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澣却也不理会这帮人的阿谀之言，只顾自道：“素闻贵邦公主个个貌美如花，尤为二公主更胜。届时，二公主入我皇室，你我两朝结为秦晋之好，可是天大的喜事。”说至此处，停下来将玉杯中的清酒饮尽，方才又道：“放心，朕即刻便命人着手准备，来年开春便将公主迎入皇室，常伴朕左右。”
“哈哈！那我等在此就先恭贺陛下大喜了。”
话语间，济昭使者起身将手中杯酒饮尽，随后坐下。
“呵呵，好酒量！来人，给使者倒酒！”
司空澣面上笑得欢畅，笑意却未抵眼底。
一幕了却，司空寂琊方才自那处撤回视线，轻呷杯中葡萄美酿，眼波流转，若有所思，对席间丝竹歌舞全然无感。

来喽

十九、千人千面
翌日，御书房内，司空寂琊批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奏折，眼神却时不时地偷瞟着对面批阅重要奏折的父皇，暗暗思忖怎么开口。
“有什么话便说吧，你那些小动作我可都看到了。”
司空澣抬眼看了自家儿子一眼，说话间手头却也没停。
司空澣私下在众位皇子面前也不端架子，省去毫无温度的“朕”，径自以“我”自称。古往今来无数人为了这把龙椅不惜挣得头破血流，骨肉相残，可谁又明白，等真正成为孤家寡人后，心中最渴慕的却是世间最寻常人家的天伦温情……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父亲的眼睛。”
司空寂琊嬉笑着掩去被人道破心思的窘迫。
也只有在自己最尊敬和崇拜的父亲面前，司空寂琊才会真正放松下来，卸下平日成熟稳重的面具，显露出一个十二岁少年该有的活泼俏皮。
司空澣特许皇儿们私下可唤他“父亲”而不是冷冰冰的“父皇”，没有“父皇”这个称谓的阻隔，或许才是司空寂琊如此放松的主因吧。

“父亲，孩儿确有一事。”
司空寂琊也不推脱，停下笔，一手托着头，一手将笔伸进砚中有意无意地搅和着。
“嗯，说吧。”
司空澣见自家儿子在自己面前不拘礼节，随意而为的样子，唇角微弯，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么？也只有自己的太子敢在自己面前如此随性了，其他的孩子……学识不差……却是输于……在自己面前太过拘于礼数，纵使准了他们可私下唤自己为父亲，然每每见面却仍改不了口，日后怕也是中规中矩，不善变通……
“孩儿想知道与咱们和亲的是济昭的哪位公主？”
司空澣大致也猜得到自家儿子想问这个，鲜有的打趣道：“怎么？可是看上人家了？”
“父亲！怎的这般取笑孩儿！”
司空寂琊听完，手一抖，立马坐直身子，笔杆“骨碌碌”滚到地上也不顾，气呼呼地叫道，虽是阴着脸，面颊却少有的红晕微扫。
“哈哈哈哈！”
见自家儿子这般模样司空澣笑得开怀。
殿外守着的江公公听到从内里隐隐传出的笑声，心下感慨万千，陛下今儿个莫不是批阅了什么重大的喜折，竟引得陛下如此开颜，想来陛下也许久未曾如此开心了。
“罢了罢了，不过是逗你一下，至于这般么？跟踩了尾巴的猫儿似的。”
司空澣忍着笑意说道，“是济昭的二公主傅清羽要来和亲。”
“傅清羽？”
“怎么？莫非还真的看上她了？”
“不不不！才没有！”
司空寂琊连忙拒绝。
“哈哈……”
见自家儿子如此这般，不由惹得司空澣龙颜大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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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喽！

“父亲……”
“嗯？”
“南、济联姻在即，那……济昭质子那里……若仍旧囚押着……怕是不太好。”
“喔？那……依皇儿之见……可有什么打算？”
那人……司空澣微皱着眉，哦，朕都快忘了还有这号人呢。
“孩儿想着，何不在济昭公主入宫之前将他移到偏僻的别院里看管，届时，也不至被济昭公主及众使臣见到后诋毁我朝怠慢质子。”
“嗯。”
谈及济昭质子，司空澣不免想起济昭那个恶心的皇帝，胸口一窒。哼！朕这么个宝贝儿子，堂堂南平当朝太子，不曾想朕一时疏忽，竟差点让你占了便宜！
“此相关事宜就交由你处置，皇儿自己拿主意便是了，不用与我商议。”
皇儿，这本就是那狗皇帝欠你的，若不是当日你拦下朕，说你有更好的办法报复那狗皇帝，早在那时朕便将那济昭从版图上抹去了。如今，狗皇帝的儿子在你手上，那朕便不再插手，且随你高兴，任你处置。
“那孩儿便先行谢过父亲啦！

说话间，司空寂琊将笔捡起往架上一搁，伸了伸懒腰。
“呃啊！终于批阅完了！手都酸了。今日孩儿批得可是比父亲快哦！可有什么奖励？”
司空澣随手拿过两本奏折翻看，“嗯，批得不错，那为父便赏你去旁边太师椅那儿休息休息，喝口茶。”
“啊？就这啊！父亲你也太小气了吧！”
“嗯？”
司空澣抬眉瞧了一眼自家儿子，司空寂琊立马怂了，夸张的叹息一声道，“好吧，那孩儿去了。”
见状，司空澣无奈地笑着摇摇头，继续批阅奏折。
司空寂琊起身走到太师椅处，整个身子瘫在上面，看着彩绘浮雕的屋顶，唇角隐隐浮现笑意。

司空的小心思达成！以后小玄裳就归他管啦

话说……内个，我是不是更得有点儿快啊！存稿已经用了大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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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昂！

二十、愁绪难解
用完午膳，司空寂琊方从父皇那里回来。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嗯。”
回到东宫，穿过行礼的一众奴仆，司空寂琊径自走近屋子。
“殿下。”
守在门前的谷辰抱拳行礼。
“嗯。”
司空寂琊进屋，谷辰紧随其后。
司空寂琊抬手挥退上茶的奴婢，坐下道：“有事？”
“那边有动静了。”
谷辰颇为严肃地说道。
“哦？说说看。”
司空寂琊端起瓷杯轻吹着上面浮着的茶叶。
“昨天傍晚时分有人去了傅公子那里。”
“可曾查出那人是谁？”
司空寂琊放下杯子，直直地看着谷辰。
“御音坊乐师司钦的徒弟褚秋涔。”
说及此，谷辰悄悄抬眼看了一下自家殿下，不料自家殿下此时也在看着自己，这一眼刚好撞进殿下深沉的黑瞳中，谷辰急忙垂下眼，心在“咚咚”地猛敲鼓，心间连连叫苦，完了完了，怎的这般好巧不巧的和自家殿下对视！只盼自家殿下现在心情不错不要处置自己。
“用不用派人……”
谷辰定了定心神，想开口提出自己的看法，却被殿下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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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不用，你在那继续盯着就行。”
“是。”
谷辰悄悄松了口气。
司空寂琊起身取下墙上的剑，“走，陪本宫练会儿剑。”
说完率先朝门外走去。
“是。”
谷辰应声紧随其后。
很快，院里便响起“飒飒”的剑啸声以及两剑相接的“乒乒”声。
二人过招持续一刻时分，终是因着司空寂琊体力不支而被谷辰趁机虚晃一招挑开了手中的剑。司空寂琊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睨着右前方自己被挑落的剑，胸腔剧烈的起伏着，姣好的面容上浮了层红润，额前鬓边也出了薄汗。
谷辰收了剑，抱拳道：“殿下，得罪了。”
“无碍。”
司空寂琊坐在一旁早已备好的梨木软椅上，接过宫婢递过来的丝帛擦了擦汗，“过来坐吧。”
“是。”

言毕，谷辰前行几步捡了自家殿下掉在地上的剑，连同自己的剑一起给了候在旁侧的宫婢，落座在司空寂琊身侧的小凳上。
“练了这么长时间，剑法却总是不见精进。”司空寂琊靠在椅背上，单手撑着额头，垂下眼盯着脚前的落叶，有些沮丧。
“剑法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够练就的，总要勤练才成，殿下还小，日后学习的时间还多呢。以殿下的聪颖和勤奋，大可不必忧虑。”此番话确是谷辰凭心而发。
当年，刚进宫的自己被安排到殿下身边的时候，殿下不过三岁余。自己也算是看着殿下长大的，殿下的进步和成长自己也都看在眼里。
殿下本就天赋异禀，往后也不负众望，比其他任何一位皇子都要努力进取，相较其他皇子，自家殿下确是称得上凤子龙孙中的佼佼者。
司空寂琊自顾垂眼看着脚下的一片枯叶，并未作声。
“谷辰。”
许久，方才开口，却只唤了声谷辰，便抿了唇，似是不愿再接着说下去。
“嗯。”
谷辰见自家殿下此刻脆弱的模样，心间亦是不好受。

更完就跑！嘿嘿，小可爱们晚安咯

来喽！

外人只道当朝太子天资聪颖，刻苦好学，贤达仁孝，乃是天命所托，日后必能成就一代明君。
殊不知，紧随这万千宠爱而来的便是万千的压抑：在双亲面前，要做一个好儿臣；在其他皇子面前， 要做一位好皇兄；在外人面前，要做一位好储君；而殿下又对自己要求严苛……这么多束缚都压在这年仅十三岁的少年身上。
有时谷辰自己也会想，是不是这天下人都全然忘了当朝太子还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
“你们先下去吧。”
谷辰遣退一旁众奴役，殿下此时沮丧脆弱的模样自是不可让外人看去，以免损了殿下的威严。
“是。”
众奴役领命而去。
奴役退去后，周遭再次沉寂下来，日光斜斜地打在二人身上，偶有飞鸟啁啾，亦或枯叶落地细微的“嚓啦”声传来。
又过了许久，司空寂琊深呼了口气，再次开口，“等休息好了，便把方才第四到第十招教予本宫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