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睁开了眼，漆黑明亮的眼眸穿过黑暗，撞进他的视野，吴邪浑身几乎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情感太饱满了，他想，这不像小花，一点都不像。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对他存了这样的想法，他不知道，但又隐约有些意识，可青梅竹马之情和爱情的界线在他的身上本就有些模糊不清，多一步越界，退一步生疏，索性闭了眼睛捂上耳朵装瞎子聋子，但感情一旦发酵往往不可收拾，总会向光生长，终会暴露在阳光下。

他迟疑着开口，“小花你…”

“睡吧，不早了。”解雨臣先他一步截了话头，闭上眼平躺着睡了。

吴邪不死心的盯了他一会儿，见他实在是没了动静，叹了口气，也盖上被子沉沉的睡去。

睡前两个人姿势都算老实，第二天早晨吴邪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腰被人死死扣住，炽热的鼻息扑在自己的脖颈上。

他动了动，发现还挣不来，转过头叫他，“小花，松一松。”

对面半响没动静，好一会儿才传来解雨臣懒懒的声音，“醒了？还早，你再睡会儿，我去趟公司。”

吴邪半躺在床上看解雨臣穿衣服，有条不紊的打领带，啧啧道，“大老板就是不一样，一天到晚穿的人模狗样的。”

解雨臣余光扫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你要是想你也可以，谁让你心心念念就想回你的福建雨村。”

吴邪摸了摸下巴，心想怎么一大早就提了这个要命的话题，得赶紧岔开。他眼珠子转了转，眼巴巴儿可怜兮兮的看他，“那我晚上吃啥呀？”

“冰箱里有材料，我记得你是会做饭的。”解雨臣整理了包里的文件，又瞧了时间，回头嘱咐他道，“我最近不能吃太辣，辣椒少放点，最迟八点回来。”

“老板慢走——”

家里空空荡荡只剩下一个人，吴邪又睡了个回笼觉，躺在床上玩了会儿手机，正刷着朋友圈，刷到胖子发的一条动态，吐槽小山村里就剩他一个老人家，张起灵从昨个凌晨就失联了，到现在都没个消息，顺带着感慨隔壁家大妈的孙女长的水灵又懂事。吴邪挠了挠头，心说大概又是去巡山了，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光顾着想和小花的事儿，忘记给张起灵打视频电话了，完蛋，估摸着回去以后免不了又是一顿唠叨。等他磨磨蹭蹭下床的时候，日头已经西斜，他估测着时间开始洗菜做饭。

解雨臣到家的时候刚巧玉米排骨汤煲的正是火候，一进门就闻到浓郁的饭香。

“嚯，真香。”他凑到饭桌前，瞧了瞧一桌的饭菜，由衷的赞美。

“躲开躲开，当心烫。”吴邪戴着厚实的手套端了一盅排骨汤出来，指挥解雨臣去拿垫子。“尝尝，不好吃不要钱啊。”

“哟，怎么着，这一桌饭还有价啊？”解雨臣笑着问。

吴邪叉了腰像只骄傲的小公鸡，“那必须是，一桌一万，不讲价啊。”

“这么便宜，买得起。”解雨臣接过筷子，招呼吴邪一块儿坐下来。

“叮咚——叮咚——”

两个人同时一愣，解雨臣皱了眉，这个时候按理来说不应该有人到访，他撂了筷子想去开门，被吴邪摁下了。

“你吃吧，我去开门。”吴邪就着围裙擦了擦手，走去玄关。

一把拉开门，看清了来人以后吴邪吃了一惊，好不容易回了神，试探的开口道，“小哥？你怎么来了？”

门外赫然站着从昨个儿凌晨就没了音讯的张起灵，他两手空空直直地站在门口，一股风尘仆仆的气息，看见吴邪身上的围裙后微微蹙了眉，道，“你昨天，没有视频。”

就因为没有视频就直接飞来北京？您可真不怕麻烦。吴邪咧了咧嘴，挤出一个颇为无奈的笑。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赶紧侧过身让出玄关，“小哥你还没吃饭呢吧，赶紧进来吧，我和小花也刚准备吃呢。”

张起灵点点头，也不多客气，直接跟着他进了玄关。

解雨臣看见张起灵的一瞬间整个脸都沉了下来，碍着吴邪的面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多拿了一副碗筷，热情的招呼张起灵入座。

“小哥你尝尝我炖的排骨汤，特别鲜，小花你也喝呀。”吴邪有些兴奋地揭开了陶瓷罐子，一股浓香瞬间扑面而来。

张起灵看了看桌上的菜，说，“你肺不好，少吸油烟。”他余光扫了一眼解雨臣，若无其事地站起身给吴邪解围裙扣子，“回去以后别进厨房了。”

“偶尔一次嘛，没什么事的。”吴邪顺从的乖乖站着，“对了，你来的事情没告诉胖子？”

张起灵一顿，开口道，“走得急，忘了。”

解雨臣挑了眉不悦的看他，“这么急赶过来，怎么，就这么怕我把他拐跑了？”

张起灵不说话，淡淡的看他，眼瞧着气氛不太对，吴邪赶紧插进来岔话题，“哎，小花，麻烦你给小哥找个房间吧，总不能睡沙发上不是。”

“没房间了，让他回去睡。”解雨臣边吃饭边说。

“没事，我和你睡一间。”张起灵看向吴邪，导致后者直接把昨晚我和小花一起睡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解雨臣脸又黑了几度，他看着吴邪朝他挤眉弄眼一脸恳求，最后还是认命的叹了口气，撂了筷子站起身道，“跟我来。”

解雨臣领着张起灵上了阁楼，指着一间房间对他说，“你睡这儿，楼上有独立卫浴。”

张起灵往里面看了一眼，点点头，“多谢。”

解雨臣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发现他是真心实意的在向他道谢，一肚子气顿时没地方出，只得自己憋下去，倒显得自己都斤斤计较小肚鸡肠一样。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你真这么在意他？”

张起灵郑重地看着他，说，“是。”

解雨臣嗤笑了一声，“你在意他，还让他之前那么糟蹋自己？你口口声声说他肺不好，不让他进厨房，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肺不好，是因为谁才搞的自己一身病痛？你不觉得可笑吗？”

张起灵眸子一暗，沉声道，“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他。”

“用什么照顾？你们那烂摊子一样尔虞我诈的张家？黑户的身份？”解雨臣反问，“我有能力比你照顾的更好，所以还请张族长高抬贵手，把吴邪还给我。”

“不可能。”张起灵几乎一瞬间道，决绝的看着他，“我不会放手。”

“即使吴邪他不愿意？”解雨臣冷着眼看他。

“我会跟着他。”张起灵说，“即便他要离开，我会永远保护他。”

“你真是…！”解雨臣咬着牙瞪他，“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顽固？！他不需要你的保护！”

“只有他，”张起灵失焦的看着往下的楼梯，楼下隐约传来碗筷碰撞的声响，“我不会放手，永远不会。”

解雨臣感觉有一口气吊着上不来，他打出生起就没这么憋屈过，索性哼了一声甩手就走。他想不通为什么张起灵对吴邪有这么深的执念，深的令他都觉得可怕，那是一种逼迫自己后退的压力，硬生生推着他出局。

当晚吴邪申请了和张起灵一间屋，解雨臣本想拒绝，但他看到了张起灵夹杂着亮光的眼睛，暖暖的看着吴邪，心底陡然升起了一丝惆怅，他挥了挥手，一脸没眼看的表情，“赶紧滚。”

第二天吴邪和张起灵就打道回了福建，解雨臣开车送他俩去的机场，只不过没送他俩进去，只到了机场门口。

“我渴了，你去给我买瓶水。”解雨臣对吴邪说。

吴邪委屈的瘪了瘪嘴，不情愿的去跑腿，“事儿真多，刚在家怎么没见你喝水。”

见吴邪走远了，解雨臣收回了视线，戴上了墨镜对张起灵道，“吴邪他以前怕打雷，现在不怕了，我就想大概是因为你的缘故。罢了，我输了，你好好照顾他吧。”

张起灵看着吴邪在服务区买水的背影，目光一下子柔软下来，“我会的。”

吴邪千辛万苦买来的水解雨臣一口没喝，他到了家以后把水塞进了冰箱，拿出冰箱里吴邪前一天做的菜，热了热端上桌。

解雨臣从前是不吃隔夜菜的，但这次是例外，他舍不得浪费。等最后一道菜热完，他给自己拿了碗筷，一点一点的清空盘子里的菜。

吃着吃着解雨臣停了下来，他把碗筷放回了桌上，伸手捂住了眼睛，半响传出了一声低低的呜咽。

再见了，我的青梅竹马，我的初恋，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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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顶

2.簇邪/瓶邪 若你想我吠

脚边玻璃碎片炸了一地，王盟心疼上个月才运来的波斯地毯，眼神直往地上飘。

手刚要碰到那锋利碎片就闻见一声呵斥，三分动怒五分气恼，余下二分恨铁不成钢，叫他虎躯一震，膝盖兀自软了要往地板上跪。

“不许捡！”

王盟埋了头，“不干净，”他道，“怕污了您眼。”

吴邪冷笑，沙哑低音从薄如刀削的唇里吐出来，“再脏也不过死物，哪比得活人，还是身边人。”

王盟低着不动，发梢汗津津像正午洗了头，露出一截白净脖颈，“先生罚我，”他声音压的低，“不关黎小爷的事。”

“你倒是护主，”吴邪心肝气的生疼，偏偏眉眼还如往常一般垂着，温和的很，肺喘的像破风箱，“护的什么主，谁是你的主，啊？”

“是您。”

王盟不敢看他，手心攥出汗，闭了眼却惦记黎小爷生死，他不怕吴先生，好歹手足弟兄，虽然弟弟趁着酒醉睡了哥哥，左不过绳子一捆带回来关几天，骂几日就过了风头，却是怕别处的哪位爷犯浑往枪口上撞，偏偏黎小爷走得急，两手空空几张空支票，哪里挨的住子弹拳头。

吴邪喘了几口气，肉眼可见的怒气慢慢收回去，正了正衣冠又变成叫人看不出情绪摸不透破绽的吴小佛爷，“走啊，”还是一如既往疏松平常的口吻，像是叫他去吃早茶一般，“接你家黎小爷去，”他皮笑肉不笑，嘴角牵扯咬肌机械动了一动，“他可在别人店里风光快活呢。”

王盟连滚带爬起身跟上，摸不准吴小佛爷的意思，怯怯问，“找到了？”

吴邪唔了一声上车带上墨镜，漆黑的镜片遮住大半张脸，王盟隐约看见他挑了眉，语间带刺，“人家张先生专门打了电话来，道人在他店里，名酒开了一排还指名好几位小姐，全部免单，说是给我个面子。”

王盟正要往身上扣安全带，闻言手一怔转过身，两只手扒着靠背，“您放消息出去了？”

“这才是问题，”吴邪半开了车窗，窗外高楼行人飞也似往后撤，“我根本没和他提。”

黎簇时刻践行纨绔子弟的优良作风，大手一挥开一排名酒，每瓶只喝一杯，美酒下肚像在喝什么苦口毒药，眉头皱的拧成死结，一声重叹接一声轻叹，最后仰了头靠在真皮沙发上躺尸似研究天花板装修，好像天花板上有他日思夜想的男仔。

“眉头皱的这样深，当心未老先衰。”绵柔甜蜜水汪汪的姐儿站在他身边，旗袍开叉开到大腿根，脚尖小猫似的往他腿上爬。

黎簇本想拍开抚上自己侧脸的纤纤玉手，摸上去又不经意变成情场老手的调情，“你不懂，”他少年装深沉吐出忧郁至极的话语，“我钟意的人他不钟意我。”

姐儿轻笑，笑声清脆勾人似银铃，两分笑他天真两分笑自己凉薄，柔若无骨的双腿一翘稳稳落进他怀里，开叉露出来白花花柔蜜色的肌肤，在笔挺的西装裤上若隐若现地撩拨。“世上人这样多，何必偏偏钟意一个人，”她伸出一指抵住他的唇，慢慢的来回厮磨，“我就很钟意你，你可钟意我？”

笑意从那双盛满了星辰的眼里溢出来，黎簇半吊了眼吻她带香味的指尖，蜜糖般的话从薄唇里漏出来，分不清真情假意，“姐姐这么靓，我也钟意。”

“钟意谁？”

黎簇浑身一怔，未来得及抬头就见自己钟意的男仔推了门不急不缓走进来，怀里姐儿毫不避讳的打量，手臂慵懒的环上他的脖子朱唇轻启，“你唔认识？”

吴邪穿过灯红酒绿的嘈杂，直直站在他们面前，抬手掐起黎簇下巴板正了朝着自己，“玩的可尽兴？”

黎簇推开怀里姐儿想起身，反被吴邪一个巧劲按在沙发里，他仰起头，原本明晃晃的天花板变成愠怒的脸，“哥，”他委委屈屈叫他，丝毫不见张扬跋扈情场老手的模样，只管做他乖巧懂事小少年，打碎了古董要遭哥哥训斥，唯唯诺诺去勾他的小指，“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也不找我。”

吴邪一腔怒火堵在胸口，咧了嘴扯出官场惯用的虚伪嘴脸，“我可只有你一个弟弟，”他全然一副宠爱弟弟的好哥哥形象，“放在心尖上护着，你怎么还往外跑？”

黎簇心里打鼓似的没底，一眼望见王盟弯着腰朝他使眼色，扭捏着跟在他后头往外走，没走几步就被拦下来。

他急着分辨，倒被吴邪打断，“找我的，”他低声道，黎簇还懵懂看他，又说，“你先回去，在自己屋里反省，没我命令不许出来。”

黎簇心不在焉应着，眼睁睁见吴邪被人领上楼，再往上看，楼上分明一双锃亮皮鞋，皮鞋主人居高临下打量他，像在看他家楼下玩闹的后生仔。

他还想再看，被王盟半拉半扯出去，“您可别再惹祸了，”王盟把车开出来，劳心又费神，“先生这回生了大气。”

黎簇心思不在，回答的敷衍。“那张起灵找我哥什么事？”

“谁知道，兴许是生意事。”

“什么生意在那种地方谈，”黎簇刻薄笑道，“床上生意？”

王盟透过半面镜瞄他脸色，唇一抿又加一脚油门。

黎簇半躺着把玩后座吴邪落下的打火机，在指间打转，“无所谓，反正都是我的。”他道，“生意，人，都是我的。”

既然他非要守着那无足轻重的伦理纲常，那他偏要打破了给他看。

吴邪只恨走得急，现下兜里连半张支票也找不出。

张起灵气定神闲看他，u盘放在手边，落在心里却有千斤重，压得他喘不过气。那u盘里什么东西他比谁都清楚，他知道吴邪也清楚，心知肚明被人阴也只好低声下气同他讲交易。

只是张起灵不愿叫他为难。

“不如这样，”他突然换了口吻，仿佛手握吴邪与他胞弟开房视频的不是自己而是对方，“各退一步可好？”

吴邪冷静等他下一步。

“联姻。”张起灵缓缓吐出三个字。“我要你。”

“这可真稀奇，”吴邪咧了嘴皮笑肉不笑，挑了眉看他，“我怎么不知道现在还有人口交易？”

张起灵也不恼，指头一勾，u盘在空中划过一道短暂的弧线，他手心攥了冰凉的小金属块，翻手给他瞧，“你不肯，我不强求，只是这兄弟乱伦明日怕是要上头条。”

吴邪敛了笑意，目光在金属上流转，“这是威胁？”

张起灵摇头，“是恳求，我想要你。”

“辛苦张先生煞费苦心，”吴邪闭了眼喘气，再睁开时眼中清明，由衷称赞他，“这可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张起灵欺身向前堵他后路，吴邪脊背抵着墙面，抬了头几乎与他鼻尖相触。

他道，“若你想，我也可吠。”

吴邪歪了头，一声嗤笑，“吴家可不止我一个，你当我弟弟是蠢的？”

“他自然可以，但我不要位子。”张起灵玩的一手好深情，指尖衣领淡淡古龙香水味道，擦过他耳垂，“只是你而已。”

“吴家长子吴邪极重血亲手足，也断不会容忍乱伦，”低沉磁性的低喃穿进他的耳朵里，引起一阵战栗，“而你弟弟也爱你，唯有过界，你才不会那般爱他，我才有机会。”

“即便帮他一回也无妨。”

吴邪浑身一怔，惊诧正眼瞧他:“你…”

“是我，”张起灵承认的坦然，“酒会，开房，我一手安排。”

吴邪一口银牙咬的直响，“他也知道？”

张起灵点头，“自然。”

他见吴邪气的面色发白，又于心不忍，双手抚他的脸低声安慰，仿佛被算计的是他自己一般，“别怪他，他和我一样爱你。”

吴邪冷笑，想到家里不成器以下犯上的弟弟肝火更盛，啐了一声骂道，“都是疯狗。”

“都是你的狗。”

张起灵用尽毕生深情望他，祈求换回一丝真心。

无真心也无妨，他想，日久生情也愿意。

还有个巨坑没填的，一起放出来

6.黑邪/瓶邪 溺于深海

黑瞎子透过墨镜盯着吴邪露出的半截脚踝，眉眼黯黯沉下来，裸露的大片光滑的背明晃晃在眼前，他却恍若未见。

多细的脚踝，他想，没几两肉，踝骨分明，仿佛一只手轻而易举地就能折断，又是如何支撑着这具千疮百孔又疲惫不堪的躯体前行，从南到北，从江南烟雨跋涉进西北大漠。

他去捉，被灵巧地躲开。

“痒，”吴邪说，“别动。”

黑瞎子讪讪一笑，道，“你说不动就不动。”

“还做吗？”

吴邪吐出一口烟，轻描淡写地问。

“不了，看你挺累。”

“好。”

吴邪套上横七竖八散落在地板上的外套和裤子，又光着腚在床上摸索了好久才从角落里找到自己的条纹内裤，有条不紊地套上。

“还**。”黑瞎子评价。

吴邪没在意，裤头边有点松，垮垮地兜着，“普通条纹也骚？那你别穿。”

“那不成，不穿岂不是变态？”

“你不是？”

他笑笑，支着胳膊明目张胆看道上传言叫人闻风丧胆的吴小佛爷更衣，认真的像在看艺术展。

半响，他幽幽道，“像不像偷情？”

吴邪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神经，低头仔细给自己戴手表。

“是不是明年等哑巴出来，你就不会再来了？”

吴邪额头青筋一蹦，按耐住心底的无名燥火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到底想说什么？”

黑瞎子偏过头，往相反的方向，墨镜滑下来，露出一双半睁着的眼，看不清情绪。

“没事，”他说，“挺好的，瞎子满足了。”

吴邪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怒火一瞬间冲破克制直上胸口。

“你以为我把你当成替代品，用完就扔？”吴邪怒极反笑，笑的狰狞，“你就这么想我？”

“别生气，别生气，对身体不好，”黑瞎子淡淡道，“我可没哑巴那么无私，比不上，是我活该。”

“我 他 妈…！”

像暴风雨前的宁静，盛怒被一个轻飘飘的肌肤接触堵在情绪外，熊熊燃烧的火焰被铺天盖地的雨水淋灭。

像暴风雨前的宁静，盛怒被一个轻飘飘的肌肤接触堵在情绪外，熊熊燃烧的火焰被铺天盖地的雨水淋灭。

吴邪难得没有回应他的吻，僵硬着唇死死盯着他，黑瞎子并不在意，单纯地贴上去厮磨轻吻，感受他微微颤抖的身体。

“你以为我和你上床是因为把你当成小哥的替代品？”吴邪声音有些发抖，像根濒临断裂的弦，“***和你十几年的交情，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堪？”

“你别气，”黑瞎子去拉他的手，拳头攥的生硬，“是我不好，乱说话，别气。”

“你不信我。”

“我信，”他没由来的叹气，“可我不信我自己。”他半跪在床上，在吴邪面前，捧着他的手，几近虔诚，“这样就好，别给瞎子奢望，瞎子受不起。”

吴邪眼前一晃，尘封的记忆画面争先恐后翻涌而出，慢慢和场景重叠。

“回去吧，”男人说，“这样就好。”

他抽出手，退后几步隐入惨白的月色里，背着光，低垂着头。

说话，说点什么，黑瞎子想，就算骂他几句也好，像往常那样骂他发神经。

最终吴邪什么也没说，光着脚披着深黑的风衣从他的视野里消失，最后留下的画面是他扬起的发尾。

他恨极了无力感。

到雨村的第二年，胖子提议大操大办一次过年。

“把大花，瞎子，最好还有黎簇那小孩儿一起叫过来，大家热热闹闹过个好年。”胖子摩拳擦掌道，鬼晓得他哪儿倒腾的那么多年货，满满当当挂了整片房梁。

“人家也要自己过年的，都到这个山沟沟里多不方便？”吴邪道，下一秒掏出手机开始挨个儿发短信。

“少给我扯犊子，都是孤家寡人一个，有什么不方便的？去去去赶紧打电话，胖爷我这腌货啥的都准备好了，人少了也吃不完啊。”

解雨臣消息回的很快，内容干脆利落，寥寥几句叫他给自己留个位，等他把北京的烂摊子收拾了就过来，黎簇不知道在干什么，半天没个动静。

他攥着手机等，自己也不知道在等什么，第二天一大早短信跳出来震动把他吓一跳，手忙脚乱送到眼前细看。

“明天到。”

短短三个字，连个署名也没有，但是谁发来的他心知肚明。

张起灵在鸡打鸣的第一声就起了，吴邪醒的时候日头升上去大半，名副其实太阳晒屁股，院子里酱排骨码的整整齐齐挂了好几排，整的跟阅兵似的，也没人叫他，半天听见胖子的动静，从仓库传过来，咋咋呼呼叫张起灵帮他抬酒坛子去。

顶锅盖溜了溜了

7.坏毛病

坎邪/盟邪/簇邪

***血液一瞬间全冲上脑子，憋了一口气拿脚板底怼他的脸。

***啊还啃？丧尸都没你这么会啃人！

王盟眨巴眨巴眼，我脚上没用力，还没撤回来就被他一手捉住。

我就喜欢老板的脚，他笑的像个憨比，一边犯傻一边还不忘往死里折腾我，当年在山里的时候，老板你一脚把我踹地上，其实你不知道，当时我就想亲你。

我干呕了一下，心说这狗崽子莫不是有受虐狂的基因。

他还在说，我知道老板踹我是心疼我，这时候我打断他。

不是，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不把你个二百五拉出来你连根骨头都不剩，万一以后查起来你在我店里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处理起来麻烦。

那也是心疼我嘛。

他还是痴痴的笑，我长叹一口气，放弃继续跟这个神志不清的**讲道理，坏毛病而已，大不了以后督促他改改，不改不给肉吃。

我抬眼，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桌，佝偻背蹲在门口的坎肩正在给他的那把宝贝弹弓上油，他耳朵很好，平日里但凡我有一丁点动静都逃不过他。

我以为动作已经够轻，结果刚看了没几眼他突然转过头，隔了老远跟我对视。

东家，他叫我，有事？

没，我轻轻摇头，你忙你的。

他继续低下头忙活，我胳膊撑在桌面上瞧他。相比于王盟坎肩跟我的时间不算长，岁数不大却稳重，平日不爱说话，大多时候默默站在我身后或旁边，低垂着眼听我说话或训人，一旦有人梗着脖子冲撞或者反驳我，他就立马抬了头，同时手伸向腰间摸那把弹弓，坎肩弹弓的威力早已在道上声名远扬，一颗铁蛋经由他手能变成子弹，一打一个准，纵使对方再蛮横也脖子一缩秒变鹌鹑。

总的来说我对这孩子也很满意，但不知道怎的，是我教育方式出了岔子还是天生不适合带小孩，坎肩渐渐的也养出不少坏毛病。其中最严重也是我最受不了的一个就是手控。

是的，你没听错，手控。

坎肩对我的手有一种近乎痴狂疯魔的执着，尤其是在温存的时候，这点倒是跟王盟能凑成一对，一个跟我脚过不去，一个跟我手过不去，存心想气死我。

唯一不同的是坎肩性子更隐忍克制，不像王盟那样在我面前随意惯了，可能还没完全放得开，不过照现在这架势，我宁愿他一直放不开。有一次战到正酣，他突然按着我的手边亲边叫我去看。

东家，你手真漂亮。

好漂亮漂亮，没你的漂亮，我随口搪塞。

东家，我叫你打弹弓好不好？

我突然一愣，条件反射想抽回来，奈何被他死死按着动弹不得，只好软了语气同他讲道理，坎肩，我学打弹弓没什么用啊，你看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跟小年轻学打麻雀，多不合适。

合适，他道，东家做什么都没人敢乱说，敢说我就打他们的嘴。

我特别想告诉他暴力镇压要不得，奈何这熊孩子一边亲我的手就开始冲刺，上下颠覆中我只顾得上紧抓着床单，颤颤巍巍咬着嘴唇不让声音漏出来。

坎肩一向还算有自制力，但不排除偶尔不知节制，我表示能理解，毕竟也是一血气方刚的小青年，虽然看着稳重老成，当初在山里的时候看见王盟现在我旁边，不由分说就把他推开，还大骂叫他“你死去！”可不就是熊孩子吵架么。

总而言之，也是一被惯出坏毛病的熊孩子。

东家。

我一晃神，没注意到什么时候坎肩已经站在不远处，腰间那把弹弓油光蹭亮。再不喝茶要凉了，他道。

我边喝茶边观察他那张不露情绪的脸，脑子里又浮现他那句气急败坏的“你死开！”，没忍住一口茶呛进气管里。

没事没事，就呛了一下，我拦着他，指了指后院，去看看你张爷饭做好了没，我饿的心慌，跟他讲酸菜鱼别太辣，佛跳墙多拿小火闷一会儿。

坎肩应了声，还不放心的杵着，看我真没事才放心走去后院。

好不容易等他走了我才闷声笑出来，一边笑一边抽纸擦嘴，感觉自己有点缺德，就像大人看小孩打架却不上去制止，而是在一旁拍手喊，打得好，哎打得好！

这样不行，我心想，下次他俩打架我得看一会儿再拉架，转念又想我这把老骨头能抵什么用，不如叫闷油瓶一人一拳直接打晕扔小黑屋得了，省时又省力。

刚过正午，张起灵和胖子一人包揽一大家子的午饭在厨房辛苦操劳，我翘着二郎腿坐前台查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