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的意思是……你帮我处理些文件什么的，打打下手。”
安凉低着头，声音发涩：“不敢，安凉不配。”
“没事，就当我没说吧。”
“是。”
陆冰心里叹气，打不得骂不得更逼不得，她想让安凉过上正常的生活，而不是天天呆在这一百平米的地方给她端茶倒水。
前路漫漫啊！
陆冰没想到，这漫漫长路由于一件事而缩短了。
看着试纸上的两道杠，陆冰第一反应怀疑自己眼花了，第二反应是这东西坏掉了，又测了一遍依旧是两道杠，陆冰立刻收拾好出发去医院。
拿着化验单，阳性反应证明她……怀孕了。
摸了摸平坦的小腹，陆冰眼中一下柔和下来，她和安凉孩子……她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回家将化验单给安凉看，安凉的反应是陆冰这辈子都忘不了的。
任何言语都无法描述一二。
她体会不到安凉的心情，只知道他愣了一瞬就矮身跪了下去，泪水唰一下的涌了出来，那眼里是她看不懂的情绪，似痛，似喜，似悔恨，似解脱，似畏缩。
她俯身拥抱他，他便剧烈的颤抖起来，她为他抹去泪水，下一滴泪便夺眶而出。
她默默看着他，看着他只敢用脸极其小心的轻轻的蹭抚摸在他脸上的她的手，看着他不受控制的哭泣，哽咽声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她觉得过了很久，其实时间才不过两分钟，安凉便收了声音，止了泪，照往常一般做事，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她看到了安凉若无其事的转身那一刹那再次涌出的泪，还有紧咬住下唇的脆弱神情。
她想他还是怕她，怕到连崩溃的情绪都不敢在她面前流露太久，似乎生怕她因此嫌弃了他。
她没有追上去，她需要给他时间接受，给他时间缓冲，给他时间调整情绪。
不到十分钟安凉便调整好自己回到她身边，那平淡的表情让她心痛，她因安凉而心痛，安凉只会比她更痛。
痛百倍，痛千倍，却还要装作没事的样子来照顾侍奉她。
他不提，她也不提，好像她没有怀孕，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安凉不敢，她便犹自给了他一周时间来调整。
一周后，陆冰有了孕吐反应，吃啥都吃不下，好不容易吃点又都吐了出去，眼见她日益憔悴，安凉恨不得替她将苦受了去。
却没有办法，只能翻看医书，变着法的做药膳给她。
一日吐完，陆冰靠在安凉身上，眼里精光一闪而逝，用无比虚弱的声音说：“帮我，把电脑拿来，今天还有个视频会议要开，对了，给我擦点粉，我这幅鬼样子怎么和客户沟通。”
安凉将她要的都拿了来，却没给她，跪在地上眼里满是挣扎。
陆冰眸中有了抹笑意，声音却更小了，像随时都能断气：“怎么了？我，没力气，快拿给我啊。”
安凉眼中挣扎之色更深，一边担忧她的身体吃不消，一边不敢也不想违逆她的话。
做出决策似乎对他来说很困难，他面上又露出惶恐之色，身子也颤抖开，僵在那里不知所措。
陆冰在想是不是逼得过头了，刚想开口，便听安凉道：“对不起，您身子吃不消，安凉不能，不能……”
不能把东西给她，他说不出，陆冰也不为难他，微怒道：“不然你替我工作吗？别闹了。”
听着她不善的语气，安凉一颤，脸色发白，显然怕极了，都不敢正眼看她，手指蜷缩，壮着胆子道：“对不起，请您责罚……您，您，您找别人，替您……”
“要么把东西给我，要么你替我工作，没别的选择。”
安凉嘴唇都在颤抖，急得要哭了，又不敢让她等太久，强逼着自己回话：“第，第二个……对不起，对不起，安凉不是不听话，我……下辈子……”
“唔”陆冰猛地捂住他的嘴，看着安凉的眼神哀痛，似乎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痛了闭了眼。
“下辈子，你什么都不用做，站在原地就好，我去找你。”
吻上他的唇，将他未说要说的话堵回去。
——下辈子，安凉给您当牛做马，赎这一世的罪。
陆冰不得不相信世上有言灵的束缚，上辈子就是如此……
所以，无论誓言做不做数，她都不要他说，他不欠她的，即使有，也还清了。
一辈子很长，她才不要他赎罪。
余生，我眼里只有你。

最近有些忙，也没啥思路，明天删帖了

安凉抬眼，入目的是陆冰梨花带雨的脸，他立马慌了，连声说着对不起，说他只是奴隶，不配肖想小姐，更不配拥有爱，对她不敬之处请责罚。
“闭嘴，不准你自轻，你配的上我，我说配得上就是配得上，容不得你反驳。”囔囔的说了这么一句，不客气的朝着那张让人又爱又恨的嘴咬下去。
安凉被拉扯的就要扑在她怀里，吓得他连忙一侧，虚弯着腰，不敢碰到她一点，被她搂着脖子亲着，尽力配合她的动作。
感受到他的小心和爱护，陆冰忍着不让泪更凶。
回想他刚刚的话，心里甜蜜又泛着酸楚。
如果安凉对她不算爱，还有什么叫爱。
她是猪油蒙了心才会问这种混账话，安凉从小被当奴隶训练，不懂爱她理解，可安凉却将他所有的爱意都给了她，她还犹自不满足，偏要听他亲口说。
哪里用得着说，他对她，爱到骨子里，深到灵魂中，浮于日常，埋于心底。
那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是他对她最好的告白，远胜于他所言的那千万分之一。
她苦涩的是，她竟不知那骄傲自重的安凉，在她面前竟然这般卑微，他将他自己的位置践踏到了泥土里，任她蹂躏践踏。
陆冰哭的凶，又想起孕妇最好不哭，强忍着抽泣两下，将泪憋了回去。
只是不知是憋的抽筋了还是怎么，肚子突然一痛，叫了出来。
“啊——疼，肚子疼，我是不是要生了？”陆冰心有疑惑，她才七个月啊，怎么可能这么快。
她话一落，安凉就抱起她往外走，飙车就往医院开。

情绪波动大，动了胎气，并不大碍，虚惊一场。
陆冰放下心，安凉面上却始终有一抹担忧之色，直到进了电梯，安凉跪了下来，请求道：“请您考虑考虑住在医院吧。”
“站起来！理由？”拉了他一把，安凉不敢借她的力，麻利的站了起来，垂头解释。
“安凉不在小姐身边的时候，有人照料您，安凉才放心。”
陆冰微愣，她明知故问，只是安凉的回答……怎么说呢，似乎有些不一样。
陆冰同意了，她心中也有担忧，毕竟曾经流过一个孩子，这次的她十二分小心，也担不得半点风险，是以在医院无聊的要发霉，她还是呆住了。
当然她的不满和种种委屈都对安凉发了，时不时咬他一口，捶他一下，剜他一眼，他都微笑的受下，没再说些她不喜欢听的话。
对于这一点，陆冰以为是在外而不是在家，所以彼此心照不宣，维系彼此的颜面。是以她变本加厉，对安凉各种撒娇任性，他都做的越来越好，越来越像丈夫宠妻子，而非战战兢兢的奴隶。
时间流逝，两个月后的某一天，陆冰沉沉的睡了过去。
许是身体原因，她像婴儿般，时时需要睡眠，这大白天的，她说困就困了。
安凉进了vip包间，看到的就是陆冰熟睡的侧颜。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陆冰的身上，在安凉眼里，十分圣洁。
脚步放轻，走到她的床边，顺势跪下，一只手挡在她的脸前，阻挡了刺眼的阳光。
睡梦中的陆冰面容舒展，显然睡得更安稳了。
安凉静静的看着她，一时竟生出岁月静好的感想，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
小姐，你是我的光，是我存在的全部意义。
忽的，安凉神色一变，笑容不再，眼中的满足也染上惶恐之色，他连忙低了头，不敢再亵渎。
血凛给他用的迷魂香给他留下了很大的后遗症，他时不时的出现幻觉，看到小姐说厌恶他，要他滚，要他再也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他不是经常做梦的人，那之后却几乎夜夜有梦，常常噩梦缠身，意识还在，身体却醒不过来。
所以他便不再睡，除了身体极致劳累和小姐命令，他尽可能避免睡觉这个事情。
他知道小姐想要什么，小姐想要一个携手和她共度一生的良人，他不是，小姐却想要他。
他不胜荣幸感激，心中惴惴不安不知所措，他只能咬着牙接受着荣光，并非不愿，实在是有多大的喜悦就有多大的惶恐。
他不配！
不止是身份，所有的一切，他都不配，就连那卑微的爱意，也配不上她给的一二。
不是爱的不够，是他的爱会让她受伤，他不想她受伤。
他身心俱疲，暂且不论那些伤势的后遗症，长时间不眠不休让他体力大不如前，如果小姐下令罚他就会发现，他连一个晚上都跪不住了，再加上时不时出现的幻觉，让他觉得他就是个精神病，怎么配的上小姐。
他不跟她说，一则是她没问，二则他怕她嫌弃了他，三则，这是他的心魔，他自己走不出去，任何医治都是没用的。
见到小姐，他就会想起她受过的伤，每每此时，他就惊战不已，身体克制不住的颤抖，仿佛受了那些苦遭了那些罪的人是他，明明遭受过痛苦的小姐都没说什么，他却犹自胆战，他十分厌弃这样的自己。
或许小姐觉得他变了，其实没有，他还是那样的懦弱无能，只是医生说孕妇应该保持良好的心情，否则对胎儿和孕妇不利，他知晓其中利害。
他其实还是怕的，只是他的怕会让小姐不开心，小姐不开心，会伤到她，那么他便连怕也不敢了。
偶尔在她看不到的角落，他还是会流露出让她厌烦的神色。
他还真是没用啊。
安凉苦笑，调整状态，再抬头时，面上惊慌不再，只是平和温柔。

这边陆冰陷入了梦境，她置身一片花海，五彩的波浪，大地青翠布满至地平线，天空湛蓝，清澈无垠的延绵至无尽的一头，一切的一切美的像绚丽的童话。
她游走在花丛中，和煦的风牵动她长长的裙摆，清香的香气扑鼻，有蝴蝶扑棱翅膀在她身边嬉戏玩耍。
倏地，狂风大作，一切美好消失不见，她陷入了深沉的黑，没有光亮，找不到出口。
她呐喊尖叫，也没有人回答她，她无措极了，想喊安凉来救她，嗓子却被堵住般，说不出话来。
她意志消沉，无尽的黑暗要将她的意识也吞没，眼看她自身也要融入这片黑暗，天空突然洒下一道光，一只金色的蝴蝶逆光而来，速度快的让人猝不及防。
在它融入她身体的那一瞬间，陆冰脑海中传来一道空灵声音——
“我回来了，妈妈。”
那声音响起的一刹那，她的泪就落了下来，紧接着金色光芒从她体内绽放，驱散了黑暗，大地一片祥和。
猛地睁开眼，眼角还挂着泪水，看着安凉担忧的神色，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小腹传来撕心裂肺的疼。
“啊——”
“医生，医生！”
医生护士鱼贯而入，见羊水破裂，立马做术前准备，安凉这个无关人士就被推了出去。
被推了出去，安凉还一阵迷茫，愣在门外，看着红色的字才回神，来回踱步，心急如焚，无可奈何。
两个小时候依旧没有消息，若不是顾忌着小姐安全，安凉恨不得破门而入了。
大门突然开了，一个医生出来说：“你是安凉吧？患者要见你，她……”
医生还没交代完，一眨眼的功夫面前人没了影，他愣了愣，转身进了手术室。
那是安凉从未见过的陆冰，满头大汗，精致的发丝凌乱散开，神色尽是疲惫，见到他陆冰眼亮了，向他伸了手。
安凉立马半跪在她面前，双手握住她的手，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触手的冰凉让陆冰拧起眉头，虚弱的笑了笑，语气却是不可质疑的坚定：“别怕，我没事。答应我，如果，如果有什么意外，保孩子，你答应我。”
安凉眼中清晰可见的哀痛，他没有回答，陆冰就又说了一遍。
安凉身子颤抖开，紧紧握着她手，涩声道：“不会的，不会有意外的，您别这么说。”
陆冰也不想为难他，可是话必须交代清楚，她的身子虚她知道，尽管现代医疗设备齐全，她的心也很慌。
“我已经失去他一次了，我不能，不能再失去了，答，答应我。”
安凉懂她的意思，心中更痛，答应了她。
一旁的医生拉着安凉到一旁，对他道：“患者情况不太好，我们会尽力，以防万一，保大保小……”
“保大！”
听着那样坚决的话，医生看了他一眼，他也听到了陆冰说要保孩子，又看了陆冰一眼，点了点头。
回道陆冰床边，安凉紧紧看着她，不落下一眼，陆冰连笑的力气都没了，顺着接生的人话，用力，吸气再用力。
安凉默默将胳膊抵在她唇边，她疼的时候就什么都顾不上的咬了上去，安凉眉头都没蹙一下，观察她的反应，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有力无处使的颓然。
又是两个小时后———
“呜啊——”
啼哭声响彻整个房间，陆冰突然卸了力，脸色苍白近乎透明，眼睛花白，盯着天花板，入耳声音都不清晰了。
安凉依旧攥着她的手，那比她还要凉的手似乎能够传递能量，陆冰吸了口气，冲他勉强一笑。
“再，再坚持一下，还有一个，已经露头了！”听到医生护士的惊呼，陆冰有些懵，眼里忽的一亮，不知哪来的力气，像是回光返照，很快又是一道啼哭。
第二个孩子出世，她再也撑不住，昏了过去。
闭眼前看了看安凉，心中疑惑，他为什么不告诉她？

咬着咬着她就哭了，安凉也哭了，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哭，是受了委屈吗？是在害怕吗？
还是……因为她哭，所以他更难过呢？
她只知道安凉抚着她的背为她顺气，任她哭的稀里哗啦脏了他的衬衫，他只愧疚的看着她，或许这个傻子心里觉得，是他的错，害的她哭的这么凶。
他是真傻，傻的让人心疼，卑微的让人心痛。
如果任何言语都不能弥补他一二，就让她用一生来偿还，她不再有要求了，只要她拥抱着的，是安凉，就好，仅此就好。
得知他叫陆凉小小姐，便无需多言，她能猜到一二，为何安凉在她怀孕期间从没跟她说过，她怀的是两个。
她没往两个上想，因而没问过，再者，对安凉来说，这并不重要。
他的喜悦来自于她要当母亲，而非他要当父亲。
安凉是真的为了她，失了自我，只是她何德何能，得一人将你放在心头。
仰头笑了笑，问道：“如何？我可让你爽了？”
安凉羞红了脸，笑道：“是，安凉……很爽。”
啊，她家安凉害羞的模样真可爱，陆冰忍不住逗道：“要不要继续？”
“但凭小姐做主。”
“我在问你的意见，你想不想让我上你，嗯？”
“……想。”
勾了勾唇，听着他蚊子声的回答，心里痒痒的，坏道：“那你求我。”
陆冰的话让安凉回忆起那年平安夜，落雪的季节，小姐将第一次给了他。
注视着陆冰的脸，见她眼中闪烁着坏笑，安凉也笑了，温声道：“求小姐……上了安凉吧。”
安凉是属于小姐的，此生，余生，永生。

陆冰打量着眼前的男孩，心中不由赞叹他长的真好看，精致的像个洋娃娃，就是他好像病了，脸色发白，面色憔悴。
男孩没有回话，陆冰倒是没生气，陆冰身旁的女子却道：“大小姐，看他样子，应该是尚未出训的奴隶。”
陆冰看了看女子，又天真的看着男孩，问道：“奴隶？你叫奴隶吗？”
岂料男孩闻言，原本平静的脸上充满怒气，似乎下一秒就会起来将陆冰揍一顿，女子及时的将陆冰拉在怀里，命人制住男孩。
陆冰不解的看着女子的行为，女子耐心解释道：“奴隶就是一生跟着主人的，让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永远不得背叛。不过这奴显然未出训，尚不得用。”
孩子的世界总是美好的，陆冰没有听出女子口气的不屑，甚至没有完全理解女子话的含义，她想跟他玩，想让这个漂亮的男孩子一直陪着她，所以她问：“那，我可以是主人吗，他可不可以永远听我的啊？”
女子微愣，恭敬道：“您本就是奴才们的主人，大小姐。”
陆冰想这个男孩会永远陪着她玩了，开心不已，跑到他面前，让下人们松开他，拉着他的手道：“你长的好好看，你会一直陪着我是吗？”
那句“不会”林安阳没有说出口，看着眼前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陆大小姐，林安阳没有来的一阵无力，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注视那清澈的眼，喜悦的神情，他发现连迁怒都做不到。
林安阳突然升起了一种心思，如果是这个人的话，可不可以让他摆脱这种命运，糊弄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他还是有自信的，所以他扬起笑容，声音飘渺：“只要大小姐您发话，我会一直陪着您的。”
“真的吗？你同意啦，太好了，哈哈，我好开心。”喜悦之色爬上陆冰的脸，她拉着林安阳，碰碰跳跳，不亦乐乎。
蹦累了停下，轻声道：“那个，叫错了你的名字对不起，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林安阳觉得自己坏透了，恶劣到了极点，他怎么能利用一个单纯的小女孩的善良，那对她是一种玷污。
林安阳沉默了。
女人道：“未出训的奴隶只有代号没有名字，大小姐若想让他侍奉在侧，可以为他赐名。”
“啊……没有名字啊，那，那，你就叫……安凉……怎么样？”
哪个主子还会问奴才的意见，林安阳有些呆愣，他能说不想要吗，他父母有给他起名字，叫林安阳。
“你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啊，安——凉，嘿嘿。”
安凉转身，犹豫半天问道：“小姐为何给安凉取这个名字呢？”
陆冰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没料到安凉会主动向她提问，不过这是好现象，她立马回答道：“这个嘛，安凉，取自北悸安凉之意，我想着，希望十年后你和我还是好朋友啊。”
安凉怎么也想不到是这个意思，见他呆呆的样子，陆冰噗一下笑出了声：“傻安凉，当时我才几岁，五岁啊，五岁的孩子哪会想那么多，就是当时你身上凉凉的，所以想到个凉字，至于安……我希望你一世安然无忧，故取安凉为名。”
愿你一世安然无忧。
安凉眼中蒙了泪花，他不知小姐给他起名也是花了心思的，当年只以为是让他安分守己之意，还不知好歹的抵触过这个名字。
自从被赐了安凉这个名字，林安阳仿佛触动了隐藏机关，总是会梦到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女孩，他的身体也不知是因为被训练出来还是怎么，较之以往强健了许多。
他被调到陆家大小姐陆冰身边，陪她玩，陪她说话，只是她睡着了，林安阳会被训诫者带走训练。
彼时林安阳还不曾意识到因为陆冰，他被优待了多少。
直到陆冰被陆瑶带出陆家，陆家动乱，而他又被扔回原来那不见天日的训练营。
一个落魄的贵公子，一个被主子优待过的人，一个不服管教的奴。
每一个头衔都会招来他人的嫉妒厌恶。训诫者们不遗余力的以高人一等的姿态践踏他，鞭策他，同训的那些人，也将林安阳孤立起来。
那些曾经刻意讨好过林安阳的人都变得格外刻薄，落井下石。加上陆家动乱，都想着争权夺势，谁还顾忌到训练营这边。训诫者也主子的奴才，主子有气出在奴才身上，那训练者就将他们受的不公，发泄到未出训的奴隶身上。
整整三年的时间，林安阳过的昏天暗地，清醒的时间不多，大多时候都被打晕了过去，又被冷水泼醒，浑浑噩噩的学规矩，做事。
没有人护着他，就没有人在顾忌其他，他几度濒死，都撑着一口气的熬过来了。
起初林安阳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些什么，后来他才恍然，他还想再见大小姐一面，亲口对她说声谢谢。
这个念头在那些黑暗的日子里渐渐变成了执念。
像种子生根发芽，长长的藤蔓将他捆绑束缚，他逃不了也不想逃，在那些编织的噩梦中，陆冰是他唯一的温暖和阳光。
他想念那触碰他脸颊的带着温度的指尖，想再一次看见那美丽的笑脸，他好想好想，再见大小姐一面。
在极致的劳累疲惫下，在没日没夜的折磨下，他变得麻木变得冷漠，他放弃了许多曾经的坚守，变得孤僻变得顺从。
好多事情都变得模糊起来，父母的样子，曾经的生活，甚至自己的名字。
没有人再叫过林安阳这个名字，他自己也似乎遗忘了，能想到的名字，只有一个……安凉。

日常跪省的安凉忽的扯了抹虚幻的笑容，安凉……他是安凉……奴隶安凉，小姐的安凉。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安凉自己都觉得他真的是个奴颜婢膝的奴隶了，可他发现还有他接受不了的东西。
九岁的安凉身量不足，模样却是长开了些，虽依旧几分稚嫩，却足够让人移不开眼了。
陆赤国逐渐掌权，陆家渐渐稳定，俗话说，饱暖思**，竟有人看上了安凉的姿色，命令让训诫者教他那方面的功课。
他，抵死不从。
咬舌自尽未遂，口吐鲜血，吓得训诫者不知如何是好，一个奴隶死就死了，可上面交代的任务没完成，他也不好交代。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这事就闹到了陆赤国那里，陆赤国点名要见安凉。
彼时陆赤国正悔过自新，见到安凉还真想起这么一号人，他女儿喜欢的玩伴。
想着之后女儿回来，若是还想要这奴隶伺候，那这奴隶就不能脏了，他陆家人都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碰了。
安凉逃过此劫，只是他越长越俊，觊觎他的人就越来越多，陆赤国虽然下过令，却不能时刻在他身边看着，为了躲避那些人的觊觎维持自己清白之身，他付出了许多代价。
在后来漫漫十年的时间里，安凉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他活下去的全部意义了，而陆冰，是他在那些悠长岁月中唯一的慰籍。
想到她，身上的伤口就没那么疼了，冰冷的冬夜就没那么冷了，一颗麻木了的心也重新跳动起来。
再见您一面，是我全部的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