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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送一曲春朝予幡然(外冷内柔细心攻×自私冷宫皇子受)董

楼主:讨喜喜a  时间:2019-01-31 19:34:36
【原创】送一曲春朝予幡然(外冷内柔细心攻×自私冷宫皇子受)董岸与季幡然

楼主:讨喜喜a  时间:2019-01-31 19:34:36
忍不住开了个坑orz对不起我又作死了
这是一个神秘组织的头头与童年创伤很严重的皇子相爱与单方面被杀的故事。
董岸陪着季幡然长大,陪他熬过备受冷眼,备受欺辱的年岁,守护他成长。
他把所有都给予給季幡然,可是季幡然是个没有心的人。
他童年的阴影,告诉他权利至高无上,他要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
他要天下,他只要他。

楼主:讨喜喜a  时间:2019-01-31 19:34:36
素雪纷纷鹤委,清风飙飙入袖。
向月明中和影一双飞,他日回首情何处。
季幡然狐裘暖玉一根游龙青发簪,绾起青丝扬东风百里。
他只身一人立于天高地远间,金戈铁马换来终立身于权威之上,万里江山春欲遍,却偏偏,忍不住想哭。
血色当空席卷一日大雪,他踏着红白交接的尸体,翻开或残或整的面容,找寻董岸的脸。
三日引来了鸦群,他偏偏认领不清,这千万副面孔,是否有顾盼生辉的面容。那人曾低眉顺眼,降所有霜冻,仅一分柔情,全送在李幡然的手里。
可他不要。
他丢了。
如今妄想寻回,这万里江山浩瀚天地,水流从东奔流至西,候鸟由北回南迁徙。
他拥有这世间万千美景,才想起,这一生赐给董岸的,仅是出征前他含笑而饮,毒酒一杯。
爱比毒酒更烈,是穿肠穿心,至人于死得其所,心甘情愿。
董岸,是真的死了。



楼主:讨喜喜a  时间:2019-01-31 19:34:36
我先发个小楔子,看看反应,要是有人想看,我就两边都更文

楼主:讨喜喜a  时间:2019-01-31 19:34:36
这么捧场今天我两边都更一下!!!!!晚上发!!!爱不爱我!❤

楼主:讨喜喜a  时间:2019-01-31 19:34:36
吊笼木做的灯盏,刻着莲花图文,火折子在轻纱里头忽明忽灭,惊雷乍现,暴雨罩着屋檐席卷而至。
桃幡殿外,董岸黑底灰细纹,腰间灰底云缎带,一头青丝高扎,笔挺的跪在瓢泼大雨里,微长的刘海被雨浸湿,遮住一只漆黑幽深的瞳孔,与额角狰狞的疤痕。
他望着殿外金丝莲花灯被寒风吹的愈发东倒西歪,眼神也随着那明晃晃的暖光忽明忽灭起来。
铜杯狠狠砸在地上,酒水湿漉了一地,季幡然抄起一把长剑,朝着殿外大喊一声
“董岸给老子滚进来!!”
天雷又一乍现,劈在桃幡殿上头,火折子一灭,寒风把灯笼猛的吹飞,董岸神情动了动,脚尖一点,翻身踏上屋檐接过莲花灯,又一跃而下,立到了殿门前。
轻轻将莲花灯放在了可挡飓风的檐下。
他刚推门,还未禀报,季幡然的长剑擦脸而过,切下一断飘飞的青丝。
董岸神情动了动,看到季幡然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大敞着雕花衣领,身上遍布青紫。
他喘着气,忍着欲裂的头疼,咬牙切齿的盯着眼前云淡风轻的董岸,他罚跪了三个时辰,竟还是那么生龙活虎,还有闲情翻个屋顶,取个事不关己的灯笼。
想到那人刚与自己翻云覆雨,以下犯上,拍屁股走人饶着自己烧的头昏眼花,他气不打一出,转过剑锋又往他脑袋砍去。
手被董岸死死的握住,他依旧一副淡然的面孔。
“先进去,外头冷。”
待两人屋内刚站定了脚,季幡然丢下长剑拿起短刀就往董岸身前一刺。
暗红的血迹绽开在他胸前黑底布衣上,染红了一片灰色祥云。这一次,董岸没有躲。
皮肉被利刃切割开,他用了十二分的力气,仅仅露了个刀柄,董岸皱了皱眉头,拿手扶稳了用力过猛向前扑去的季幡然。
当刀柄结结实实的握在手里,季幡然脑子一蒙,放开手后退了几步,跌坐在降纹木椅上。
随后手猛的一挥,一片瓷器破裂的声音,地上又新添了不少细小碎痕。
“你有气就朝我撒,对着这些不相干的器物做什么?”
董岸立在季幡然身前,略带惋惜的看着地上拼贴不回的瓷片,他当初央着外头瓷器商人留下来一套上好的瓷器,攒了半年俸禄。如今被发个脾气,碎成一片片。
“谁给你的胆子?我问你!”
季幡然胸口剧烈的起伏,一张纯红齿白精致的脸上怒意肆横,“他们都欺负我,连你也要欺负我?”
“是我非要长得像个姑娘家吗?”
“怎么连你都得欺负我!”
季幡然与他母妃九分像的面容,一双杏仁眼,眼尾带着桃花翘,不似男子棱角分明,反到如姑娘一般柔软,又夹着丝润朗。
说是男子长得过于柔美,说是女子又太过俊翘。
他那母妃倾国倾城的面容,他占尽一半,若生的宠爱,倒还是一个谦谦玉公子,无奈冷宫多年。
较好的面容,倒也成了种讥嘲。
董岸一身湿衣服,胸口的伤口夹着雨水,只泛着疼痛,他沉着眼眸望了望坐在桌旁瞪着自己的季幡然,小脸潮红一片,眼中愤恨。
像是一只小兽,受到了屈辱,还张牙舞爪显示威风。
“你罪该万死!”
“是。”
董岸点点头,从胸口拔出短刀,往另一个胸口,眼都不眨一下,又扎了进去。
他过了半晌,才把刀拔了出来。
刀上还滴答着鲜血,董岸一直紧抿着唇,看不出情绪。
“不够!”
季幡然似是想不到董岸此番作为,吓的一懵,嘴上还丝毫不留情面。
董岸依旧眼都不抬,挑了个地方,再扎了下去。
这次,他身体略微晃动了一下。
季幡然当然看见了董岸的动作,他又跟自己生闷气一般把椅子给踢翻,抬脚在房里走了几圈,转过脸愤声道
“够了够了!!”
他这殿内,说的好听,是个二皇子的居所,说的难听,也就是个偏到不能在偏的冷居地段。
屋子冷清,常年除了董岸,就没有第三个人,他翻了个身,把自己裹进了被褥里。

楼主:讨喜喜a  时间:2019-01-31 19:34:36
自小身体虚弱,没有暖碳送来的日子里,他都贴着年长些许的董岸,熬过一个又一个冬日。
被褥里很冷,季幡然咳嗽了两声,昨夜董岸与他做了那番事,今日醒来便烧了起来,罚董岸跪上三个时辰,又气不打一处,只想胡乱发泄,砍他一刀。
他生有皇子的名分,但那,又能如何。
季幡然躲在被褥里,咳嗽了几声,床榻旁,就多出一个人的身形。
董岸脱去湿衣,矫健的身体裸露出来,胸口三个刀口,被简单的包扎,还渗着丝丝血迹。
“不够我在给你砍几刀。”
董岸哑着嗓子,略微粗糙的手掌覆上季幡然光洁的额头,他迷离着眼睛,往上一看,正巧瞥到他额角狰狞的疤痕。
“若是在砍上几刀,把你砍没了怎么办。”
他身上有些烫,发泄完,脑袋也越发的疼起来,“若是你没了,这皇宫里,就在没有我的人了。”
董岸摸了摸季幡然的额头,只觉得他上一秒还气的如猛虎,下一秒就弱成了小猫。
床榻上的人迷迷糊糊的像是要睡去,董岸像小时候一般,翻身上了床,把畏寒的季幡然牢牢抱在了怀里。
“你知道我今日为何生气么?”
怀里的人却并未睡着,他扑闪了下睫毛,盯着身前董岸赤裸的胸膛。
“还冷吗?”
董岸却只是把手收紧些,抱紧怀里的那具身躯,如同曾经每一个幼时的冬日。
那张脆弱的小脸与如今这张倾城面容如一重叠,他在少时的第一眼,就要董岸铭记于心。
董将军把董岸送进宫的那一天,他送了最不受待见的庶子,给最不受待见的皇子。
有勇能武的董岸,一眼望见,那个明明稚嫩的孩子,眼里透着清冷。
“总有一天。”
季幡然窝在董岸的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也没有生气董岸文不对题。
“我要自称为朕。”
到那时候,我要这天下,都属于我。
我要拾起我的尊严,不在被任何人看不起。

楼主:讨喜喜a  时间:2019-01-31 19:34:36
你们好,我来宣传旧文,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又看不到了!我很难过(日落之后),确定不来见见小陌路吗?
他是个善良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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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讨喜喜a  时间:2019-01-31 19:34:36
冬月第一场雪,纷扬而至,一如柳絮,一如细盐。撒在殿前清冷的石阶。
季幡然捧着一碗红豆汤,气韵在冬日下冒成一片洁白迷雾,散开在他小小的鼻尖。他勺起一勺红豆塞进嘴里,夹着几颗金黄的桂花,又喝了一口暖汤,冰糖放的恰好,甜而不腻,只剩一股桂花红豆淡淡的香气。
董岸早起去集市,飞檐走壁端回来的甜汤,那冷雪天的大风,几分钟里,汤的温度送到嘴边正好。
“寒日里若是没有碳火,有碗甜汤也好,上头飘上几朵金灿灿的桂花,一口下去,该得多好。”
他一夜坐在床头,看董岸擦着长剑。
蓦然想起,前几日路过御膳房,望见那飘着桂花的甜汤,他平日没有好吃食,闻着香甜味儿忍不住走进去动了勺子。
端甜汤的嬷嬷撞了正着,劈头盖脸一顿这是给四皇子的甜吃食,哪轮得着不受待见的你。
她泼在了外头的泔水桶里,又推搡了一下季幡然,
“你吃过的东西,哪敢在给四皇子吃!”
宁可倒在桶里,也不给他多吃一口。
推搡间,他撞到桌角,只觉得腹部一阵尖锐的刺痛,他捂着肚子抬起一张小脸,对着重新准备甜汤的嬷嬷说道
“可我是二皇子。”
却见嬷嬷头也不抬一字一句。
“那二皇子您看您父皇待见您,把您当儿子了吗?”
“我的,二皇子。”

那日季幡然捂着肚子,失魂落魄的回到院子里,董岸收了长剑,擦了擦额头的汗,一双明眸染着些许的担忧,他剑眉一皱,闪身到季幡然面前。
面前那张令人安心的面孔,要季幡然失了力气,堪堪跌进那个结实的胸膛。
这宫中,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欺辱,可以不尊敬,因为他的母妃不检点,被父皇下令处死,他越是像母妃,越是被父皇憎恨。
他是一个被自己父皇,都厌恶的皇子。
这一憎恨,就是这么多年,他都快记不清,那个万人之上的人,有着面孔。
那日肚子断断续续疼了一夜,董岸三番两次起身想去外头抓个大夫,却被疼的迷迷糊糊的季幡然抱紧胳膊。
他紧锁着眉头,闭着眼睛,哆哆嗦嗦的颤抖。
“别走,抱抱我。”
“抱抱我。”
董岸垂着眼眸,看着那双抓着自己手臂的手,终究是怕他白皙的手臂裸露太久,拿着粗糙手掌轻轻握紧,在柔柔放进了被褥里。
“你也进来,你别走。”
季幡然湿润着眸子,小腹处轻微的刺痛如同针扎,他受过许多苦,他忍得住疼。
只是怕火折子灭,猛如狂兽的黑暗,如同吃人野兽,他怕死了这样的寂寞。
“我不走。”
董岸运了会儿气,把身体弄得暖和,翻身进了被窝,他刚坐进去,季幡然的脑袋就凑了过来,慌乱的挤进他温暖的怀抱。
他是个三分木讷的人,饶是董岸这般木讷,也明白季幡然越受伤的时候越脆弱,丢失的安全感像是要他孤身落于茫茫江面,一叶扁舟,划不尽出路。
可董岸,是季幡然的那片出路,他剥开他的迷雾,是他可以停靠的那片寸土。
他隔着里衣,将略微粗糙的手掌贴在季幡然的小腹上,动作温柔的揉扶。
缠绵的疼痛络绎不绝,季幡然呜咽一声
“痛……”
董岸低下头,嘴唇碰上季幡然浮着虚汗的光洁额头。他吻了两下,手上动作依旧没有停歇。
“不疼。”
静如潭水,稳如泰山,轻如鸿毛。
“董岸,为什么只有你?”
小腹处的疼痛,因为董岸的揉扶,渐渐的停息,他只当自己今日,因为没有吃尽那碗甜汤,胃闹了小脾气。
“为什么只有你。”
董岸依旧暗沉着眼眸,刀削一般凌冽的面容带着一丝柔情,全压抑在心底。
喑哑的嗓音沉静,季幡然似乎能够感受到他的鼻息,胡渣摩擦到额头。他说
“我无法回答你。”
“可我一直都会在这里。”
他一直记下了那碗甜汤。
直到董岸端着它出现在面前,晶莹剔透的甜汤里,除了泡的软糯的红豆,还撒着几粒细细的桂花。

“冬日里,没有桂花。”
“我去御膳房的干料那,偷了些许。”
“你若是喜欢,明年秋天,我摘了存起来。”
是他央着想吃,他便踏着撒雪的屋檐,踩在凛冬出升日下,求一碗热腾腾的甜汤。
只要季幡然要。
他要这一碗桂花红豆汤,若要这世间万千美景,若要高山流水,若要云游四方,若是想过平常百姓,若是想要一人之下。
他董岸,都会给季幡然。即使挫骨扬灰万劫不复。
他董岸都会给季幡然,
何况区区一碗,桂花红豆汤。


楼主:讨喜喜a  时间:2019-01-31 19:34:36
腊梅已经开的正旺,树梢花瓣上,一点雪白一丝鲜红,此起彼伏绵延不断,香味正好。
季幡然捧着已经见底的甜汤碗,砸了砸嘴,只觉眼皮沉重了起来。
“你最近是不是奢睡了不少?”董岸瞥见躲在棉袄披肩里,昏昏欲睡的季幡然,露出的小脸鼻尖红扑扑,长睫毛沾染着水汽。
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着脑袋。
他收起长剑三两步走至季幡然身边,黑色翻云袖一动,在季幡然懵懂抬头间,抚上他的额头。
“我真怕你着了风寒。”
“不冷。”
季幡然倒也顺从的要他摸,还顺带着抬头看了眼董岸,入眼他伟岸的身姿,一如从容不迫的眉眼,些许担忧夹杂其间。
“我最近倒是胖了不少。”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只觉得最近,似乎是长了不少肉,连带着腰带都解宽了些许。
“是吗?”
董岸摸了摸季幡然的脸颊,坐在了他的身侧,入眼的季幡然,小腹略微的凸起,质地一般的棉袍把他整个人塞得圆润了些许。
“我倒觉得胖点好。”
“嗯,我也觉得。”
他笑了笑,小虎样荡起在嘴角,笑的如同春天一般乍暖。
“至少肉肉多不冷。”
他难得笑的顽劣,双手放在身后,双脚在石阶上来回的摆动,突然地向后倒去,被董岸眼疾手快牢牢的搂住腰身,扯进怀里。
“钰湘!”
董岸着急的喊出声音,不小心便急急唤出字来,入耳两字,要季幡然神情微动,惊起涟漪。
他突然拿起双手攀上董岸的颈脖,“言廊哥哥”
他唤他,一如他唤他。
“你”董岸愣了愣,随后松开了手,冷硬的将头扭转方向“休要胡闹了。”
“日后不敢这般顽劣,若是磕着碰着”
“磕着碰着也是钰湘自己的事,不干言廊哥哥的事呀。”
季幡然打断董岸的话,突然眼神扫过院子门口,看到季锦镧。
他乌发高高扎起,用白玉翡翠簪固定,在散下些许披散成丝,白色裘袍披肩,内里一套淡黄暖棉衣,白色秀纹,饕鬄栩栩如生,翡翠缎带挂下玲珑玉,一张精如陶瓷的脸上,像是镶嵌着两只琥珀眼眸,流转间眉目传情。
本是翩翩公子,奈何眼中溢满心伤。
季幡然勾着嘴角,微微的笑了笑。
董岸似是还未瞥见门口的季锦镧,他只当季幡然顽劣,似是惩罚一般点了点他的眉心
“怎的不干我事,这院里就我一人能照顾你,还妄着谁照顾?”
“也是,言廊哥哥真好。”
院口传来暖炉狠狠砸在地上的声音,两人齐齐往外望去,季锦镧紧握着双手,一张白玉脸蛋已是气到发白。
董岸见到来人,单膝下跪行了个礼,
“在下拜见四皇子。”
季幡然也笑着,目光与季锦镧相对,似是能擦出一股火药气味,空气劈啪作响,他也拱手做了个礼节,
“恭迎四皇子,不知四皇子来我这小别院,有何贵干?”
“父皇喊本皇子,”
“来带院子里这位,去赏初雪美景。”
季锦镧袖子一浮,语气倒是听不出方才的愠怒,只是态度高傲,语气带着些许贬低的意味。
季幡然眸子动了动,似是自嘲一般,扯了个笑。
既然下令我此生不能自称皇子,又为何要召我去看满园腊梅树上初露细雪。
“唤个公公就可以的事,何必您大驾光临呢”
他深深鞠了个躬,枝上积攒的雪掉下大片,砸在地上,露出火红的梅花,不远处的暖囊熄灭了碳火,碎裂不成块,铺散于地。
他的眼中如碧落繁星,望着水汽弥漫在雪地上,轻声叹了口气。
“挺好的暖囊,砸了可惜。”

楼主:讨喜喜a  时间:2019-01-31 19:34:36
细雪压低丫枝,偶尔沉不住,轻絮一般跌落在石阶上,细微冷风喧嚣不停,季幡然跟着季锦镧,一脚踏上纷飞细盐。
董岸立在不远处距离,毕恭毕敬左右不离。
“董岸哥哥倒是贴身你贴身的紧。”
季锦镧玉手一挥,细眉轻微的挑起圆润弧度,一双碧落繁星的眼眸睨上低眉顺眼的季幡然,饱满红唇一张一合,清泉细声便不着调子的流了出来。
季幡然挑起杏仁眼,睫毛投影下流苏,他扯起唇角,一双润软的眼眸弯成月牙。
“当年那人由着四皇子先选,如今倒羡慕起鄙人来了?”
往事如在昨日,像是落魄卷云,覆盖袭卷了三人陈年。
“若非他那日救了四皇子您,您也不会拿正眼瞧上他一眼。”
一个将府不受宠的庶子,与有着好好家世的伴读书童,四皇子要暗影也罢护卫也罢,不受宠的庶子万万入不了眼。
若非是当年季锦镧不要董岸,他季幡然何来此等福气,能够得董岸垂怜。
“那我如今正眼瞧着了!你可还有机会?”
季锦镧扭头望着季幡然,当日顽劣不慎跌落御花园的怪石,本会跌至重伤,谁料一个稍大一些眉目清朗的少年凌空而上,搂他入怀,双双轻柔落地,即便穿着布衣,也丝毫不影响他的英姿飒爽,剑眉挺在川峰边,眼睛似包涵千秋,凌冽如刀剑。
明明长得凶煞,却偏生一副温润嗓音,
“别怕。”
轻柔二字带着沉甸重量,竟使得那个夏暑,变得愈发热浪难耐,季锦镧偏红一张脸,只觉着胸腔快要跳出胸膛。
他此等顽劣,惊呼喊来众人,小厮丫鬟侍卫都围着他转悠,他独独想抓住那人,却见他低眉顺眼,颔首一个大礼,独自朝外走去。
季锦镧后而得知,那个人,是将军府送入皇宫,自己弃而不要,后落在季幡然手中的董岸。
他有些后悔,季幡然只有董岸。
他有些憎恶,季幡然拥有董岸。
“如若您今日正眼瞧了”季幡然杏仁眼左右一转,似流光乍现,“鄙人自然是,毫无机会。”
他毕恭毕敬俯首称臣的模样,语气间透着地位的高低,身份的卑贱,董岸遥遥跟在身后,心中五味杂陈,他虽听不见二人的交谈,只知他心中的那人三番两次弯曲腰身,一副卑劣的姿态。
季幡然斜眼,瞥见董岸面无表情的容颜,却见他双手紧握,似是有些无名的心火。
唇角一勾,他隐藏过心中的一瑕笑意。
“四皇子还请快些走,莫要让尊贵的人久等。”
他就要见到,那个弃他于不顾,弃母妃于不顾,剥夺他皇子身份,要他在冷宫中受尽欺辱的男人。
他竟然,也有些想他。

楼主:讨喜喜a  时间:2019-01-31 19:34:36
初来冬雪,本是有头有脸皇子妃子齐聚一堂,他得了董岸的一碗甜汤已是心中欣慰,如今,竟还有机会,可以与那人一聚。
虽宫中冷语交加,他每一步都万分艰辛,季锦镧嫉妒他身边有着董岸,他季幡然何尝不在妒恨,恨季锦镧得那万人之上的全权宠爱。
好似人总在这般,越缺失什么,便越想得到。
好像就能填补满心中空缺的那点欲望。
园中嬉笑声渐近,透过光洁白雪与丫枝,好似能看见把酒共饮的情景,觥筹交错,谈诗论赋。
一旁古琴铮铮清响,到石阶尽头,一方小亭,糕点水果有秩放于桌前,他伟岸的父皇穿着常服,明晃晃的发髻,撒下墨色青丝。
“可是回来了。”
季赟仰头喝尽杯中酒,伸出一只手,直面季锦镧,四皇子秀气一笑,三两步走近父皇身边,摇着身子拉住季赟的手,边上皇后越氏轻轻捂住嘴巴,望着季赟锦镧二人,道
“莫不是路上顽劣,瞧你教父皇好生苦等。”
“哈哈哈,只要朕的小四高兴,哪去多玩会儿,也就玩会儿。”
“父皇!”
季锦镧拉着季赟的手,落坐在了皇后边上,身一亭子落座了贵妃美人,其余皇子,一副和乐融融的景象。
季幡然立在亭前,从季锦镧离开身边那一刻,面上就在也笑不出来,眼前的景象,何其扎眼,何其感人,何其要他心中如碾巨石,心痛万分。
他萧瑟的立在庭前,只觉多余。
“何故要我赶着受讽。”
他眉眼望着黑云龙袍,面上犹可隐透少年英姿,正仰头灌下桃花酿,一双眼中风云流转,倒依旧是摄人心魂的模样。
似乎这声低喃,被跟前的秦美人听了去,她这才抬头,打量起面前的季幡然,记忆里翻涌出这样一个从小便不受待见的孩童,也是这样一双似是春风荡漾的桃花杏仁眼。
只见冬日天气,他双手僵硬的放在身侧,没有肩披与暖囊,只单单一件还算保暖的棉袄,已是鼻尖通红。
“呀,皇上,您看这”
她轻声提醒,季赟这才想起,是他突然心绪感伤,想起曾经陪伴在身边的倾城美人,不由又想起了那个不受待见的孩子,小四是去喊他的。
“这是幡然吧。”
他那声不切实际的呼唤,要季幡然险些一个踉跄,眼眶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如此多年头,如此多日夜,他不曾见过父皇容颜,亦不曾听见他叫唤。
“是我。”
他偷偷擦拭了眼角泪痕,面上仍是不敢抬头直视,毕恭毕敬的行着大礼。
“把头抬起来。”
当季幡然轻微抬起,他那似水流情的面容,光影重叠,竟与妖妃有几乎同样的五官,季赟遥遥想起那人后又要季幡然把头低下。
他依然不愿直面过往,依然不愿见他。
只因他与母妃有着千万相像。
“幡然这日子可还过着滋润,瞧这小腰身,圆的很啊。”
一个妃嫔瞅见了他的玉脸,好一个顾盼生辉的眼睛,生的当真出水芙蓉一般倾国倾城,只是这细小脸蛋下,瘦弱身躯,有着明显不相符的腰身。
“二哥身边有个人,照顾的是极好的。”
古琴铮铮,每一铮都若砸在心里,季锦镧打量着季幡然淡漠中夹着哀伤的面容,透过他的身板,遥遥望向亭外,侍卫丫鬟待命的地方。
董岸笔挺的立在人群中,如鹤立鸡群,飒爽英姿,神采飞扬。
“四皇子这话说的,可是想问皇上讨人不成?”
他立在亭侧,只在稍偏些,便能顺着季锦镧的目光,看到董岸。
“小四不敢。”
季幡然轻微一笑,暗香浮动间,他低头心想,你季锦镧什么不敢。
皇后是母妃,整个越氏为你撑腰,父皇独宠你一人,披月摘星之事,若是提及,万千军马也义不容缓。
季锦镧什么不敢。
“小四是看上幡然那什么人了不成?”
季赟握上季锦镧的手,随手摆了摆衣袖,赐给季幡然一个座位,他坐在遥远那头,看着季赟与锦镧亲密无间,要把他的董岸带走。
入口苦酒,夹着丝甘甜与酸涩。
季幡然笑出一抹决然的弧度,像是面上桃花盛开在冬月,流光飒沓。
“既然四皇子喜欢,四皇子便拿去罢。”



楼主:讨喜喜a  时间:2019-01-31 19:34:36
四皇子,自然是喜欢。
季幡然躺在清冷的床榻,听外头风声骤起,火折子忽明忽灭,外头的莲花灯掀翻在屋檐。
没有乌瓦翻飞,透着沉稳脚步,事不关己的灯笼终是滚过翘起的檐稍,吹飞不见。
董岸已经不在。
季幡然遮住眼睛,轻轻将被子在拉紧一些,锦被换了新,暖棉塞在里头,董岸存着俸禄收来的碗雕花桌椅,也已成一新的红木,盖着丝绸花布,窗帘挂着玉珠,小厮丫鬟立在屋外,静等主子安睡。
他听着窗外雪声,妄想听见一人脚步踏过窸窣细雪,在碾起一番汽水,依是带着沉稳安静的眼眸,立到窗前。
被窝着实暖和,不似曾经薄薄一层,却也没有那胸膛炽热安实。炭盆烤着炉火,杯中温着热茶。
季幡然望向墙上新添的字画,终是将眼闭上。
他想,他如今拥有了一些东西,不要害怕失去。
可董岸的目光灼灼沉痛灼烧了自己的眼眸,白日已过,却在夜中清晰起来,他想到自己明明心中颤抖,却仍是拱手作辑,云淡风轻。
“幡然冷宫数年,已是别无他物,宫中仅董岸一人,还望四皇子,能够看在昔日情分上,让董岸多回来看看我。”
“若是董岸成了我的人,可还有共享的道理?”
季幡然依是笑着,眉眼莹莹,他望着季锦镧水光眼眸流转,露出踌躇难色。
“那幡然,便只身一人罢。”
眉眼温情恰到好处,一抹难色一抹凄凉,配上倾城面容瘦削身骨,竟要季赟突的于心不忍。
像是季幡然的那点温情,点在了柔软心上。
“小四可是极喜欢幡然宫中那侍卫?”
他摸着季锦镧的脑袋,看见自小宠爱的孩子点着头,眼中是满含的期待。
“小四喜欢。”
“可也不能抢了二哥”
“抢了,便抢了罢。”
季赟摆摆手,唤身边的人将董岸喊来,于是那笔挺的身姿,略过梅影暗香,款款而来,东风掀起发带衣角,宛若神姿俊郎。
“你可是董岸?”
“回陛下,在下是董岸。”
他掀起衣摆单膝下跪,轻颔额头,声音如冰泉,沉着动听。
“你可是愿意,跟着四皇子?”
季赟话一出口,董岸蓦然抬头,像是一瞬间遭遇了不堪打击,竟恍惚的回不过神来,他直视着高高在上的帝皇,薄唇轻启。
“在下……”
“父皇大可不必问他,区区一个侍卫,送人与否,乃是主子说了算。”
季幡然在一瞬间急急开口,侧身站在董岸身边,一只冰冷玉手,抓上董岸的肩膀,稍一用力,隔绝董岸的声音。
他瘦削的身子决然的立在跟前,透在风里,董岸抬眼,被他卷起的衣袖遮盖住眉眼。
“那,幡然的意思是?”
“儿臣以为,方才已经说的明白。”
他眼中蓄着刀光,却偏偏眉目温情,美好容颜带着脆弱姿态,季赟眯起双眼,心中了然。
无非是冷宫清冷,不受宠爱,若是将唯一侍卫贴身之人,赠与他人,可否在其他地方,得一丝慰藉。
“将二皇子的院府翻新,添置用品,另赐贴身侍女小厮四人,俸禄百两”
“幡然,可愿将此侍卫,赠与小四。”
明明是国色天姿,一双桃花杏仁眼满目含情,却在董岸看来,一样的眉眼一样的声音,如乐般嗓音,将董岸终于残忍隔绝在了世界之外。
竖起屛阑。
“若儿臣孤单寂寞无人能听了,可该如何?”
“可找,父皇”
季赟段坐在面前,凌冽的眼神似是透着眼前的孩子,看遥远的妃嫔。
董岸跪在季幡然的身后,已是双眼腥红,他握紧拳头,告诉自己,季幡然不会将自己送给别人,他从未当自己是个下人,是个侍卫,然而他清冷的嗓音流淌开来,砸下一地声响。
“儿臣,割爱。”
“还望四皇子,能够好生对他。”
他深深鞠下一个躬,侧身而立,终将董岸拱手让人。
董岸最后的一眼,是发丝夹在凌冽风里,他侧着眉眼,听古琴铮铮清响。
一丝心伤,一丝甘愿,夹着万般不舍,最后,转眼像是诀别。
“在下,谢过二皇子。”
他立在风里,骤时心中一痛,却诀别过目光,扭头不在相望。
“还望董侍卫,能好生照顾四皇子。”
董岸闪了闪睫毛,似是低头一番自嘲。
“那是,自然。”
季幡然觉得那一刻,是东风太过萧瑟,他刮在脸上疼的厉害,已是滑下一行清泪。
别过园中众人,原是冷清的院府已是来往人群翻新,他踏出冷宫,终是将董岸一人,换成了新府与四人。
雕花木椅会被搬去柴房,批了当柴火,他留了一些细小的东西,无一不是董岸留下来的。
当那个人的气息连带着空气皆已消散干净,季幡然坐在暖炉旁,挥退了众人。
暖炉烧着明晃烈火,他烘着僵冷双手,像要享受得来的馈赠,驱散寒冬。
“奇怪。”
他抹上面容,竟是泪如断珠,外头细雪又洋洋洒洒,他抱着双臂,想更靠近暖炉。
“我为什么那么冷。”


楼主:讨喜喜a  时间:2019-01-31 19:34:36
友情提示:季幡然是一个自私心机喜欢至高权利的可怜人
所以若是拿董岸去换取父皇面前的一面惊鸿,他是很甘愿的。
只当董岸是他成功爬上王位的一个有感情的牺牲品。

楼主:讨喜喜a  时间:2019-01-31 19:34:36
我今天饭吃完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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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董岸搬离这桃幡殿已将近一月。秋兰与春梅两个侍女,待季幡然,却也是极好的。
季赟既那日赏雪景之后,送了些好吃食过来,虽不及其他皇子,倒也比原先好了太多。
季幡然穿着狐裘,墨丝垂在耳边,白玉指尖勺着一口桂花红豆汤,由着秋兰拿着木梳,一下下梳着发,在拿白玉簪固定。
甜汤比外头集市上的甜汤,口味更醇香,红豆一粒粒入口即化,他一口一口喝着,却不知为何失了味。
“秋兰,你说,我这几日,莫不是真的胖了,身段怎可变成这般。”
身下四肢依是清瘦白玉粉雕的玉人儿,却有着极不相符的粗壮腰身,今日里先前的缎带已是扣到了最外,快用不上了。
“二殿下莫要怕,您那是平日里太瘦了,如今好不容易养了回来,莫要瞎说。”
秋兰为季幡然绾上发,看着铜镜中唇红齿白的玉人,不由的心上一阵悸动,“咱们二殿下,真是生的极好,极好,天仙也不够这等容貌了呢!”
“秋兰你这丫头尽爱瞎说。”
季幡然对着铜镜一笑,一张面容桃花绽放,随后立起身子,由着秋兰披上一个白云大棉袍,遮盖住身形,只单单露出一张精致的脸蛋,眉峰透着些许锋芒,却又目光如水,透着温柔美好。
今日能够跟着宫中队伍,采购一番,扮作一个公子哥,倒也不至于太过高调。
季幡然带着秋兰走在集市上,从前居于冷宫,当头一回走进这闹市,此起彼伏的叫喊声,熙攘的人群,琳琅满目应接不暇的商品。
各式商铺,多的是吆喝买卖。
他瞥过一家茶具,看见里头画着青花的一套茶具,董岸曾说,那套碎了的茶具,换新,就换成青花的。
董岸。
季幡然愣了愣,不知他是否也跟着队伍出来集市里,是否,还是那般清冷模样。似乎是为了印证心中所想,街角那头,董岸立在季锦镧身侧,陪着他也溜出了宫中队伍。
他青丝扎成一缕马尾,头上簪着黑色发饰,依旧一成不变的墨色衣服,却已不是原先的布料,绣着金丝的雄鹰。
他目光一直这般犀利,在董岸转头的一秒,季幡然慌乱的拉过秋兰拐进店铺,蓦然就一瞬间的心慌,害怕被董岸瞅见了去。
董岸望着茶具摊位,只觉得刚才似乎有一个目光直直望着自己,却在转过头时,消失不见。
“可是要去看看那商铺?”
季锦镧望着董岸,轻轻拉了拉他的衣摆,董岸回过神来,对着季锦镧轻声道“若是四皇子想看,那便去看看。”
季锦镧喜笑颜开点着头应了声好,小声嘀咕了一句“莫不是看你在意,小四才不会想去看那些低劣茶具呢”
这集市人流湍急,皇室之人,自然是入眼不上。
两人走至茶具店铺,青花精美刻画在茶具上,白日里泛着清冷光芒,又有些温热。
董岸沉着眼眸。
他喜欢这套青花的茶具,清冷,美丽。有点像季幡然,透着点铮铮的傲气,又委婉安静。
“董岸哥哥喜欢这青花茶具?”
季锦镧抬起眼眸,一双俏皮机灵的瞳孔转在青花茶具上,稍作了一番点评,“这套青花茶具,看着倒是挺赏心悦目,看的人心悦,喝的人自然也是心悦,这点白瓷配上蓝料青花,略是淡雅的很。只是白瓷稍有些低劣,做工倒还算精致。”
董岸侧头,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他询问掌柜价格,付了钱,就对着季锦镧微微颔首。
“四皇子评价的很是到位,只是在下的身份,此等茶具,已是极符合心意了。”
董岸心中,唯有他自己明了,他一是喜爱这套茶具,二来,便是季幡然这等劣质的皇家青花,也已经是他心中无比珍贵的一方天地。
季幡然拉着秋兰躲在店铺中,董岸结账时说的那番话,自然也是有意无意的点在了心上。
就算在小的细石,也能点起波澜,董岸离开的这些日子,说是不想,其实也都是唬人,又欺瞒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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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董岸与锦镧愈走愈远,季幡然站起身子,恍惚间双腿一麻,秋兰没来得及抚稳,重重跌在了地上。
腹内一阵痉挛触感,像是小鱼游过,荡起轻微的涟漪,隐隐作痛。
但在那一刻,季幡然清楚的感觉到,腹内有东西动弹。
他一把抓住秋兰的手,盈盈眼眸已是装满了焦急与害怕,他面色如纸,哆嗦的将秋兰的手放在了动弹不已的腹部。
“秋兰,我腹中有物,好生疼痛。”
额角细汗渐涌,季幡然紧握住秋兰的手,像是抓住一把救命稻草,“都说腹大,莫不是染了恶疾。”
“公子,公子莫要瞎想!!”秋兰蹲下身,眼中也已是泪水盈盈,她手掌下剧烈的动作要她也不得不相信,自家二皇子腹中有活物。
“秋兰,我疼。”
季幡然玉脸煞白,已是熬到心口也颤巍巍的疼,腹内翻江倒海动作不停,他疼的眼冒金星,心中却愈发的害怕起来。
“公子不怕,咱们找郎中!咱们找郎中!”
秋兰一抹面上泪珠,想要扶着季幡然的腰身立起,无奈季幡然腹中绞痛不止,堪堪几次都无法立起,惨淡的额头沁出薄薄虚汗,细眉已是将打结头。
“痛极”
也怕极。
季幡然捂着肚子,靠在秋兰的怀中,不知怎的就红了眼眶,那日未吃尽甜汤,董岸搂着他捂着肚子,也是这般作痛难安,他却极安然的好眠,如今这般,恶疾愈发恶劣起来,却没有那伟岸身躯柔声细语,用着极好的脾气性子,用粗糙手掌,揉搓他每一寸疼痛的地方。
“秋兰……”
季幡然哑着声音胡乱的揉着肚腹,他抓起秋兰的手放在仍旧躁动不已的腹侧,精致瓷器般的面容已是泪流如注。
姣美的桃花杏仁眼含满晶莹剔透的泪珠,他将头埋在秋兰的颈脖间大口呼吸,就快要痛到灵魂割裂,晕厥过去。
“帮我揉揉”
愈是疼痛,愈是清晰,他闭上眼睛只得一遍遍的呢喃,“帮我揉揉……”
店中小二听见声响,看见眼前一人腹部如积水涨的极不符面容身形,一个侍女模样的人抱着他揉搓着肚腹,看着倒地玉人面色惨白如纸,秀眉紧锁,低声呢喃,显然是痛到了极致。
“救救我家公子,他腹中急痛!”
秋兰扬起头,哭着对小二说道,已是愁苦满面忧心不已,小二见失态紧急,忙招来掌柜。
季幡然已是神智不清,痛的也迷糊不清,只觉眼前来了好些人,手忙脚乱的要将他抬起。
他半闭着一双满目含春的杏仁眼,额前碎发已是打湿贴在面上。
朦胧间似觉得有手掌轻抚肚腹,他闭着眼只觉满腹委屈,心酸积压月余,越发的想念起来。
“董岸……”
剔透泪珠如断线珠,滚落眼旁,他启唇轻声细语,“我疼……”
此时,竟想那人垂着一双碧落星沉的眼眸,平静安稳却又令人心安无比。
他想自己幻听,去听那一声。
不疼。


楼主:讨喜喜a  时间:2019-01-31 19:34:36
风露间远望满目萧条,方知仍年少,岁月借予情衷,羽化摸索的每一双眼眸。
恍惚堕入苦涯深渊,浮沉无依,惘然如旧。
季幡然望见千里桃花灼灼,粉色火焰烧满树梢,微风一过,烈焰舞动。
山水尽头,董岸的剑划破长空,剑眉星眸,仰头青丝扬起万里,庭院前坐着模糊不清面容的娇人,一身洁白棉裘披肩,细纹雕花,看剑气划下花瓣几簇,英姿飒爽的人眉眼温柔,轻轻一笑。
季幡然刚想透过树间光影,更近的看看董岸,却见他扭头对着阶上白裘玉人璀璨生辉般一笑,轻声一句,“四皇子。”
季幡然推开压低的枝丫,又碰落纷扬桃花,石阶上的季锦镧捧着一碗甜汤,柔柔望着董岸练剑身姿,笑成一弯月牙。
他唤董岸一声“言廊哥哥”。
“不!!!”
玉指向前伸展,像是要抓住些云游过的气息,季幡然恍然惊醒,一双眼眸盛满惊恐。
“言廊是我叫的!”
他像是被梦魇困住,失了神,慌张想要起身,无奈刚扬起身子,腹内又是一阵急痛,忍不住闷哼出声,幽幽回想起先前种种,双手不由抚上肚腹来回的摩擦,试图要腹中渐缓的动弹降去。
秋兰见季幡然醒了,忙走至身边将玉人轻轻扶起。
“二皇子可总算是醒了。”
她抹了抹眼角的泪珠,一只手拿着帕子轻轻在季幡然的肚子上抚了抚,小声呵斥道;“你呀你这尊贵的小东西,可莫要要我家二皇子难受的紧了”
“什么?什么尊贵小东西?”
季幡然睫毛轻颤似是不解,将手覆盖在肚子上,确实感受着里头活物作动,不由面色发白,在转头环顾四周,一方矮小桌椅,一张简陋床榻,略是陈旧的墙裂着些许的痕迹,到还算干净未落下蛛网。
他此刻正躺在这张简陋床榻上,桌上银针整齐排列,遥遥一股药香扑鼻。
“二皇子,您这是有身子了。”
秋兰一手抚着季幡然的背,平息他的惊慌,一边温声细语的为他解释:“当时您已经疼晕了去,掌柜的一看不成,便喊着店家小二将您抬到这附近最近的小医馆。”
“现幸好是家小医馆,奴婢拿银子堵上了那人的嘴,该是不会多事的,店家掌柜和小二皆不知情,二皇子莫要担心了。”
“可是我莫染恶疾,反是有了身子?”
他仍在震惊中未能缓过神来,脑中回想腹内绞痛犹然心有余悸,那撕裂般的痛楚,像是要将他腹中器脏千刀万剐,生着干疼。
竟不是恶疾,竟是个孩子。
白皙玉手轻轻在肚腹上摩擦,他嘴角不知怎的噙上一个暖暖微笑,想起董岸轻柔的动作低压的嗓音,情丝百转千回的眸,和那迷情的翻云覆雨,落下一身青紫痕迹,和一夜热烧。
竟是还还留下了一个孩子。
“他,他怎样?”
想起先前那一个大幅度的跌落,他不由心慌不已,本以为是恶疾,如今是个孩子,倒千万担心起有否损伤。
“二皇子莫要在担心,只是有些轻微动气,小世子已有四月有余,应是好动的月份了。”
“是吗?”
季幡然扶着肚腹,那缎带下轻微动弹荡起微弱波动,尽管略有隐隐作痛,他却心中心花怒放,喜上眉梢。
“好动便好,安康便好。”
那小鱼一般的轻点,从左滑到右,在凸起小包,季幡然将指尖点在小包上,轻轻点了点,小包也往外鼓了鼓,像是回应。
他动作不停,季幡然的小腹肉眼可见的鼓动成小波浪,他轻微皱了眉头,忍着不适笑道“你这般爱动,莫不是随了你父亲。”
想到董岸,那个梦魇又袭上心头,季幡然垂下眼眸,嗓音如清泉,
“可是没有其他人发现。”
“可有遇上了什么人?”
“这小胡同偏的很,没碰上什么人,只是似乎董侍卫有东西落在铺子里,只身前来,差点撞见。”
“他!”
季幡然心中大惊,面上已是有些惶恐不安,失了先前的安逸温柔,“他可是撞见了!”
“店家怕事情闹大,您在里头的时候,掌柜的将董侍卫拦在了外头,说是里头有恶疾,不便进来。”
“他可是看见我了!”
若是看见了,又能如何,季幡然想,掌柜的都称是恶疾,这年头男子受孕也是奇闻,倒是腹内积水还能被人相信,在不行,说是秋兰照顾周到,父皇给予恩惠,吃食好了些。胖了。
只是,想到梦中那桃花灼灼,董岸一双流星眸子望着的人是季锦镧,他为他舞剑,护他周全,柔声为他,朗笑为他,所做每一件事,所说每一句话,皆是为了四皇子。
已经不在是为了季幡然了。


楼主:讨喜喜a  时间:2019-01-31 19:34:36
“似是瞥见了些,被奴婢给挡去了。本想进来,好似四皇子急着寻他,便走了去。”
“那就好,”季幡然低下头,冷清的声音听不清情绪,“那就好。”
是他将董岸送予他人的,不过可有可无,不过是年少陪伴成长的棋子,唯一的,仅有的,棋子。
他现已经得到被父皇接纳的机会,已是拿这个棋子做的一步对事,若是把握住之后的契机,说不定也能一步步慢成大业。
董岸现下是四皇子的,吃饱穿暖还不用在自添俸禄给主子,若是跟了小四,他这般欢喜他,该是能给他个机会去沙场练兵,功成名就,也许还能得个少将军。
将军府自然也不敢在亏欠董岸了,他满身阳刚气血,豪情壮志,不该陪自己消耗在冷宫里,如此,分开,他走仕途大业,他去战场无情,倒也一举两得。
许是一举两得。
季幡然想,董岸本就志在四方一腔热血,他对着董岸,已是仁至义尽,回馈他给予年少的温暖岁月。
只是两人从少年,捉蝶丛中嬉闹,分一杯羹,他背着书被打手板,看着董岸在院中扎着马步,辣日灼背,他汗流如柱,却依旧面不改色,忍耐艰辛。
当不懂事的私塾孩童嘲笑谩骂季幡然,他哭着喊着在董岸怀里,不想在去私塾,不想在被人厌弃
,私塾顽劣孩童丢了石头,本要砸在季幡然身上,却狠狠砸在了董岸的额角,他搂紧这小小的他,字句坚决
“钰湘,我要学武,我要护你周全,在无人敢欺负你。”
他并非天生能武,闻鸡起舞,练到月上树梢,他在喝一壶凉茶,牵着被先生打了手板的季幡然坐到树下,又跳到树上。
“钰湘,我能让你接近明亮。”
他带他接近明亮,那方树梢的月亮,就皎洁的闪烁在空中,四方星辰都黯淡了去,只留董岸目光中那一弯浅浅明媚的笑意。
像是明月皎皎。
他渐渐剑峰凌冽,渐渐成人茁壮,他面目越发深邃五官精湛,只是额角那疤,穿过年岁,终究是消散不去。
董岸,像是只为了他强大起来,只为了护他周全,才强大起来。
他陪他赏春桃花,烧在院内,看夏夜萤火虫星星点点,直到小溪捉鱼,那没有碳火时,贴身灼烧的拥抱。
他闪着眸子,转向秋兰,话有些抖的不成调“秋兰,若是为我卖命,或是为我而死,你可甘愿。”
“奴婢,自然是甘愿。”
秋兰跪在地上,匍匐贴地,季幡然望着一眼,沉沉闭上眼睛。
“若是那人,刀山火海,定也是一句甘愿。”
他苦守这番岁月,怎会不甘不愿。

楼主:讨喜喜a  时间:2019-01-31 19:34:36
九。
四。
三。
六。
七。
四。
一。
九。
三。搜qun

楼主:讨喜喜a

字数:18988

帖子分类:十世

发表时间:2019-01-04 08:35:00

更新时间:2019-01-31 19:3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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