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发文送大家一只玫瑰花。[玫瑰]

咬文嚼字如斯，是视归如死，不是视死如归。两者之间的区别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同的定义，写我所想，思你所看。

这里梧桐北，称呼随意，希望看客们能够慢慢看这篇文章，并不长，也已经完结，一有空就会上来发，期待每一个足够耐心等到结局的读者，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静下心来看完一篇文章。为你们点赞。

-谢谢看文。

Chapter 0


深秋季节的风总是带着些许凉意，伴着略显暗沉的天气，倒真的映了那句秋阴不散霜飞晚的诗句，途径西郊的小池塘时天空飘起了细细密密的寒雨，前些时候池塘里盛开的娇嫩粉莲都已经凋谢，雨打枯荷的声音显得空落又寂寥。


鹿晗撑着雨伞，怔怔看着面前残破不堪的小别墅。外墙已经全部被敲落，露出内里深黑的水泥，洞开的门窗空落落地灌着风，房间里面亦是如此，墙壁与天花板破碎，似乎涂抹着狰狞可怖的颜色。小院子里的红枫仍旧伫立，只是树根旁覆盖着层层的落叶，把那条蜿蜒的石路都遮掩了起来。


一阵风吹过，几片枫叶在空中打了个转又落下，发出细微的响声。鹿晗仍旧静静站着，眼里的惊讶渐渐被无奈取代，举着雨伞的手臂有点发酸，让他有点不舒服，于是他换了一只手撑伞，紧接着却发现自己的胸腔处也随着心脏的跳动有莫名的酸涩蔓延开来。


这可怎么办呢？鹿晗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看着面前比毛坯房还残败颓唐的小别墅，勾起了唇角却无法做到像往常一样牵扯出一个笑容。左手酸了可以换右手来，可是心脏只有一颗，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天色已晚，昏暗的光线勾勒出红枫树沧桑的枝干，雨仍旧淅淅沥沥地倾力敲打着这座城市，遥遥地发出空寂的回声。鹿晗偏了偏头，线条优美流畅的侧脸在雨雾朦胧中变得模糊不清。


有时候物是人非这个词总显得不够残忍，人非也罢，此物却也凋残，却是让人连回忆的寄托都一并舍了去，再无瓜葛。

“过几天我生日，你准备好礼物哈。”鹿晗喜滋滋地踢着小腿，不安分地在口袋里捏了捏对方的手指，吴亦凡斜眼看着他，后者笑得一脸小得意，“送我礼物我请你吃蛋糕。”


吴亦凡呵的笑了一声，眼神看向别处，似乎听到了什么特好笑的事情。但是在他的风衣口袋里，他用手指撑开鹿晗轻握着的拳头，插进了其指间，两只手十指相扣。而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却让鹿晗指尖骤然发凉，掌心都覆了一层虚汗，怕是紧张导致的。吴亦凡觉得有趣，偏头在有些发懵的鹿晗的耳边轻声说：“那我不如直接给你买蛋糕。”


“呃……我……我我我我我我……”鹿晗有点打磕巴，大眼睛眨了几下，又咽了口口水后终于梗着脖子一扬下巴，“行！给我买个五磅的蛋糕！巧克力水果冰淇淋蛋糕！少一罚十！”说完还暗戳戳地斜了吴亦凡一眼，“你没份，都是我的。”


“一个人都能吃五磅的蛋糕，你怎么还这么瘦？”吴亦凡不动声色地扣住了鹿晗欲挣脱开的手，五指用力将其握紧，“吃下去的东西都去哪了？该不会是个儿太矮消化道太短，吃了就拉一顺就全顺下去了吧？”


鹿晗抽手失败，便抬脚踹了吴亦凡一下，佯怒地说：“站着说话不腰疼，不多吃点我怎么长高！如果不吃我现在不是更矮！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随便一长就跟个绿巨人似的，小爷我这可是努力的结果！”


看着较了真的鹿晗，吴亦凡笑着摇了摇头，心下倒是开始寻思要送什么礼物给他比较好，难道真的要送五磅的蛋糕么，到时候估计这家伙又要踹自己。其实吴亦凡也并不清楚什么能够正中鹿晗下怀，后来他专门咨询了张艺兴，这家伙嗤了一声懒洋洋地说：“你送啥都可以，他只是享受收礼物的快感而已……”


说起来在那次周末之后也有好一阵子没有见到鹿晗了，可能是忙着装修舞蹈室，又或许是忙着躲谁，所幸吴亦凡近期的工作也比较繁忙，无暇认真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尽管如此他还是收到了鹿晗生日宴的邀请，琢磨了好久他为鹿晗准备了一条较高档次的皮带作为生贺，虽然自己是没见过鹿晗穿西装的样子，但男人嘛，总会用得着。


鹿晗的生日宴其实非常简单，他自己并不兴这些形式上的东西，觉得跟小学生似的，倒是自家的妹妹更热衷于帮他庆祝，也不好拂了家人的好意，母亲也为他煮了长寿面，生日当天晚上请了寥寥几个朋友，大家一起吃了顿气氛还算不错的晚餐也就散了。

-TBC-






这是一篇生贺，等完结了再圈寿星。


晚安。

等鹿晗在舞蹈室里里外外地忙完后，已经三点有多。启程之前鹿晗拉着吴亦凡去超市洗劫，买了一大堆零食干粮，这才兴致勃勃心满意足地上了车，这家伙笑得合不拢嘴：“好像小学时候的春游啊，一路吃过去一路吃回来，幸福死了。”鹿晗的双眼闪闪发光，撕开一包薯片就嘎嘣嘎嘣嚼起来。


“你晚饭就吃这些了吗？”吴亦凡的语气有点嫌弃，他不爱这些零食也不希望鹿晗吃太多，对身体不好，“刚才买的面包呢？吃那个先垫垫肚子。纸巾在车门横槽里，一会儿记得擦手。”


“面包在这里！你饿了吗？”鹿晗低着头他从被装得满满的塑料袋里刨出一包吐司，往上面涂抹了些巧克力炼奶，团巴团巴探过身子往吴亦凡嘴里塞。吴亦凡咬了一口，鹿晗在一旁看着他吃完吞下去后，又把土司递到他嘴边喂他，等吃到最后一口的时候，吴亦凡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地轻咬了一下鹿晗的手指，害得鹿晗嗷的一下就用力掐住他的脸：“你属狗的吗你！”


“我属狗你就是骨头呗。”吴亦凡似乎心情大好，“狗吃骨头是本能啊。”


鹿晗倒是嚷嚷起来了，脱口而出的话一点也没经大脑：“放屁，常言道狗改不了吃……”在最关键的时候他住了嘴，啧了几声寻思着怎么也不能把自己绕进去了，干脆闭口不言，哼了一声自己听着小曲儿看着风景吃零食。


车子在深灰笔直的沿海公路上一路驰骋，天朗气清，车窗外看是一片深蓝无际蔓延到远方，阳光洒在海面上泛起明亮的粼粼波光，偶尔有一两只海鸟飞过，轻快地在风平浪静的海蓝平面上惊鸿一点。


吴亦凡见鹿晗趴在车窗上痴痴望着海天相接处，知道他心下喜欢，便干脆打开了单天窗，鹿晗顿时笑开了花，解开安全带往旁边一甩就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把头探了出去。吴亦凡放慢了车速，但车顶的风依旧很大，鹿晗的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衬衣领子也翻飞，他眯着眼睛看着湛蓝天空上如絮的白云，以及远处绵延不断的深色山坡和近处深蓝色的海水，心情忽然畅快，把手扩在嘴边朝着远处大喊着什么，迷蒙的话语散在呼啸的风中七零八落。


等鹿晗闹够了坐回来的时候，唇边还带着隐隐的笑意，眼里流淌的银河闪烁着光辉，亮晶晶的仿若夜晚的点点星火，栗色的头发乱糟糟地顶在头上，有几根调皮得很，冲天竖着不肯弯曲，倔强的劲头跟它们的主人一样。


人总是希望幸福的时间可以无限地拉长，好让我们在以后的时光里能够清晰地回忆起每一个动人的细节，甚至是你的侧脸映在车窗上浅淡的痕迹，甚至是你随口哼唱的不知名不成调的歌曲，甚至是你抓住我的手臂时一晃而过的温度，甚至是你叫我名字时唇角勾起的弧度。


全部，全部都要记得。因为可能在什么时候，它们会如停电一般啪地全部消失，迅速地连痛苦的过程都没有。


所以，在那之前，能记多深刻，就记多深刻。

Chapter 4


鹿晗抵达目的地下了车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然后惬意地拍着肚皮，心满意足地看着哭笑不得的吴亦凡说：“我宣布我饱了！”


“听出来了，看不出啊瘦成这样原来这么能吃，这么下去我还真养不起啊。”吴亦凡锁了车，眯起眼睛看了看快要西沉的太阳，“咱们得快点了，要在太阳下山前赶到那儿最好。”


“谁要你养了，小爷我包养你差不多。”鹿晗跟上吴亦凡的脚步，也抬头看了看天，又转眼瞄了瞄前方郁郁葱葱的山林，撇了撇嘴说，“我还真没有在傍晚来爬过山，还是这么没开发过的座荒山野岭，瞧这枝繁叶茂的都快找不着路了，诶你说里面有没有老虎狮子猎豹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我来了很多次，倒还真是没有看到过。”吴亦凡领着鹿晗走进山林，细心地嘱咐道，“小心这段路挺陡，现在可见度还行，咱们得抓紧时间了，半个小时之内看看能不能搞定。”


鹿晗看着头顶向天色渐暗的苍穹伸张着炭条似的枝杈，啧啧地摇摇头说：“来回四个小时的时间只为这半个小时，让小爷我看看值不值得！”双手抓着两旁粗壮的植木保持平衡向上攀援，鞋底踩着松软的土，密密麻麻的树枝将天空割裂地诡谲迷离。


风过时墨绿色的树林发出沙沙的响声，好像海浪层层叠叠的波涛声，低吟浅唱，神秘而诱人。大自然总是鬼斧神工，这山林的绿意却像是画师打翻了颜料板，由浅至深的绿色油彩染了这林子，层层叠叠地将人围起来，仿佛要将其融化。


爬了一段陡坡后，剩下的路途倒轻松很多，是一条葱郁的植物中被开辟出来的小径，颇有曲径通幽处的意味。两个人走在枝桠横生的小径上，时不时会失去重心往一旁倒去，然后有惊无险地站稳，所幸是互相牵着手一起走的话，即使磕磕绊绊也相互有个照应。


在很久以后，他们偶尔在想起这段回忆时，手指总会不自觉地默默蜷缩起来，似乎是在念着十指相扣时彼此手心传过来的温度与潮湿。自己这只手，在隔了这么些狭长空白的寂静时光后，还是摆脱不了失去那温度的寂寞。

Chapter 5


明明已经到了初夏的季节，为什么还是感觉有些微寒凉呢？明明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为什么还是感觉如此真实呢？明明这梦已经到尽头了，为什么自己却不想睁开眼睛呢？


梦里的自己还身处在几个月前的冬天，没有染栗色的头发，戴着毛茸茸的考拉帽，独自捧着热乎乎的烤红薯吃得欢畅。那是还没有与吴亦凡相识的时候。


明媚的日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散在鹿晗的眼皮上，让他感觉红红一片。他下意识地把手抬起来遮挡在眼前，却被手背上突如其来的刺痛彻底赶走了残留的睡意。睁开眼睛又闭上，反复几次后视线终于清晰，看见了手背上的吊针针头，冰凉的液体正在侵入体内。


脑子还有些混沌不清，身体带着还未褪去的困倦，依稀记得去山上的第二天清晨，天气初晴时，他和吴亦凡就从山上下来了，他有些发烧，腰也疼得厉害，连踹吴亦凡都懒得踹。吴亦凡带他来了医院，现在这人呢？大概是看着自己睡着后就离开了吧。


空气中飘着消毒水刺鼻的味道，鹿晗不舒服地皱皱鼻子，头痛欲裂，他转头看到床头柜上有自己早已没电的手机以及一堆杂物，想要喝水却找不着杯子与热水瓶，病房内空无一人，窗户大开着，轻柔的风吹起淡蓝的窗帘。


这时候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拎着两壶热水的张艺兴走了进来，见鹿晗醒了，马上露出了慈母一般的笑容，小酒窝软绵绵的盛满了阳光：“哎哟我们鹿鹿醒了呀？睡得怎么样啊？有没有做梦呢？”


鹿晗眼皮都没抬：“说人话。”


“你皮痒是吧？对你好声好气的还不是人了。”张艺兴给鹿晗倒了一杯热水递过去，又给他身后垫了一只枕头，好让他坐得舒服些，“祖宗啊你睡了两天知道吗？搞得我总以为你要死了，有事没事就去探你鼻息。”


鹿晗愣了一愣，好像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疲惫成这个样子，眨眨眼喝了口水后问道：“吴亦凡人呢？”


“出差去了啊，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睡起来就是只猪。”张艺兴从一旁拿过自己的背包，从里面翻翻找找出一张机票递给鹿晗，“喏，他让我给你的，去加拿大的机票。”


“加拿大？”鹿晗好像还是有点没睡醒，整个人有点呆，“他给我做什么？他自己不回去了吗？”


张艺兴无语了一会儿，挠了挠后脑勺说：“他应该是买了两张吧，这张专门给你的，就看你去不去了，时间的话，现在办签证还来得及。”


阳光静谧而温柔，天气好得有些燥热，看来暴雨真的已经过去。鹿晗想起来吴亦凡之前跟他说的，他要回加拿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疼痛的脑子里忽然就浮现出吴亦凡微笑着的面容。

万千情绪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他听不见张艺兴絮絮叨叨的声音，只是紧紧捏着那张机票，这仿佛就是一张珍贵的邀请函，通往一扇叫做吴亦凡的大门。


很多年以后，鹿晗依然记得，收到机票时候的欣喜在心里一圈圈蔓延开去的感觉，像是把石子扔进平静无波的湖面，荡漾开去的涟漪柔美清丽。只是再次回忆这些，多多少少总是伴随着些许心酸，仿佛是时光深处落下的几朵闲花。


在鹿晗拿到飞机票之后，他在医院根本呆不住了，嚷着要出院去办签证，张艺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这些年真是白长了，脑子越发不好使，放下刚装修好的舞蹈室，非要跟吴亦凡去加拿大，没一点责任心。鹿晗对着他龇牙咧嘴：“就当出国旅游一次，还不用我付钱，又不是不回来了，签证期限摆在那儿呢！”


其实鹿晗并非听不懂张艺兴含沙射影的话，这些事情又有谁比他更明白。张艺兴一直不怎么赞成自己和吴亦凡，也主要是考虑到自己的家庭问题，父亲去世得早，母亲把兄妹俩带大已经很辛苦，自己又是长子长孙，肩上的责任不是逃避就能够摆脱。


家里人思想比较保守，想要出柜实在是难上加难，况且鹿晗一直以来都是十分听话懂事的孩子，很少忤逆家里人的想法，更是很少辜负他们的期待。就像他的生日一直都只是陪着家人而非与朋友出去疯，足以看出来家庭在他心中的分量非同小可，这也是为什么鹿晗在对待与吴亦凡的感情时候总是患得患失。


也难怪张艺兴会说他任性，鹿晗坦诚自己喜欢吴亦凡这件事情，这次也算是终于遵从了自己的内心。


但是有了第一次就必定会有第二次，就像这次吴亦凡的邀请。爱情是毒，越尝越上瘾，甚至是背弃原来那个乖顺的自己，只为和你牵手一起走向未知的未来，一如那个暴风雨之夜，黑暗弥漫在四周，看不清身旁人的眉眼轮廓，但掌心处传来的温热却让自己心如明镜。


在鹿晗出院后的这些天，他与吴亦凡的联系也并不频繁，两个大男人不像一般小情侣卿卿我我煲电话粥两三个小时，大抵都不是善于说情话的人，只是偶尔有趣事才会聊久一些，但即便是这样也有一种叫做思念的情感无所隐蔽，红豆相思意自是有情人才懂得，分分入心，寸寸入骨。

Chapter 6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觉得他会发光。


那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如果突然停电了，我会先找他而不是先找灯。


浅薄的人。浅薄的想法。浅薄的概念。却言简意赅。


到了枫叶之都加拿大后，鹿晗抓心挠肝地想看红枫林，但无奈枫叶九月份才开始见红，九月中旬到十月下旬才是最佳观赏期，所以就算在这儿枫树几乎覆盖整个国土，离他所心心念念的秋天却还是有一段时间。偏偏前两个月枫糖节又刚过去，五月这个不尴不尬的时间，倒真是让鹿晗郁闷得紧。


但吴亦凡却不以为意，加拿大这么大片土地，又不是只有红枫。到了他在温哥华的公寓，休息了一天后，他带着鹿晗四处转转走走，这家伙倒也开心起来，每天嘻嘻哈哈地拿着相机拍来拍去，但最喜欢拍的还是吴亦凡，对此他的解释是，风景谁拍都一样，但是相片中的人在风景中就有不同的意义。


“啧啧啧，”坐在路灯旁的街边木椅上，鹿晗翻着自己相机里的照片，感叹他家吴亦凡真是能把街拍走成T台的范儿，等了一会儿后他又抬起头朝四周望了望，去给他买奶茶的吴亦凡还没回来。鹿晗晃着脚看着人来人往，街对面有只小花狗打了个喷嚏。


脸上忽然被一片冰凉给刺激了一下，鹿晗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正好靠进了不知什么时候从椅子另一边绕过来坐下的吴亦凡的怀里。鹿晗斜了他一眼，满脸写着“你幼不幼稚”，这才接过了刚才贴在他脸上的奶茶。


才刚喝了一口，鹿晗的五官便纠结在了一起，他啧了两声，说了句“甜死了”，便放下了杯子。他虽然喜欢喝奶茶，但却更倾心于奶与茶对半分，茶味更浓一些也不会介意，太甜总是会有腻味的感觉。


这时候吴亦凡从口袋里拿出的一只丝绒首饰盒引起了鹿晗的兴趣，他抢过来打开一看，里面镶嵌着一对红枫耳钉，色泽并不张扬却也不失精致，甚至有不引人注意的暗纹作为枫叶的脉络。


“看着漂亮就想送给你，要么你我一人戴一个？”吴亦凡对鹿晗扬了扬眉毛。


“不要！”鹿晗大咧咧地把盒子塞回了吴亦凡手里，很是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一个大男人戴什么耳钉，跟小姑娘家似的！而且我也没耳洞啊，不要不要！”


用手指摩挲着耳钉的光面，吴亦凡意味不明地说：“某人是怕痛不敢打耳洞吧。”


“……谁怕啊，小爷我是不屑！”鹿晗梗了梗脖子，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耳垂。


吴亦凡也由着他嘴硬，一脸了然地点点头，正准备把耳钉收回自己口袋，结果鹿晗又急急扑过来把盒子抢走，见他疑惑的眼神，鹿晗瞪了他一眼：“你刚才说送给我的！送人了还想要回去啊，我刚才说不要，是不要打耳洞！”


“等你考虑好了要打耳洞的话，记得通知我一声。”吴亦凡拉着鹿晗站起身，帮他把歪掉的领子整理好，“走吧，也不早了，回家吧。”

鹿晗眨了眨眼没动静，倒是把吴亦凡的手往回一扯，然后自己又坐回了椅子上，抬着脸星星眼看着吴亦凡，嘴巴像一只躺倒的3，就差身后多一条不停摇着的小尾巴了。一瞬间吴亦凡的心火腾地就起来了，这家伙总是知道该怎么样把自己治地服服帖帖。


“等一会儿再回家吧~我们去超市~去超市~”鹿晗扯着吴亦凡的袖子晃啊晃，“求你啦~求你啦~”


今天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鹿晗竟然在跟他撒娇？吴亦凡心里暗笑着，扭过头去故意不看鹿晗，望着天空装作听不见他说话，唇角却早已无法控制地上扬，面容比五月阳光还灿烂，这翻身做主人的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结果鹿晗等了半晌没得到想要的反应，终于一巴掌可狠地拍到吴亦凡的屁股上，龇牙咧嘴地嚷道：“小爷我都求你了还不答应！造反啊！”


“你怎么不自己去？”吴亦凡回头牵起鹿晗的手，唇边还残留着笑意。


“老子没带钱！”鹿晗把空空如也的口袋翻出来给吴亦凡看，“要不是钱包在家里，你以为我会求你！”


“好好好，走吧走吧，”吴亦凡没办法地摇摇头，只好依了他，而鹿晗一进了超市之后就欢欣雀跃地在食品货架间扫荡，“不是前天才来过超市么，怎么又要去买吃的？你怎么这么能吃啊？”吴亦凡拨了拨购物车里鹿晗扔进来的盒子，全是鹿晗爱吃的零食。


其实吴亦凡一直挺无奈，无论他怎么说这家伙就是改不了吃零食这个不好的习惯，但是在超市看着他拿着两包不同口味的薯片深思熟虑的样子倒是挺好玩，眉头紧皱着小嘴紧绷着，巴掌脸上挂着的大眼睛满是严肃认真，似乎面临着十分重大的抉择，纠结了好一阵后，鹿晗放弃了为难自己，把两包薯片都扔进了购物车。


在回家的路上，鹿晗已经开吃，手指饼干一根接一根往嘴里塞。吴亦凡匪夷所思地看着他清瘦的身材不免纳闷，这家伙最爱吃的食物是肉没有之一，最爱吃的零食是薯片没有之一，最喜欢喝的饮料是奶茶没有之一，都是高热量的东西，他178的个头是怎么保持着53kg的体重？仅仅是跳舞么？无论如何还是太瘦了，抱着都被膈应得慌，吴亦凡已经开始琢磨着给鹿晗的新一轮增肥计划。


“啊对忘了问你，”鹿晗解决完了一包饼干之后又撕开了一包薯片，“你回加拿大来到底什么事儿啊？这几天你都只是陪我玩，有什么重要的事儿你就去做呗，不用管我。”


“你别吃了，一会儿回去又不吃饭。”吴亦凡的注意力全在那包薯片上，正要伸手去拿过来，鹿晗却嗷地一声把薯片护在胸前蹦地老远，一脸戒备地说：“不许动我的食粮！快回答我的问题！”


吴亦凡无奈地摊了摊手，脑袋也配合着偏了偏：“只是回来休假啊，我家人都在这边，每年我都会请几次假回来看家人。”


鹿晗一愣，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手却不自觉地捏紧了薯片袋子，里面发出脆弱的爆裂声。


他忽然觉得很可笑，感情自己这么下定决心陪着他来到了加拿大，他就只是休假而已。突如其来的讽刺感蔓延了整个胸膛，连酸涩都称不上，自己就像个小丑一样沉浸在自己的喜剧里，谁知道别人是不是看着他的眼泪笑掉了大牙。


鹿晗扯了扯嘴角，心里骂了一句“真他妈浪费老子感情”，之前只要想到离别之时他还挺难受的，说好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呢？原来只是自己被耍得团团转。


“那你给我机票做什么？”鹿晗都忘了手里的薯片，“你家人呢？这几天你都和我在一起啊。”


“很不巧，我们到的时候，他们去旅游还没回来，不过也就这两天了。”吴亦凡自顾自的点点头，似乎是在算家人回来的日期，晃过神来看到鹿晗垂着头，刘海遮住了眼睛，看不清表情，他连忙安慰道，“没事，我家人不和我住一起。”


“不是这个问题。”鹿晗皱着眉头捏紧了薯片袋子，发出滋啦啦的声音，他的语气竟然是难得的严肃，“这些你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从来没有。”鹿晗看着吴亦凡，像一只愤怒的小奶豹，弓着身子摆出进攻的姿态，现在的他无比想要揍吴亦凡一拳，因为这个乌龙他被自己骗得好惨。


于是他就这么做了，虽然这一拳挥到半空就收了一半的力，然后还被吴亦凡大手一包就包了起来，整个人被拉到吴亦凡面前。看着鹿晗漆黑的眼睛，与其四目相对：“小祖宗，你想到哪里去了？”


鹿晗一肚子气没地方撒，这种事儿说出来自己都嫌丢人，干脆别过头不理吴亦凡。见他这副样子，吴亦凡心下明白了七八分，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呵地笑出声来，收紧了手臂将他揽进怀里，鹿晗嗷嗷叫着要推开他：“大庭广众之下你注意下影响好吧！”

但是吴亦凡怎么都不放手，鹿晗扑腾了一会儿也安静下来，下巴抵在吴亦凡的肩膀上，咬着下嘴唇，过了半晌才闷闷地开口：“我以为你要走了很难过来着，想多跟你呆一阵子才和你来加拿大的。”


“嗯，我知道。我给你机票，就是赌一把你会不会跟我走。还有，我把在夏城的房子卖了。”吴亦凡的脸贴着鹿晗的头发，鼻尖都是洗发水淡淡的清香，他感觉到怀里的人明显地僵了一下，又附在他耳旁轻声说，“然后动用了些积蓄，在西郊买了一栋价钱还算合理的小户型别墅，虽然两个人住是有点奢侈，但是我喜欢大一些的房子。”


鹿晗又轻轻咬住了下嘴唇，两只手臂抱紧了吴亦凡的腰，听他继续说：“我们有前庭后院，客厅中空，南面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厨房一侧有个小吧台，还有四间房间，一间用作卧室，一间用作客房，一间给你跳舞，最后一间给我做工作室。”


“我们有个小院子，有一条蜿蜒的石路，还有一棵红枫树，如果你喜欢，我们可以在树下装一只秋千，或者摆套桌椅在那里也可以。我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以后每天下班都可以看到你，每天醒来也可以看到你。”吴亦凡吻了吻鹿晗的额角，语气温柔。


想要每天都看到你，起床后头发乱糟糟睡眼惺忪的你，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吃着薯片看电影的你，发呆时叫几百遍都没半点反应的你，穿着大裤衩蹦来蹦去不得安生的你，跳舞时帅气到爆棚魅力四射的你，生气时半句狠话不说直接上拳头的你，心血来潮歪着脑袋撒娇的你，在厨房捣鼓拉面的时候认真的你，丢三落四找不找东西可劲儿闹腾的你，不开心时垂着头不说话的你，耍小脾气时气鼓鼓的你，跟别人斗嘴霸气外露嘴巴特损的你，睡着的时候柔软地像个婴儿的你。我爱的，每一个你。


牵着你的手看夕阳把枫叶染红，雪天时戴上你的考拉帽，为你剥好一个热腾腾的烤红薯，看明媚阳光下澄澈的湖泊是否会倒映着废弃教堂上十字架的光，夏天静悄悄地提着裙摆旋转而至，唏嘘的蝉鸣也在安静的午后热闹起来。


“亦凡亦凡，”鹿晗忽然抬起头对着吴亦凡笑了笑，弯弯的眼睛里像是洒满了晶莹的碎钻，明亮地似乎有泪在即，“去打耳洞吧，我们戴情侣耳钉。”


吴亦凡伸手揉了揉鹿晗的头发，笑容温柔地过分。五月的阳光只有淡淡的温热，空气中的尘埃静静地打着转，路人若即若离。爱情有时候就是如此简单，简单到只要你伸出手，他就会将你的手握紧，一个坚定的眼神就敌得过千百句的话语，即便岁月流逝，时间不复，你也只想要与他一路白头。


其实鹿晗在说完那句话之后有点点后悔，因为吴亦凡安慰他说“打耳洞不疼的，就像被订书机订一下而已”，他听完差点跳起来，被订书机订了还不疼，你感官是有问题吗亲！


进了店里之后鹿晗的脸都白了，心脏扑通扑通跳着，后来一拍桌子豁出去了，枪一打把红枫耳钉打了进左耳耳垂，倒也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之前也只是自己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耳垂有点涨有点麻，过了一会儿也就没什么事儿了，鹿晗顿时就忘记了刚才的紧张，整个人趾高气昂起来，还非扯着吴亦凡拿着手机自拍。


照片上两个人的脑袋凑在一起，吴亦凡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剑眉星目里透着冷淡，鹿晗倒是勾起唇角露出了一排白牙，眼里有银河流淌过去，两人一左一右的红枫耳钉很是漂亮，闪烁着莹润的光泽。


枫叶象征着对往事的回忆、人生的沉淀、情感的永恒以及岁月的轮回。这是很久以后，鹿晗偶然在一本书上看到的。这句话让他怅然了很久，原来冥冥之中他们的结局早已注定。他明白自己正在怀念着曾经，哪怕那时候的他早已不再戴那枚红枫耳钉。


因为没有他在，连留着左耳的耳洞都毫无意义。

Chapter7


夏天的阳光总是阳光明媚，明晃晃得让人眼睛都睁不开，冗长而沉闷的时间都因了这灿烂而明朗了几分，有些恣肆的感觉。


张艺兴百无聊赖地坐在机场大厅的椅子上，不时看看手表确认时间，今天他是来给鹿晗那个臭小子接机的。他是多么希望鹿晗能够早点回来啊，张艺兴把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鹿晗回来了他就终于可以回家了。


自从那天接到鹿晗的信息之后，张艺兴就觉得这混蛋气人太甚简直蹬鼻子上脸，正想在他去加拿大之前把他堵着打一顿，但无奈工作上的事让他暂时脱不开身，眼睁睁看着这小白眼狼跑了。


但是张艺兴也不是卖朋友的人，生了会儿闷气还是偷着摸着回去打包行李出来住了一阵子，简直是棒呆了的国民好发小，在宾馆床上他换算了一下其中损失，觉得下半年的伙食算是有保障了。这出来混的迟早要还是吧，小时候他被欺负然后鹿晗帮他出头的那点情谊早就用完了，为了保持这脆弱的友谊线，总得付出点什么啊。


唉。张艺兴摸了摸脸，自己怎么就这么善良呢。


在机场大厅里，张艺兴远远看着两个人影似乎是目标人物，他眯了眯眼试图看清楚些，下一秒就捂住眼睛一副被闪瞎了的样子。那两人的确是鹿晗和吴亦凡，现在他们就算是不牵手不拥抱，但是仅仅是走在一起时身边就环绕了一圈莫名的粉红泡泡，秀恩爱分得快这条理论看来还是没有贯彻落实。


张艺兴冷眼看着颠儿颠儿走在前面的鹿晗，他一手转着顶帽子晃晃悠悠，一脸的喜气洋洋，吴亦凡背着包跟在后面一脸宠溺地笑着。在看到面无表情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张艺兴后，鹿晗愣了一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到了吴亦凡身后，探出个脑袋来嬉皮笑脸：“蛋蛋，好久不见我觉得你又帅了！”


“谢谢，我也觉得我很帅。”张艺兴摩拳擦掌着笑了笑，“鹿晗你出来，我们谈谈。”


“NO！But you can’t lick me, egg egg, in a stand-upway fight, I’ve gotthe reach on you.”鹿晗龇牙咧嘴地嚷着。


张艺兴一听气得要找棍子，原地转了几圈之后发现四下条件不允许，他只好插着腰指着鹿晗吹胡子瞪眼：“Egg你妹啊！才去了几天加拿大回来就跟我在这儿拽英文！你个汉奸！”


这回轮到吴亦凡出来做和事佬，一手护着鹿晗，一边又拍了拍张艺兴的肩膀：“好啦好啦，生气伤身，不值得啊，要不咱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有什么事儿好好说。”


“你看这家伙像是要好好说的样子吗？”张艺兴正愁一肚子气没地方撒，终于逮着吴亦凡这替罪羊，“吴亦凡我告诉你你别老惯着他！这小子的脾气倔得很，别到时候逮谁跟谁急，轴都轴不过来！”


鹿晗见张艺兴真急了，赶紧从吴亦凡身后跑过来十分狗腿地给张艺兴捏肩膀，眼睛弯弯的笑得一脸讨喜：“唉呀蛋蛋呀您行行好别生气了啊~对不起嘛我知道错了，咱现在先去吃饭好不好？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跟我生气啊。”


“别跟我笑我见着你就烦！”张艺兴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又指了指自己肩膀内侧，“这边用点力！这么高个子跟白长了似的！”


——个子高矮跟力气有个毛线关系啊。

没过一会儿，张艺兴觉得自己再也不想和这两个人同时出来吃饭了，让他们分别请客才是上上策。在这顿饭的进程中，他发现吴亦凡给鹿晗取了个又肉麻又娘炮的昵称，晗晗，那叫一个亲热。听到这个称呼鹿晗虽然一脸蛋疼但到底还是应了，不过正在喝汤的张艺兴却一下子呛到，咳嗽咳得快撒手人寰。


说到这个昵称，还得追溯到他们在加拿大的时候，某天两人回家时发生了一丁点小意外。吴亦凡在将钥匙插进自家公寓铁门的时候发现门并没有锁，他有点奇怪，但打开门后看到玄关处的一双高跟鞋后瞬间释然，倒是鹿晗在一旁不明所以，指着高跟鞋瞪着眼睛咦了好几声。


这时候从屋内走出来一个女人，卷发及肩，身段窈窕，眉眼端庄标志，端着小半杯红酒，抿了一口之后对吴亦凡巧笑倩兮：“牛牛，回来啦？”


“牛牛？！”站在前面的鹿晗唰地一下回过头来，一脸惊悚，眼里毫不掩饰的震惊让吴亦凡默默捂脸，每个人都有一段不愿提及的黑历史。他深吸了一口气，但最终还是甘拜下风，苦着脸对女人说：“妈，不是说好了不叫这个名字吗？”


“妈？！”鹿晗又唰地一下把头转回去，连声音都高了八度，这个字给他带来的震撼的确大于刚才的牛牛。鹿晗眨眨眼看着女人，气质美女的外表果然都不怎么符合实际年龄啊。


“哎哟这孩子嘴真甜。”吴母走过来善意地拍拍鹿晗的肩膀，鹿晗心里咯噔一下，琢磨了一下又不好明说刚才他喊的妈字后面带的是问号，只是太过惊讶而下意识重复了一遍吴亦凡说的话而已，想到此处鹿晗朝吴母乖巧地眨眨眼，哈哈哈地干笑了一阵。


这件事鹿晗被吴亦凡嘲笑了挺久，说他真是热情奔放，第一次见面第一句话就直接叫妈了，是不是早就期待和婆婆相认，鹿晗气得整个人扑上去揍他，嗷嗷叫着：“是丈母娘！丈母娘！吴亦凡你是我媳妇你怎么这么没有自知之明！”


那天吴母走后，鹿晗趴在床上终于回味过来，牛牛这个称呼简直太逗了，他指着吴亦凡笑得惊天动地，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终于让一脸无奈的吴亦凡回击了一句：“晗晗你别这样，下巴会脱臼的。”


笑声戛然而止，鹿晗呆在床上沉寂了一会儿，然后果断爬起来默默走去厨房拎了把菜刀回来。


吴亦凡见状一惊，马上就紧张起来试图安抚眼前暴走的鹿晗：“晗晗别激动，伤着自己就不好了，晗晗，你听我说，冲动是魔鬼，晗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晗晗——”


“闭嘴！”鹿晗绷着脸喊了一声，对峙几秒后倒是自己先呵呵呵地笑开，挥舞着菜刀对吴亦凡威胁道，“再叫一句小心老子宰了你！”吴亦凡扬扬眉示意他把刀放回厨房，鹿晗哼哼唧唧了一会儿，哒哒哒地往回走，到房门口还回身又威胁似的瞪着眼睛对吴亦凡晃了晃菜刀，这才把刀放回去。


但是后来吴亦凡就开始变本加厉地叫这个名字，就算鹿晗的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去了，吴亦凡还是坚持不懈地一次次奋勇前进，时间久了鹿晗也就习惯了，但是偶尔在别人面前听到这个称呼还是有一种想要把吴亦凡打一顿的冲动。

元宵过去后新年也告一段落，鹿晗又投入了工作中，组合的新专辑发布，须臾之间获得的很大的反响，也算是给工作组最大的肯定，看着崽子们也忙了起来，带着专辑四处上节目打歌，鹿晗忽的松了一口气，心里又满足又骄傲，连笑容都很有成就感。


吴亦凡也从加拿大回来，年初的工作就有他忙的，整天忙着画稿子有时会熬夜到很晚。鹿晗想着这样不行，对身体实在不好，偶尔也会做个拉面给吴亦凡做夜宵，看他吃得不亦乐乎的样子，心里忽然就柔软起来，伸手学着平时吴亦凡的样子，摸了摸他的头。一下一下，动作轻柔。


明明只是简单的拉面，是有多饿才能吃得这么津津有味。鹿晗微笑着看着吴亦凡，等后者抬起头来看他的时候，鹿晗又咧开嘴抛给他一个得意洋洋的媚眼，大咧咧地说：“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快夸奖我！吾乃新一代厨神鹿大少是也！”


“好吃。”吴亦凡笑得心满意足，看着鹿晗正要把空碗端出去，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胳膊往回一拽，拉到自己的怀里好好抱一会儿，低头吻住他的嘴唇，缠绵片刻后鹿晗笑着挣脱开来：“别闹，快工作去，真是，满嘴的拉面味。”


吴亦凡看着鹿晗轻手轻脚关上工作室的门，转身又投入到工作中去，心情莫名愉悦，这一切都是鹿晗带给他的，包括仅仅是见到他心里就会冒出来的乱七八糟的幸福感。


自己已经习惯晚上抱着他睡觉，习惯每天的早安吻，习惯累的时候就给他打个电话，习惯给他买很多好吃的，习惯两人一起出去的时候，他把东西就塞到自己的包里，习惯揉他的头发，习惯看他亮晶晶的眼。习惯他在自己的生命中已经凿下深深的印记，习惯他已经完全融入自己的生活中，习惯自己的呼吸都跟随着他的心跳。很难想象如果没有了鹿晗，自己需要改掉多少习惯。

吴亦凡下班回到家的时候，正好看见鹿晗在收拾东西，他心下叹了口气，知道这天终于来临。他站在房间门口看鹿晗面无表情地一件件把自己的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不发一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这么默默看着，手下意识地抓住门框。


过了好半天，吴亦凡终于打破这片熬人的沉默：“你吃饭了吗？”


鹿晗蓦地抬头看他，魂不守舍的模样仿佛这时候才发现他回来了似的，茫然地摇摇头，片刻后低头继续收拾衣服。吴亦凡张了张嘴，顿了好一会儿才说：“那我去做饭，你吃了饭再走。”


“不了。”鹿晗停止了手里的动作，深吸了一口气坐到床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很是疲惫的样子，“这些东西我还先不拿走，明天把我妈接出院了之后再回来拿。我等下收好就去医院，你做饭就做自己那份吧，我现在没胃口吃东西。”


“不吃怎么行，胃会出毛病的。”吴亦凡看着鹿晗疏离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莫名的心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里。


“没有关系，不用担心。”鹿晗静坐着，眼帘低垂，这震耳欲聋的寂静让两人僵持了片刻，艰涩的时间一点一滴溜走。轻轻叹了一口气后，鹿晗忽的抬眼一掠，眸子里波光流转，但随即说出的一句话像是精准抛至吴亦凡的炸弹，字字铿锵的力度几乎如尖刀没入心脏。


——吴亦凡，我们分手吧。

不知过了多久，吴亦凡也渐渐没了声音，一时之间房间寂静如空无一人，墙上的挂钟一格一格走着，发出寥落地哒哒声。过了片刻，鹿晗才轻轻动了动肩膀，试图挣脱出吴亦凡的怀抱，但这些动作显然是徒劳。


“放手。”鹿晗冷声道，似乎丝毫没有被吴亦凡的挽留打动，语气强硬地像是对待仇人，“我说，放手。”


明明是简单的两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骇然的震慑力。吴亦凡的身体渐渐变得僵硬，顿了好久，最后还是妥协一般将这个拥抱慢慢松懈下来，但鹿晗却像是等不及似的赶紧后退，然后很不耐烦地拉开门离开。


电光火石间，吴亦凡忽然想到，不知道多少次，他在张开双臂走向鹿晗的时候，鹿晗在原地总是等不及，总会三步并作两步朝他扑来，让吴亦凡正好抱个满怀。而这一次，他却是等不及要离开他。


鹿晗烦躁地出了别墅，在那一条林荫道上急速走着，步步生风，到后来甚至开始狂奔起来，逆驶的风吹痛了他的脸颊，吹迷离了他的眼睛。他大口大口呼吸着傍晚还染着夕阳温度的空气，满肺都是腥咸的味道。请你原谅我。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含糊而深重地，穿透了尘埃。


吴亦凡在原地站立了很久，无声地看着鹿晗离去的方向。小院子里的枫树被晚风吹得发出刷拉拉的响声，偶尔有几片落叶在风中打了个转又重新落下，深沉的落日染红了半边天，张牙舞爪的颜色就像是秋天美得醉生梦死的红枫。


怀里还残留着他的体温，鼻间还残留着他的气息，眼底还残留着他的面容，吴亦凡甚至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那不过是一场噩梦。鹿晗离开的那条道路空空荡荡，两旁的绿树欣欣向荣，可恍然间，他仿佛看到整条街都覆满了白皑皑的大雪，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过，让他冷得止不住发抖。

时间翩然而过，画面切换到次日夜晚重新回到小别墅的鹿晗身上。仅仅是过了一天的时间，万物好像真的被归置成另一种新景，如同缭乱的烟花，绽放过后转瞬即逝。


鹿晗今天接到张艺兴的电话，说吴亦凡一天没去工作室，人也联系不到。他听了只沉默半天，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的胸口梗地难受。傍晚的时候他犹犹豫豫地回来拿行李，却又在门口踌躇了很久。


其实他昨天便可以把箱子一起带走，可是他却并没有这么做，个中原因又有谁知道呢。


在门口站立了好半晌，鹿晗终究还是推开了那扇对他来讲似乎有千斤重的门，即便做好了满满的心理准备，但抬眼看见吴亦凡的时候，他还是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狠狠地收缩了一下。


不过吴亦凡只是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似乎已经睡着。鹿晗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不需要面对这个已经不知如何面对了的人。这样便是最好，自己可以再看他一眼，却又不必再次戴上冷漠的面具。


心里交织着刀刻一般的失落与安慰，鹿晗轻手轻脚地走进了房间，拖出了自己的行李箱，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站在门口站住了，迟疑了片刻轻轻回头看向依然在沙发上安静躺着的吴亦凡。他就如平常一般这么睡着，呼吸浅浅，光影在高挺的鼻梁旁描摹出细细的暗色。


片刻，鹿晗还是不自觉地走到沙发边，蹲下来仔细端详着吴亦凡熟睡的脸，心下忽然有些疼痛。吴亦凡很憔悴，眉头紧蹙，唇角苦涩地下垂。鹿晗从未见过如此疲惫的他，仿若几天几夜未休息，身体超负荷所表现出来的状况也不过如此。


鹿晗伸手摸了摸吴亦凡的头发，动作轻柔地仿佛根本没有碰到他。可就在这时，吴亦凡却蓦然睁开了双眼，鹿晗的手顿时僵住，正要收回的时候却被吴亦凡抓住，用力挣扎了几下，他反而抓得更紧。


吴亦凡一个用力便将鹿晗的手整个制住，力道大得鹿晗都疼得皱眉。他原本还在天花板上的目光渐渐游移到鹿晗的脸上，沉吟过后轻轻开口，语气却是七分温柔三分发狠：“鹿晗，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听到这句话本来还想着要抽回手的鹿晗忽然就停止了动作，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听吴亦凡冷漠地继续说道：“昨晚说不过一场游戏，今天又做出这样的举动，怎么，你是太过眷恋这场游戏么？”


鹿晗趁机一把甩开吴亦凡的手，后者也并没有拒绝，表情冷淡地不再看他，淡然地说了一句“滚出去”，声音不大却字字珠玑。鹿晗闻言瞬间感到自己脊背的震颤，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吴亦凡，似乎还是无法相信刚才那句话是出自他之口：“……你说什么？”


“这幢房子是我的，所以我让你滚出去。钥匙留下。”


到底是有多么心灰意冷，才会对心爱之人说出如此伤人的话？空气静默无声，窗外有风一晃而过，枫叶发出刷刷拉拉的声音，乐此不疲。

呆了几秒，鹿晗的唇角终是扯出一抹冷笑，满脸是自嘲地从口袋里拿出别墅的钥匙狠狠摔在吴亦凡的脸上，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扯过自己的行李箱时他再次转头，对着那仍旧静默不动的人说：


“吴亦凡，你自己有没有想过，这一直以来所有大事都是你做决定，我生日那天强吻我，给我去加拿大的机票，让我住进小别墅，你什么时候顾及过我的感受？什么时候考虑过我的处境？只是一次次逼迫我努力迎合？”


“你别觉得我对不起你，我鹿晗一点也不欠你的，你问我有没有爱过你，那我告诉你，老子他妈的爱惨了你，但是这样就可以逃避我的责任了吗？我已经不能再幼稚下去了你懂不懂？我已经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你懂不懂！”


话音未落，鹿晗拉起箱子走出门外，砰的一下把门关地震天响。屋子里一下子又恢复一片骇人的死寂，墙上秒针滴答，吴亦凡缓缓地又闭上眼睛，不去想刚才在鹿晗那双漂亮的眼里的水波潋滟到底是不是灯光的倒影。


鹿晗在离开别墅后走了几步就停住了步伐，在原地静静站立着，身体因为极度的愤怒伤感而微微颤抖着。如他刚才对吴亦凡所说，要不是他那般喜欢他，怎会一次又一次地妥协？可自己就这么一次掌握了主动权，说了那么多狠话，为什么还是那么难受。


内心的钝痛痉挛一般折磨着鹿晗的神经，他扬起脖子企图使眼底的潮湿倒流，可深深深呼吸后眼角还是变得温热。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伸手抹了一把脸，心一横，拖着行李箱又重新走回了别墅的门口，然后举起拳头用力地拍门，一下比一下狠。没过多久门就被打开，吴亦凡冰冷的面孔出现在眼前，似乎是已经做好新一轮对峙的准备。


而这一次，鹿晗却是想也没想就用力抱住了他。


吴亦凡被这突如其来拥抱的冲击力撞得往后退了一步，他有些惊讶，愕然低头却看到鹿晗早已泪流满面的一张脸，此时此刻他伪装的冷漠面具瞬间粉碎。鹿晗的泪水像是关不上的水龙头，不停地从眼眶里涌出来，样子却美得惊心动魄。


“我就是眷恋这场游戏，就是舍不得离开你。”鹿晗咬住了下嘴唇，希望自己的情绪不要如此失控，他用双手勾住了吴亦凡的脖子，把脸深深埋在对方的肩膀上，难过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声音仿佛从胸腔直接撕扯出来，“但是你怎么能叫我滚呢，——你怎么能，把我赶出去呢？”


吴亦凡没有让他再说下去，只是捧起了那张脸吻住了他的嘴唇，有腥咸的味道掺杂在其中，不知道到底是谁的眼泪亦或是唇瓣上的血迹。鹿晗觉得自己的心快要沉入谷底，黑暗一片的地方却有恋人炽热的亲吻。他们的这个吻霸道地就像是两只兽类在凶猛地撕咬，让彼此伤痕累累，狠厉又绝望。


鹿晗被吴亦凡抱起走进卧室，衣物被粗暴地褪下，他们从未有过如此鲁莽的时候，可此时此刻爆发出来的情感却是怎么也控制不住，疼痛地无法忍受的时候鹿晗在吴亦凡的肩膀上咬下带血的印子，吴亦凡看着那双眸子，似乎天生就有呼之欲出的泪，他吻着他的眼睑睫毛，心里如同接住漫天纷飞的雪花。


爱使我们苏醒和复活吗。爱是一种幻觉，妄想吗。它是成全，还是毁灭。是终结，还是拯救。是目的，还是方式。


夜晚的漆黑浓的似乎要流淌下来，一切都如走马灯般恍然如梦，可当黑幕降临的时候，大地陷入深沉的睡眠，可此时此刻却是自己的梦醒时分，尽管再有不舍都无济于事。夜风翩然而过，带着些微的凉意。


吴亦凡又一次地把鹿晗送出门，垂首拉着他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开。鹿晗看着他，慢慢地，把自己的手指一根根从对方的掌心抽出，可眼里带着一如既往的笑意。是啊，他一直是这般爱笑的人。


曾经也想过，如果我们都要退回原来的世界，或许会与另一个人终老，那么一定是为了无法摆脱的责任与义务，还有那些欲了未了的挣扎与眷恋。但是此时此刻我已经把所有的爱情，全部在你身上用尽。


现在已经不似当初，有着不顾一切走向你的决心。并不是不爱了，只是不能在一起了。在这个世界上总是有那么多坎坷需要人来走过，才能证明自己真的已经成长。挣扎都是徒劳，除了顺服命运我们又能怎么做，才能使结局变得更好呢？


我会怀念我们一起走过的曾经，记忆的印画上，镌刻着一个个脚步的痕迹，时而灼热时而寂寞。或许只有某一天枫叶全部凋零，无奈错肩的我们才不会感觉到遗憾。我总想着，放下吧，忘掉吧，就像忘掉一朵花。


答应我就送我到这里吧，不要看着我走过那个转弯口，只要决绝地回身，朝你自己的方向走去，离开我，就像我离开你一样。


并不是枫叶红透的时节，鹿晗却觉得自己的心里漫山遍野都是漂亮的红枫。


吴亦凡再一次地，站在原地看着鹿晗渐渐走远，他眯起眼睛似乎想要把那个单薄的身影看得更清楚，但是黑夜早已侵蚀了整片天空，昏黄的路灯静静站立在路边，见证了无数场天空与白云的离别戏，它们早已习惯了离人的眼泪。


他清楚地知道，这一次醒来，将不会看见阳光里他的小爱人对他笑眼弯弯，在他伸出双臂的时候给他简单的拥抱。


你转身的一瞬，我萧条的一生。

Chapter 12


或许换一种方式来思考，会得到不同的想法。比如说鹿晗与吴亦凡的这段感情，所幸之事即是他们在感情还丰沛强盛的时候错过彼此，就像还没来得及落下的红枫叶，被阳光照耀地干燥温暖，带着对这个秋天所有的向往与追忆，死在最美的一瞬间。


幸好，他们还没来得及对彼此失望厌倦，对爱情无望，被油盐酱醋茶的枯燥生活渐渐吞噬掉那些热烈的感情。爱是恒久忍耐，即便他们之间建造起的一切已然兵败如山倒，但是那份眷恋却毫不相悖地存在于心里，绵长而钝痛。


以上的这些话，大抵都是安慰自己的罢。如果真的有效果的话。


鹿晗在理发店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发愣，他的头发已经染回了纯黑。看久了自己栗色的脑袋，现在这个样子竟然有些不习惯。不过有什么关系呢，他对自己粲然一笑，随意拨弄了一下精神的短发。不论什么习惯，都可以慢慢养成或者改掉，比如看惯自己黑发的样子，再比如，戒掉他。


与鹿晗在一起工作的同事都发现他似乎变了，变得更加成熟稳重，眼底少了几分调皮，多了些许沉淀，就算是与朋友开玩笑也更懂得拿捏分寸，可就算是像原来那般爱笑，如今的笑容却带着点点疏离。原本鹿晗就是对待工作十分认真的人，现在的他生活重心似乎全部倾向于工作，似乎不知疲惫般，每日单调的两点一线，乏味无趣地他人都于心不忍。


这个深深的夏季似乎又要走到尽头，蝉鸣声仍然不甘地此起彼伏着，仿若是为快要凋零的夏天献上一曲悲伤的绝唱，又像是紧锣密鼓地欢迎即将登场的秋，她双手提着素红色的裙摆，一圈又一圈地旋转着，闭上眼睛看不见即将落光叶子的树枝。


你看，这些时间不都也过来了么，再忍忍，再忍忍，熬过这段最艰涩的时期，心里麻木了，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鹿晗在睡前总是会反复地告诫自己，坚持就是胜利，只要用忙碌来充实自己，身体与心里都适应了快节奏的生活，那些能够左右他思想的感情与冲动总能淡去。


他对自己说这些话时候那笃定的语气，就好像是没有人在夜晚想念着谁，没有人在反复把玩着红枫耳钉后把它紧紧捏在掌心，没有人在吃零食的时候想到谁佯怒地抢过包装袋，没有人在深夜梦魇中惊醒后发现自己仍旧是一个人，没有人在喧闹拥挤的人群中忽然忆起谁温暖的拥抱，没有人在纷纷扰扰的大街上看到似曾相识的背影后就会怀念谁手心的温度，没有人在开心地哈哈大笑的时候回头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没有人在反复按下谁的号码后却迟迟不肯拨通。没有人。


——真的没有人么？


自己的心自己疼，别人又能如何呢？

这天鹿晗从舞蹈室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染上夜的漆黑，初秋的傍晚天气微凉，带着些许寒意的风兜兜转转地吹过，缱绻而柔和。


回到家的时候，母亲为他张罗好的饭菜还未怎么动过，看得出来热了好几次，色泽已经有些暗淡下去，鹿晗有些愧疚，一边盛着饭一边假意埋怨着母亲怎么不自己先吃，母亲笑了笑说：“自己一个人吃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等你回来，还有个人聊聊天。”


其实鹿晗今日回来晚的确是有原因的，下午的时候公司高层找他谈了很久，出乎他的意料，话题内容竟然是公司有意让他以舞蹈艺人的身份出现在台前。其实公司观察他也观察了挺久，早先希望他作为偶像艺人出道，却被他拒绝，如今的他虽然已不像那些孩子一般性格张扬笑容明快，却有着他这个年龄段独特的魅力，既有男孩儿的青春外形，但气质却是那些年轻男孩儿所没有的、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沉稳与时间的沉淀。


这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长时间以来也习惯了做幕后，对舞台的渴望倒是真的淡了不少，却也并不是摒弃了自己的舞台梦。总之，高层让他好好考虑一下，毕竟机会不等人，聪明的人必须懂得把握时机。


与母亲谈起的时候，鹿晗说地非常委婉，避重就轻地分析了一下其中利弊，期间不时地埋头吃着饭菜，滔滔不绝着，一抬头就看见母亲看着他，眼神爱怜无比。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鹿晗有些莫名其妙地眨眨眼：“……怎么了？”


“其实你也不用这么隐晦地说，妈妈已经不在意那些了，你开心便是。”母亲挥了挥手，温柔地笑着，“以前还以为你是真的甘心舍弃舞台，现在看来，还是没有放下啊。”


“不，怎么会呢，都已经这么多年了。”鹿晗一听母亲这么说就有些着急，忙着澄清自己，像个强词夺理的小孩，“这么长的时间，我怎么可能没有放下！”


母亲好笑地瞪了他一眼：“别装了，你怎么可能放得下？”


这一句话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敲击在鹿晗的心脏，久久地颤着余音，他忽的就有些恍然。别装了，你怎么可能放得下？你怎么可能放得下？你怎么可能，放得下。鹿晗缓缓地伸手捂住脸，脑海里的画面繁多复杂，风过时树叶惊动，一朵即将开至沉堕而不自知的花，一个以此遗忘世界的亲吻，以及黑暗中无人知晓的泪水和心醉。


别装了，你怎么可能放得下？


鹿晗疲惫地笑了，紧绷着的神经终于被这句简单的话撕裂。他轻轻把筷子放在瓷碗上，却还是避免不了发出清脆的声音，像骨骼两两相撞，却在他的心底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带着潮湿气息的风穿堂而过，空气微冷。


“是啊，我怎么可能放的下。”仿佛是头一次，他如此直面自己内心一直不敢揭开的伤口，不管是从小痴迷的舞蹈，还是不久前背离的恋人，都如此明显地告知他，再也没有赎罪和补偿的时间。命运总是这样轰然来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