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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缚玄殇》by 江皋(腹黑狠厉帝王攻×先弱后强质子受

楼主:鹿鸣呦呦未止  时间:2020-02-25 22:09:32
【原创】《缚玄殇》by 江皋(腹黑狠厉帝王攻×先弱后强质子受)
文案:
一朝为质,受尽折辱。多年之后,当一切皆无法挽回之时,却被告知自己所仇恨之人,本不该被自己憎恨;自己所杀之人,亦本不该死在自己手里……
恨了不该恨的人,杀了不该杀的人,夺了不该夺的皇位……原来,自己这么多年都生活在那人一手策划的游戏之中。
当这一切的阴谋被最初的设计者残忍戳穿,我该如何自处?而建立在这场阴谋之上的爱恨纠葛,又当如何了结?
傅玄裳……缚玄裳……缚玄殇……
一纸假诏,布下弥天骗局;
两国恩怨,爱恨皆因此而起;
三生缘浅,不知情起于何时;
四人痴缠,奈何有情人不能终善……
主角:
司空寂琊、傅玄裳、褚秋涔
排雷:
攻不洁,后期大虐,慢热
说明:
结局未定,不双结局
关于本文:
企鹅号:860432995(小玄裳的亲友团)〈目前群里已有一甜一虐两个番外,分别是《糖》和《惩》,未删减版和后期某些不可描述情节也会发到群里,嗯,就是这样子~〉
关于我:
微博昵称:江皋0527
(初次写文,请多多关照~)




楼主:鹿鸣呦呦未止  时间:2020-02-25 22:09:32
此楼备用

楼主:鹿鸣呦呦未止  时间:2020-02-25 22:09:32
司空寂琊!若能时光倒回,我毋宁与你永生不见!扶泽,若有来世轮回,我愿与你死生相随,共度……一世清安……
——傅玄裳 (字子仞)

楼主:鹿鸣呦呦未止  时间:2020-02-25 22:09:32
起初想方设法要磨平他的棱角,可等他真的被自己磨了棱角才发现,自己终是错的彻底,也……输个彻底……从未曾想过,有朝一日,朕成了天下的共主,却只甘心,沦为你一人的囚奴;也未曾料到,手握无上权力,却爱的如此卑微。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司空寂琊(字璟珣)

楼主:鹿鸣呦呦未止  时间:2020-02-25 22:09:32
我愿以自身百倍痛苦来抵你一分痛楚,只愿在我得到一分快乐之时,你能获得百倍快乐……
——褚秋涔(字扶泽)

楼主:鹿鸣呦呦未止  时间:2020-02-25 22:09:32
药仙谷的梅花开了,若你点头,我愿陪你看尽这一世傲雪寒梅……
——杜有若(字云攸)

楼主:鹿鸣呦呦未止  时间:2020-02-25 22:09:32
小可爱们,我之前的帖子被删了,现在只能重新开贴了,我太难了
召唤小可爱们~
@陌生涟@开心快乐--@洛雪依时代44@大黄大黄hhhh@🍒扮鬼小哥哥🍒

楼主:鹿鸣呦呦未止  时间:2020-02-25 22:09:32
第一章、国生变故
我叫傅玄裳,是济昭国最小、亦是最不受待见的皇子。
原以为,我这一生会如我其他皇兄那般:封王、离宫、娶妻、生子……临末,便在自己的封地里安稳终老。
可一场突降的战事,却毫不留情地将我这再平淡不过的愿景,打得支离破碎……
元纪八年,南平国向济昭国宣战。
次年,战争以济昭战败求和而终。济昭国派遣使者前往南平国,表示愿接受南平国所提出的息战条件。
战乱渐渐平息,而我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元纪九年,时值盛夏。
宫外蝉鸣阵阵,一派明艳盛景,而此刻元乾殿内却严正肃穆,气氛压抑。龙椅上的中年男子以手扶额,眉头紧锁。墀下一干大臣噤若寒蝉,无一声响。
“众爱卿。”
济昭皇帝傅渊打破沉寂,“众位爱卿认为朕的哪位皇子可以担此重任,久驻南平呢?”
“这……”
众臣一改先前的沉默,小声讨论着。
“陛下。”
左丞上前一步拱手道,“众皇子皆聪慧剔玲,勇猛果敢,任是让哪一位皇子去南平国做质,对我朝来说皆是亏损。依老臣之见,可在民间寻找相仿之人代替皇子作质于南平即可……”
“不行!”
左丞语音未落,右丞便忙上前陈言,“陛下,在民间寻找少年代替皇子之事万不可行啊!皇室礼仪颇多,诸位皇子自幼受习礼仪,气质举止皆儒雅,与乡野之子乃天壤之别。若以乡野之子代替,一是有损我朝威严,二是乡野之子不知礼教,与皇子品行截然不同,极易使南平国对皇子的真假起疑心,如若因此再次遭祸,则我朝得不偿失啊!恳请陛下三思。”
右丞的一席话说得合情合理,诸臣一时纷纷附和右丞观点。
左丞一时被右丞的话堵得哑口无言,自觉失颜,却也只得作罢,狠狠地瞪了一眼他的死对头,退回原位。
“陛下,老臣心下倒是有一个合适人选。”
气氛再次僵化之前,国丈适时开口,却显得有些犹豫,“只是不知,陛下您的意思如何。”
“谁?”傅渊听此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问道。
“此人便是七皇子殿下。”
“玄裳……”傅渊轻念着这个名字,若有所思。
二皇姐今日有事来不了,母妃亦在歇息。眼下无事,我伸手捡起脚边一截树枝,坐在路旁坚石上,细枝作笔,厚土为纸,一笔一笔写着昨日习得的字。
我与二皇姐在两年前的一场因缘际会之下相熟识,继而结为好友。她平日里对我颇为照顾,知道父皇不曾替我请太傅,她便主动来教我习字读书,还邀了她的两位好友来教我一些防身功夫,以防暗里再被那些小内监们欺负。如今,两年已过,在三位师父的教导下,我的文武皆有不少长进。我们四人亦是颇为投缘,在这段时日的共处中,结下深厚的友谊。
可好景不长,最近,一连三月,元祺师父和洛旻师父都再未入宫,只有二姐每日来教我学习经文,却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我很是担心,曾问过二姐关于两位师父情况,二姐只道“没事”,却再也不肯多说什么。
在我的苦苦哀求下,二姐终是不忍,告知实情。
原来,我们国家和南平发生了战争。元祺师父是家中长子,杨副将领命应战,他不得不在家暂时管理家中事务,而洛旻师父也被拘禁家中,无暇分身。我不懂这种局面是好是坏,只觉心中有些惴惴……
刚写没几个,透过眼睛的余光,我看到了一双黑靴朝我这个方向疾走,好奇地偏头向上看了看,原是个小内监。
我重新低下头,把身子稍偏转些角度,继续在地上捣鼓。反正以前那些宫女内监们见了我也都不怎么搭理,这次看他走那么急,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去办,就更不可能跟我打招呼了。
不料这次,脚步声却在我身边戛然而止,有声音从头顶传来,“小皇子殿下。”
“恩,有事么?”我被吓了一吓,丢掉树枝,拍拍手起身问道。
如此看来,今日这字怕是练不好了,只是不知,现下找我却是为何?
只见那小内监弯腰垂首道,“陛下让奴才来传您去一趟。”
“真的?”
平静的心蓦地被激起千层浪,一把抓住那人的双臂,想得到他肯定的答复。
那人的头便垂得更低了,唯诺回着,“回小皇子殿下,是……是的。”
“太好了!父皇终于肯见我了!”
回神过后,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催促着,“那我们快走吧!”
“是,殿下请随奴才来。”言毕,那小内监便转身朝原路返回。
不知为何,听得内监此番言语,前几日我心中那股惴惴不安的异绪更加明显,但这股不安,很快便被即将与父皇相见的巨大欣喜冲散殆尽。
说来亦是惭愧。自幼至今,我从未见过父皇,也曾一度以为,父皇已然彻底忘了我的存在。我一直在努力,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只希望有朝一日能让父皇注意到我的存在,能多看我一眼。如今,父皇终于注意到我了么?父皇这是认可我了么?我跟在内监后面,这般想着,满心欢喜。
殊不知,正是这条路,把我逼上一条通往深渊的不归途,毁了我,也葬送了,我的国家……
坐在殿内的椅子上,好奇地打量着周遭陌生的环境,“公公,这里只是偏殿,父皇怎么会选择在这里见本皇子?”

楼主:鹿鸣呦呦未止  时间:2020-02-25 22:09:32
“哎呦。”小内监一边沏茶一边赔笑。
“陛下这不是想早些见殿下您嘛!现时陛下在主殿议事,这才吩咐奴才把殿下您带到这偏殿,待陛下处理完事务,便可直接来这里,这期间,可省去不少时间呢!”说着把沏好的茶水呈递上来。
“刚才走得急,殿下先喝口茶润润嗓子,不多时,陛下自会来。”
方才不觉,眼下经他一说,顿觉口干难忍,端起杯盏,将微烫茶水凑到唇边抿了两口。
而后,便是百无聊赖的等待,我支着头盯着门外虚空的某点发呆。
“啊哈~”
掩唇打了个哈欠,困意渐生,父皇还没来,可是好想睡觉啊!我在心里默默哀号。
无意间瞥见某人,心中一动,不如……
“咳……那个……”
小内监倒也机灵,趋步上前,躬身问道:“殿下可有什么事需要吩咐?”
“本皇子突然觉得有些困乏,想小憩片刻,劳烦公公替本皇子看着点父皇,待父皇来时及时唤醒本皇子即可。”虽不受待见,但在下人面前这点儿架子还是要有的。
“奴才遵命。”说完,小太监便转身去门外候着。
这阵困意虽是来得奇怪,却也未容我多想便昏睡过去。

楼主:鹿鸣呦呦未止  时间:2020-02-25 22:09:32
从之前那个帖子过来的小可爱,在企鹅群里会接着之前那个帖子的进度,也就是“第五十五章、本宫不喜欢他”这一章节继续更新,你们可以先进群里看更新的章节


楼主:鹿鸣呦呦未止  时间:2020-02-25 22:09:32
只听得那声音娓娓而道,“父皇,他在济昭国应是最不受宠的一个吧?既是如此,那他的父皇许是还未曾为他请来太傅教他习字的。不如让儿臣替他念吧,也免得他在宫人面前闹了笑话。”
接着,便听见环佩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以及衣服的摩挲声。之后眼前便多出一只白净漂亮的手来。
我想拿近在指尖的信,却仍是晚了一步,信从我指尖擦过,想去抓,奈何手似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只得能眼睁睁看着信被少年稳稳拿在手里。
我直起身,心却渐渐揪痛,真羡慕这个少年,有个疼爱他的父皇可以对他百般骄纵,任由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这般待遇,我在父皇那里纵然努力九年也不曾得到分毫。
思忖间,清亮的声音破空而起。
“今吾国大战未捷,愿接受贵国结战条件:每年进贡贵国布帛千匹,粮万石,另遣一子作质入驻贵国,死生荣辱,全由贵邦……”
心猛然被一股强烈的痛楚侵袭,每个字都如一把利刃,无不在剜割着我的心脏,生生浸出鲜血来,真可谓字字诛心。
面前的人还在念着什么,我却再也听不见一字一句。
“死生荣辱,全由贵邦”这八字在头脑中不断回响,直逼得自己双耳轰鸣,强烈的窒息感自内心深处向上涌来,眼前亦早已模糊不堪。我紧闭上眼,把眼中的苦涩一点点吞回去。
原来……原来这才是父皇的真面目,他可以那么认真地教皇兄皇姐们认字习书,却始终对我不闻不问;打了败仗,却又把我送来这里做如此卑贱的质子……
一时间,之前在皇宫中遭受的所有不公都一齐涌入脑海。起初的愤怒此时早已化为浓烈的恨意肆意在胸腔腾窜。
是的,我在恨。
我恨这场失败了的战争将我推进这无尽深渊;我恨南平国的皇帝要求济昭国每年进贡粮食布帛不说,还非要求济昭送来一皇子做质,他是造成我现在处境的间接推动人;我恨父皇的懦弱竟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南平皇帝的所有要求送来质子,还偏偏是我;我恨自己生得如此贱命,还很傻很天真地想讨父皇欢心,弄得现在遭受莫大耻辱,如同砧板鱼肉任人宰割!
我不甘心!猛地攥紧身侧的手,等我回国,那些欺我,辱我,伤我的人,谁也别想好过!我私心想着,无比愤恨。
浓烈的恨意把我与外界完全阻隔起来,直到下巴被微凉的手指抬起,我才幡然清醒,明黄色龙袍的人不知道何时已然离去。
我执拗地挣脱出下颔的束缚,愤怒地看着眼前之人。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环着胸,眼睛却直直看着我眼眸的最深处,似要看透我的一切,这种压迫令我恐惧,忍不住想逃。
但这时,他却唇角微弯,似是颇为愉悦,“你在恨。”
他说的是肯定句而非疑问。
尽管被他看穿了心思,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在他面前输了阵势,“恨又怎样?不恨又怎样?这些与你了无干系,不要多管闲事!”
话音落地,屋里有片刻安静。
“很好。”
他放下环胸的手臂,打破沉寂。
但他的话却令我更为不解,什么很好?是说我的恨意,还是……识破了我佯装的不服软,进而在讽刺我?
“你什么意思?什么很好?”稍作迟疑,我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他又笑了,本就初显倾城之貌,此刻更是绝代风华。不知怎么,我竟从这俊美无双的笑颜中窥到了嗜血的神情。
“你无需知晓其间意味,只要明白你现在所遭受的一切不公平待遇都是你那最敬爱的父皇一手造成的即可,而那个罪魁祸首,此刻还不知道在哪个宫苑里寻欢作乐呢!啧啧……你还真是可怜!”他边说边做叹息状。
更可悲的是,现在面对他说的父皇的坏话,我竟一点儿想反驳的念头都没有,胸腔里充斥的只有恨,再无其他。
看着眼前之人把所有情绪都表现在脸上却不自知的神情,司空寂琊不由得心情大好。看了看外面,暮渐降临,时候已然不早,便转身朝门外走去,身形移动的过程中还不忘继续在身后人的心里给他父皇抹黑。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想想这些年你父皇是怎样待你的,想想你皇兄是怎么欺凌你的,还有,你的母妃是怎样低声下气地讨好别人才能让你不受伤害,安稳活到现在的……”
司空寂琊走后,门被重新锁上,屋内再次被浓重的黑暗笼罩,一如此刻我心中恨意。唯一不同的就是,我看着从门下透过来的光,这道光可以驱逐它所到之处的黑暗,却,无人来驱散我心中的恨意,为我带来一线光明。
至于司空寂琊为何对济昭皇帝如此记恨,则另有隐情。
一年前,济昭皇帝寿辰,各国皇室在济昭齐聚庆贺,司空寂琊也随父皇去了济昭。
寿宴结束后,司空寂琊偶遇醉酒的济昭皇帝傅渊,被其调戏,又恰被自己父皇及他国皇室看到。这让身为南平皇帝的司空璇与太子司空寂琊在各国面前颜面尽失,一怒之下,连夜回国。
而这,便是元纪八年南平与济昭开战的原因,也是让司空寂琊对其恨之入骨的根源。司空寂琊思来想去,惟有让傅渊那狗皇帝死在自己亲儿子的手里,才是对他最好的报复。
于是恳请父皇配合自己,布下此局,在济昭国皇子的心底埋下仇恨的种子,而目的便是,有朝一日让济昭国狗皇帝与自己儿子……互相残杀……

楼主:鹿鸣呦呦未止  时间:2020-02-25 22:09:32
第三章、秋雨初遇
那人走后,我木然站在黑暗里,手中紧攥着那张方才被他弃在地上的淡黄色纸张,心中发憷,身体亦止不住颤抖。
茫然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定定地盯着黑暗中虚空的一点,忘记了饥渴,忘却了身在异乡以及对黑暗的恐惧,浑身发寒,扑簌着滚落下来的眼泪却滚烫灼人。
我在黑暗中摸索着,铁链在脚下“哗啦”作响,在空寂的屋内,这声响被放大数倍。
许是被这铁链刺耳的摩擦声所惊扰,阴暗的角落有老鼠“吱吱”的声音传来。
我倚着柱子缓缓滑坐在地,想到了母妃,想起了二姐,元祺师父还有洛旻师父,一时压制不住,呜呜地哭出声来。
压抑的哭声在空荡的屋内被放大数倍,听起来实属凄惨。
可宫苑繁华,谁又会注意到这偏僻一隅的凄凉哭声呢?
身为质子,生活条件自是不必说,一日一餐还尽是些剩饭残羹,委实难以下咽。
前段时日,勉强吃下一些,肚子却痛得整宿睡不着。
眼下或许是适应了这样的饭菜,晚上腹肚不再疼痛。
可此时已然入秋,而我还穿着夏季的薄衫,晚上冷得无法入眠,却从未有人想起为我增添衣物。
今日不知怎的,天气突变,在屋内便能听到大风疾卷而来呼啸声以及滚滚雷鸣,不多时,急雨便“啪嗒啪嗒”往地上砸落。
我蜷缩在柱子前,依旧仅着薄衫,身子止不住颤抖,其一是寒冷,其二……却是害怕,天知道我身为男儿身居然害怕打雷!
以往在宫中,每当有雷雨天,母妃总会陪着我,把我搂进怀里,为我捂着耳朵。
可眼下我却只能独自面对,在这里怎么可能会有人在雷雨天陪着我……
此时蓦然想起母妃来,眼前迅速湿润模糊,终是失声痛哭。
【……呜呜……母妃……学额……玄……玄裳好……唔呃……想您……玄裳……害,害怕……您在,在哪里啊……】
“玄裳……玄裳……玄裳!”
噩梦加身,淑妃猛然惊醒,额头冷汗津津,眼神怔怔地看着前方。
倏而,她又“咯咯”笑起来,侧身抚着怀里的枕头,顾自呢喃,“玄裳,我的好儿子,有母妃在,谁都夺不走你……”

楼主:鹿鸣呦呦未止  时间:2020-02-25 22:09:32
从师父那里学琴回来,途中突遇大雨。由于未曾备雨伞,只得冒雨而行。
现下距住处还有些距离,褚秋涔抱紧怀里的琴,疾步拐入一条斜路。这条路是回自己住处的近道,平日里并不常走,今日不想多淋这寒凉的秋雨才选择走这里。
疾行时路过一座孤殿,褚秋涔并未多留意,一心只想赶回住处,但里面发出的声响却让褚秋涔登时止住步子。
里面隐隐有人在哭。褚秋涔盯着紧锁的门,最初涌上心间的并非害怕,却是好奇,里面关着的是谁?又是为何而哭呢?他缓缓靠近门。
到了檐下,可以避雨,褚秋涔蹲下身静静听了一会儿,却是一位孩童在哭,怎么能把小孩子关在里面!年仅十二岁的褚秋涔心中愤然。
褚秋涔敲了敲门,殿内哭声立时安静下来。
有人敲门!
突兀的敲门声响起,我被赫然一吓,霎时止住哭声,努力压制着哽咽,只紧紧地盯着门,不敢出声。心剧烈地跳了起来,有些害怕。外面有人吗?这人是谁?为什么要敲门?有何用意?
等了好一会儿,除却雷鸣轰然,褚秋涔未听到殿内人的任何回应,心中不免沮丧。
再次敲了敲门,出声,“喂!里面有人吗?刚才是你在哭吗?”
又过少顷,里面仍无动静,褚秋涔自觉无趣。
“那我走了啊!”言罢,便起身要走。
未及站起身便听得殿内之人喊道,“你别走!”
殿内之人似乎很害怕他会走,所以喊得很急,声音清脆稚嫩,还带着些许哽咽,显然还没有自己年龄大。
我听到了外面那人说的话,但那人声音陌生得紧,我不敢轻易回答。
听闻那人要走时,我却是慌了心神,因是害怕这样的雷雨天,所以我很想能有个人陪我。于是情急之下才喊出了“你别走”这样挽留的话。
褚秋涔套话成功,心情显然不错,再次蹲在门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现下多大年纪?为何会被关在这里?”
褚秋涔一连问了三个问题,而后静静等待殿中人的回答。
待过片刻,方听殿内之人娓娓而道,“我,我叫傅玄裳,是济昭国的七皇子,今年九岁,被送来这里做质子而被囚禁于此。”
听及此,褚秋涔不免心生同情,这么小便远离亲人被送到异国他乡做质子,怪不得他方才在哭,定是想家了。
“你呢?”
思索间,听到里面的人反问道。
“我?”
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褚秋涔显然愣了一下。
褚秋涔顿了顿,“我叫褚秋涔,过完中秋便十二岁了,现在是宫廷乐师的学徒。方才从师父那里学琴回来,途经这里,听到有人在哭,我就过来看看。”
“嘿嘿。”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为自己毫无形象的痛哭做掩盖。
“对了,你会弹琴?”我岔开话题。
“嗯,不过略懂一点皮毛而已。”褚秋涔抚着怀里的琴说。
“真希望有一天能听到你弹得曲子。”
“如果你不嫌我技艺疏浅,我现在就可以弹给你听。”
“真的啊?”
“嗯。”
就这样,一扇门,两个人,一场秋雨,一曲琴音。
虽有一道门将两人阻隔,让他们看不到彼此容颜,但有一曲琴将两颗原本陌生的心悄然拉得更近……

楼主:鹿鸣呦呦未止  时间:2020-02-25 22:09:32
“真是太好听了!我从未曾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子!咳咳!”
一曲终了,我由衷发出感叹,却忍不住咳起来。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咳嗽起来了?”褚秋涔未注意到傅玄裳对自己的称赞,却留意到了他话末的咳嗽声。
“没,没什么,只是忽然感觉有点儿冷。”
“你的额头烫不烫?有没有觉得头很重,想要睡觉?”褚秋涔心切且心细地询问着。
听到他问,我才想起来摸额头,的确比以往要烫一些。
“嗯,额头好像是比以往烫,还很冷。”我如实答道,没有御寒的衣物,的确很冷。
“这应是寒气入侵引起的热症。”
褚秋涔思索片刻,“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你千万不要睡着了。”
说完拔腿冲进雨幕,亦顾不上殿内人的呼喊。
听他要走,我忙起身喊了他几声,可没再听到任何回答,只有雨落在地的“啪啦”声回应着我。
在暗黑中迈步向前,朝着门隙间的那一线光走去,直走到铁链所能到达的极限,坐下静候。
因为这是最靠近门的地方,也是待会褚秋涔回来时,我能最先听到他脚步声的地方,更是与他离得最近的地方。心间有些小期待隐隐跃动,但具体在期待着什么,我自己也不清楚。
这一等不知等了多久,当我真的等得快要睡着时,敲门声终于响起来,“玄裳,你还好吗?”
是褚秋涔的声音!我一下子打起精神来。
“褚哥哥,你来啦!我现在很好,不用担心。”
听到“褚哥哥”这个称呼,褚秋涔心里无比畅意,还是第一次听越儿以外的人喊自己哥哥呢!
他自幼父母双亡,被师父带进宫中抚养。师父是宫廷乐师,他便一直跟在师父身边学琴。由于身份低下,除了同为学徒的越儿,根本无人肯搭理他,更不用说喊他一声哥哥了。
“玄裳,你能触得到门吗?”褚秋涔蹲在门外。他已经换了一身干衣服,身边搁着食盒和伞,怀里也抱着一团什么东西。
听到褚秋涔在问,我抬手费力地向前试探着,仍是差一点距离。稍作思考后,随即趴在地上,向前探着手。不过还好,整个手掌都能接触到门,竟还颇有盈余。
“嗯,能触得到,褚哥哥。咳咳!”
通过门与地面之间的空隙,我看到了门外之人穿着黑色布鞋的脚。细碎的光线从他脚边穿梭而过,自门下的空隙照在我伸着的手背上。褚秋涔会是那个能给我带来光明的人吗?我不禁暗自想着。
“哦好,我熬了姜汤,一会儿从门下的空隙中给你递过去,你趁热喝了它,你的咳嗽就能好了。”
褚秋涔说着,从食盒中小心翼翼地端出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从门下的空隙递过去。
看着端着姜汤的手缓缓地从门下伸过来,我眼中又迅速凝结了雾气。来这那么久,从未有人关心过自己的死活,褚秋涔是第一个肯关心我的人。
我伸出双手,接过姜汤,触到褚秋涔手指的一瞬,我愣了下,些微奇特的感觉在心中流淌。
以往洛旻师父教我剑法时,为了矫正我的握剑姿势,免不了要握着自己的手,可是那时我却并没有这样奇特的感觉,那眼下这微样的感觉却是为何?
碗体微烫的温度,温暖着冰凉的手,更暖着一颗寒凉的心。
我双手捧碗,缓缓喝下姜汤,这期间,门里门外皆无人再言语。
雨声依旧。

楼主:鹿鸣呦呦未止  时间:2020-02-25 22:09:32
姜汤很快见了底,我用袖子擦了擦嘴,端着碗的手伸了出去。
“褚哥哥,我喝完了。”
从空隙中,我看到修长润泽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腕,手腕登时被一股暖意包裹,另一只手从我手中接过碗,放在那双黑色布鞋旁边。
见他接过碗,我便要将手收回来,怎奈手腕被抓着,怎么都缩不回来。
“褚哥哥?”我不明所以。
门外的褚秋涔心情不错地扬着唇角,见我有些急了,才道,“先别动。”
“哦好。”我眨着眼,有些迷茫。虽然不知道褚秋涔要做什么,但仍是选择相信他。
突然,有冰凉的液体滴到手心,我没有防备,猛地一惊,手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待反应过来手心里的那股冰凉是什么,我笑着将手又往前伸了伸,“褚哥哥,我手里……咳咳……是雨水吗?”
褚秋涔看到从门下探出的手又往前伸了伸,一边继续把手中接到的雨水往傅玄裳手上淋,一边笑道,“是啊,看你手上粘了不少灰尘,正好接点雨水给你洗洗。”
说着,见傅玄裳的手淋得差不多了,便把刚接到的水连同手一起覆到他的手背上,轻轻地把他手上粘的灰尘揉搓掉。
感受着自己的手被他的手握着轻轻揉搓,不觉间,脸颊微烫。可能是姜汤起作用了吧,我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玄裳,把另一只手给我。”褚秋涔松开洗好的那只手,对殿内人说道。
收回被洗好的右手,我又乖乖的把左手伸了出去。
待左手也洗干净后,褚秋涔并未立即放开傅玄裳的手,而是一边握着他的手,一边在身边的食盒里拿着什么东西。
见他没有再洗,我便准备收回手,但等了一会儿,仍不见褚秋涔松手,不免有些疑惑。
思索间,手中一重,接着褚秋涔的声音响起,“这是一些点心,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一样拿了一些。若是饿了,可以先垫垫肚子。”
我收回左手,看到手上有一个纸袋,里面装着各色点心,心中一片暖意。
“谢谢褚哥哥!”
“对了玄裳,你可有什么爱吃的东西?下次我可以给你多带些。”褚秋涔再次开口。
“我喜欢梅花糕,不知道你们这宫里有没有。”
“有的,下次来看你再给你多带些。”
“对了,我还有件东西要给你。”说着便把怀中的包裹拿在手里,伸手在门下空隙处试了试,塞不进去,便又重新拿回来,把包裹拆开,拿出一件衣服,把剩下的东西重新包好从门下空隙处塞过去。
“褚哥哥,这是,咳,咳咳,什么呀?”我拿起包裹问道。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对了,你把包裹里的东西拿出来,包裹布给我,东西还没给完呢。”
我打开包裹,把东西拿出来看了看,竟是一条毯子!
“褚哥哥,谢谢你!咳咳。”
我不禁满心欢喜,知我者,唯褚哥哥是也!眼下自己最缺的便是御寒的东西了,我拿出毯子,然后把包裹布递了出去。
“不用客气,就冲你拿我当哥哥的份上,我做这些也是应当的。”
褚秋涔接过布,把刚刚拿出来的衣服包好,从空隙处塞进去。
“这是秋日御寒的衣服,我那里没有你这么大年纪穿的衣服,便拿了一件我自己的,你凑合着穿吧,别嫌弃我就行。”
我手里拿着包裹,不由眼眶泛热,声音亦变了味道,“褚,褚哥哥,你对玄裳这……这么好,玄裳日后,咳咳,有机会一定会报,报答你的!”
“玄裳,快别说这些了,我要是图你报答我,在帮你的时候就会跟你谈条件的,也不会等到现在。”听出了傅玄裳话中的哽咽,褚秋涔有些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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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用毯子好好捂一捂,发点汗就可以了。”褚秋涔边说边收拾着食盒。
“褚哥哥!”
我听此陡然一惊,忙站起身来,把链子带得“哗哗”作响,却又猛然怔住,尚存的理智及时止住了自己欲出口的话。这话是决计不能说的,作为宫廷乐师学徒,若是不按规定时间回去,是必然要遭受惩罚的。生活在宫中,这些规定自己也还是知道的,褚秋涔已经帮了自己那么多,绝不能再麻烦他,更不能连累他。
“怎么了?玄裳。”
听见殿中人的呼喊和什么东西发出的异响,褚秋涔急忙伏趴在门上,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怕他有什么异常。
如果没听错的话,那声异响……应是铁链摩擦之声吧。难道宫里的人还给他戴上了铁链不成!
一个九岁的孩童,远离家国,被整日关在屋子里不见天日,无人关心就已经够可怜了,竟还要用铁链锁住他!这要在他心里留下多大的阴影啊!褚秋涔很是气愤,但更多的,则是心疼。
“没,没什么,褚哥哥,我是想说让你早些回去。咳,咳咳。”我缓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那么大波澜。
褚秋涔松了口气,唇边染带了笑意,“嗯,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褚哥哥!”褚秋涔抬步要走时,玄裳再次叫住了他。
“怎么了?”褚秋涔转身来到门前,有些疑惑。
“你,你以后还会来看我吗?”
傅玄裳说的有些犹豫,但褚秋涔听出了话语里浓浓的不舍。褚秋涔再次笑了起来,说道,“当然会回来看你的!你的褚哥哥可不忍心让你这小病猫待在这里没人管呢!”
“嗯!那我没事了,褚哥哥你赶紧,咳咳,赶紧回去吧。”听此,我稍稍放下心来。
“真没事啦?”
“嗯。”
“那我真的走啦?要好好照顾自己哦!”
“嗯,我知道了,褚哥哥。”
听着脚步声愈来愈远,直到完全被雨声遮掩。我用毯子裹着自己往回走,怀里抱着点心和衣服,把它们放在屋子中央的大柱子后面。这些东西绝不能被其他人发现了,根据这些东西,他们很容易便能查到褚秋涔跟我有接触,到时候他就麻烦了。
收拾妥当之后,便靠着柱子坐下来,裹着毯子,让自己缩得更紧一些。
“咳,咳咳。”黑暗中传来自己的咳声,好在现在有一条毯子裹着,暖和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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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接下来该干什么了?】
我的脑袋有一瞬间短路,一时没反应过来。
但看到司空寂琊在脱外衣,旋即想到了一种情况,【难不成他,他,他!】
想到有这种可能,我顿时慌了神,支在胸前的手都有些发颤,“你别过来!我,我可不是好惹的!”
司空寂琊见他煞白的小脸,就知道他定是想歪了,不过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不是么?
“是么?那今天本宫偏要惹惹看!”说着,司空寂琊便伸手朝他探去。
见状,我急忙用手格挡一下,与司空寂琊动起武来。司空寂琊不知傅玄裳的武功深浅,自是不敢怠慢,认真应对。
随着时间流逝,由于体力不支,我逐渐有些力不从心,本就不占上风的自己,此时更是只能堪堪应付。
一个不察,被司空寂琊抓住时机,反拧了胳膊摁在柱子上。
“放开我!”我挣脱不得,不由怒意横生。
“怎么?”
司空寂琊在傅玄裳身后,一手擒制着他的手腕,一手捏着他的下颔让他偏过头来,“如今本宫这是惹得还是惹不得啊?嗯?”
“哼!”我冷哼一声,猛地挣脱下颔的束缚,偏过头去,不再言语。
司空寂琊对他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很满意,倒也没再为难他,单手脱下身上的外衣,披在傅玄裳肩头,松开了对他双手的桎梏,“本宫只是看你穿的单薄,想给你披件外衣而已,想哪儿去了。”
在禁锢着自己双手的力量撤去的一瞬间,我将手肘后撞,立即反击。
不过在下一瞬,手肘就被握在一人手里,而后被人一拉,重心向后,旋即被人禁锢在怀里。
看着自己怀中之人,司空寂琊笑得少有的真切,用手扯了扯傅玄裳身上披着的外衣,把他包裹得更严实。
“是不是非要让本宫做些什么你才肯罢休?”
说话间,唇暧昧地往傅玄裳耳边凑了凑,瞧见他耳边腾起的红晕,司空寂琊笑得张扬。
“你!咳,咳咳咳,咳。”我气结,方才一直忍着的咳嗽这会儿没忍住,剧烈地咳起来。
“我不需要你来假心假意!咳咳,我冻死了不是正合你意?”
听着他的咳嗽声以及怀里微颤的身体,司空寂琊逐渐隐了笑意,敛了玩心,颇有些认真地说道,“净是胡说!再不济你也是他国来的皇子,总不能让你生生冻死吧。”
“呵,我父皇不是跟你们说了吗?‘死生荣辱,全由贵邦’我是死是活,还不是全凭你们一句话?咳,咳咳。”我一时提起伤心事,声音低了下去,颇为失落。
看着傅玄裳此刻褪去棱角之后脆弱的样子,司空寂琊心里闪过一丝异样。
不!不能心软!游戏还没结束,傅渊还未尝到苦果,不能就这样算了!现在他恨自己的父皇,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不是么?再者,他不过是自己复仇计划的一颗棋而已,为一颗棋子而打乱整盘棋局,不值得。
“看来你还有些自知之明,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还不能死。”司空寂琊撤开锢着他的手。
“怎么?我连什么时候死都要经过你们同意?呵呵,当真是笑话!”
思及此,我不由抿紧了唇,胸中怒火中烧。连死都要挑恰当时间找合适时机,哼!我这条命还真是金贵着呢!
“你走吧,你我之间,咳咳,没什么话好说!”
话语间,我抖落肩上被强行披上的外衣,靠着柱子坐在地上,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对司空寂琊爱理不理。
“那你好自为之。”司空寂琊默然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他现在还不想死,司空寂琊确定了这一点后,稍稍放下心来。
屋里重新陷入黑暗。确定人走远后,我站起身来,在柱子后面摸索着,把褚秋涔送给自己的衣服换上,又重新把毯子裹在身上。收拾妥当之后,盘膝坐在地上倚着柱子假寐。
而司空寂琊的那件外衣,显然被人遗忘在原地,自它被抖落在地之后,便再无人将它捡起。只因在我看来,它再怎么雍容华贵,也比不上褚秋涔的粗布旧衣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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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东宫,宫婢服侍司空寂琊换过衣服,用热水洗净手。
待一切收拾妥当,司空寂琊抬手示意宫婢退下,只留谷辰一人在侧。
“吩咐御膳房,此后不必刻意克扣他的伙食,另外,这两天按时煎一些驱寒止咳的汤药给他送去,务必亲自看他喝下再来复命。”司空寂琊安排道。
之后,思觉不妥,想改口,顿了顿,却又作罢。
谷辰听此心中大骇,他自然知道殿下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殿下这是怎么了?此番回来怎的突然关心起傅公子来了?难不成被他灌了迷魂汤不成?
司空寂琊见谷辰犹豫着没有及时应答,明白谷辰心中所疑,“有什么疑惑便问吧。”
“殿下。”
谷辰小心斟酌着语句,“为何要对傅公子这般好?您……您不是与其父有仇吗?”
“正是因为本宫和傅渊有仇,才有如此作为。”
“属下愚钝,还请殿下明了。”谷辰思索片刻,仍是不解。
“还记得本宫设下此局的目的么?”司空寂琊偏头看着窗外道。
“属下记得,目的是让他们父子相残。”谷辰站在自家殿下身后半步,想起殿下的复仇计划,心下一惊,难不成……
“傅玄裳可是这个游戏中的重要角色,如若游戏还未结束就让他死了,那父子相残这么精彩的戏码由谁来演呢?”
司空寂琊薄唇轻启,看似无害,话语间,却沾染了与年龄极度不符的凌厉。
“属下明白。”
果然……谷辰凝视着自家殿下的背影,虽然年纪不大,但有时候考虑问题要比大人思虑的还要缜密长远。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殿下。
“下去吧。”
“是。”
谷辰躬身而退,为自家殿下阖上门。
窗外雷声已然消匿,雨线渐疏。秋风起,寒意袭来,站在窗前的司空寂琊却浑然不觉。
回想着刚刚的经历,司空寂琊轻抚上自己的下颔。
方才,它就抵在傅玄裳的颈窝处,仿佛还能看见他不服气的表情和双颊微红的模样,引人遐想。
然而,在司空寂琊这里,他不过是自己复仇的工具以及平日里供自己消遣的玩偶罢了,至多不过逢场作戏,再怎么令人遐想,也不可能勾起他的兴趣,只因……他不屑。
司空寂琊关了窗,将一帘烟雨和一席心绪尽数阻隔在窗外。
接着便坐回椅子上,为自己斟上一杯热茶,徐徐饮下。
之后,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傅渊,傅玄裳,我们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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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秋涔冬越
褚秋涔撑伞回到住处,天已薄暮。
“秋涔哥哥,你回来啦!”
言语间,一个七八岁的孩童从屋里“噔噔”跑了出来,纯真可爱。
这是和褚秋涔同住一起的冬越,是另一位很有名望的乐师的徒弟。
“嗯。”褚秋涔把空食盒放在地上,双手合伞。
冬越则乖巧地将食盒提进屋子,边走边问,“秋涔哥哥,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呀?”
“今日有些事情耽搁了。唔对了,越儿什么时候回来的?”
“越儿也刚回来没多久,越儿带了饭菜回来,想等秋涔哥哥回来一起吃。秋涔哥哥,快来坐下!”
冬越跑过去,将刚收拾妥当的褚秋涔推到桌边坐下。
褚秋涔宠溺地笑着揉了揉冬越的头发,“好好好,都听我们小越儿的!不过,如若日后秋涔哥哥再回来晚的话,越儿就不要再等秋涔哥哥一起吃晚饭了,好不好呢?”
“为什么啊!秋涔哥哥是嫌越儿太烦么?”
“不是的,秋涔哥哥从来都没觉得越儿烦,相反,秋涔哥哥一直都很喜欢越儿呢!”
“那是为什么呢?”
“你看,天气越来越冷了,饭菜也都很容易变凉。如果哪天我回来很晚,越儿还一直等我,饭菜凉了越儿还怎么吃呢?”褚秋涔启齿哄着冬越。
“没关系的,越儿愿意等秋涔哥哥!”冬越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褚秋涔,满脸诚恳。
看到冬越这般模样,褚秋涔很快便败下阵来,乖乖缴械投降,谁让越儿是他心里最宠的义弟呢?
“好,好,越儿愿意等就等吧,不过……越儿要是吃坏肚子,可别赖我哦!”
“嗯嗯!越儿不会怪秋涔哥哥的!”
“对了对了,秋涔哥哥,今天师父教了越儿新的指法哦!一会儿用过饭越儿弹给秋涔哥哥听,好不好啊?”
“是嘛!看来越儿今天又有收获了呢!那我可得好好听听!”
用罢膳,冬越仔细地洗净自己的手。而后,小心翼翼地从里间抱出自己的琴,盘膝端坐于地,褪去了平日的活泼,神色认真且庄重,对琴敬重犹如对待神明。
见冬越待琴有如此虔诚之心,褚秋涔自愧不如。越儿今后定能成为一个很好的乐师,褚秋涔心中如是想着。
“铮!”
琴音自冬越指尖倾泻而出。许是刚学的缘由,指法还不熟练,曲子亦弹得不甚流畅,却也耐听。
褚秋涔闭上眼睛,让自己沉溺在这略显生涩的琴声中。
记忆深处,曾几何时,自己也如越儿这般,急于将自己青涩的琴音展现给自己最信任的人。
然而……
那人只能永远活在自己的回忆里,却再也无法亲自参与自己现在的生活……
【……阿墨……】
泪,悄无声息地自眼眶溢出……
罢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只是,不知还有谁值得自己如同对待记忆中的他一样……
一曲终了,冬越抬起头,见褚秋涔仍在闭着眼,眼睫湿润,脸上竟还有……泪痕!
“秋,秋涔哥哥?”
冬越有些慌了神,轻声唤着,生怕惊扰了他。
不是冬越太过小题大做,着实是秋涔哥哥此时看起来真的好脆弱。
“秋涔哥哥,你怎么了?别吓越儿。”冬越见秋涔哥哥仍无动静,急得快要哭了出来。
褚秋涔回神睁开眼,看到的便是越儿满脸忧虑的模样。
见褚秋涔终于睁开眼,冬越猛地松了口气,“秋涔哥哥,你刚刚怎么了?还,还流了眼泪,越儿好担心你。”
“是么。”
褚秋涔急忙攒干眼尾,“是越儿琴弹得好听,我沉迷其中,一时没能控制好情绪。越儿日后定会成为优秀的乐师的!”
“真的吗?秋涔哥哥,越儿真的能成为一名出色的乐师吗?”
冬越听褚秋涔如此评价自己的琴技,满脸兴奋。
“嗯,会的!”
“太好了!我一定要成为师父那样优秀的乐师!”冬越说着,信心满满。
“嗯,相信越儿一定可以的!”
褚秋涔唇角微扬,看着眼前俏皮可爱的冬越,满眼宠意。

楼主:鹿鸣呦呦未止  时间:2020-02-25 22:09:32
第七章、憎屋及乌
翌日,司空寂琊方上完早课,便被司空澣一道口谕传到御书房,和他一起处理朝臣呈上来的奏折。
相比一年前,现在司空寂琊处理起奏折已然得心应手,犹如行云流水一般,有的见解甚至连司空澣都忍不住拍案叫好。
而此时,傅玄裳那里却是另一番光景。
我正在闭目休息,却是猛地惊醒,坐起身来,一把将身上裹着的毯子扯下,藏到柱子后,温热的身子猛然受凉,我禁不住哆嗦一下。可此时也顾不得其他,绝不能让别人发现毯子!是的,有人过来,但不是褚秋涔。
“咳咳!”许是刚刚扯掉毯子,身体突然受凉,刚感觉好一些的咳嗽,此时又频繁起来。
我倚着柱子,眉头紧拧,死盯着门,如临大敌。
一阵金属摩擦声响过后,门被人打开。
强烈的光线没了门的阻挡,肆无忌惮地灌进屋里。我急忙抬手遮住眼睛,却仍是晚了一步,双眼被强光刺得有一瞬失明。
待缓过神,我徐徐将眼前的手放下,俨然已有一人在自己面前站定。
我与此人倒是有过一面之缘。
不错,此人正是上次同那位少年一起来的人。依着上次这人与那少年的谈话来看,倘若没猜错的话,此人应是那少年的下属,那他此次来……莫不是奉了那少年的指令!一想到那少年,我便气不打一处来,不知道这次那少年又在搞什么名堂。
“诺!把药喝了!”
“什么药?”
听到那人说“药”,我才注意到这人手中竟还端着一碗棕褐色的汤药。
“止咳消热的,喝了,对你没坏处。”
想到自家殿下的游戏,明明什么都不知道的傅公子,却要身不由己地卷入这场游戏之中,纵是谷辰也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呵,咳咳,谁知道这药里面,咳,是不是加了什么不该加的东西!你还是回去吧。咳咳!哦,对了,回去告诉你主人,我的命不值钱,可不敢劳烦他如此记挂!哼!”
“你的话我记下了,回去我定当转告。”
谷辰听过他的话,有些忍俊不禁,但仍是正了正脸色,一本正经地劝他喝药,“不过这药,傅公子还是喝了吧。”
说话间将手中的碗向前伸了伸。
“我不需要,你还是走吧!咳咳!”言毕,我转过身去,背对着那人。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见状,谷辰无奈地摇摇头,走了出去。
直到听见落锁的声音,我才放松下来,呼了口气,忙将毯子拿出来裹住身体。
“咳,咳咳!”
黑暗里除了咳嗽声和略微沉重的呼吸声之外,再无其他声响。

楼主:鹿鸣呦呦未止

字数:38274

帖子分类:寒武纪年

发表时间:2020-02-03 05:16:00

更新时间:2020-02-25 22:0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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