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水读 >  百度贴吧 >  寒武纪年 >  【原创】倾赖 (古代)放荡流氓攻×清冷公子受

【原创】倾赖 (古代)放荡流氓攻×清冷公子受

楼主:圆纸圆圆  时间:2019-12-15 02:41:57
第二十章


一时间场面比较混乱,连院子里的桃花树都遭殃了,一棵接着一棵的往下倒。


夙双瞅着这人来了一拨又一拨的,根本打不完,他担心拖得越久白青越有危险,况且,这群人纯粹是在浪费他的体力。


这样想着,他身形一闪,直接冲向了领头的那个还在沾沾自喜的人,


“王爷小心。”


夙双直接踹开那个仆人,一下子便抓住了大王爷。


“夙双你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伤害我一根汗毛,皇上不会放过你的。”


夙双架起一把刀直接落在他的脖子上,


“我要是怕他,那日就不会将你挂在城墙上了。”


刀离大王爷的脖子近了近,他恶狠狠地说,“把白青放了。”


“杀了我,你也找不到白青。”


“那我就先杀了你。”


刀划在大王爷那层层油脂的脖子上,鲜血顺着刀落在那大富大贵的紫红色衣服,


“别别别……”


果然,夙双就知道他们这样的人,一点血都见不得。他只是稍微用力划破王爷的皮肤,并没有伤及他的动脉,王爷就吓得浑身打颤。


“放了白青。”


这句话几乎是从嗓子眼里出来的,夙双声音冰冷,王爷听得心里一阵颤,连声音都抖着说,


“放放放……放了白白公子……”


周围的下人面面相觑,围在一圈却不敢向前,可是也没有动作,夙双拿刀的手又紧了紧,


“快去!”


这一下子可是急坏了王爷,哑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吵他们喊了一声,众人这才闻言散去,忙去把被关在暗室里的人放出来。


白青被人扶着,颤着脚步往前挪,头发零零散散地披在肩膀上,衣衫凌乱,甚至有几块被撕坏了,


“白青!”


夙双看见白青,忙把王爷往前一推,上前打横抱起白青便跳上了屋檐,方才没有看清,如今这才发现,白青的嘴角一片淤青,明显是被人打了,而且,脖颈有一块明显的吻痕。


夙双的心一下子颤起来,他轻轻抚着白青的脸,连话语都轻轻地,生怕又弄疼他,“疼吗?”


白青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即使他现在头发散乱,一身狼狈,笑起来依旧干净纯粹。


“不疼,你来的刚刚好。”


夙双知道,白青后面那一句,是怕自己多想。


他扭头看向院里的人,那边王爷肥重的身子一下子压倒几个仆人,被人扶着颤巍巍地站起来,刚准备说什么。


夙双周身一股凌冽的气息传来,他抬脚勾起那把刀,又一踢,刀锋带着寒意,一下子划过王爷,那王爷傻了眼,呆呆地看向自己的下面,那里血肉模糊,一声惨叫划破冰冷的夜空,王爷府里的人再也顾不上其他,都手忙脚乱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说过留你的性命,只是白青不能白白被你欺负了。”


夙双斜着眼瞅着一堆手忙脚乱的人,“这样你也就不能祸害别人了,记住,今日之事是我夙双一人所为,与白家无关,你要找我,随时奉陪。”


话里透着一股子的冷气,像是刀锋一样寒意逼人。


夙双抱着白青跳上了另外一个屋檐,速度不减地带他回白府。


跳的越高,离月亮便越近。


那股清冷的光映着夙双刚毅的轮廓,他冷着脸,抿着嘴,满身的寒气。


这是白青从未见过的夙双,即使面部冰冷,可却让他感觉到了满身的暖意。


乳白的月光下夙双的脸实在是太好看,分外的撩人,白青被他的发丝撩得心里一阵痒,也就那么冲动地两手“啪”地拍上夙双的脸。


白青被自己的动作吓得一愣,夙双也被他的动作吓得一愣,低下头来看他,步伐却是没停。


白青心里一阵尴尬,脸上升起两抹红晕,愣愣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双眸子映着的月光像是流动的风一样,徐徐地缓缓地绕在夙双眼中。


白青没有说话,夙双却是心疼地看着他,问道,“还疼吗?”


白青知晓他是问自己嘴角的伤,伸手摸了摸嘴角,夙双这才发现他的手也被擦伤了,白皙的手指上点点血迹,白红相映,甚是明显。


见夙双眼里的内疚和自责快要溢出来一样,白青又连忙重新将手臂搭在他的脖子上,呲牙咧嘴笑得像夙双一样,


“不疼。”


“嗯。”


夙双收回目光,不敢看他。


后来夙双每次回忆起来,都会打趣白青当时笑得像个傻子一样,白青每每也只是斜眼挑眉不语,夙双笑着看着他,其实后面还有一句——他心疼得像是疯子一样。


两人回到白府,府里上下的人可算是安下来心了。


安抚完白丞相和夫人,伺候完白青吃饭,白青便让人弄来热水想要洗澡。


浴室里水汽朦胧,一如那次灯光昏黄。


夙双又是遣走了下人,帮白青沐浴。


白青头钻了进去,一脸嫌弃地说,“你怎么又来了啊?”


倒是夙双一把扯过他的手,细细地擦着上面的血迹,“来伺候白大少爷洗澡啊。”


他笑得厚脸皮,白青也没理他,只是手上略微的疼痛让他皱起了眉,他没吭声,盯着夙双认真的眼眸,当真眉眼含情,温柔得很。


“手上还有伤,我给你擦擦你就别泡在水里了,回去再把上次的膏药抹上。”


后面这句话其实没有必要对白青说,因为肯定是夙双帮白青抹。


楼主:圆纸圆圆  时间:2019-12-15 02:41:57
第二十一章


夙双盯着白青白嫩的手上一片片伤痕,手腕还有一道淤青的勒痕,刺得眼睛生疼。


“可惜了你这这么漂亮的手,命途多舛啊。”


他声音薄薄的一层,像是轻纱一样缓缓地盖在白青的心里,小心翼翼地包裹着那颗脆弱不安的心。


白青的心一下子软了,如此戏虐地话被夙双用这般认真的语气说出,又弄得白青心里痒痒的。


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夙双吓得一个激灵,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手指传到心里,电得心脏加快跳着。


夙双虔诚地吻落在白青的手指上,他轻轻地,吻过每一个手指,白青瑟缩着,本能地想要抽回手,却被夙双紧紧地握住。夙双抬起他的手,以白青的视觉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人性感的薄唇落在自己白皙的手腕上,夙双甚至边吻,边抬眼看向他,一双上扬的桃花眼酝酿着水汽,像是甘醇的美酒一样魅惑人心,白青动了动喉结,


“夙双你这是……”


声音有些沙哑,又像是蒙上了那眼中的水汽,很是性感。


夙双的声音也有些沙哑,低低地,沉稳地说,“师父说,吻可以疗伤。”


一本正经的胡言乱语。


但是白青却相信了一样,愣愣地说了声,“奥。”


其实夙双的师父确实说过这句胡话,他向来教他们治疗要谨慎,这般不谨慎的话,是他醉酒以后教的,他们都知晓没有人信,又认为或许他们都信,因为那是岁月刻出来的沧桑,是师父只有喝醉了酒才会说的胡话。


夙双凝着一双眸子盯着白青说“奥”的嘴唇,水润的嘴唇被那盏油灯映得亮晶晶的,蒙上了一层诱人的光泽,他一只手磨搓着白青手腕处的青紫,另一只手抚上了他的嘴唇,指尖染着房里的香气,温暖而又湿润的触觉荡漾在白青的心里。


“他可有亲你嘴唇?”


白青愣愣地摇了摇头,


“夙双你今日怎么这么不正常?”


话语间嘴唇一张一合,夙双的手指就这么抚着,偶尔碰触到柔软的舌头,他还未反应,白青便已先他一步缩回去了。


“大概是昨夜的酒还未醒吧。”


夙双话语一落,便倾上去吻住了白青嘴角的淤青,白青浑身僵硬,连表情也凝固起来。


“其实是失而复得的欣喜若狂。”


夙双的嘴唇就这样贴着白青的嘴角轻轻地摩擦着,声音极细微,白青听得不是很真切。


他坐回去,又认真给白青擦拭起身子,温和的水温渐渐让白青回过神来,僵直的身子又一下子瘫软在水里,他感觉到夙双的手总是似有若无地划过自己的脖子。


白青说的对,那王爷确实没来得及对他做什么,他的身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白皙干净,如一块美玉一样,只是脖子上那一块吻痕却让夙双的眸子越来越暗,他若是再早点去就好了。


“白青,我帮你把他盖掉好不好?”


这是夙双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低哑深沉,像是带着电流一样激得白青浑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那声音带着魅惑,诱使着他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嗯”字。


夙双的嘴唇贴上了白青脖子处的那个吻痕,白青一个激灵,敏感地往后退,被夙双一把捞过来按住了,从开始的亲吻,变为啃咬,夙双舌头绕在那打圈,牙齿轻轻地咬着,白青一边往后退,身子又向着夙双靠近,双手紧紧地抓着夙双的衣领,哼哼唧唧地从喉咙里发出不明意味的声音,夙双的眸子更暗了,他抬起头盯着白青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手抚着白青的发丝,说道,“你脖子这般敏感,那恶心的人亲吻的时候也是这反应吗?”


白青身子不住的打颤,眸子半合,连睫毛都粘着水汽颤抖着,脸颊一片娇红,像是斗气一样想用往日那般的语气说道,“才不会,只有你……”


可是自己发出的声音软绵绵的也像含着水汽一样,怎么都没有气势,他干脆连后面的话也不说了。


那大王爷恶心的气味压在他身上是那般令人作呕,他当时连死了的心都有。


夙双见白青又会想起了那件事,连忙摸了摸他的脑袋,用哄孩子一样的语气说道,“乖~别想了,是我不好。”


马上就让你不想了。


他扬起一个狡黠的笑容,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又将白青的魂勾了过去,他的笑与别人不同人,总是有一丝痞气,一股子勾人的意味。


“你怎么跟哄孩子一呃……”


夙双又一次啃上了他的脖颈,他感觉白青身子一直在微微颤抖着,抬起脑袋问,“不喜欢吗?”


“不,不是不喜欢。”


白青有些艰难地说,夙双没等他话音落下,便又吻了上去。



那不就是喜欢吗?


他没再忍耐,放心大胆地啃咬着,最后变成了吮吸,


“啊嗯,夙,夙双。”


听见白青用快要哭出来的满含情欲的语气叫着自己的名字,夙双更加卖力了,从白青嗓子眼里钻出来的“嗯”“啊”一下又一下刺激着夙双,原本只是放在白青肩膀上的手不安分地滑动着,一只手向上,顺着另一边,白青扬起头露出的脖颈的弧度向上缓缓地抚摸着,另一只手则向下滑落在锁骨处打着弯,手心肌肤的触感实在是太美妙,像是羊脂玉一样嫩滑,可是却更加柔软。


夙双的唇顺着白青的脖子就这么往下滑,落在肩膀处,头靠在白青的脖窝里,嘴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擦着。


“夙,夙双。”


白青激灵的一个叫声让夙双一下子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一只手抚在他的嘴唇上,一只手落在他的胸上,脸顿时烧得通红。


他忙的推开白青,自己起身。


身子靠着木桶让白青略微清醒了些,他半合着眼眸喘着粗气,声音有一下没一下地刺激着夙双,而那原本快要消失的吻痕被夙双弄成了紫红色,在白青白皙的身上分外扎眼。


夙双忙别过头,“剩下的你自己会洗吧?”


声音分外沙哑,像是在强忍着什么。


说完他便准备走,白青一下子握住了他的手,平常清冷的声音也带着一丝沙哑,


“你去哪?”


“我,出去冷静一下。”


夙双扭着头,头发遮住了脸让白青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声音带了一丝羞涩。



白青一怔,意识到什么,忙松开了松手。夙双便飞似的逃出了这间屋子。


“哈。”


白青红着脸沉到浴桶里想让自己冷静一下,夙双今日是怎么了?这样想着,脑海中又想起刚才的画面,他忙又往下沉了沉,让水没过头顶,不要想了,不要想了,他催眠似的自我暗示着。


另一边夙双同样心里满是忐忑,他靠在门边蹲了下去,手捂着嘴一脸的害羞,自己刚刚对白青干了什么?!手上的余温还在,那美好的触觉似乎还停留着,他嗅了嗅自己手上的香气,红着脸尴尬地看着自己支起的小帐篷,啊啊啊啊啊啊,心里一阵惊恐地叫着。门外的夙双没有水灭火,似乎热得冒起了烟。


真是清风徐徐,朗月疏星的美好的单纯的夜晚。


楼主:圆纸圆圆  时间:2019-12-15 02:41:57
第二十二章


修养了几日,白青的身体也渐渐恢复,王爷那边也风平浪静,既没有向皇上告状,也没有寻仇家来报复,想来是觉得自己不占理,皇上对于一个没有用处只知道惹事的王爷,应该是更偏向于久经沙场,替这国家出谋划策,保卫江山的人。而那王爷也折腾不起,销声匿迹听说是去游玩了。


这日夙双正陪白青喝着粥,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上次的事,白青只当是夙双真的就没醒酒,况且,可能吻真的有助于疗伤。


夙双眼神偶尔瞥向白青,他仍是一副从容的样子,小口喝着粥,这几日飘荡不安的心突就安稳了起来,夙双喝着粥,愣着神,仍搞不懂自己,脑中也就这么一闪而过黄安骂他是笨蛋的声音,黄安?黄安!


脑中断了的弦突地连上,夙双慌忙扔下粥就往外跑。


白青被他这急急忙忙地样子吓得一愣,看他飞似的窜了出去,忙问道,“你干什么去?”


另一边夙双边跑边说,“前些日子答应小师妹陪她看烟花,这几日为了照顾你都忘了这件事,她这几日都没来,定是因为我爽约生气了。”


白青抬头看一下阴沉沉的天,心里嘟囔着,怕是要下雨。便又回去喝他的粥了,奇怪,他摸了一下脖子,定是夙双那日咬得太狠了,不然怎么会觉得难受呢。


抿了口粥,食不知味,他撂下碗便拿了两把伞出门了。


他俩定是没拿伞,还是给他们送去吧。


街上小师妹正挑着荷包,夙双跟在后面赔不是,她连个正眼都没给他。


“你就别生气了,小师妹。”


“都怪那大王爷,把白青掳走了。”


黄安闻言,放下香包去了另一个小摊,


“白哥哥现在可好?”


夙双听见黄安向她回话了,连忙点着头,一脸讨好的表情,


“幸亏我去的及时,他现在可好了。”


黄安斜着眼看着他笑嘻嘻的脸,抬手想要像小时候那样抚上他的脑袋,顿了顿,又把手收回去了。


转眼天上的乌云更密了,有几个摊贩发觉天气不好,已经打算收摊了。


“小师妹你不生气了?”


“哼,怎么不生气,你害我在那等了一晚上,身上还被蚊子咬了好几口。”


黄安愤愤地说着,像是应景一样打了个喷嚏。


“是我错了,小师妹,别生气了,感冒了就不好了。”


一滴雨水打下来,落在了黄安的脸上,凉凉的,她叹了口气,


“傻子,看在你是救白哥哥的份上,我就不生气了。”


这间卖折扇的小摊摆了摆手,示意他打算回家了,黄安想要走过去的脚步就顿住了,


身旁还是夙双开心的声音,


“你不生气了就好,快要下雨了,我们找个店喝酒吧。”


正说着,他拉起黄安准备躲雨。


傻子,我生气的,不是这件事。


细而绵的雨丝一瞬间笼罩了两人,夙双忙过去伸手给黄安遮着雨,


“傻站着干嘛啊?下雨了还不快走。”


黄安抬眼,朦胧的雨丝像是一道帷帘一样,模糊着远处那人的身影,他身着白衣,撑着一把油纸伞,靠在那颗大槐树下站着,既不靠近,也不离开。


她把视线收回放在夙双身上,用力地甩开了夙双的手。


“你怎么?”


好像下雨是一瞬间的事,失去也是一瞬间的事。


“夙双,我知道你不傻。”


她也知道,他这些日子以来,都在确认一件事。


“你不喜欢我,你还不知道吗?”


她其实是有些难过的,毕竟这人以后就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宠她了。


“你也好,大师兄也好,二师兄也好,明明不喜欢我,何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呢?”


她是待这三个人像哥哥一样的,只是就因为那个人的命令,她就要像商品一样被他们抢夺,而如今又因为他们有了各自喜欢的人,她又要变成废品。


她气他们不问过她的意见随意决定,她气那个人明知道自己的心,还要这般。


雨越下越大,隔绝了所有的声音,街上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两人对峙着。


“你。。。都知道了。”


不是疑问是肯定,师父当时说他们三个谁先完成自己的任务谁就可以娶小师妹时,并没有和小师妹说,他是知道黄安的脾气的,黄安是绝对不会同意这件事的。


“我讨厌你们。”


黄安扔下这句话便冲进了雨中,夙双没有动弹,固执地站在那像是一棵树一样,任豆大的雨滴砸在他身上。


他想起以前和黄安在一起的时候,想起他们四个人偷偷爬树摘果子的时候,想起黄安开心的笑容,想起当时师父宣布这件事时,大师兄二师兄看向自己,把最简单的任务让给他,他们都认为他喜欢小师妹,他也这样认为,然后他想起了年少时那个白白净净的少年,想起了,白青干净纯粹的笑容,然后,雨停了……

楼主:圆纸圆圆  时间:2019-12-15 02:41:57
第二十三章


他愣愣地抬头,一把油纸伞像是一方天地,隔绝着外面的倾盆大雨,那人被雨淋湿的长发像是紫藤萝一样,他湿漉漉的眼睛和他以前养的那头小鹿一般。


黄安说我不喜欢她。


夙双伸手抚上了白青被雨淋得冰凉苍白的脸。


我也这样觉得。


然后他把人拉在怀里,低头吻了上去。


他确实是笨蛋。


怀里的人明显的一僵,连油纸伞都扔掉了。


白青推着他,扭头抵抗着,又被夙双抓着吻了上去。


也许是太冷,又或许是被蛊惑,那原本推搡着他的手渐渐拥住了他,紧紧地抱住着他。


夙双的舌尖一遍又一遍地描绘着那人的唇形,牙齿轻轻地撕咬着他的下唇。


白青受不住了,想要开口求饶。


夙双趁机滑进了他的口腔,攻城夺地,肆无忌惮。


像是野兽一样疯狂地大举进犯着,毫不怜惜。


舌尖纠缠着,疯狂着,又眷恋着。


滂沱大雨里,两人互相汲取着对方的热度。


分开时牵出的一丝银丝显得更加色情,白青红着脸,连眼角也带着一丝红,夙双指腹轻轻地摩擦着被他亲得红肿的嘴唇,眸子暗如黑夜。


“夙双!”


白青刚准备说些什么,突然觉得小腹上有什么硬硬的东西顶着自己,一下子哑然。


白青的脸更红了,夙双揉了揉他的头发,一下子便扛起了他。


“啊!”


白青吓得只能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夙双就这么把他扛回了家。


连大雨都没能浇灭的欲望,他怎么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喜欢的这般深。


当然,夙双可没有大摇大摆地扛着白青从正门进去,在白丞相白夫人和众多下人面前走过。他扛着白青轻车熟路地翻墙直接到白青的小院。然后,把白青扔到了床上,开始脱他的衣服。


“夙,夙双?”


白青一脸的惊恐,看着夙双像第一次见面脱他的鞋袜那样快速的脱掉了他的外衣和中衣,他忙拽住了自己的衣服,而夙双则直接把他按在了床上,他眨了眨睫毛,心跳个不停,接着,夙双的脸在他面前渐渐放大,白青紧张地闭上了双眼,但是,夙双只是碰了碰他的额头,然后拿被子给他裹严实。


“有点烫,你身子弱,怎么能淋这么大的雨呢,都怪我,我去让张妈给你煮点姜汤,可别发烧了。”


夙双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白青睁着一双大眼睛,眨了几下,才反应过来,一下子拽着被子便蒙过了头,脸上一片火烧。


自己刚才在想什么啊?


他一边骂着自己没出息,一边沉沉睡去。


睡梦中有人给他喂了姜汤,很是温暖,那人冰凉的手触摸着自己的额头,他忍不住蹭了蹭,头却昏昏沉沉的,眼睛也睁不开。


“坏了,果真发烧了,快请大夫来!”


那人的仿佛离他很远,他的声音好像经历重重阻隔才进入到他耳朵,遥远得像是另一个国度。


可是他的温度却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安心而又可靠。


他果然是太弱了,这么容易就发烧了。


不过,他还在就好。


白青发烧了,一直昏昏沉沉的,许是这几日太烦心,那些令人难过的情绪趁着白青心力交瘁的时候涌了上来,他一直在做梦,一个接着一个,分不清真假。


他梦见夙双告诉自己要和黄安成亲了,他梦见皇灼被二皇子杀掉了,他梦见白丞相知晓他喜欢夙双以后赶他出门……最多的梦是他像个透明人一样看着夙双和别人打闹,他的手穿过夙双,夙双的眼神穿过自己,夙双看不见自己,记不得自己。


“夙双……”


白青喃喃着,因发烧而沙哑的声音夹杂着痛苦发出,


夙双的心里一紧,这一声喊得实在太过难受,他竟不知,自己曾带给白青这么大的苦楚。


夙双伸手抚平了白青皱起的眉,握住他的手在脸上摩擦着,


“我在。”


现在一直在,以后也会一直在。


接着白青又梦见了那个女人,她依旧那么美,眉眼含春,自带笑容,他看见自己跑上去拉住她的手,然后又被她甩开,推到一堆女人中,他拼命挣脱着,拉扯着,可那些女人的手像是蛇一样紧紧地缠着他……


“娘!”


他着急的喊着那个女人,可是她连头都没有回。


夙双在听到白青喊得那一声“娘”后愣住了,眼神复杂的看着白青,他似乎很难受,额角也有密密麻麻的冷汗冒出。
夙双给白青掖了掖被角,目光温柔,他轻轻地在白青额头落下一个吻,昨日他终于正视了自己的心,他蹭蹭白青滑凉的手,悄悄地说,“白青,我原来喜欢你。”


楼主:圆纸圆圆  时间:2019-12-15 02:41:57
第二十四章


雨后的阳光斜射进屋内,惊得尘埃在上面慌乱的跳动着,大片弱白色的光打在夙双的后背上,他抿了口茶,坐得笔直且动作端正。


“青儿怎么样了?”


对面白丞相也喝了口茶,胡子随着嘴巴一动一动的。


“他的烧已经退了,只是还未醒。”


“那就好,青儿从小体弱多病,那次劳烦你照顾了。”


“哪里哪里,若不是为了给我送伞,白公子怎么会生病,夙双照顾他是应该的。”


白丞相没有说话,夙双脸上笑着,心里一片忐忑,生怕白丞相会问那日他和白青明明有伞,为什么会一身湿地翻墙回来。


白丞相又喝了口茶,说道,“夙公子今日与老夫喝茶,怕是有事要问老夫吧,与青儿有关?”


听见白丞相没有接下去问,夙双暗自松了一口气,道,“确实是与白公子有关。”


夙双顿了顿,继续道,“前些日子,白青昏迷时一直在喊“娘”,我只是想知道,此事是否与白青恐女有关。”


白丞相抬起茶杯的手一愣,叹了一口气说,“看来他还是没放下。”


他放下茶杯,捋了一下胡子,似乎打算回忆起那些不愿被人提及的曾经,“我现任的两位夫人,都不是青儿的生母,青儿的生母长得极美。”


嗯,看白青就可以看得出来。夙双暗自想着。


“但是那个女人却是蛇蝎心肠,她本是艺妓,我当初便是看上了她那副生人勿进的冰冷,才为她赎了身,娶她进门,后来生下白青。”


白丞相说着,脸上全是失望,


“我以为石头也会被焐热,我想我待她这般好,她总会意识到的,哪成想,她却这般恨我,白青九岁的时候,她拉着白青上街,却把他扔在了那不干净的地方,自己同一名男子私奔了。”


夙双一听见白青,心便便被揪起来了,“不干净的地方是指?”


“青楼。”


心里突然的一阵刺痛,夙双难以想象,白青在那么单纯的年纪,被最信任的人抛弃的感觉,


“后来呢?”


夙双的喉咙哽咽得很,仿佛有沙子堵在那里,


“后来,我们找到青儿的时候,他被人关在暗室里,身上……一丝不挂,并且,全是伤痕。”


白丞相很是艰难地说着,满脸的不甘和痛苦,


“她对我厌恶,竟然也讨厌青儿,他可是她的亲骨肉啊,这个狠毒的女人,是我害了青儿啊。”


再多的懊悔和自责,也难以抚平白青当时所受的罪,那时的白青,夙双曾经见过,满身伤痕,双目呆滞,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围的人,甚至拒绝任何人的触碰。他当时还是很好奇地想,这个小孩还挺怕生的。却没想到,他经历过这些,他当时,得多痛苦啊,为什么当时自己没有白青再好一些。


夙双安抚完白丞相,便回到了白青的房里。


屋里白青刚醒,脸色苍白,下人给他送药,他皱着眉头喝完,没说一个“苦”字,看着夙双走进来,又傻傻地笑着。


夙双也朝他笑,一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里,宠溺掩盖着痛惜,他走过去,把桌子上的点心喂给了白青,那药白青虽未说苦,但是他知道,闻起来这般涩,定然是很苦。


他给白青梳着长发,心里开始想起以前给白青说得那么多女子的好处,想来真是毫无用处,他原本以为他是对女子不感兴趣,哪成想,竟是害怕女子。白青一直做恶梦,这是心病,若是不医好,他怕是会被这噩梦纠缠一生,夙双不想白青仍旧记着痛苦的过往。


白青坐在床上乖乖地让夙双给梳头 ,低垂着眼,像是又要睡着,他这几日过得着实累,身子不舒服,连觉也睡得不踏实,梦里都是那些可怕的事,他一直跑一直跑,跑到了尽头,梦碎了,人也醒了,竟发觉是一身的轻松,连心里的阴霾也散尽了,可能他真的跑着跑着,就把那些噩梦丢了。只是时至今日,只有一件事,仍绕在他心头,他想知道夙双对自己的感情,究竟是何种。


白青随手卷着一根发丝,想来不管是何种,他都会坦然接受的。


他正想着从何处说,身后夙双的声音隔着发丝从后面传进耳里,踏实又安心,他听见夙双说,


“白青,我细想来,前些日子我总与你说那些女子的好处实在是不着调,”


夙双轻轻捋着他的头发说,“是我当时未意识到你这病的根本,我想重新,帮你医好这心病。”


罢了,这就是他的回答。


他还是想医好他,然后娶黄安。


楼主:圆纸圆圆  时间:2019-12-15 02:41:57
第二十五章


那日他与黄安发生了些什么,白青隔得太远,看不清也听不真切,以至于后来发生那些事情,都是莫名其妙无迹可寻的,当做一场梦吧,他睡了这么久,总该醒来做回那个啥都淡然的白青。


白青似有若无地像是叹息一样说了声“嗯。”


只是他怎会忽略,夙双不是那般胡闹不尊重别人的人,他对白青做的事,那双盛着白青的眸,都有白青没有察觉到的柔情。


好像在喜欢的人面前,每个人都会卑微地想,他怎么可能会喜欢这样的自己,然后暗自,给自己判了死刑。


夙双看他乖巧的样子,哪知道他心里想了这么多,


“白青,我想……”


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下人敲门打断了,


“怎么了?”


白青病刚好,声音还有些虚,


“少爷,是九皇子明日就要大婚了,老爷让小的来和少爷说声,让少爷准备准备。”


“明日?”


不止白青,脸夙双都有些吃惊。


“是。”


那下人又再一次确认了一下。


“同谁?”


“听闻是尚书府的千金。”


白青叹了口气,道,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白青揉了揉脑袋,一副头疼的样子,


“怎会这般快?”


夙双贴心地替白青揉着脑袋,俩人都被此事惊得不小。


“这皇族大婚,怎么也得准备个三四日,况且起先也并未有传闻,怎会这般突然?”


白青皱了皱眉,抬眼道,“怕是他又惹皇贵妃生气了。”


“嗯?”


凭白青对皇灼的了解,他 叹了口气,道,“那尚书府与皇贵妃是远房亲戚,恰巧育有二女,温婉贤惠,甚是可人。大小姐嫁与三皇子,可惜难产而死,后来孩子也不知下落,传闻说是随三皇子一起走了。”


夙双的动作微有一怔,然后又继续揉着,三皇子的事迹他是听说过的,是他带领战士浴血杀敌,最后战死沙场,换来这太平盛世的。只是没有想到,他竟已结婚生子。


“他是个英雄。”


夙双喃喃道,


“你见过他?”


“有幸见过一面。”


夙双扬起笑脸,记忆中确实有见过三皇子一身盔甲,高大的身影挡在他们面前,像座山一样可靠。而他身旁的少年,笑得意气风发。


白青愣了愣,才忆起夙双原本就是在战火堆里生存的,见过三皇子,不足为奇。


他抬起手想要摸夙双的脸,然后又缓缓放下,像是打趣一样说道,


“说起来,你与三皇子还是同字呢。”


“嗯?”


“三皇子名唤皇夙。”


夙双怔住,他与师兄们的名字都是师父亲自起的,他只知道是“文武双全”,可从不知,这“夙”字,是哪来的。


“那可倒真是有缘。”


夙双笑笑,没再细想。


陈年旧事,被人埋起来,大多是因为痛不欲生。


“如此说来,那尚书府二小姐,是许配给九皇子了?”


差点忘了这才是原话题,白青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皇灼与她是娃娃亲,打小就被皇贵妃订下,可惜……”


“可惜?”


“皇灼与皇贵妃关系不算好,皇贵妃严厉,皇灼爱玩,所以俩人总是在吵,况且皇灼对林二小姐毫无喜爱之情,又不像那他三哥那般听话,怕是又惹怒了皇贵妃,才害得婚事这般仓促。”


“你那九皇子真是不识好歹,有林二小姐这般美女,他竟不知道珍惜。”


夙双笑嘻嘻地说着,自是没有发现那边白青低沉着眸子不说话,


“白青,你怎么了?”


“可能有点累。”


白青回神,有些强颜欢笑道,


夙双伸手想要帮他把头发别到耳后,白青微微侧过头,自己把头发别到耳后,轻巧地躲开了夙双的手,那双手明显地一愣,夙双继而尴尬地收回手摸了摸头,说,


“那你再多休息一会,我先回去了。”


“嗯。”


就一个字的话语听不出喜怒,夙双的手垂下,有些用力的握紧了手,他转身准备离去,


“夙双!”


“嗯?”


他心里忐忑着,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盼白青说什么,他听见那好听的声音问自己,


“你方才,想要对我说什么?”


夙双想了想,扬起笑脸扭头说道,


“无妨,你好生休息。”


“嗯。”


又是一个听不出喜怒的回应,夙双扭过头,笑脸瞬间垮掉。


他想起刚才白青的躲避,心里一下子涌上来的酸楚压过了他想说的那句话,他怕白青讨厌自己,他怕说了以后两人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他怕白青,离开自己。


白青,你若知道我喜欢你,你是不是会避得更远?是他被喜欢冲昏了头,竟忘了,这是不被人看好的,禁忌之恋。
有些话,一旦说出,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可是有些话,一旦错过,可能就会是一生。


爱情里的人都胆小,坦白之前总要试探,可又有多少人是在试探中丢了爱情。


楼主:圆纸圆圆  时间:2019-12-15 02:41:57
第二十六章


第二日一早,两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话,就被下人拉去打扮了,夙双知晓今日是皇子大婚,马虎不得,只是为何连他都要一起装扮,他明明只是要作为白青的随从出现。


那边白青一脸随意的任下人们给他穿衣,看都不看他一脸,夙双心里郁闷,却仍是讨着笑脸往他身边凑。


他长得好看,自然穿什么都好看。


白青只是略微地瞅了他一眼,又别开眼眸看向别处。


“白青,你病刚好,紧着些身子,别累着了。”


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白青却没有看他,只是低垂着眸子,说道,


“无妨,不打紧。”


夙双瞅他这模样,对自己冷淡的很,心里难受,也知道乖巧地不再和他说话,两人相对无言地上了马车,进了皇上当初赏给三皇子的府邸。


当初三皇子战功显赫,皇子封他为上将军,赠了一座府邸,只是后来,三皇子离去,这府邸也便没了人气。


皇贵妃恳请皇上把这座府邸让皇灼接管,想必是希望他能如他亲哥一般有所作为。


这样想着,两人随着丞相一家,见过了各位大人,然后便随处瞎逛了。


皇子大婚的宴会在晚上,现在还早,新娘也还在路上,夙双无聊地随白青绕着这个院子,院里落叶纷纷,踩在地上咔咔作响,看起来与到处贴着的红喜字格格不入。


白青抬头看了一眼天气,万里无云,是个好天,但愿皇灼不会惹什么乱子。


他扶了扶额,脚下一滑,险些跌倒,说是险些,因为是身后的夙双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白青一愣,慌忙推开他,却又被夙双拉住上下查看,


“你怎样?可有扭伤?”


白青听出夙双语气里的着急,想来他是真的很看重自己。也罢,作为挚友,也好。


他这样愣着神,夙双却以为他是哪摔坏了,忙又看了一遍,伸手刚准备拉过他,却被白青一下子拍开了,


“谢谢。”


两个字,却还是听不出喜怒。


但沉沉地砸到了夙双的心里。


夙双完全被他弄愣了,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倒是有人不知在哪说了声“傻子”,化解了两人一时尴尬又沉默的局面。


“谁?”


夙双刚被白青弄得满腔怒气无处宣泄,正巧有人撞到枪口上了,白青瞥见那黑衣,悄悄地又离夙双更远了些。


那人眼尖发现白青的动作,却是挑了挑眉没说什么,一双丹凤眼眯起来,显得懒散而又无所谓。


“是你!”


夙双看见他倒是一惊,


“那九皇子不是去接人家林二小姐了,你不去跟着保护他,怎么在这处闲逛。”


那人仍旧眯缝着眼一脸无所谓地看着这大太阳,啧,真刺眼。


“不想去。”


“你不去,万一有人抢亲,伤了他,师父定是饶不了你。”


夙双总觉那人这一脸的无所谓有点怪,却说不清哪怪。


“抢谁?他还是那小姐?”


“你……都抢!”


夙双本是气话,却没想到他这气话,竟成真了。


“二位先聊着,白青身子不适,先告辞了。”


“白青你哪不舒服啊?”


夙双忙绕过去,手刚准备搭上白青的肩,那人又轻轻一别,避开了他的手,


当局者迷,可那旁观者可清得很,一双丹凤眼瞅着两人尴尬的局面,竟是自顾自的笑着,


“人家白公子要自己回去,你傻啊,跟过去干嘛。”


夙双又一次收回自己愣住的手挠了挠脑袋,憨笑道,


“奥,那白青你回去注意安全。”


“嗯。”


他又回了这一个字,喜怒都不想让他知道。


那人看着夙双呆呆地站着直到白青离开他的视线,闷哼了声“傻子”,又躺在了树上。


夙双站在树下瞅着他,终于是发现端倪。


他自幼与他一同长大,那人是怎样的人,冷着一张脸表情都懒得做的人,如今竟然会刻意摆着一张无所谓的脸持续这么久。


“夙文,你不开心啊?”


他记得,小时候只有在那人不开心的时候,才会这么吊儿郎当地躺在树上,任那树的阴影遮着自己的脸。


“叫我大师兄。”


“切,不就是因为比我年长一岁才当的师兄,神气什么。”


夙双一下子跳到树旁的假山上,离夙文稍近些。


夙文没有说话,眸子盯着树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夙双神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发现那人仍没有要开口的样子,皱了皱眉头。


大师兄还真是不开心啊,要是换做平日,他早就和我顶嘴回去了。


楼主:圆纸圆圆  时间:2019-12-15 02:41:57
第二十七章


“师兄,你身子可好?”


夙文一脸嘲讽地瞥了他一眼,又说了句“傻子”。


他可是在关心他,怎么老是说他傻。夙双气愤的闭上了嘴,想着不再去惹他,可是树上夙文却说话了,


“你刚才对白青的样子,可真像当初哄小师妹。”


“哪像了?”


“哪不像了?”


夙双哑然,这才发觉,还真是,像得很。


白青肯定不喜欢他这样。


夙双一下子明白过来白青近日与他生疏的原因,原来是因为这个。


“我说傻子啊,你平常那么会勾搭姑娘,怎么不会勾搭那白大少爷?”


“谁不会勾搭了?不对,呸,我勾搭谁了?!我这不是怕吓到白青。”


“你不说,你怎么知道是不是惊吓,想来白公子那样的人,是最能容忍你胡闹的。”可是自己的心思怕是从不向旁人说,也不表露于脸。


后面的话夙文没说,但是他相信夙双知道,别看他笑起来傻傻的,其实一点也不笨。


夙双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他较量自己哪胡闹了,心里细细地想着,他是怕失去白青,可是却也不想和白青一直以这样的身份相处下去,既然横竖都是死,倒不如赌赌白青的想法。想明白了,他跳下假山便往宴会上跑,


“哎,你别跑啊,我还没想好抢不抢呢!”


夙双没理夙文的喊叫,想也没想地回了句“抢!”,甚至都不知道他要抢什么,管他抢什么呢,反正夙文从来不听他的意见。


“抢?”


另一边夙文当在树上喃喃着,


“那就抢!”


他勾起好看的唇角,一转身就跳了下来,开始他的抢人计划。


怕是连夙双都没想到,夙文这次会这么听自己的话,他后来想了想,无论他回答什么,其实夙文都会抢的吧,毕竟,没人能容忍心爱的人跟别人天长地久,更何况是夙文,应该说,更何况是他们这种人。


等到夙双找到白青的时候,迎亲的队伍已经回来了,人多眼杂的,他也不好开口,只能待在白青身边左右护着他,其实,从见到白青的那一刻起,他的心里就打起了退堂鼓,想起这几日白青对自己的回避,明显不想与他有接触,大概是觉得这样很奇怪吧。况且,他虽不想保持这样的关系,但更不想被白青讨厌。


周围锣鼓喧天,大红袍子被人簇拥着,皇灼背着新娘子跨火盆,看起来有些吃力,几日不见,白青觉得皇灼更瘦削了,苍白的脸,竟是如此憔悴。


他不知皇灼究竟是做了何事,竟让他与皇贵妃闹得这么僵。


白青心疼皇灼要与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恍惚间,脑海中又想到了别人,他结婚时,也会这般热闹,穿着红袍,背着黄安吗?那他定然是不同于皇灼的,他一定会笑得很开心。


白青愣着神,挡了人家的道,那些人推推嚷嚷的,又险些将他推倒,又是险些,因为又有夙双,他又扶住了白青,将他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些,然后便松开了手。


白青心里苦笑,却也知道,这双手的温度,是自己故意推开的,又何必这般凄凄惨惨。


那边皇灼正在与人拜堂,一点一点地弯腰,然后慢慢地直起来,看起来像一个慢动作一样,白青却看得心疼,恍惚间发觉,皇灼大概是有喜欢的人了,不然,不会拜堂拜得这般认真,他能看出皇灼每一个关节都在用力,像是在与别人道别。


白青眼神一瞄,便看到了隐匿在人群中,正对着皇灼的夙文,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中竟不知该作何感想。


那双丹凤眼就这么阴沉沉地看着皇灼牵起林姑娘的手,准备入洞房,心就那么一揪一揪地盯着那人发红的桃花眼,再难受他也不愿移开目光。


两人正准备在众人的簇拥下回房,突然间几个圆圆的东西从四周窜来,落在地上升起一阵烟雾,四下接慌了神,白青就这么看着皇灼被烟雾包围,模糊中,好像还有一个黑影窜到了皇灼身边,夙文似乎也不见了。


这烟雾呛人的很,白青眼中被呛出了几滴泪水,连声咳嗽着,另一边夙双拉过他的手,帮他捂住口鼻,扯着他离开了这个烟雾缭绕的房间。


不知道是谁还能保持冷静的说了句,“保护九皇子和九皇妃。”


可是众人连方向都分不清,上哪去保护。


好在烟雾持续时间不久,就在快要散尽的时候,有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邪魅得不像话。


“林姑娘已是在下的妻子,这与别人成婚实在不合礼数,在下先将她带走了。”


楼主:圆纸圆圆  时间:2019-12-15 02:41:57
第二十八章


众人又是一遭惊慌,白丞相还算镇定地喊了句,“敢问阁下是何人?”


“岳仕卿”


那声音越来越远,想来是已经离去了。


夙双在外听着,心里倒是一惊。


这岳仕卿是江湖上的有名的魔头,用毒手段十分狠辣,没想到,竟与林姑娘有一段姻缘。


白青是从不参与江湖,自是不知道此人,只是言谈之中,略微感觉到此人名声不小。


若不然,怎会让众大人都失了脸色。


烟雾已散,一切又回归寂静,仿若刚才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只是这屋里的人,确确实实少了。


而且,不止林姑娘没了,连皇灼也没了。


新婚的主角都不见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难不成,这岳仕卿不止抢了林姑娘,连九皇子也抢了。


众人心里嘀咕着,只看见皇帝身边的皇贵妃一脸的阴沉。


夙双倒是反应极快地抱起白青就往家里跑。白青也没阻止,想来夙双最了解夙文,怕是已经知道人是夙文抢的,去找他了。


真没想到,这一抢,还真是两个人都被抢了。


事态发展成这样,本应该觉得事情严重的两人,互相看一眼,竟然都笑了。


“真没想到师兄还有这么冲动的时候。”


夙双倒是没有介意夙文喜欢上了个男子,想起来今早夙文一脸神秘的样子,他又添了句,“怕是那岳仕卿也是他招来的。”


要不然,怎会抢的这般急急忙忙,一点计划和准备也没有。想来,是突然知道此事,顾不上别的,直接来抢人了。


白青心里觉得好笑,婚没结成,反倒被别人抢去了,皇灼定是觉得没有颜面正跟夙文闹着呢。


只是两人能去哪呢?


等夙双带白青回到小院中,两人竟在白青的屋中正吵着。


合着这俩人就料到我这最安全。


白青扶额,看着正吵着的两人。


“夙文你这个***,把老子拐这来干什么,我还没入洞房呢。”


入啥洞房,你怕是不知道自己媳妇儿被人抢了吗?


另一边夙文也不敢示弱地回击道,“媳妇都跟人跑了,你还想跟谁入洞房,我是怕你留在那痛哭流涕的,多丢人。”
合着这夙文的嘴更是厉害,损起人来也不知道看看别人的脸色。


皇灼的脸是一下子耷拉下来了,听到夙文是因为这样才把他带来的,心里一阵气,就要夺门而出。


“你干嘛?”


倒是被人拉着动弹不得,


“回去啊,林小姐虽然被抢了,不是还有李小姐张小姐吗?这天下姑娘这么多,再让我娘给我安排一个不就行了。”


“你敢!”


“我有何不敢?”


皇灼扭着头背对着夙文,夙文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在忍着啜泣,


皇灼压低着声音,说,“夙文,承认喜欢我有这么难吗?”


你都不知晓我这几日是如何熬过来的,心里是怎样死灰一片的。


夙文愣住了,松开了禁锢着他的手,然后将他转过身来抱住了他。


“我喜欢你,心悦你。”


皇灼听见那人低沉的嗓音在自己的耳边轻轻地说着,肩膀抖动的更厉害了,眼眶里的眼泪一下子溢出来打湿那人的肩膀,他一下咬上夙文的脖子,开始放声哭出来。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夙文不停地说着,抱得更紧,像是要把人镶进身体里。


白青看的动容,不忍心打断两人,身边夙双神色复杂,过了会,他才轻轻地咳嗽了几声。


“师兄,白青这不能久待,你还是带他去师父那吧,没准师父会有办法。”


夙文点了点头,然后轻轻地抚着皇灼的背,给他顺气。


白青沉默了一会说,“让夙双同你们一道去吧,好歹还有个照应”


夙双扭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当是默认了。


白青担心夙文和皇灼两人不能搞定是真,但是想让自己一个人静静也是真,他不能再这般拖着夙双了。


“走吧。”白青说,


他这次这次终于不再避开夙双,眸子深深地盯着他,回来再见时,怕是你我都不会如当初了,能多看你几眼,总是好的。


夙双跨出门槛是扭头了一眼白青,正对上他的眸子,桃花眼上挑着扬起一个让他放心的笑容,却看不懂白青眸子里幽幽的潭水的深意。


池塘里的莲花早已败尽,一阵风扬起,叶落归根。


楼主:圆纸圆圆  时间:2019-12-15 02:41:57
第二十九章


夙双离开已经有三四日了,这几日京城里的传言到处都是,一个个的把皇家的事当成笑话一样胡编滥造地传着。白青后来听说,皇上已经宣布了,九皇子因为被抢亲,所以去追妻,不料路遇歹徒,早已身亡,尸首都找不到,只有遗物。


从此世上就再无皇灼此人了。


如此看来,怕是两人的事已经解决,皇贵妃是同意了两人,所以对外如此宣称,好让皇灼与夙文不受世俗牵扰。
想着两人自此可以闲云野鹤,比翼双飞,白青心里自是高兴,他抬眼了一下窗外,想来,夙双也快要回来了。
头顶的那支白玉钗子被放置在了盒子中,他换上了另一个金钗。


隔日,下人便来喊,“公子,夙公子回来了!”


白青抿了口茶,脸上看不出喜怒,让人下去了。


回来的真巧,也不用多费功夫了。


正好,赵嫣凝也在。


夙双拜访过白丞相以后,就急匆匆地来找白青了。


他有许多话想同白青说,他想说那日皇贵妃来找皇灼是如何同意两人的事的,他想说自己的师父是如何反对两人的,他想说原来他的师父原名叫“木荒华”,那个曾经有名的军师,原来他曾与三皇子有过一段姻缘,但是他最想说的,是这几日因照顾皇灼和夙文未曾见过他,他很想他,许是被皇灼和夙文当日那般惊天动地刻骨铭心的感觉所震撼,他想说,他喜欢白青,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喜欢他。


可是他还未进屋,脚步便生生的被里面的一个温柔的女生所定住,然后,便再也迈不开步子了。


女孩子的声音很好听,清脆悦耳,像是黄鹂一般,这个女孩子的舞也很美,夙双见过,也知道,这名女子是赵嫣凝。


为何,她会在这?


这几日,她一直在这吗?


“白公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嗯,”屋内白青清丽的声音响起,他说,“赵姑娘,是白青唐突了,但是,白青是真心实意地喜欢姑娘的。”


真心实意?何般真心,多少实意?是如夙文即使被鞭子抽打的血肉外绽,依旧咬牙说着自己喜欢皇灼的真心,还是如皇灼一般,冲上去替夙文挡着那一鞭又一鞭的痛的实意?


他曾见过真的真心实意,可怕而又美好得吓人。


以至于白青这几个字,吓得他浑身僵硬,一颗心就这么颤巍巍地摇摇可坠。他生怕这个真心实意,是真的。


“公子这是何话,何来唐突,莫不是不知,嫣凝心悦公子好久了。”


“既如此,那我今日便同爹讲,让他明日备厚礼,去林府提亲。”


既然是提亲,想必是真的真心实意了,夙双想要推开门的手突然垂下,连握紧的力气都没有。


屋内一个女子略带羞涩的娇滴滴的“嗯”字,让他的心终于是坠了下来。


两人聊得正欢,不知夙双在门外,白青打开门,正巧看见夙双站在门外低着头。


他微微一怔,仿佛被人撞见一样露出了羞涩的表情,“夙双你在门外啊。”


“嗯”


简单的回答像极了以前的白青。


“我们还正要感谢你呢。”


白青不好意思地笑笑,夙双盯着赵嫣凝挽着白青的手,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夙双,多亏你医好了我这恐女病,我才能和嫣凝在一起。”


夙双看着白青头顶赵嫣凝送的金钗,手摸着后脑勺笑着说道,“如此便好,那我也算完成师命了。”


“那是当然,”白青上去开玩笑一样捅了一下夙双,“你也能如愿娶你的小师妹了。”


夙双笑得羞涩没有应答,只觉得白青捅过的地方疼得厉害。


“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转身的动作有些僵硬,像极了老化的器械,一时间,他也忘了自己为何要来找白青。


“嗯,等你和小师妹成亲时可一定要请我们去啊!”


白青朝背对着他的夙双喊道,夙双摆了摆手,没敢回头,自是也没有看到白青喊得用力,连眼泪都喊出来了的表情。


“白公子,我们这样骗他真的好吗?”


赵嫣凝看着白青泛红的眼角,心里叹息,


白青揉了揉眼睛,说,“我拖他太久了,早晚得有了结的时候,他既这般喜欢黄安,我想帮他如愿。”


“那我们还要真的成亲吗,万一他回来看到……”


白青顿了顿,说,“他不会回来了。”


悠长而又微弱的叹息,随风散开。


“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想要他好。”


我想他好,是真的真心实意。


可白青不知,背对着他,一步一步地离开他的夙双,也是想要他好,所以离开。


他没有看到白青的泪,白青也没有看到他转过身的一霎那塌下去的嘴角和泛红的眼角,往日里那双神采奕奕的桃花眼像是凋零了一样毫无光彩,他想他不该这么自私,白青终于能和女人在一起了,他该为他感到幸福,他又怎能忍心让白青同他一起经历那种违背世俗的喜欢呢。夙双一步步地踏着落叶,又一遍一遍地在心里说着,白青,我喜欢你,愿你子孙满堂,四世同堂。


我喜欢他,更喜欢他好。


楼主:圆纸圆圆  时间:2019-12-15 02:41:57
第三十章


以前从未觉得,冬季是如此漫长,想来是经历过夏季的美好,便再也熬不过那寒风萧瑟,自饮自酌的孤苦了。
白青已有一个冬季未见过夙双了,这期间,皇灼和夙文四处游历时,来与他道别过,后来,他们便再无联系了。他们的生活又各自回到原点,他依旧是那个聪慧过人却对任何事都不关心的小公子,夙双可能也变回那个放荡不羁的人了,又或许,他早已经与黄安成亲了。


后来迎春花代替雪梅,春季代替冬季,熬过一季寒风,白青陪同白丞相,一同去拜访感谢了那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雪化以后,山泉潺潺,白青在那片片竹林中,见到了传说中的神医——黄荒。


他身着一身白衣,头发束起,面容白净,标准的瓜子脸,一双眼睛像极了狐狸,嘴唇又像是小猫的嘴唇天然上翘,与白青所想的神医差别甚大,早就听闻黄神医貌似潘安,是个美男子,今日一见,果真如传闻一样。


夙双虽说过他师父大约是三十出头,说是十几岁也是有人信的,只是眸子里带着些许沧桑。但是语调却是同夙双差不多,总带着一丝调笑的感觉。


想起夙双,他的心又一下子疼起来,许久不见,不知他好吗?


便也无心与人闲聊,白青随口编了个“想四处看看的”托词,便离开了那个充满药香的地方,独自一人,绕在这个竹林之中。


刚来这时,他就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似乎年少时曾经来过,顺着一条小径,他听见有女孩子在唱歌,婉转动听,是黄安。


她正在帮黄荒晒药,不知道白青今日会来,也便没有去接待。


所以当那抹白衣站在她身后叫住她时,她微微一怔。


后来靠近了,才看清来人。


“白哥哥,你怎么来了?”


她脸上洋溢着笑容,像极了白青院中的迎春花。


“今日同家父一起感谢黄师父的恩情,顺便来看看你们。”


他笑得礼貌,说得也是冠冕堂皇。


“许久未见,白哥哥还是这般好看。”


好看又抓不住人心,他调笑般得摸了摸自己的脸,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白哥哥,你可还记得,你儿时曾经来过这里。”


黄安想起那日夙双提及白青的表情,又将悠远的目光头像了白青,两个人互相喜欢,却总是不自知,罢了,还是我帮帮他们吧。


她看见白青满脸疑惑,黄安又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是二师兄照顾得你,他说你当时冷着一张脸,浑身都是伤,看起来很是让人心疼。”


那些断了的记忆一下子被连上,恍惚之中,好像是有那么一个人,给他洗澡换衣,喂他吃饭,逗他开心,原来是夙双。


“白哥哥,其实三师兄去医治你的病,也并非为了我,我想,大概是为了年少时对你的念念不忘吧。”


白青一愣,心里百味杂粮,犹豫许久,终于是问出了那句话,


“你同夙双,不是要成亲吗?”


就只是很平常的来自朋友的关心,合乎礼节,没有迂拘,他想。


哪成想黄安一下子笑了出来,“白哥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我同三师兄为何要成亲?”


白青愣了一下,心中竟悄悄升起一丝欢喜。


“怎么,他不是最先医治好我的病的人吗?”


话语里平添了一丝急切,连白青自己也没有发觉。


黄安摆着药,一双手不停歇地来回翻着药,


“那个啊,早就不做数了。”翻了一会,她又说,“况且,我心中之人,并非三师兄。”


最后一句话好似叹息,轻飘飘地没有温度地暴晒在阳光之下,带着一股子求而不得的孤寂,后来白青才知,原来黄安所爱之人,是那个白衣飘飘永远一副少儿郎样子的黄荒,白青知道,从第一眼见黄荒时,他就能看出,黄荒心中另有他人,并且,根深蒂固,坚不可摧,黄安注定,不得而果。


那时白青正倚在夙双的怀里,听他提及此事,想来世上有多少求之不得,又有多少有情人天各一方,他心里满是庆幸,幸好兜兜转转,他俩最终还能在一起。


只是这时的白青并没有听出黄安的苦寂,他一颗心全数拴在那人身上,分不出心来,他不自觉地抓了一下衣角,淡淡地问,“夙双知道吗?”


“他呀,”黄安抓起一颗草药轻轻地嗅了嗅,扬起语调说,“他早就知道了。”


然后她放下草药,转过身的时候,白青已经不见了。


“走的真快啊,”她喃喃道,“也不知道听到我最后的那句了吗?”


“三师兄也不喜欢我啊。”


她最后一句如是说着,可惜白青确实是没有听见。


在听到她不喜欢夙双的时候,他就已经跑去找夙双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既担心他,又,有点高兴和期待。


跑回竹屋的时候,他愣在房门前,意识又一下子清醒过来了,他在担心什么,又在期待什么呢?怎样都与他无关啊。


他愣在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恰巧白丞相与黄荒正准备出去散散步,见他在那喘着粗气愣着神,黄荒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夙双的房间在左边第二间,不过在不在里面我就不知道了。”


说完他和白丞相就走了,末了,白丞相他转过身添了句,“青儿啊,喘口气再跑啊。”


白青呆呆地站在那,完全搞不懂两人的想法。


另一边两人越走越远,似乎还有几句闲聊透过风飘散在竹林里。


“怎么,你不是不喜欢男子同男子在一起吗?当年我与皇夙一起时,你可是恶心得很。”


“当时无知,也是多亏了你和三皇子殿下,如今我已知晓,喜欢只要是真的就好,我只盼我儿,能有人伴他一生。”
当时从未知晓男子与男子之间竟有这种感情,在战火滔天中,他见着那英勇善战的三皇子殿下,奋不顾身地护着这个人的时候,他便懂得了,所有的真情,既是真的,就该得到祝福。如今他最疼爱的儿子有了这种情,为父,祝福便好。


“相伴一生……”黄荒喃喃道,似乎耳边又听到有人用上扬着的语调喊他“荒荒”。


“木荒华,三皇子殿下已离去多年,你始终这样孤身守着,不觉得孤独吗?”


黄荒扬起一个笑脸,衣角随着风飘动着,他说,“他从未离去。”


众人只道是“黄荒”,怎知是“皇荒”;当年他也以为是“荒荒”,原来是“皇荒”,以我之姓,冠你之名,原来早在那人喊他的时候,就已经认定他了。


两人笑着,越走越远。

楼主:圆纸圆圆  时间:2019-12-15 02:41:57
第三十一章 完结篇


屋里煮着茶,香气四溢,游荡在房间里,白青吊着的心,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只是,他记得,夙双是不喜喝茶的。


被竹林簇拥着的房间里寂静非常,他方才敲了几声门,没人应,推开门时,果然不见人,想来是出去,见不到也好。


他反身合上门,脚步轻飘飘地在屋里走动着,明明没有人,他却像是一个小贼一样,生怕吵醒了什么。


米白的阳光透过斑驳的竹影,穿过纸糊的窗户,斜斜地,映在了书桌上,墨迹还未干,笔还搁置在一旁,想来是刚画完不久。


他凑上前去,盈盈的光芒映在在他的眸子中,桌子上一幅佳人品茶的画,就那么直直地冲撞进了他的心里,他忙退后了几步,这才发现,身后墙壁上挂的,都是那“佳人”,一颦一笑,一嗔一怒,栩栩如生,仿若真人。


他揉了揉眼睛,仿若做梦。


因为,那“佳人”是他,画上人是他,那戴着白玉钗子的人是他,夙双的屋里,挂着的都是他。


心里不知道一下子翻涌着的是什么情绪,只觉得又甜又涩,夹带着半分酸楚,呛得他鼻头发酸,眼角发红。


他不知该作何动作,呆愣在那里,想来是自己走错屋了,还是一场梦,喃喃地唤了声“夙双”,门突地被人打开,发出“吱呀”的一阵声响,在这个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门外那人惊讶一般喊了声“白青”,又怕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一样,忙关上了门,又是“吱呀”一声,然后,是加深的寂静。


“白青,你听我说。”


夙双站在那,比白青还要局促,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摆放,只是说了一句要解释的话后,便傻站在那,


白青抬眼看着他,眸子一如既往的泛着水光,美得动人。


夙双想不出胡编的理由,盯着白青一双眸子,心里颤了几下,话就那么脱口而出,


“白青,我喜欢你。”


两人皆是一愣,原来有些话被他们认为难以启齿,吞吞吐吐,期期艾艾也是说不出来的感情,只要鼓起勇气说出来,就只有这么简单。


夙双又说了一遍,“白青,我喜欢你。”


所以我向师傅学习丹青,想要留住你。


“我喜欢你。”


所以我日日都偷偷瞧你,盼你过得幸福。


“我喜欢你。”


所以我天天都煮着你爱喝的茶,想着你或许会来找我。


“我喜欢你。”


所以知晓你喜欢赵嫣凝以后不敢靠近,生怕自己一个冲动会毁了你。


他一直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嘴唇一遍又一遍地张开合上,最后话里带着哽咽,视线变得模糊,他也在说,我喜欢你。


然后白青上前去拽住了他,踮脚吻了上去。


一个冬季的思念和爱恋,呼啸的烈风,簌簌的霜雪,一个人裹紧棉被的孤寂,化作飞蛾扑火的执念,一下像是火焰一样点燃了两个人,那些说不尽道不明的话语,随着两人的纠缠索吻,一点一滴地倾诉给对方,混着眼泪的咸意和鲜血的苦涩,夙双紧紧地拥着他,急切而又热烈地夺取着他的温度。


唇齿相依,纠缠不清。


我以为你不喜欢我,我以为你会厌恶我,所以我推开你,让你去找寻自己的幸福,所以我远离你,怕我会玷污你,却原来,转着圈子的人,是我们。


失而复得的感觉太过美好,所以即使是磕磕绊绊地咬得嘴唇生疼也不愿意放开,原本急切而又热烈的攻势一下子软下来,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缠绵和依偎,夙双舔着白青被自己咬得红肿的嘴唇,白青又张开嘴,伸出舌头将他勾了过去。


然后两人抱在一起哭哭笑笑,只是握紧的手,从未松开。


“白青,我都说了我喜欢你,你还没有回答呢。”


白青摸着夙双的手,绕在他的骨节上打着圈圈,然后狠狠地拍了一下,


“笨蛋,我爱你。”


夙双反握住他的手,笑嘻嘻地蹭着白青的鼻尖说,


“笨蛋也很爱你。”


“我可没有说‘很’。”


“我知道就是有。”


“臭流氓!”


很久以后,白青倚在夙双身边,仍旧感叹,自己这一生,竟会一直倾心于一个流氓无赖。


余生很长,愿有人愿意陪你嗅春风,赏夏荷,品秋月,然后冬雪皑皑,暖你手足。


倾赖,既是倾赖,也是倾心与依赖。

楼主:圆纸圆圆  时间:2019-12-15 02:41:57
番外 灼灼一世


屋里煮着香茶,圈圈点点向上飘起朵朵烟云,又缓缓散开融入屋中,随着阳光的散落,飘荡在人的鼻尖上。


夙文揉了揉鼻子,说,“师父,我抢人家亲了。”


黄荒抬起茶盏,像是在唠家常一样问道,“抢得谁家亲?”


随后他喝了一大口茶,脸上毫无表情,不动声色,只是桌下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蜷缩起来了,


“九皇子。”


屋里的空气似乎不太流通,一瞬间安安静静的没人说话,让皇灼差点窒息。


黄荒这一口茶喝的时间极长,仿佛是过了良久,他才放下茶盏,面色平静地说,


“你这孩子,平白无故的,抢人家媳妇干嘛?”


众人皆是一愣。


“师父,不是……”


“九皇子莫要担心,”黄荒没有听夙文继续说,扭头对着皇灼垂下的脸笑道,“我定会狠狠地罚他,让他把你的心上人还回去。”


“师父,……”


“好了,今日你们也累了,一会让黄安回来帮你们收拾两间房,明早便送九皇子回去吧”黄荒像是铁了心不听后半段,起身手背在后面打算离开,“我这地太小,怕委屈了九皇子。”


黄安皱了皱眉,抬眼了一眼黄荒被阴影挡着的脸,心里叹了口气,这事怕是不成了。


“先生,我的心上人就是夙文!”


“啪嗒”,像是石子落去平静的湖面一样,清亮的声音,搅动这屋内的空气。


黄荒的一支脚已经跨出了门,他顿了顿,仿若没有听见一样跨出了另外一只脚,然后,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离开了。


石子落入湖底不见痕迹,好像连涟漪也未曾惊起。


黄荒握着的手指甲已经深陷,划出道道血痕,他抿着嘴,逃似的离开了这。


你的心上人是何人都行,唯独不能是我的徒弟。


屋内四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一时间凝固了下来,只有茶香依旧还是飘动的。


夙文往皇灼身边坐了坐,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皇灼一反往常的淡定,喝了口茶,朝夙文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没关系,我早就料到了。”乖巧的笑容底下隐匿着一丝难过,夙文心一下被揪住了,拉过他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伸手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他的头发。


夙双和黄安喝着各自的茶没有说话,又或者,不知道该说什么。


“师父看起来不像是那般迂腐的人,想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黄安这话说的不错。


其实夙文和夙双也觉得黄师父今日有点反常,只是没有由头。


“罢了,今天先暂且休息一晚,等明日再作打算。”


“我先去给你们收拾屋子。”


“嗯。”


这一晚,几个人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夙文和皇灼还没来得及离开,就有人来拜访了。


只是,这拜访之人,令所有人都出乎意料。


“母……后?”


皇灼是难以置信的,看到屋外那个身着大红纱,艳丽非常的女人,完全没有想到她会来这里。


姜裳霓面无表情,美丽的脸上仿佛结着一层厚厚的冰霜,一股子的傲气顺着衣角向四周蔓延,她看都没看皇灼,目光直直地盯着面前的黄荒,像是要把人穿出个洞来。


皇贵妃的到来是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众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林裳霓便上去就给了黄荒一个巴掌。


又狠又干脆,清晰而又清脆的声音一时间吓呆了众人,仿佛连时间都被她这一巴掌吓得忘记了流逝。


黄安反应过来打算冲上去,被黄荒伸手拦住了。


他扬起笑脸,温和的像是六月的清风,只是嘴角一抹鲜血看起与他的笑容格格不入,


“皇贵妃今日屈尊来此,真是令在下的寒舍蓬荜生辉啊。”


他调笑着,话里有戏虐的色彩,只是略微,好像有那么一丝落寞。


回应他的又是一巴掌。


“师父!”


“先生!”


几道声音一同响起,倒让黄荒有一种自己备受宠爱的感觉。


黄安这下彻底忍不住了,“老妖婆我师父又没有惹你,你干嘛打我师父!”


说着便上去想要查看黄荒的伤势,被黄荒给避开了。


“夫人,昨日之事,与家师无关,是夙文一人的错。”


夙文上前挡在黄荒面前,皇灼也跟着站在夙文身旁。


只是林裳霓似乎当他们不存在一样,看都没有看他们,黄荒伸手,拉开了挡在前面的夙文,


“师父?”


黄荒擦了擦嘴角的血,笑道,“你还不退到后面去,让九皇子回家。”


夙文站在一边沉默了,拉过皇灼的手没有动作。


“呵呵,”林裳霓上前,眼睛直盯黄荒,明明她比黄荒矮,只是看别人时,总有一种俯视别人的感觉,“木荒华,当年你抢走本宫的大儿子,如今你的徒弟又诱拐本宫的小儿子,本宫究竟做过何事,与你结下这么大的仇!”


她当真是恨极了他,连话都是咬着牙说出来。


冰冷的空气顺着林裳华的话一下子涌了上来,刺得众人喘息不得,他们甚至不知道,林裳霓口中的“木荒华”是谁。


黄荒盯着林裳霓依旧在笑,他突然发觉,这个女人真的是老了,纵然她真的美丽无双,绝代风华,只是时间仍是没有放过她,他能看到这个女人眼角细细的皱纹,能看清她盘在头顶的青丝中隐匿的几丝银发,只是她真的只有一点点老,那些岁月留下的细小的痕迹反而使她看起来更有韵味,想来,这便是她长久以来从不失宠的原因吧。


黄荒想起今早他起床梳发时发现自己掉了一缕头发,想来他也老了。


光阴转啊转,一点一滴盗取着那些青春,我们都不复当初,皇夙,只有你,还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从未改变,你可真是狡猾啊,如今,看着你最爱的两个人都老了,你感觉如何。


黄荒突然捂着眼笑起来,他甚至越笑,声音越大,甚至笑弯了腰,甚至,笑出了眼泪。


“师父。”


众人为上前去想要扶他,他却一把把人推开,从笑声里断断续续地抽离出一句话来,“黄安,把戒鞭拿来。”


黄安和夙双一下子变了脸色,夙文面不改色,从容地跪在了黄荒脚边。


“师父!”


黄安和夙双也跪了下来,只是脸色却不似夙文那般从容镇定,他们俩苍白着脸,劝黄荒三思。


这戒鞭,是黄荒年少时用来吓唬四人的东西,四人年幼时贪玩,黄荒便拿着这根有一根树枝粗的皮鞭吓唬他们,那个皮鞭打起人来极狠,他们只被抽过一下,便半个月下不了床,黄荒是想用它来打夙文啊。


“若是还当我是你们的师父,就快去拿!”


最后一句是吼出来的,黄荒好像真的生气了,可是他吼完,却又对着林裳霓一副笑脸。


“他生前最不愿看到你我吵架了,我不与你吵。”


林裳霓听到这话一下子变了脸色,嘴里说着“你还敢提他”,便要往前又要打他,却被皇灼拦住了,他抬眼看着黄荒的笑脸,总觉得太过凄凉,再不济,他总该是从两人的对话中听出猫腻,黄荒与自己的哥哥是有关系的。


皇灼拦下林裳霓,也陪着夙文一同跪下了,皇灼不知“戒鞭”是用来做什么的,但是不管是什么,他都想和夙文一同承担。


夙文拉起皇灼的手,朝他笑笑,木头脸笑起来,当时真铁树开花,那花还艳得很。


黄安心里一阵恶寒,扭头正巧看见夙双拿着戒鞭走了过来,那戒鞭光是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黄安瞅了一眼还在自娱自乐地跪在地上的两人,那两人看起来轻松,但是她心里却揪的慌。


你知道吗?千难万险,才能练就金不断的感情。


黄荒仍旧笑着说,“贵妃娘娘,在下今日,把您的儿子还给你。”


说着他拿起戒鞭在夙文身上狠狠地抽了一下,顿时有鲜血渗出,连衣服都被染得一片深色。
夙文咬牙没有吭声,


“夙文,我问你,你可喜欢九皇子?”


黄荒冷声问着,


“喜欢。”


换来的是夙文坚定的一个回答。


黄荒一个鞭子又抽了过去,


“你可喜欢九皇子?”


“喜欢,很喜欢。”


夙文的手紧紧地握着皇灼的,皇灼的眼圈通红,一滴一滴地往下落着泪水。


又是一个鞭子打在背上的声音,连听的人都觉得痛得很。


“师父!”


黄安和夙双跪下求着黄荒,但是黄荒连理都没有理。


“你可喜欢九皇子?”


“喜欢。”


下一个鞭子,皇灼扑在他身上硬生生替他接了这一鞭,果然很疼,他吸了口凉气,颤巍巍地笑了。


“皇灼!”


“九皇子你闪开。”


“灼儿你让开!”


“母妃,先生,夙文喜欢我,错不在他,在我,该罚我才对。”


他替他接下这一鞭,身上疼,心里高兴得很。


“夙双,黄安帮我拉开皇灼。”


紧紧拥着的那个人声音颤抖着说,皇灼忙急了,死命抱着他,又怕压到他的伤势。最终还是被扯开了。


“不行,不要,夙文。”


“乖,皇灼,不要看。”


夙文苍白的脸色朝他笑的纯粹,他怕皇灼心疼。


“师父,我喜欢皇灼,我心悦他,我爱他,我喜欢他,我喜欢他,无论你怎么问,答案都是一样的。”


夙文嘴唇毫无血色,苍白的脸上冷汗布满额头,只是好看丹凤眼流转的坚定的光芒,像极了黄荒记忆中的那个人。


黄荒笑着,咬牙说道:“那我就打到你说不出口为止。”


一鞭又一鞭的声音听得人心里发寒,皇灼这边哭得撕心裂肺,夙文愣是咬着牙不吭声,张口闭嘴只说,“我喜欢皇灼。”


黄荒打的身上都是汗,连脸上都是湿漉漉的,他模糊着一双眼,愤骂道,“让你喜欢他。”


不知道是在骂谁,


皇夙,你看他们是不是像极了我们。


夙文眼前渐渐晕染开来,他有些支撑不住地往下倒,又稳了稳神,拼命跪直身子。


黄安捂着皇灼的眼睛不让看,但是他还是扒开她的手扑了过去,也顾不得别的,他死命也不放开夙双。


黄荒无从下手,抬眼对姜裳霓说,“你看,他们是不是像极了当初的我们。”


笑里带着凄凉,又带着一些怜悯,还是那些被岁月沉淀的,越发纯粹干净的感情。


姜裳霓闭上了眼睛,道了句,“罢了。”


“我放过你们了。”


一如以前,她放过他们。


“九皇子因为追妻不深身亡,从今往后,世上再无九皇子皇灼。”


姜霓裳甩了一下衣袖,转身离去。


“母后!”


身后那人叫住她,皇灼跪在地上,一下又一下地给她磕着头,“灼儿谢母后成全。”


姜霓裳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缓缓流下,只是声音依旧清冷:“以后,常来看看我。”


皇灼湿了双眼,道:“嗯。”


夙文终于是像用光了所有力气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他紧紧握着皇灼的手,两人额头抵着额头,笑的幸福。


我原以为这世道清冷,孤身而来,孤身而去,幸而得你,灼灼耀眼,暖我一世。

楼主:圆纸圆圆  时间:2019-12-15 02:41:57
番外 一生一次


他出生的时候,正巧是大荒,地里没有粮食,土地干裂不成样子,周围都是难民在逃亡,偶尔有鸟叫伴随着人们的哭泣声,父母曾是官场上的人,面对百姓的颠沛流离心里万分难受,希望大旱结束,所以给他取名——木荒华。


后来没有过多久,天就下雨了,庄家又重新生长,人们又有了粮食,鸟叫声不再嘶哑,笑语声代替了哭泣声,他那时明明只是个婴儿,可是全家人都觉得是他带来了福分,后来就连算命的人都说,他能就百姓于水火之中,是这天下的贵人。那是他小,并不懂其中含义,后来长大以后,面对着战火滔天,尸横遍野,不禁笑那个预言,天下之大,他能救多少,不过也是这茫茫天地的一粒浮尘罢了。


只是当时不知后来,仍旧是野心勃勃,拜了多个师傅,从诗词歌赋到兵法医术,他几乎是样样精通,初生牛犊不怕虎,仗着周围夸自己厉害,也又是那么恰巧,赶上了边境外族来犯,他直接收拾了行囊半路拦了朝廷的军队说要一同前去。


也是那个时候,他遇见了那个少年,意气风发,器宇轩昂,就连眉宇间都带着一股霸王的气质,他曾想,若不是没有他,那个少年或许会成为着天下的王,三皇子皇夙,文韬武略,战无不胜。


皇夙当时骑在马背上,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敢拦他马的人,那人眉眼清秀,好看的眸子是映着日月星辰的光,满满的势在必得的样子,许是被他的嚣张跋扈吓到,又或是怕木荒华一个人不安全,皇夙盯着那人看了很久,桃花眼一挑笑成半片花瓣,直接伸手把木荒华拉到了自己的马背上,他常年习武,一双拿枪的手自然比不过木荒华作画的手那般细嫩,可是木荒华仍旧记得,那只带着老茧的手拉着自己的时候那股安心的感觉。


皇夙握着他的手揽着自己的腰,然后微不可循地轻轻抚摸了一下手心里那个白花花的一坨肉,他垂了一下目光,就这么一只手拉着马缰,一只手握着木荒华的手,再也没有放开。


“你叫什么名字?”


“木荒华。”


“名字好听。”


他爽朗的声音透过风吹在耳旁,震得心脏砰砰作响。


可是,皇夙虽夸他名字好听,却从未叫过他全名,整日里都是“荒荒”“荒荒”的喊他,起初木荒华听着别扭,可是后来时间久了,竟觉得有点好听,也就随他去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那个看似柔弱的少年,竟然就真的这么一直跟在三皇子身边,出生入死,力挽狂澜。


两个并肩而立,衣衫脏乱的少年站在滔滔战火前相视而笑的画面,曾是所有士兵的信仰,当时他们是那么坚定而且相信着,只要有这两个人在,总有一天,他们会胜利。


可是,总有旁人不知晓的事。


比如皇夙替木荒华挡了那一箭以后,笑着对他说:“荒荒,我喜欢你,所以不希望你受伤。”,比如木荒华那次从山下滚下来以后,睁开眼第一眼,就是紧紧拥抱着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皇夙。


还有夜色里两人一起捉过的萤火虫,篝火旁皇夙悄悄插在木荒华耳边的花,以及皎皎明月下,两人曾经那么忘情的深吻。


可是,这种事,是不被允许发生的,姜霓裳是第一个发现不对的,借着自己生病想要儿子探望的由头,她给自己的儿子下了药,当晚便与那个她挑选的三皇妃圆了房,于是第二天醒来,她的儿子连见都没有见她,就直接离开了,她的儿子最后留给她的,是一个孤愤的背影,那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


皇夙连着几天策马到达边疆军营里,来回都找不到木荒华的影子,后来士兵曾说过,他从来都没有见过那样子的三皇子,像是疯了一样,连眼圈都发红。


所幸后来,皇夙在两人常去的树林里见到了木荒华,正值傍晚,大片大片的金黄洒在背对着他坐在溪边的木荒华身上,木荒华哼着歌赤着脚,长发散开,白玉一样的脚点着几滴溪水,来回晃荡着像是皇夙这几天每晚见到的皓月。


“你回来了。”


“嗯。”


“怎么样,女人的滋味好吗?”


木荒华转身朝他笑着,发丝勾勒着脸部的轮廓,像是一头小鹿一样。


皇夙没有说话,走上前半跪着用自己的衣服擦拭着木荒华的脚,脚趾圆润晶莹,还带着几滴水珠。


“水不凉吗?”


他问。


木荒华收回脚,把他一下子推进了水里,水不是很深,皇夙稳了一下却没有爬出来,而是站在水里看着木荒华逆着光,俯视着他,笑的如第一次那样嚣张,“水凉吗?”木荒华问他。


皇夙勾了一下嘴角,抓着他的脚把那人也拽下了水,然后拉着他往水里潜。


木荒华推搡着他,甚至用刚才皇夙细心擦拭的脚替他,但是皇夙却拥住了他,吻了上去,他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手乖乖地搭着皇夙的胳膊,双腿缠在那人身上像是海藻一样。


皇夙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木荒华是只刺猬,浑身带刺不让别人靠近,唯独在面对他时,木荒华收敛了身上所有的刺。


“荒荒,我爱你。”


水不凉,却很容易让人溺水。


有的爱情,一开始,就是一辈子。


后来那把刀插在皇夙身上的时候,木荒华浑身是血地抱着他的时候,皇夙拉着他的手,带着老茧的手一如往日安心而又可靠,他一笔一划,沾着血,在木荒华的手心写下了“皇荒”,然后闭上了眼。


以我之姓冠你之名,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认定了他。


木荒华泣不成声,却无人再为他拂泪。


三天后,三皇妃死于难产,诞下一女,不知所踪。


从此世上再无木荒华,只有黄荒,他抱着手里的婴儿,取名黄安,然后便在一片竹林中隐匿于世。


你知道吗,竹一生只开一次花,他的爱,这一生,这就只有这一次。


他们说他能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可他却救不得他的心上人,他从此不再是天地的贵人,只是世间的一个失心人。

楼主:圆纸圆圆  时间:2019-12-15 02:41:57
发现十三章和十四章不见了,我再补上

楼主:圆纸圆圆  时间:2019-12-15 02:41:57
第十三章


俩人就这么一路沉默地回到了家,夙双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刚准备让白青好好休息,白青便跟着他到了他的房间,并且把门关上,一脸笑迷迷地坐到了他的床上望着他,夙双哑然,不知道是该坐着还是站着,就那么傻愣愣地站在门口看着白青,


“别站着啊,坐啊。”


“啊,奥。”


夙双就算再傻也察觉出白青今天不正常,他乖乖地坐在了里白青最远的板凳上,白青看他这般如坐针毡的表情,仍旧扬着笑脸,一双动人的眸子深深地看着夙双的眼睛,像是要望进心底,


“白青,你今天怎么……”


没等夙双说完,白青便先开口道,“我今天很开心,我从小不爱与人打交道,朋友很少,皇灼是我最好的朋友,今天能遇见他,我很开心。”


“嗯,你开心就好。”


夙双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绕在口里那一句“我也是你的朋友”愣是说不出口,他纠结着,想要理清心里这种奇怪的感觉,白青也没有开口,看向他的目光移向了油灯,仿佛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霎那,白青缓缓开口说道,“你还有师弟吗?”


夙双摇了摇头,不知道白青为何会这样问,


“原来没有啊,”白青盯着跳跃的火苗,眸子里的火星一闪一闪的,“我还以为你们是文武双全的意思呢。”


这你都能猜得到,夙双略微有些惊喜地看着白青被灯光映得分外柔和的脸,开心地说,“是这个意思,不过二师兄嫌夙武太难听了,便改称夙悟了。”末了,他又添了一句,“小公子你真厉害!”


像是往常一样的称赞,只是有些事,又好像被夙双刻意地绕过去了,他这才明白,白青今天魂不守舍的样子,是因为白天他和师兄的一段对话,


那是在白青和皇灼刻意放慢步子等他俩时,夙文戏虐地看着夙双说了句,“你再不快些,夙悟可是要成功了。”


白青听他话里有话,扭头道,“什么快些?”


“怎么,你还不知道?”


夙文自是聪明,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白青,便不再开口,后来便被夙双引到别的话题上了,白青也没再问,夙双以为白青并没有在意,原来他是一直记得的,也对,白青生得一颗七窍玲珑心,当时夙双那么明显的转移话题他又怎会看不出来,


屋里灯火盈盈,白青一双眸子比平时更加清亮,直直地看着柜子上那把他送给夙双的折扇,问道:“夙双,你真的没有话和我说吗?”


他一直在等他开口,解释他为什么会来到白青家,为什么非要给他治病,因为不想从别人口中听到答案,所以他没有问夙文,他等了一天了,终究还是得自己亲自来问,他的目光从折扇上移到夙双的脸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夙双的眼神比往日要认真很多,他是准备开口了,白青的目光又移回到折扇上,等夙双说话。


“我们的家其实是在最北的方向,离外族最近的地方,十年前那场战争,我和师兄他们成了孤儿,后来幸有师父收留我们,教会我们医术和武术。”夙双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虽没有师弟,但是我有一个师妹,今年17.”与白青同岁。


“我……”


“你喜欢你师妹。”


白青面色平静地说了一个陈述句,夙双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师父给我们三人各一个题目,谁先答完,谁就能迎娶小师妹。”


“你的题目就是医治好我的病。”


“嗯。”


“那日你翻墙进来,是故意为之?”


夙双又点了点头,解释道,“这三个题目并不相同,而且是我们自己选取,师兄们让着我说,若是我能在你屋里待上一天一夜,并且不被丞相赶出去,便让我先选。”


所以那日,他不是自己翻墙进来的,其实是被师兄扔下来的,


“怕不是这三道题目里,唯有治疗我的病是最简单的?”


夙双点了点头。


白青笑道,“那我岂不是辜负了你的期望?”


这是夙双认识白青以来,白青说的最含感情的一句话,只是这感情最多的,是嘲讽。不知道是在嘲讽夙双,还是嘲讽自己。


“好好休息。”


还没等夙双反应过来,白青便扔下这句话离开了,屋里静悄悄的,夙双愣愣的看着白青刚才一直盯着的油灯,火苗跳动着,又渐渐变弱,恍若刚才白青并未来过一样。


夙双好像听到有什么东西裂开了,咔嚓一声。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好像还在。


灯盏碎了,屋里一下子黑了。


其实有很多话,他俩并没有说透,就像白青没有告诉他,他曾有几个伙伴,后来才知道,那些所谓的朋友,不过是看上他的家世,才华,甚至是外貌,利用这样来博人关注的。夙双也没有告诉白青,他来这并不只是为了小师妹,还有年少时的念念不忘。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白青盯着漆黑的屋子想,反正他也被利用惯了。


因为习惯所有人接近他都有目的,所以他连夙双待他究竟是有几分是真心也懒得猜,有与没有,多与少,已经不重要了。


楼主:圆纸圆圆  时间:2019-12-15 02:41:57
第十四章


这大概是夙双起得最晚的一天,直到太阳高悬,他才迷迷糊糊地起床,这才发现自己昨晚是和衣而睡,这一觉虽睡的时间长,但夙双却睡得不舒服,只觉得浑身酸疼。


他扭了扭腰,刚准备去敲夙双的门,却被路过的一个下人叫住了,“夙公子,小少爷不在屋内,今早有人找他,他便出去了。”


“有人找他,是皇……九皇子吗?”


“不是,”那仆人面露喜色,有些兴奋地说道,“是赵小姐。”


夙双一愣,简单的三个字却像是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那下人并没有发现夙双深色古怪,继续说道,“夙公子你可真厉害,竟然能让赵小姐和我家公子一起游玩,照这样下去,怕是不久,白府就有喜事了。”


喜事?夙双勉强勾起一个嘴角,却怎么看也不像是笑容,那仆人以为他是身体不舒服,给他打完洗澡水,便下去了。


夙双把自己沉下去,让水流完全包裹着自己,想把脑子里闪过的人都淹没,心里一团乱麻一样,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为白青的改变喜还是忧,他连自己的心都不懂,又怎能猜透白青的心呢。


夙双一整天都没有见到白青,直到天完全黑下来,白青才回来。


“白公子原来还知道回来啊。”


不过一回来就遇到黑着脸音腔怪调的夙双,白青还是愣了一下,


“你还没睡啊。”


他像是不知道该喊夙双还是应该喊夙公子,干脆只用了个“你”来代替,


看白青仍一身清爽,衣衫未乱,并无酒味,夙双微微放心一些,可是马上就被白青身上那几丝极细微的女儿家的胭脂香缠的喘不过气,他自幼跟在师父身边,对于香味很是敏感。着几丝不属于白青的香味一下子呛得他鼻酸。


白青一整天都和赵嫣凝在一起,身上沾有这香味实属正常,可是夙双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看样子小公子和赵姑娘玩得很开心。”


白青古怪地看着他,认真地回复道,“嫣凝是个很有趣的人,不仅舞蹈跳得不错,诗词上也很有造诣。”


这么一比,夙双还真觉得自己是个俗不可耐的人,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怒火,顺着五脏六腑,流经血液百骸,烧得他口不择言,“你俩才熟识多久就叫嫣凝了,不知道是不是没多日,就可以听到两人的喜事了。”


他与赵姑娘认识多久都是与夙双无关的,再怎么说,白青也是先认识赵姑娘的,可是夙双还是别扭,别扭到觉得自己都不是自己。


他果然还是为了这事,白青心里叹了一口气,依旧淡淡地说道,“我尽力。”


“尽力?”夙双像是被点燃了一样,“那嫣凝姑娘整日穿着男装与你见面,真不知是她尽力还是你尽力!”


这般歹毒地逼迫着白青直面自己,越是说话带刺,夙双心里越是难受,只觉得那刺都一根根扎进了自己的心了,他到底是因为什么这般难受的。


自然,他也不知,那些带刺的话,也一根不少的,带着最锋利的锋芒,悉数扎在了白青的心里,他了然,缓缓地说, “下次,我不会再让嫣凝穿男装了。”


这话里分明没有带着丝毫委屈的感情,可是夙双却觉得白青难受得很,一下子,又因为他这感觉,他的火又被浇灭的干干净净,一点也不剩,他动了动嘴唇,却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语言能力,


“天色不早了,快些休息吧。”


白青又像是昨日一样,留下一句话,转身回了房,就连闭门的声音都没有,夙双狠狠地砸了一下门框,疼到了心里一样。


第二日早上他便去找白青了,支支吾吾地看着那人像往常一样未睡醒的脸,愣是结巴得不知道该如何道歉,倒是白青先放过了他,倒了杯茶放到他的面前,顺被给自己也倒了杯,他小口小口地抿着茶,低头垂眼的模样看起来有些乖巧,夙双听见他的声音从茶杯口缓缓地发出,好像带着一股茶的清香,


“过几日便是太后的大寿,我们是要去祝寿的,”他吹了吹茶继续说道,“爹他们私下里已经和赵老爷商量好,让我吹箫,赵公子弹琴,姐姐们和赵小姐跳舞来为太后祝寿。”


所以昨日,他其实是和姐姐们一起去的赵家,练了一天的舞蹈 累的筋疲力尽,回来还要面对夙双这个不懂事的人,夙双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忙大口喝了口茶,又被烫的呲牙咧嘴。


白青看着他那狰狞的面目轻轻地笑了,抬手替他抿去了嘴角的茶水,眼神又望着自己的茶说道,“我许久未吹箫,难免有些生疏,姐姐们又不会,”顿了顿,他又说,“还好嫣凝学过箫,这几日我都要劳烦她,同她一起练习吹箫,你若是觉得无聊,可同我一起去。”


夙双正用手扇着嘴,听他这样说,又连忙大着舌头说道, “好啊好啊。”


白青看他这滑稽的样子,又一次轻轻地笑了,开口调笑了他一句,“如此,也有助于你完成任务,早日娶到你朝思暮想的小师妹。”


夙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讪讪的笑着,他觉得两人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一样,可又觉得好像有什么变了,因为再怎么笑,他都觉得心里闷得难受。

楼主:圆纸圆圆

字数:57517

帖子分类:寒武纪年

发表时间:2018-03-05 05:26:00

更新时间:2019-12-15 02:41:57

评论数:73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下载地址:TXT下载

 

推荐帖子

热门帖子

随机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