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陆长情，你再无遗言？”

陈旌紧捏陆长情的下颚，话语严肃却难掩其中悲怆之意。

眼前陆长情的双臂被铁链绑起，下身半跪在地。青丝蓬乱微遮脸颊，白皙面庞早已遍布伤痕，素白衣衫隐现渗出的殷红血液稍显刺目。

这副窘态使他的往日威风尽失，但唯一未变还是那双墨眸，似是望不穿的深渊般捉摸不透。

“不必多言。”

陆长情凉唇翕动，淡淡吐露冷语。尽管气息微弱语调无力，但这简短四字竟说的如此干脆而又绝情。

陈旌听罢缓缓阖眸，难绥心中惝恍，屏气转身衣摆随风扬起。他提高音量下达命令，金断觿决的道：

“军师陆卿，因犯叛国之罪，即日斩首。”

2.

《羽国记》中有云:

“军师陆卿，严于律已，做事谨慎，深谋远略，神机妙算。将军陈志，武功高强，稔知兵法，久经沙场，战无不胜。

徽国羽王昵就贤臣，更为重用二人，故而边陲承宁，百姓恺悌，国力昌盛。遥想当年，羽王召集四方枭雄，数位志士会于天琅，各显神通。”

十年前的天琅台。

羽王莅临选拔，擂台对打颇为精彩，阵阵喝彩中出现姿态傲然的少年陈旌，他高束马尾神态刚毅，笑容踌躇满志，长剑收鞘扬臂震声挑衅着在场所有人。

“可还有人敢与我再战一回合？”

台下沉入寂静皆面面相觑噤声不敢应战。

“我，陆长情。”

突然后方传来清澈冷音划破了这片沉默，诸位回首望去，只见那人身着长衫白衣款款走来，墨瞳深邃似将世间红尘看破，眸中惊闪的阴鸷散发强势气场，使众人不觉后退三分。

陈旌挑眉俯瞰陆长情，长情仰首紧盯他的眸子。对视间清风袭来，裹挟着些许草苾吹拂起二人长发，万物仿佛定格般静得无声无息。

“好啊。”

他缓缓拔出长剑比在身前，剑锋隐闪寒光，直指着这位应战者，爽朗的回应道。

3.

主祀敲下铜锣，余音震耳欲聋。

陈旌迫不及待的率先出招，压低腰身双腿频繁交替快速移动，脚跟蓄力高高跃起，腾空旋身银剑一挥，气势汹涌直逼陆长情。

陆长情镇定自若，面色平静丝毫不惧，待陈旌靠近自己恍然向斜后方撤步，剑锋紧贴他的胸脯猛然落下却未伤及分毫，宛若早已预料般灵活的躲过了这一击。

四下众人惊呼，夸赞长情计算精妙。

陈旌唇角下扯脸色瞬沉，动作不若方才鲁莽，而是更为谨慎，一点一点试探着对方。他心中作着判断，此人躲避得极准，虽说他还未主动攻击不能猜测他武功是否精深，但是基本功却很扎实，而最致命的是他看透了自己的出招习惯。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陆长情气力不稳露出破绽，陈旌自然察觉此处正欲挑剑冲刺，但长情突然轻盈跃起，落脚点踩剑尖，趁陈旌手腕受力调整间又转身顶膝施力狠撞他的头部。

动作之快让陈旌反应不及，头昏眼花踉跄不禁摇晃几下单膝跪地。

他输了。

4.

羽王将一切尽收眼底，唇角微扬笑容可掬。他任用了陈旌陆长情二人，某日召集到殿中将心中伟大蓝图描绘出来展示给他们。

陈旌听此自是兴致大发，无意间他瞥眼看见陆长情冷色面容，似是雕刻的人像般表情从没变过。他突然想到那日竞技后，陆长情对他说的话。

“强大暴露了多少，就要承受多少危机。”

陈旌转头望向背后的长情，忽而对上他的眸子，寒意逼人沁入全身，隐隐从中又感受到几分神秘，想去探求却怕深陷于他的双目中。

傍晚羽王设酒宴，繁星点缀月色清冷，琴音悠扬舞女婀娜。陈旌趁机多敬陆长情几杯，长情毫不吝啬的全然应下，他抬眼瞧见长情的脸颊添抹绯红哑然失笑。

“陈兄，你笑什么？”陆长情问他。

“笑你不胜酒力，以后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了，不必逞能。”

陆长情眼底闪过的光亮转瞬即逝，鸦羽微颤眸中倒映皓月之影，他俯身斟酒举杯视线落在陈旌脸上，仰首抬颚将酒液一饮而下。

“陆某定不辜负此情。”

5.

世间相传:

“羽国纷争频繁，二人拼尽全力抵抗。陆卿驻守边境平定动乱，却惨遭蔡族人暗算，身受重伤沦为俘虏。陈志毅然出兵大显神通，突破重围救出陆卿。陈志陆卿兄弟情义深厚便就此流传。”

那几日陈旌体贴照顾陆长情，他坐在床边细细端详，长情眉间凝愁，干裂薄唇紧抿，身上伤痕累累看得令人触目惊心。他难以想象到蔡族手段竟如此毒辣，仇恨在心中滋生，紧攥的拳掌咯咯作响。

“…陈兄。”

陆长情声音低哑虚弱，青丝凌乱遮盖脸颊。他微侧头望着站起的陈旌，一眼便洞穿他的心思却只能无奈摇首。

“蔡族杀不得，该杀的应是羽王。”

“此话怎讲，长情，蔡狗的一面之词信不得!”

陈旌被猛然涌上的震惊冲昏头脑怒吼道。羽王给予的谆谆教导与迷惘时的点拨历历在目，他无法想象羽王会是应要杀害的人。

但陆长情还在不紧不慢的说着。

“世间四国和平，唯有羽王引战。他先假借‘护国’为由召集精英军力，后又以‘维和’二字肆意插足别国政事。因此天下被扰得大乱，皆来我国以武评理，所以羽国近日才战争不断。”

陆长情咳嗽几声，掌抚胸口不禁急喘，吞咽唾液润泽干喉，待气息平复继续道:

“入朝当日我便察觉到羽王的野心，我本不是争财求利之徒，来此也仅为保国罢了。羽王与我有约，如今他已犯禁，我只能离开了。”

陈旌垂首脸上沉入一片黑影看不清神态，只是冷冷的吐露三字。

“我不信。”

6.

陆长情如他所说，待他身体并无大碍之后便与羽王陈旌辞别。

他想再和陈旌深谈此事，但近日遇见陈旌所说也不过寥寥几句客套话。长情深知他对羽王的忠诚程度，可他不愿陈旌为这昏君牺牲性命。

无可奈何之下，最后临走前长情写封信放到陈旌的木桌上，只求他能过目。

从这之后，陆长情回归隐居生活杳无音讯。陈旌念及旧情，派手下去找，未果。他们就此分道扬镳各奔东西，再无交集。

又过几荀，羽国训兵严苛培养精锐以应三国发出的战书，陈旌忙得不可开交，掩下对长情的思念，彻底忘却了前日桌上的信封。

月华如霜倾洒沙场，陈旌一人身穿战袍行走其中。寒风抚过双鬓长丝，抬眼向远去，只见无尽空荡。

战无不胜的羽国竟与小小蔡族打成平手。四国之战还未开始，此事便成为笑柄，严重打压了本国士气。羽王曾找过他商榷，眼下最重要还是鼓舞人心，不能因为这次影响大战分毫。

况且蔡羽战役是由陈旌带领迎击，几万弟兄百般信赖自己冲锋上阵，可最终半数却死于小族之手。他自然发现端倪，蔡族似乎很了解他的战术并能迎刃而解，虽无还手之力却因有赴死信念疯狂砍杀使羽军人数优势大幅锐减。

“强大暴露了多少，就要承受多少危机。”

陆长情对他说的话再次浮现在脑海中，随之封存在心中的思念猛然翻涌。他拽下腰间的酒壶，贴唇仰颈辛辣液体入喉裹挟些许灼热感。微弱光线浅浅勾勒他的面庞，眉目间已褪去往日稚嫩而添染几抹成熟。

自长情走后，陈旌学会了如他那般冷静思考分析局势，天真单纯变为深邃城府。他偶时感叹天下不公，却又恨不得命运，也恨不得这份苦涩情义。

他明白，下一次见面，或许就是敌人了。

7.

“蔡羽会战场面激烈，士兵抛颅挥血与之对抗。陈志巧借地形打破僵局险胜，捕获叛贼陆卿。”

陆长情被押入牢中，施酷行逼问蔡族情报以及羽国所泄露的信息。

陈旌深知这一切都是徒劳，但羽王依旧坚持对陆长情严刑拷打，若十日之内未变道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就判处死刑。他看透了一二，羽王存心要至陆长情于死地，以防阻碍他宏图大志。

时日已至，长情对于情报未吐只字，陈旌只能顺从羽王之意将他处死。

末了他把陆长情的尸体葬于天琅，嗅到飘散的熟悉草香宛若又回到初识之日。面对这冰冷墓碑，陈旌不禁苦笑，在坟前置杯斟酒倾洒酒液。

“你以酒与我结义，我以酒于你祭奠。”
“我在蔡族救下你，却又因它将你处死。”
“陈某将善事恶事做尽，天下为何要如此折磨你我二人。”

……

8.

华灯初上繁市喧嚣，街上行人衣着华美，聚在一起欢声笑语。在屋内几名男童簇拥在说书人周围乞求他把故事讲完，说书人挨不过这番软磨硬泡，看着四下炯炯有神的目光便继续说下去。

“四国之战羽国虽强但终究寡不敌众落得惨败结局，羽王自刎陈旌战死沙场。皇室被烧唯留陈旌房屋，桌上有份拆开的信封，上面写着……”

“陈兄，羽王已被私欲吞噬，羽国迟早会被灭亡。倘若还信任我，不如脱身与我回乡静观其变。若是不信，我愿意介入其中证明。”

以上正文，下面番外。

番外.蔡族之乱—1

陆长情与其他将军镇守边疆平定动荡，他不知为何近日头晕眼花偶时还反胃欲吐，只是为了制定战术便无暇去管，他想，也许只是小疾而已，过些天自然就会好。

“陆兄，你脸色不好。”一位年轻武将观察到陆长情的惨白脸颊上写满疲倦却仍旧坚持参与谈论，于心不忍的提醒着他。

“无碍…”

陆长情黛发遮掩几分颓然面容，半掀眼睑看着桌上的图纸。只是话音未落，一阵恶心感涌上咽喉，他连忙侧首手慌乱扶着墙，躬身埋头呕吐。陆长情虚弱的斜倚墙面，眼眸空洞黯淡。

手下已去找医者，搀扶着他回屋卧床休息。

陆长情阖眸深邃黑暗前浮现陈旌的面庞，羽王发派任务将他和陈旌分离，只是都为国事把私下真情敛去，二人投入繁忙局势当中，就连书信也很少来往了。

陆长情无奈浅笑，他默许自己是想念陈旌。

医者赶来，那人软指轻抚长情的腕间细觉脉搏跳动频率中的异样。医者酝酿几许松手面上神色凝重，打开木质药箱取出药包，道。

“军师，你有喜了。但是你身体还需调整，不然会对胎儿造成不利影响。”

陆长情听此思绪回到羽王摆宴那日，自己不敌醉意，陈旌将他抱起送至屋内睡下，只是陈旌倒不安分，替自己脱衣后深深吻着凉唇，但之后的事情便记不得了。

或许……这个孩子来到世上的契机就是那晚了吧。

他不禁摸摸小腹，嘴角微扯渗着苦涩。长情不愿将孩子生在乱世之中，更何况他整日繁事缠身无暇照顾。可是他对陈旌说过，他不会辜负他们之间的情感。长情想着，若是以后陈旌和他其中一个因战而亡，只有这个孩子可以给彼此活下去的信念了。

所以他决定生下孩子。

其实长情不是不记得亲吻之后的事情，是我不敢写，怕被禁。番外目前没陈旌什么戏份，请不要忘记帅气的他。

番外.蔡族之乱—2
长情没有把怀孕一事告诉别人，多半是怕宫中觊觎自己地位的小人趁虚而入。
他清晨被阵阵孕吐折腾的满脸尽是疲惫，对侍女奉上的佳肴也没有任何胃口。强忍着挑筷夹起食物送入嘴中慢慢咀嚼几下，还未吞咽便不出所料的吐了出来。抬掌揩去嘴角唾液，呼吸急喘胸脯不断起伏。
“陈旌…”
陆长情缓了半晌才调整好，他摩挲腹部清冷眸子添染上几抹温柔，思绪万千翻涌脑海之中，凉唇翕动呢喃着陈旌的名字。
“我们何时才能再见一面。”
眼下蔡族引发的暴动愈发频繁，羽国将领也已观察数日，经过几夜一同商榷认为平定小族之乱刻不容缓，否则会带动别族，若是范围扩大便就一发不可收拾。迅速排兵布阵开始练习战术，长情手上需要处理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了。
时间因充斥的安排飞逝而去，长情摆脱了孕吐的折磨，脸色终是红润些许。小腹微微隆起，只是衣衫优优别人还未曾察觉。
羽国动身前去山中埋伏，陆长情行动甚缓生怕动了胎气。他让前面的人不用等自己，到时目的地会合就好。
山路崎岖蜿蜒，几个拐弯之后大队从长情视线中消失。他坐到旁边巨石上小憩，耳畔恍然捕捉到林中微小异样。长情站起警惕环视周围，偏首闪身躲过一记飞镖，心中暗想不妙。
刺客从树顶高跃跳下，步势紧逼长情频繁撤后，那人出招快速干净，长情仅能见招拆招并时刻与刺客保持距离腾出时间拔剑。
还未得空细想此人究竟是谁，只见刺客突然拱身高高跳起，双臂在怀前交叉，指间夹着明晃晃的暗器，骤然甩开便俯冲而来。
剑握在手中亦如游蛇缠弄左右逢源，利器与剑发出一串“乒乒乓乓”的清脆响声，接连迎下，便都坠落在地。
但动作太过激烈长情腹中骤然传出疼痛，勉强应付迎面而来的攻势，近身逢两个力量猛烈相撞，僵持一小阵便使得他不禁向后退下数尺，脚下地面划出两道痕印。
长情捂着肚子紧咬下唇，额头已渗出冷汗濡湿了额前黛发，但他体内的力气被痛感逐渐抽离，面前刺客的模样也越发模糊。身体不禁摇晃只好执剑抵地，意识一点一点消失殆尽……

番外.蔡族之乱-3
陆长情在进军的路上突然消失，这的确让羽国军心惶恐。若是他不在，就怕这次讨伐的胜率也不过一半。他们只好将部队分成两路，一路驻扎在此等候，另一路往回寻找长情。

夜色落幕皓月当空，清淡光芒从简陋铁窗斜射进破旧封闭屋内，倾洒在横卧于仅铺了层枯草的长情脸上。

他的意识慢慢恢复徐睁双目，身体被紧紧捆绑，屈膝顶地起身自己观察四周。腹痛隐隐不止，他内心已有猜测，肚中的胎儿很有可能就要丧命于此，或许自己也是。

“醒了？”

沉闷的声音划破此时的寂静，长情借月光打量眼前一片黑暗中隐约出现的人形轮廓。那人索性走近长情，索性站在他面前。他手上端着蜡烛，照亮牢房墙壁悬挂的各式刑具。

陈喻…

陆长情识得他，他是蔡族族长。陈喻的脸被蜡烛橘光晕染几层暖色调，眉目间淡透温柔难以想象他就是近日不断发动暴乱的人。只是这虚伪的温柔被长情一眼看破，背后藏的便都是狡诈。

“陆长情，你应该知道我为何要引**乱？您是聪明人，又为何要与大势作对？我陈某实在想不清楚。”

长情眼眸失了光亮，听人所言伤及心中痛处，张了张唇却只字未吐。

“羽王欲望你也早已洞悉，我倒劝你不如趁早离开羽国，为了你也是为了你腹中的胎儿好。”

陆长情猛然抬首目光骤聚敌意，原本隐藏完好的事情被外人知晓，倘若传遍天下，将会祸端连连。

陈喻阔掌施力紧扣长情颚骨迫使他张口，端来一碗汤药给他灌下。看长情完全将其喝掉才松手，不紧不慢的解释着。

“是安胎药，算我鲁莽把你带到这里的道歉。你可以怀疑我在这剂药中藏毒，使唤下人为你催吐便好，只是孩子必死无疑罢了。”

陆长情收敛眸中寒冷，温热液体下肚涌上些许安全感，痛楚也慢慢褪去。他望着陈喻微蹙眉宇，启唇滚落简短几字，道。

“你究竟要干什么。”

过一阵打算重新整理这篇文章，它的产生主要来自我文社的主题，也不好写孕情节，所以有的细节也未点清。整理的话，会重开个贴。

番外.蔡族之乱-4

陈喻闻言只是轻笑几声未做回应，意味深长的看着陆长情一阵便转身走了。

之后陆长情再也没有见到这个人，每日迎来的都是凶狠的猛汉，拿过墙上的刑器依依施加在他的身上。有时他疼晕过去又被刺痛惊醒，随即灌下安胎汤药强喂食物。

夜晚难得平静，受尽折磨的长情早已颓废不堪。身上伤疤渗出血迹浸染衣物，脸色惨白唇瓣干涩。他上下抚摸着小腹，若不是这个小家伙的存在，或许他已经命悬一线、脚半踏黄泉了。

他应该庆幸，也应该哀痛。

羽国陈旌镇压内乱恢复和平，获得羽王大臣赞誉。佳绩传出受百姓憧憬，不少豪家主人登门造访询问与自家小女婚事，却都被陈旌挨个儿拒绝。

他心中存着陆长情这一人就够了。

只是近日他没有听到过陆长情的任何消息，当他问起此事别人又闭口不谈，陈旌心中很是纳闷。无奈之下，抓了个平常消息灵通的小兵才得知陆长情失踪了。

想也没想立马带兵前往救援，陈旌暗骂那些无用的大臣护不得长情周全，又责备自己不早些去找陆长情。

一路上策马扬鞭斩杀阻拦之人，蔡族兵力大部分都调整在与陆长情那波的战争上了，后端防守十分脆弱，更何况遇到陈旌这种强敌，轻而易举便被击破，搅得蔡族混乱。

陈旌果断朝蔡族城门逼近，只是那城门紧锁，城墙上护卫兵手执弓箭，陈喻站在中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笑几声。

陈旌勒马仰首一边扬手示意身后队伍停下一边望着陈喻吼道。

“要交人，还是要被屠城？”

陈喻没有理会他，命手下把陆长情带到他身边，他猛地抓着长情的头发拽到跟前，眼睛瞪的诡异，话语阴阳怪气。

“耳闻陈旌威猛，今天算是亲眼见过了。只是这人我交不交还要看您的本事。”

陈旌见长情被人这么粗鲁对待，心中怒火直涌紧攥拳头。长情脸色苍白，在如此之远的地方竟能隐约辩识脖颈处的多处伤痕。

他头脑飞速运转思考对策，场面的确有些棘手。陈旌弹一响指背地里派出近日特训出的几位暗兵，猜测城内防守不强，这时候只能赌一把了。

“陈旌并无本事，全靠命和我这位兄弟的情。”

陈喻洋洋得意，他只要逼退眼前的大患，前战线的小患便不成问题，毕竟他已经知道羽国一半兵力留在原地等着另一支队伍找到长情。倘若他将那半数兵力击溃，就算成功了，而寻找长情的那支必会队伍排列散漫，则交给暗杀者一一清除。

陆长情虚弱的冷讽着他，道。

“陈喻，这盘棋，你还是大意了。”

陈喻还未反应过来，身后突然出现几位黑衣人手法迅速的抹杀蔡族士兵，快到令人反应不及。黑衣人猛然用匕首刺穿陈喻的心脏，温热血液洒出来，飞溅在陆长情的脸上。

强烈的紧张感让陆长情和腹内的胎儿十分不适，他捂着已经隆起的肚子紧皱眉头，侧身倚靠城墙无力的瘫软下去。陈旌赶来见陈旌这副模样，连忙把他打横抱起，心中满是愧疚与心疼。他俯首在长情的额头上落吻，安慰着。

“我接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