。

黑眼镜笑着走上前,朝小春和刀疤脸点了点头。

那两人从包里各掏出一只小型的喷火器,对准那圈明器就这样喷了过去。

我一惊,忙问闷油瓶,“要是烧那些青铜器有用,岂不是连棺木也一起给烧了?”

闷油瓶摇头,回答得很肯定,“不会。”

既然连他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再担心。看着小春和刀疤脸两人对着那些明器烧了好一阵子,滚烫的热气熏得我全身发烫,有些受不住的时候,才算是停止了动作。

黑眼镜从包里摸出一双筷子朝那些个青铜器扔了过去,几乎都未听见响声,就见那些青铜器已经化作一堆土渣碎在了棺木旁边。

我诧异地看了黑眼镜一眼,更加好奇为什么他倒个斗,还会准备筷子和勺子。难道他是想在斗里煮饭吃不成?

黑眼镜和闷油瓶走上前,两人一人站一头合力将那棺木盖给推开后,黑眼镜探进去上半个身子在里面摸索着什么。

我心里也有些好奇得厉害,便走上前去看,偌大的棺木里居然什么都没有,看似十分随意地堆放着一些破碎的布条。

我心里卡了一下。纳闷这个周武王到底怎么想的?好好的衣冠冢,竟放些破烂玩意儿。

黑眼镜在里面摸索了半天,总算从一堆碎布里掏出一缎丝绸,朝中年男扬了一下,“是这个吗?”

中年男马上走了过来,接过仔细看了许久,才点头,“是这个,不过少了一半。”

“少了?”黑眼镜也愣了一下,显然这个状况是在他意想以外的。

见中年男神色不像是在开玩笑,黑眼镜又探进半个身子进去摸了好半天,才摇着头一把甩掉缠绕在手腕上的碎布,“没了,就那一块。”

中年男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少了一半,还是不知道海市蜃楼的确切地方。”

我摸不准他们到底要找什么,但听这意思好像是要拼齐这锦缎,偏偏又少了一半。

胖子最受不了别人神神叨叨,刚凑上前要说话,就见闷油瓶脸色一变,喝道,“走!”

闷油瓶这一变化让所有人都心脏狠狠跳了一下,不妙的感觉随即充斥了我的所有感官。

能让闷油瓶变脸色的东西,我还真想见识一下。但又毕竟没有那个命和那个胆量,只得跟着闷油瓶拔腿朝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什么玩意儿?”胖子边跑边问。

“就是你们三个开始杀的那玩意儿。”这么紧张的逃命气氛里,黑眼镜回答的话语里居然还带着笑,我真的是无语了。

“我艹。”胖子骂了一句。

身后不远处传来刀尖划在地上摩擦发出的声响,我一听顿时头皮发麻。能造成这么大的声音,那怪物该是倾巢出动了。

闷油瓶和黑眼镜跑在最前面。起初我还能紧紧跟着,但跑出一段后就开始感觉有点体力不支了,逐渐脚步慢了一些,落到了中年男的身边。

闷油瓶回头瞟一眼见我掉了队,啧了一声几步跑回来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强行拖着我往前飞奔。

我被闷油瓶带着脚下就跟踩了风火轮似的狂跑,两条腿几乎要摩擦起火了。

跑了一阵,只听见后面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黑眼镜皱了下眉头,这次倒是没笑,“不好,洞塌了。”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19-05-10 11:15:46
【二十七】

闷油瓶也不管后面的巨响一声接一声的传来,只顾扯着我往前狂奔,并且是看见岔口就进,左右都不带挑一下的。

我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已经慌不择路了,万一不小心跑错了进了死胡同,可要怎么办?

但显然我的担心有点多余。接连跑了两三个岔路,前方都畅通无助。

很快,我们便在一处有着飞檐和无字碑的三岔路口停下。身后,洞崩塌的声音还在传来,连带着还有巨型虱子逼近的摩擦声响。

那中年男人指着中间的路对我们说,“走这里。剩下的交给我。”

什么!

我惊了一下。交给他?

对付那些巨型虱子就是闷油瓶也感到吃力,交给他,估计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

黑眼镜却似乎很相信他,指着那男人很快速地对我说,“他是武王的后人,没问题的。”
这下我更是吃惊了。

虽然想着就算你是武王的后人,人家虱子可不管你身体里流着谁的血液,照吃不误。但想着既然黑眼镜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多说别的什么。何况,也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闷油瓶拽住我的手腕一紧,拖着我往中间那条路钻了进去。

身后洞还在一段一段的崩塌着,但虱子的声音很明显却小了不少。

我不知那人究竟用了什么方法去阻止那些虱子,但我们跑出一阵后,不知道是距离太远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总之那些虱子的摩擦声渐渐淡了去,直到再也听不到。

闷油瓶依旧带着我狂奔着,很快便踏上一段倾斜往上的通道里。

我一踩上去,便感觉脚往下沉了一分,心一惊,忙问,“难道洞要塌了?”

黑眼镜一下子笑了起来,“还没塌到这里来,小三爷。”

“是湿地。”闷油瓶简短的解释,“上面应该连接着湖。”

我一下就想到之前小春所说的,在前面打洞艰难或者是不太可能的这个问题。

如果是连接着湖,那么没有一定的装备,也确实难以在偌大的湖底找到洞的入口。就算侥幸能找到,一个操作不当,说不定灌进了水会把整个衣冠冢淹埋在湖底。

闷油瓶此刻也是一踩一个脚印,但明显比我快多了,因此脚下也走得也十分轻便。却苦了我,踩下去的每一脚都是扎扎实实的,每次一抬脚带出一裤管的泥泞,再踩下去时,半只脚几乎镶进了泥里拔不出来。

闷油瓶一见我这艰难的阵势,极快速地思索了一下,随即转过身对我道,“我背你。”

“啊?”我一愣,立马回神,“不用了。我还挺得住。”

“太慢了。”闷油瓶皱了一下眉头,“耽误事。”

我靠!

我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就算我是真的拖了你后腿,也犯不着说的这么直白。真当小爷是根咸菜任由你搓圆捏扁不成?

闷油瓶压根就没注意到我的脸色变化,还要背我,被我一下挡开,正色道,“我不耽误你们,我会加快步伐的。”

妈的,小爷今儿个就豁出去了,废了这双腿不要,也不会把你闷油瓶拖累在这里。

见我坚持,闷油瓶也不再勉强我,仍旧拽着我往前一步步走着。这一次却明显放慢了步伐。
感觉到闷油瓶的刻意配合,我刚才还有点冒火的心情一下子软了下来。

我这是跟他闹哪门子的劲呢?平时在斗里他没少为了我拼命,要不是有他在,我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现在就为了他情急之下的三个字,我犯得着跟他这么较真吗?

这么一想,哪里还有半点儿火气,竟燃起一股不想拖累闷油瓶的歉疚感。

他为我做了这么多,这一次,我权当是配合他的步伐好了。

心里想着,脚下抬起落下时的力度也不禁大了几分,带着一腔狠劲将踩入泥泞的双脚一前一后的拔出,再送进去,再狠狠拔出。有了这强大的精神力量支配,我的步伐果然快了许多,但双腿也很快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胀痛和麻木。

又跟着强行走了一段后,两只脚竟已木到失去了知觉,只知道一前一后不停的重复着收起踩入的动作,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或者是酥麻。

走了约有半个小时,闷油瓶终于停下脚步。我摇晃着发虚的身子勉强抬头看去,停步的地方是一间极小的耳室,除了进来的那一道门以外,再也没有其它的出口。

难道又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胖子已经忍不住地开始骂娘,小春和刀疤脸也有些憋不住的烦躁起来。

我竭尽全力迫自己颤抖的双腿站定,想了想。一开始跑过来时,是倾斜往上的,这就说明到这里应该是已经在湖底了。但为什么没有出路呢?

我拖着宛如灌了铅的两条腿往石壁方向挪了过去,伸手在壁上敲了几下,回声告诉我里面是实心的。

“我靠!”我也忍不住地骂了一句,“真是耍人玩啊!”

都已经到这里了,眼看希望就在前方,但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去的路。身后洞坍塌的声音已经靠近,我也禁不住地有些慌了。

扭头看了一眼闷油瓶,他一脸平静地抬头打量着石壁顶,我慌乱的心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平静下来。

要是跟这个人一起死在这里……好像不是那么可怕。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19-05-10 11:15:46
【二十八】

感觉到我的注视,闷油瓶扭头直直对上我的视线,一下握紧我的手,半晌后才道,“放心,我们能出去。”

我点了下头,将他的手也握紧了一分,想了想,问道,“小哥,出去后你打算干什么?”

大概是因为我难得的主动,他的眼底的眸光似乎微微亮了一下,视线在我们十指紧握的手上一扫而过,随即摇了摇头,算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心下一喜,忙酝酿了一下情绪,压低声音又问,“小哥,那不如……你跟我一起去杭州吧?”收到闷油瓶投来的疑问眼神,我一下子紧张起来,忙磕碜着解释,“这、这个,反正你也暂时没有想去的地方,不如去杭州看看我开的小店,我那边地方虽然不大……”

“好。”

“但是也是设施齐全……什么?”

“好。”

闷油瓶嘴角不着痕迹勾了一下,眼底氤氲着一抹淡淡的光晕。

欣喜在我内心一下子散开,巨大的喜悦之感掩盖了我的一切情绪,此刻再也感觉不到双脚的刺痛和临死前的危机,只知道闷油瓶已经答应了和我去杭州。

那种惊喜让我整张脸都漾开了笑意,嘴巴也不自主地咧着傻笑起来。

感受到我的喜悦,闷油瓶的眉目也柔和几分。

黑眼镜走过来拍上闷油瓶的肩头,“有情话留命出去再说,哑巴你跟我过来一下。”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朝我轻轻点头,松手跟黑眼镜走到了室中,两人抬头看向壁顶,黑眼镜不时说着什么,闷油瓶只在他说了半晌后才稍微配合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闷油瓶回到我身边,再度伸手牵住我。

我心里一下子涌起一股极为不好的预感,心想该不会是跟出口有关吧?

还在这么想着,就听见闷油瓶一脸严肃地对我说道,“吴邪,等下出口打开,你闭了气什么都不要想往上游。”

我宛若看怪物一样盯视着他,“那你呢?”

闷油瓶倒也不含糊,直接坦白,“我要卡住洞口。”

“什么!”我一时未能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要牺牲自己帮我们出去?”

闷油瓶皱了一下眉头,看他认真思索的神情应该是在心里琢磨了一下用词,才道,“不是牺牲,是必须有人这么做。”

“那我来。”我一步上前,才刚抬脚,膝盖以下传来的剧烈刺痛使得我猝不及防地往前栽去。闷油瓶一把扶住我,惊了一下,“吴邪,你怎么了?”

我心想都这个情形了你居然还有心情关心我,怎么就不见你多关心关心自己呢?

“我没事。”我忍着脚上的痛楚,望着他一字一句开口,“你别太小看我了,你张起灵敢做的,我吴邪也敢!”

这是我第一次面对面的叫出他的名字,却是因为要跟他争着去淌雷。

闷油瓶的神情却轻柔了不少,伸手在我额前的发上轻轻抚摸了几下,“吴邪,我舍不得。”
我怔了一下。舍不得什么?

闷油瓶还是那柔柔的神情——这是我认识他这么久以来,从未看到过的神情。若不是坚信他就是我知道的那个闷油瓶,我真要怀疑他是不是被影帝附身了。

“舍不得你涉险。”闷油瓶接着说道,“由我来就行。”

我一听不乐意了。虽然知道闷油瓶是一番好意,但什么叫“舍不得我涉险”,说来说去你他娘的还是把小爷我当女人看待啊!小爷我要的是站在你身边跟你并肩齐行,而不是躲在你身后娘们似的被你守着护着。

换言之,让小爷把你当女人这么守着你护着你,你他娘的愿意吗?

我张了张口刚要说话,那边黑眼镜已经招呼小春和刀疤脸抬起喷火枪对着头顶的石壁一阵狂喷,然后叫闷油瓶过去。

闷油瓶也估计我是有话没说完,但时事不等人,他拍了拍我的脸,抬脚往黑眼镜走去。

已经这个节骨眼上,我也不好再置气拉着他人不放,只得憋着一口气目送他走了过去。

黑眼镜却走了过来,站在我身旁。

闷油瓶目光极快速地在头顶探视了少许,一脚踏上一处较高的地方,身子借力纵身一跳,手中龙鳞直直送了上去,尖锐的刀尖一下子插了进去。

我脑袋一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几步跑了过去站在闷油瓶身下仰头大声问他,“小哥,你开始没说完的话,现在告诉我。”

闷油瓶低头看了我一眼,目光又转向头顶,手中撕裂的动作依旧未停。

水珠渗透了石壁滴在我的脸上,瞬间模糊了我的视线,打湿了我全身。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湖水,心里突然闪过“没有时间了”这几个字,忙又问,“小哥,告诉我!”

话音落下的同时,我只来得及看见闷油瓶张嘴说了一句什么,紧接着湖水宛如倾盆一般倒在了我的头上,我整个人被汹涌而来的湖水冲的浮了起来,眼睛和双脚一阵阵的刺痛,让我忍不住地蜷起了身子,整个人跟着水流往外淌去。

混乱当中,一只手伸了过来将我紧紧拽住,往洞外的湖泊奋力游去。

我用力挣开眼睛去看,抓着我的竟然是黑眼镜。

闷油瓶,闷油瓶呢?

我低头看去,见闷油瓶还顶着汹涌灌入的湖水站在洞口,手中已然牢牢举着那把龙鳞。我浑身一震,心想难道他是真打算牺牲自己救我们?

一把甩开黑眼镜的手,在他惊讶的神情下朝闷油瓶游了去。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19-05-10 11:15:46
【二十九】

湖水翻搅着带着我往洞口的方向游去,强劲的冲击力撞得我身子在水中不断的翻动。很快便游到了闷油瓶所在的地方。

见我过来,闷油瓶举着龙鳞的手猛地一下收了回来,在洞垮之前身子如梭一般钻了出来,迅速游到我身边,伸手就要将我拽住,谁想一个浪潮打过来,将我卷到更远的另一边。

我在水中挣扎了几下,双脚使劲蹬着却用不上一丝的力气,那麻木的刺痛覆盖了我的两只脚,沉重的感觉带着我往下沉了去。

我的意识却格外的清楚,心知这样下去自己迟早要葬身湖底,心一横正要卯足了劲头蹬上去,就见闷油瓶几下游了过来一把握紧我的手腕,将我用力一扯拽入怀中抱紧,带着我一点一点往上游去。

一被闷油瓶揽住,我就松懈了,身体也随之软了下来,双腿更是如铁铅一样坠着我全身的重量,让我负荷不起的往下滑了一下。

闷油瓶皱了下眉头,一只手从我腋下穿过揽上后背,让我紧紧贴在他怀中,上游的速度也随之加快了许多。

最后的意识停留在头顶传来模模糊糊的光线时,我在闷油瓶的怀里昏了过去。

临昏迷前脑袋还在胡乱的骂着,妈的!小爷又没用了一次……

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树林里,身上盖着闷油瓶的衣服。胖子在不远处的湖边摸着鱼,
黑眼镜在树下架着无烟炉煮着什么,锅里一阵沸腾的香气传入鼻尖,我肚子应景地叫了一下。

闷油瓶回头,见我醒了,过来扶我坐起来靠着树干,我这才发现双脚被厚厚扎上了一层绷带。“不至于吧?”我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宛如打了石膏的双脚,“难道断了?”

“湿地有毒气。”闷油瓶手掌轻轻贴上我打着绷带的腿上,眉头微微皱紧。

见他脸色凝重,我心情也一下子不好了。

说实在,我不太喜欢看他神情严肃的样子,眼睛里有着化不开的深邃,让我觉得他太过孤独,总是在为别人担心的时候却又少了为他担心的人。

“放心,”我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小爷我没有交代在斗里,就不会再出现别的什么问题了。”

闷油瓶点了下头,听见我肚子又传来“咕噜噜”地叫声,怔了一下,随即起身走到黑眼镜那边去了。

我霎时脸一红,眼睁睁看着闷油瓶跟黑眼镜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拿横向劈半的水壶装了一些食物过来递给我。

我一下笑了起来,笑得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也笑得闷油瓶有些发懵。

我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但就是想笑,心情忒他妈的好。

接过那水壶,我喝了一口里面煮成一堆的糊糊,感觉味道还不错,现下肚子饿得难受,也管不了黑眼镜到底都放了些什么东西,狼吞虎咽的吃完了。

闷油瓶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吃完,问,“还要吗?”

我摇了摇头,将水壶放到一旁,打量了一下四周,看见是靠近湖岸的一个小树林,却不是我们最初去过的地方,忙问,“我们是出来了,还是又被困住了?”

“出来了。”闷油瓶回答。

这么一说,我也安了心,扭头又见小春和刀疤脸不在,便顺口问了一句。

闷油瓶回答估计是被湖水给冲散了,我想着那两个也算是个人物,应该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便也不再纠结他们的事。

胖子插到了一条鱼咧着一嘴的笑跑了回来,见我正靠着树下和闷油瓶说话,便奔过来嘿嘿道,“醒了天真,你这体质也忒差了一点,游个湖都能把你给整晕了。”

我一巴掌拍上胖子肥肉横生的肚皮,啐道,“放屁!小爷我全是被这双腿给拖累了。不过话说回来,怎么你们都没事就我一个人废了?”

胖子更加得意起来,笑着在我的腿上拍了一把,痛得我一阵呲牙咧嘴,“从这点就说明了你体质,你他娘的还不承认。”

闷油瓶看了一眼胖子,眼底警告意味昭然若揭。

胖子立马收回了手,朝闷油瓶陪笑道,“我这是跟天真联络同志**感情……得得,我去看看瞎子煮了什么,你们小两口聊着。”

估计是抵挡不住闷油瓶的眼神攻势,胖子赶紧扔了话朝黑眼镜那边奔去。

休息了一会儿,感觉力气恢复了不少,我瞧见闷油瓶身子动了一动,以为他要走,忙喊道,“小哥。”

闷油瓶正欲起身的姿势一停,低头看向我。

我也停了一下,想着刚才喊你不过是下意识,现在我要说点啥好呢?

闷油瓶还在极为认真的看着我,似乎是在等我说话,我在心里快速过滤了一下,抬头对他道,“开始在里面你答应我了要跟我去杭州的。”

闷油瓶点了点头,眼神不像是敷衍。

我却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明明在里面已经说好了,现在又重复一遍是什么意思?不相信他吗?

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我笑着拍上闷油瓶的肩膀,“我就那么一说,提醒你而已。没事了,你去吃点东西吧!”

闷油瓶仍旧是点了点头,起身走到黑眼镜那里,回头看了我一眼,又转回头去,盛了一些食物后走回来在我旁边坐下,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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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吃完东西,又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

闷油瓶要背着我走,我很坚定的拒绝,闷油瓶却很坚定的坚持一定要背。后来两个人僵持不下,还是黑眼镜走过来笑嘻嘻地道,“小三爷不喜欢哑巴背,不如我来背你怎么样?”

我和闷油瓶的目光同时转到他身上。

一想到要黑眼镜背,我宁愿选择闷油瓶。

这么一做比较,我便不再坚持,乖乖地趴上了闷油瓶的后背。

他稳稳地将我托了起来,背着我往前走去。属于他的那种清新而微凉的气息一下子钻入我的鼻尖,我又嗅了一下,只觉得这种气息十分好闻,以前跟他一起下斗时都没怎么注意过。

由于刚刚睡醒,思绪也算清明,一点想睡的痕迹都没有。

见我一脸不自在地趴在闷油瓶背上,胖子一下乐了,“我说天真,怎么看你一脸像是要被人卖到宜春院的神情?难道小哥背得你不舒坦?”

我咧嘴一笑,道,“舒不舒坦,你上来试试就知道了。”

胖子一下子咋舌,“算了,胖爷我还想多活两年。再说了,小哥那个小身板,胖爷我不忍心啊!要是不小心把小哥压死了,天真你下半辈子就要做鳏夫了。”

“鳏夫你妹!”我骂道,“狗嘴吐不出象牙。再胡说八道我让小哥撕烂你的嘴。”

黑眼镜“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指着闷油瓶对胖子道,“听见没有,已经开始仗着哑巴欺负人了。胖子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胖子也骂骂咧咧道,“天真你也太他妈的有异性没人性了,仗着有小哥替你撑腰你就忘了胖爷对你的好了不是?”

黑眼镜啧啧摇头,“胖爷,今时不同往日,你对小三爷再好一万倍也比不上人家哑巴一根手指动动。”

见胖子和黑眼镜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搭腔调侃我,差点没把我气得吐他二人一脸的血,偏偏此刻行动不便拿他两个没有办法,嘴上功夫又占不了上风,只得狠狠瞪了他们一眼骂道,“滚蛋你们俩个!别拿小爷开涮。”

感觉到我的怒气,闷油瓶脚下微微一顿,扫了黑眼镜和胖子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胖子倒是噤若寒蝉的马上闭嘴了,黑眼镜却依旧笑得一脸的没心没肺,还一手故意搭上我的肩头道,“啧啧,看哑巴心疼了,估计是咱俩一直拿小三爷逗乐子哑巴不高兴了。”

胖子瞅了闷油瓶一眼,虽然没有接话,嘴巴却是裂开老大的笑意。

黑眼镜却像是完全没有看到闷油瓶的警告一样,还在笑嘻嘻地对我说,“小三爷,你看哑巴多疼你,都容不得咱们说你一句。这么好的男人上哪找去,可要抓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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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想这黑眼镜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盯着闷油瓶扫雷一样的凌厉眼神居然还能笑得这么坦然的跟我调侃,还说什么“抓牢”之类的废话,岂不是存心埋汰我小三爷么。

我都能感觉闷油瓶气息似乎沉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正常,继续背着我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去。

生怕闷油瓶一个杀性大发直接抓住黑眼镜抹脖子,我忙喊道,“闭嘴你,没事闪一边去,别在这里跟小爷瞎扯淡。”

黑眼镜墨色眼镜片后的视线在我和闷油瓶的身上来来回回扫了一圈,最后靠近我的耳侧,用一种我和闷油瓶都能听到,却不算太大的声音道,“小三爷要是不喜欢哑巴,我这里还有个候选。小三爷什么时候想来,我随时敞开胸膛欢迎。”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闷油瓶脚步一停,一手牢牢托住我,一手拔出龙鳞朝黑眼镜砍了去。强劲的刀锋宛如闪电一般凌空划过,速度之快令我和胖子咋舌。

岂料黑眼镜只是头一歪险险避过,脸上还挂着让人无语的笑,朝闷油瓶道,“琢磨着我这把刀是送给你来砍我的?”

这急转直下的发展让我愣了一下,好半晌才回神,忙从闷油瓶背上溜了下来,双脚着地时刺
痛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闷油瓶这才收回了杀气腾腾的眼神将刀插回后腰,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将我重新背回背上,再度往前走去。

我顿时尴尬了,不敢再跟黑眼镜胡乱搭话,只得喊着闷油瓶道,“小哥。”

“恩。”闷油瓶应了一声。

我想了想,道,“小哥,其实我能自己走。这脚还能用,你别把我想的太柴废了。”

闷油瓶依旧坚持自见,“我背你。”

我心里既是感动又是哀伤,就像打翻了无味罐,滋味复杂。

闷油瓶微微侧头,余光瞟了我一眼,难得的开口询问,“怎么了?”

我在内心无声的叹了口气,犹豫了半晌考虑到底要不要说,但见闷油瓶还是那一脸认真聆听的神情,只得道,“小哥,我希望能跟你并肩作战……哪个男人都不喜欢自己被别人像对待女人一样护着,虽然我知道你是好意,但让我感觉自己份量轻了不少。”

闷油瓶果然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才开口,“你很重。”

我一下子语噎。

我去你大爷的!合着小爷跟你说了半天,你就总结出了这么三个字啊?

“小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急急解释。

“我知道。”闷油瓶打断我的话,“吴邪,别多想。”

他嘴唇又动了一下,似乎还说了一句什么,声音极轻,我听不太真切,忙低头贴近耳朵去听,“小哥你说什么,我没听到,再说一遍。”

闷油瓶却只是将刚才那句“别多想”重复了一遍,可我知道,他后面说话时的唇形,显然不是说的这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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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看来这只闷油瓶不但闷的功夫了得,保持神秘的功夫也能排上第一。

虽然我很抓着他问清楚,他那些对我说过我却没有听清的话到底是什么,但我也知道,有些事,我不愿意去勉强他,就像他不愿意去勉强我一样。

一行人一直这么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最后摇晃着我趴在闷油瓶背上模模糊糊睡了过去,等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睁眼的一瞬间我就坐了起来,不大的房间里没有其他人,闷油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心里“咯噔”一响,该不会是又给小爷往失踪了吧!

顾不得手腕上挂着点滴,一把将针头扯了出来,跌撞地往门口跑去。

手握上把手的一刻门往内开启,我一个没做防差点被门撞上鼻子,还好闪得快避到了一旁,这才看见闷油瓶走了进来,眼底盛着淡淡诧异看着我,又见我两脚踩在地上,手腕上的针孔处冒出一丝鲜血,眉头皱了一下,拽着我走到床边坐下,拿消毒棉签抹去了我腕上的血迹,指了指枕头示意我躺下。

我这才回神自己反应过大了一些,脸色有些尴尬地问他,“小哥,你去哪了?”

话一出又有些后悔。这简直就是在不打自招,间接性的承认刚才我的举动是在担心他又不见了。

闷油瓶眼神却一下子温和了,连带着似乎都有了一些笑意,淡淡道,“厕所。”

“哦。”我窘迫地笑了笑,扭头见胖子不在,忙岔开话题想要打破这尴尬的气氛,“胖子呢?”

“出去了。”闷油瓶回答得极为简短。 我却从他的回答里琢磨出了一件事。

不对啊!这只闷油瓶,什么时候开始对我的问题这么有问必答了?

想想以前在塔木托时,我连着问了他一串的问题,他都只是用摇头来拒绝。而现在,只要是我的问题,他都会认真的去想,然后针对性作答,哪怕是他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他也会很耐心的告诉我,绝不会再用摇头来当幌子搪塞我。

这一变化如果我能细心留意,在武王衣冠冢时就该发现了,只是当时下斗时精神高度紧绷集中,也没能注意。现在出了斗,心情放松了,闷油瓶一点细微的变化都被我看在了眼里。

见我双眼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闷油瓶也不说话,任由我看了个彻底。

“小哥。”我一下子想到之前他在斗里说我不懂的那件事,心想事不过三,他娘的这只死闷油瓶要再不说的话小爷从此以后也就不问了。

“恩。”闷油瓶点头。

“你之前在衣冠冢时说,有些事我不懂,是什么?”我小心翼翼问出这句话,然后屏住呼吸等待他的回答。

说到底,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在乎他的每一句话。在他看来可能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却能把我给瞬间秒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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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在塔木托他说那句“我自己的事为什么要告诉你”时,他神情淡然地走了出去,我被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飞上去踹他一脚。

闷油瓶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对这个问题不依不饶,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垂下眼睑。

不知为什么,我感觉这个时候的他,有些小心和谨慎。

“吴邪,”许久后,闷油瓶才在我的期待中开口,“你不是问我失踪的那几个月去哪里了吗?” 我忙点头。虽然他说的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但我知道这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我去寻找答案。”他说。我却失望了。果然还是去寻找他失去的记忆吗?

“有些事我必须要弄清楚,否则我无法用正常的态度来面对你。”闷油瓶接着说,他的话让我一下振奋了,却也疑惑了。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自己的过去,也不确定将来。”他说,“我不敢跟这里的任何人接触,我怕最后我还是会忘记,也怕他们无法和我一起承担真相。但是,”他顿了一下,我随即抖擞了一下精神,心想估计这个‘但是’后面就是重头戏了。

闷油瓶的神情说不上是什么,但绝对不是犹豫。因为他的手已经很坚定地覆在我的手背上,“吴邪,我想跟你在一起。”

我一惊,即刻抬头,对上他黑而明亮的眼睛,那里面蕴着的深邃情绪,我却一下子读懂了。
他并不是在询问或者是征求我的意思,而只是在告诉我,他要跟我在一起。

我脸一下子红了。

他大爷的,明明心里知道他这句话不是那种意思的告白,但就是禁不住的脸上一阵燥热。

闷油瓶还在等我说话,墨一样的眸子宛如漩涡一般吸引着我的全部注意力。

“咳,”我清了清嗓子,故作轻松且十分豪迈的回答,“那就在一起吧!放心好了小哥,以后有我吴邪一口粥喝,就绝对不让你吃饭……不是,我的意思是,以后咱俩就在一起了,我去哪里一定带着你……”

见闷油瓶眼底漾开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我这才惊觉自己胡言乱语不知扯到了哪里去了,慌忙住了嘴,半晌才悻悻然道,“总之就像你说的那样。”

好在闷油瓶没有反问我“哪样”,不然我可真的是词穷了。

闷油瓶神情依旧淡淡的,但脸颊线条明显柔和不少,覆盖着我手背的手指一根根扣进我的指缝里收紧,将我手指捏得一阵生疼。但我没有说话,任凭他这么捏着。

这样就好了。

一世人,两兄弟。我不求他别的,这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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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胖子回来时,拎回来几盒子饭菜。我打开放在床头桌上,招呼闷油瓶一起吃。

胖子抹着一嘴的油,见我们吃饭,也凑过来要吃。我一筷子敲在他的手背上,“你刚吃完还要吃?”

胖子嘿嘿一笑,抚摸着手背道,“这不是看你们吃得香,我也忍不住的过来凑凑份子么。算了算了,胖爷我不跟你们小两口争了,你们吃你们吃。”

虽然觉得胖子这话说的糙了些,但我也没搭理他,跟闷油瓶两个人埋头吃饭。

闷油瓶的吃相极为文雅,明明是几盒子盒饭,偏偏还要摆出一副吃高级西餐的样子。等我扒完饭盒里的半盒子饭去看他,才见他大爷的斯文只是假象,端在他手里的那盒子饭早就进肚去了。

我也胡乱将饭吃了。然后胖子收拾了回来告诉我们,他那边的琉璃厂出了点事要赶回去,就不能在这里陪我了。

我一看我这腿上的绷带也早就拆了,下地走路估计是没事的,便点头答应让胖子走了。

胖子定了当天的机票就走,临行前还朝我风骚地抛了一个飞吻道,“天真,小哥,下次来首都胖爷我一定代表组织好好的款待你们。”

我一个水瓶砸了过去,正好砸在“哐当”一声关上的门背上。

等胖子走了,我才对闷油瓶道,“我们也走吧!”

闷油瓶点头,“恩”了一声就去收拾东西。

当天下午我们打了去杭州的火车票,在火车站等了两个小时,直到和闷油瓶踏上火车坐上软卧的那一刻,我才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总算可以回家了。

闷油瓶将背包扔到上铺,正要爬上去,我忙一把拽住他问,“小哥,你的龙鳞呢?”

闷油瓶回头看着我道,“给瞎子了。”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下次还要用。”

“什么!”我一惊,躺着的身子一下子坐了起来,脑袋差一点磕上上铺的床沿,“这么说你还要去下斗?”

闷油瓶纳闷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已经爬了一半的身子也停了下来,坐到了我身边,“瞎子要找一块玉。”

这话他之前就告诉过我了,我忙问,“这次下斗不就是为了找这块玉吗?”

闷油瓶摇头,“玉在另一个墓里。衣冠冢里的是去取玉的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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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两句话,一下子将所有事都串联起来了。

“这么说,你还要跟黑眼镜一起去那个有玉的斗里?”我问,“到底是什么玉,让黑眼镜这么念念不舍。”

闷油瓶还是一副有问必答的神情,回答极为坦白,“不知道。”

我愣住了,随即怒了,“不知道你就这么跟着去?万一那斗很危险怎么办?你是人不是神,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好运气竖着进去竖着出来,指不定下次你就横着出来了。”

闷油瓶却在这件事上不肯松口,要去的态度异常坚决。

见他这么闷油瓶子摇晃不动,我是真的气不打一处来,一下子站了起来甩开他的手道,“既然你还要去下斗,为什么要答应跟我去杭州?还说要跟我在一起,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在一起?你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该想想我在外面等你找你时有多担心有多焦急……妈的,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爱去不去拉倒,小爷我不管了。”

气一上来,我也懒得再跟他啰嗦,直接躺回床上面朝里睡下。

闷油瓶似乎是在我背后微微叹了口气,伸手过来轻轻拉了我的衣角一下,只是这么简单一个动作,却让我心口那股气一下子散了去。

他娘的,到头来搞得好像是我欺负了他一样,他倒是一脸的委屈。

见我身子不动,闷油瓶也只是呆呆坐在床边一声不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叹了一口气,骂了一句“算我欠了你的”一把将他抱住撂倒在床上,将他整个人拥在怀中,嘟囔了一句,“ 睡觉!”

闷油瓶似乎是轻轻笑了一下,反手搂住我的腰将我往他怀里拉近,两个人身子紧紧贴合在一起,我能感觉到他炙热的气息一下下呼在我的脸上。

心想着幸好现在是淡季火车上人也不多,这里除了我跟闷油瓶也没有其他的乘客,要不然看见两个大男人这样互相搂着睡在一起,还不给直接吓死去。

想着想着,就觉困意上来,人也有着撑不住,睡着火车前进的节拍一下子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感觉闷油瓶在我耳边极低声的说了一句“吴邪,我……你。”我嘴里嘀咕了一下,调整了一个姿势又给睡死了。

临睡之前脑子里还在想着,娘的又没听清楚,死闷油瓶你说话声音敢大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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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下了火车后,拦了辆出租车带着闷油瓶一路奔回店里。走进去的时候,王盟正趴在柜台上睡得口水直流。

我上前敲了敲桌面,就听见王盟睡意朦胧的指了指前面,“老板不在随便看,喜欢就拿走……”

我靠! 有你这么看店的吗?迟早有一天得给你玩完。

我一巴掌拍在桌上,一声巨响震得王盟整个人一抖一下子弹了起来,“地震了!地震了!”
“地震你个鬼!你老板我回来了,还睡。”我吼道。

王盟马上睁大了眼睛一个闪身从后面跳了出来,马上献媚的笑道,“原来是老板回来了。欢迎老板回家,哎?这位是?”

王盟看着我身后一声不吭的闷油瓶发问。

“这个小哥是……” 是什么呢?我卡了一下。

“反正就是跟我有过命的交情的人,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我白了他一眼,“小哥要在这里住一阵子。日期不定。” 说完,拽着闷油瓶朝二楼走去。

这店说不上有多大,但当初买下来时就是看在它有上下两层楼。下面做了店面,上面可以自己住。小小的套间,由得我怎么折腾都行。

但现在闷油瓶来了,可就不比当初我一个人住时的情景了。

想着出门前家里还没收拾,估计这会儿房间里还是我走时的样子,床单被套乱糟糟的,便忙抢着上楼进房,赶在闷油瓶进来之前把被子给叠了,又把桌椅上乱成一团的衣服裤子扔到洗衣机里。刚忙完这一切,回头就见闷油瓶正拎着包站在门口看着我。

我走过去拽了他一把,“小哥,进来。”

简单的跟他说了一下房间的格局,“旁边还有个不大的卧室,平时不住人,所以也没有床,我给当杂物间在用。小哥你要是不嫌弃,就跟我一起睡这儿,”我指了指主卧的双人床,又怕他不乐意,接着补了一句,“或者我把旁边给整理一下,买张床?”

他看了我一眼,目光在那张铺着白色床单的双人床上瞟过,淡淡道,“就这儿。”

既然做主的都说了话,我当然同意。何况要我去整理那件杂物间,我也是一百万个不愿意。

随手指了块地方让闷油瓶把包放进去,我去浴室转了一圈,把不该放的东西扔了,又整理了一下,才出来从柜子里扒出一套上衣和裤子递给闷油瓶道,“你先去洗澡。知道怎么用热水器吧?”

闷油瓶点了点头,接过衣服走了进去。

我松了口气,心想还会用热水器,还算是半个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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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看天色也不早了,站在楼梯口叫王盟去买菜,并道,“完成任务你就可以下班了。”

王盟一脸苦瓜相的看着我,“老板你不留我吃饭啊?”

“滚蛋你!”我笑骂了一句,“你那胃口我养不起,还不快去。”

王盟“哎”了一声,屁颠屁颠地出门去了。

等我上楼进门时,闷油瓶已经洗好澡出来,换上了我给他的那身衣服。我一看,穿着还正好。虽然他身材偏瘦,比我还轻几斤,但这些衣服穿在他身上竟意外的合身。我眼睛一下看直了,心说你大爷的改明儿还去盗什么墓,直接做模特去算了。

我问闷油瓶要不要往电脑,他摇了摇头,我只好打开电视让他先慢慢看着,自己进浴室快速地冲了澡出来,正好赶上王盟买菜回来,我遣了王盟下班,探头对正盯着电视看得认真的闷油瓶说,“小哥你歇一会儿,我做好饭菜了叫你。”

转身的时候好像感觉听到了闷油瓶“恩”了一声,我也没往心里去,一头钻进了厨房。

这做饭菜的本事我打小就练得熟透,如今有意在闷油瓶面前显摆一下,便卯足了劲做了几个拿手好菜,心里想着他应该是口味清淡的,便特意少放了些盐。

等饭菜上桌,我去叫了闷油瓶过来,塞给他一副筷子,直定定地看着他夹了少许菜送到嘴里,忙问,“怎么样?”

闷油瓶抬眼看了看我,十分淡定地“恩”了一声。

我提到嗓子眼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妈的又是“恩”,这一路来你都“恩”了多少回了。小爷一回来就脚不沾地的给你做饭菜,大爷一样的伺候你,夸赞我一句会死不成。

心里这么抱怨,嘴里却不敢发飙,老老实实坐到闷油瓶的对面开始扒饭。

一顿饭下来,两个人也没再说什么。饭后我收拾了碗筷,闷油瓶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我洗了碗出来见他还看得认真,心想看得什么这么有滋有味的,凑上前去一看,我的那个汗!居然是喜洋洋和灰太狼。亏他还一脸严肃以一副看见粽子的神情极为正经的看着。

我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既然他喜欢,就由着他了。自己则取了洗衣机里的衣服出来去阳台晾上,忙完这一切抬头一看时钟,已经快十点了。

见闷油瓶还在看,我上前问他,“小哥,睡不睡?”我指了指时钟示意。

他点了点头,起身就往床边走去。我忙关了电视跟上。

闷油瓶站在床边等我,那意思估计是要我睡里面。我也没多想,脱了衣服就钻进了被窝。很快闷油瓶也躺了进来,翻了个身面朝我睡下,伸手揽在我的腰上,臂上一使力将我揽到了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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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我身子僵硬了一下,心想这闷油瓶现在对搂搂抱抱的事越发娴熟了。以前他也不是这样的,怎么几个月不见回来一趟,就转了性子了?

我挪了一下腰欲要往后靠一点,闷油瓶却紧紧揽着我不让我动。

我摸不清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又往后挪了一分,惊动了闷油瓶一下睁开眼睛看向我,黑如墨的眸子里静得瞧不出一丝端倪。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马上就觉得大脑一片浆糊,思绪也乱了,原本准备好的说词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磕磕碜碜道,“小哥,你……你以前不是这么喜欢抱着我的……”

闷油瓶极为平淡的眼神依旧看着我,我也不知道结结巴巴说了些什么,等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松了手转个身面朝外躺去。

我脑袋“嗡”了一下,努力回想我刚才到底说了什么,但就是想不起来。

我喊了一声“小哥”,他没有回应我,我心情立刻变得有些沮丧,又伸手在他肩头推了一下喊道,“小哥。”

闷油瓶没有回头,只应了一声,“睡吧,吴邪。”

我心想完了,这次闷油瓶保不准是真的生气了。难道我刚才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不成?

回忆了好半天,也实在是没能回想起来,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想着闷油瓶不是个记恨的人,今晚的事明天早上起来估计他就不记得了。这么一想,心里又好受了些,也干脆不再去想这些烦心的事,索性闭了眼睛睡去。

这一觉睡的极为踏实。

在斗里再怎么好睡也比不上自己家里的床。

半夜睡得模糊有些发凉,不自觉地就往旁边靠了去,触觉一微凉却又意外觉得温暖的东西,
我意识沉了一下,随即又睡死过去。

早上醒来时,倒映在眼底的是闷油瓶那张放大的脸,身子微微一动,又觉哪里不对,往下看去,吓得我差点坐了起来。

我跟闷油瓶的脚紧紧纠缠在一起,我搂着他的腰,他的一只手被我当成枕头垫在脑袋底下,另一只手从我的腰上横了过去抚在后背上,一个拥抱的姿势,将我整个人埋在他怀中。

我惊地身子一下子僵住。闷油瓶睁开眼睛看着我,我无法探究出他眼底的情绪到底是好是坏,只能一脸尴尬地笑着,“小哥,对、对不起,我一个人睡惯了……”

“没事。”闷油瓶不等我说完就松开手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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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下的热度被抽走,我突然感觉心也随之空了一下,有种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

看着闷油瓶一声不吭地穿衣走进浴室,我竟觉得这趟回到杭州,似乎我跟他的距离反而远了一些。之前在斗里的那种默契好像一下子消失了,他又回到去巴乃之前那个冷冷淡淡的闷油瓶,对我话不多也置之不理。

我一下坐了起来,心里胡乱猜测着。

难道是因为他根本就不喜欢这种平静的生活,他更喜欢下斗一些?

想到之前在火车上我那样骂骂咧咧的训了他一番后,似乎他的态度就变了,一直不冷不热,我心一沉,想着完蛋了,果不其然就是这样了。

肯定是闷油瓶想要下斗,但又偏偏不好拒绝我的邀请只得勉为其难的跟我来了杭州。怪不得他那么坚定一定要去帮黑眼镜取玉了。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心情也随之更加沮丧,没有想哭的念头,却觉得有些心灰意冷。

自己一头热的忙了这么多事,还一直以为是为了他好,结果到头来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人家打从心底的不愿意。

闷油瓶从浴室出来时,我正坐在床边低着头发愣。感觉下巴被人托住微微抬起,我顺势抬头看去,正对上闷油瓶寻思的眼神。他的右手蜷曲轻轻托着我的下颚问,“吴邪?”

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跟他诚心诚意道歉,“小哥,对不起。”

闷油瓶皱紧了眉头,眼睛直直看着我,“怎么了?”

我心更加郁闷起来,说不出什么滋味,好像比苦涩更难受。“你是不是一点也不想跟我来杭州?” 闷油瓶没有说话,以眼神示意我继续往下说。

我心想都已经站在我的家里了,还怕什么呢,干脆豁出去道,“我知道你一点也不想来杭州,你一心都想跟着黑眼镜去下斗。从上了火车你的态度就变了。是我不好,硬拉着你来这里… …” 闷油瓶的拇指轻轻按在了我的唇上,制止了我的话语。
我一愣。

闷油瓶的拇指在我唇上轻柔摩挲,一遍一遍,托着我下巴的手缓缓往上贴近我的脸庞,在我脸上柔柔抚摸着。 我被他的动作惊到说不出话来。

这……这他娘的也太暧昧了!我、我要再不问点什么,就***的要误会了。

“小哥,”我刚开口,就看见闷油瓶捧着我的脸俯下身,在我嘴角轻轻印下一吻。

那只是如蜻蜓点水般的一啄,不但是在嘴角,而且极快的就离开了。仿佛刚才那一碰只是我的幻觉。

闷油瓶还是那一脸的淡然,但显然眸子里似乎有了一些不一样的光点。 我呆愣着看着他,脑袋此刻已经真的不够用了。 闷油瓶这个举动,我他娘的再不明白就白活了这么二十几年了。

“小哥,你……” 我愣愣开口。 估计是看我样子实在是呆得厉害,闷油瓶居然笑了一下,“吴邪,我很高兴来这里。”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19-05-10 11:15:46
(三十五)

接下来的时间,我本来想说带着闷油瓶出去转转,上各个风景名胜大型商场去转上一圈,但询问了闷油瓶的意思后,发现他对逛商场等没有丝毫的兴趣,无法,我只好陪着他窝在家里。 平时他看电视的时候,我便玩玩电脑打打游戏。

打游戏是我的最爱,每次只要手指一握上鼠标就停不下来,两天两夜趴电脑前不吃饭都扛得住。 再加上这次下了斗回来放松了心情,就更加玩得昏天黑地。

等我嘶吼着连杀了好几盘了回头一看,闷油瓶正窝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目光早已不知道穿透电视机飘到哪里去了。那略显呆滞的样子和毫无焦距的眼神显得极为孤独无依,我的心一下子收紧了。

我居然在这个时候还只忙着玩游戏,我他娘的还是人吗我? 明明是我把闷油瓶叫来杭州住,结果来了又丢下他一个人自己玩自己的,我也太他妈的不会顾人心思了。亏了闷油瓶在斗里时时刻刻照顾着我,做什么都将我护在身后。

看着闷油瓶那望着电视机视线却明显不在屏幕上面的眼睛,心钝钝地痛了一下,马上关掉电脑走了过去在闷油瓶身边坐下,搓着手跟他搭讪,“小哥,看什么呢?”

见我过来,闷油瓶似乎回了下神,眼神也一下子有了精神,随手指了一下电视没说话。

我一看,居然是广告。他心思分明就没在电视上。

我摸不准他到底喜不喜欢看电视,想了想后道,“小哥,要不我陪你看电影?”

闷油瓶点了下头。

我忙将电视机下抽屉里塞满的碟片取出来递给他,“看看,你想看哪个,咱们一起看。”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低头又瞅了瞅那些碟片,两根手指夹出其中一张递给我。

我一看,乐了。

闷油瓶选的是僵尸先生的碟片。那些都是很老的片子,前段时间下斗前我整理出来准备要扔的,没想到闷油瓶居然喜欢看这个。

我当仁不让地冲上前将碟片放了进去,一阵前奏响起后,立马进入剧情。

闷油瓶看的十分认真,但当看见僵尸从屏幕里跳出来时,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估计是嫌弃这僵尸太假,让他觉得不上档次。

虽然整个剧情发展过程闷油瓶一直皱着眉头,并在僵尸道长发威去捉拿僵尸的时候啧了一声,但仍耐着性子看完了。

我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忍不住的问他,“怎么样小哥?”

闷油瓶几乎想都不带想的,摇头道,“假。”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19-05-10 11:15:46
我忍不住一下子笑了起来。闷油瓶一脸看怪物的表情看着我。

见他那样,我心里一下冒出他很可爱的念头来,就想试试摸一摸他的头。但这也只是念头而已,我还没有那个胆量敢去触摸老虎的脑袋。

不过,闷油瓶也不算是老虎,应该是睡狮。看着慵懒无害,一旦真的发起飙来,谁也扛不住。
看完后,我问他还看不看,他估计着也没趣,摇了摇头。

我想着光这么坐着也确实没意思,便问他要不要玩游戏,我教他。他也只是摇了摇头。

我心想这人怎么这么清心寡欲,什么都不愿意干。这么下去还真不行,便将他强行拽了起来,拖着他出门逛逛。

两个大男人也不知道能去哪里,便带他去西湖逛了一圈,看见雷峰塔底下还有一些卖特产的小贩,便指着那上面的小玩意儿问他要不要,他也只是摇头。

只好带着他又随便逛了逛,才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路上看见一家商场,想着最近他穿着衣服裤子都是我的,合着也该给他买几件新的,便问,“小哥,我给你买几件新衣服吧?”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又扭头看了看商场,停了半晌才道,“这些都不重要。”

我明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但就是忍不住心里有点泛酸。

他从来都是一个人,不管下斗还是日常生活。所以他从来不在乎吃穿,也不会去挑剔自己的周遭环境。

我一下想到了在我认识他之前,可能他也是这样一个人独自下斗,饿了就吃压缩饼干,困了就在斗里小憩,心里不由得触动了一下,一把拽住他往商场里走去,不由分说硬是给他添了两袋子衣服。

我知道这些衣服他一定穿不完,他的标准很低,能穿就行,一件就好,但我还是给他买了整整两袋子衣服,塞满了。

花了不少钱,但心情突然一下子好了。

走出商场,他接过我手中的袋子拎着。我心情更加晴朗起来,伸手一把勾住他的肩头道,“走小哥,去超市买鸡翅,晚上看小爷给你做最拿手的可乐鸡翅。”

楼主:青铜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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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瓶邪同人文

发表时间:2013-05-04 00:03:00

更新时间:2019-05-10 11:1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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