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本想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可惜天不遂人愿，一件令吴邪猝手不及的事情发生了。
在张家放野开始前，吴邪就打定了不回去的念头，但出发时张家不可能允许他带上四只恶犬，所以在早先他就教了它们暗号，临行前吴邪示意四只黑背在放野开始后的两个月逃出张家来寻他们。
没想到四只黑背千里追踪的本事这么好，比预想的会合时间提前了一月有余。
所以导致了现在的尴尬。
四只大狗围在吴邪和张起灵身边，弓起脊背做出戒备的姿态，头冲着黑背老六。这个人让它们感觉到一丝危险。
黑背老六还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样子，仿佛没有感觉到来自四只高大壮实、训练有素的大狗的威胁，又或许他对自己和手中的刀有信心。
面对着传说中的人物，吴邪不敢有一丝轻视，他马上命令初一它们后退开来，然后自己上前两步，挡到了它们前面。
初一张着嘴，呲牙发出嘶嘶的声音。
张起灵盯着横在黑背老六腿上的刀。
“六爷，我替这些蠢狗跟您赔个罪，您给条活路？”吴邪斟酌着开口，堆出满脸谨小慎微的笑。
他吴小佛爷如此放低身段还是第一次，不过黑背老六是长辈，也值得上他这十成十的敬重。
最重要的是吴邪也不确定十五岁的张起灵打得过黑背老六，那个人可是以刀快著称的。现在的吴老狗可不认他做唯一的孙子，没有了这一重身份，没准今天他真要折在这。
黑背老六眼神凌厉地瞥了他一眼，“你走，狗留下。”
“六爷，这是吴老爷家的狗，就当送吴爷个面子，我请您楼上喝茶。”吴邪毫无心理压力地“坑爷”。一口一个吴老爷，是不想用“五爷”这个隐隐约约像要压人一头的字眼。
吴老狗可是有爱狗如命之说，谁动了他家的狗，这梁子也就结下了。
“那狗走，你留下。”这一次黑背老六看都不看他，低声说道。其实以他的气量不至于同一个半大孩子斤斤计较，可是眼前的人让他觉得……奇怪？
（后来吴邪才想起，大概除了另外的几位爷，在长沙城里，不会常有人在黑背六爷面前用“我”这个自称，想到这里暗自惊出了一身冷汗。）
面对着黑背老六的找茬，吴邪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见老六摆了摆手，这事算是了了。
相对于慌不择路地转头就跑，吴邪对着张起灵道，“小哥，前面有个包子铺，你去那等我下，我要吃猪肉大葱馅的包子。”
等到张起灵带着四只狗离开以后，吴邪上了茶馆，叫了一碟花生一壶清酒两个小碗，端了下来坐到黑背老六身边，恢复了他的本来面目。
“相识即是缘分，同为丐帮众人，何不共饮一杯？”没有张起灵在身边，吴邪竟敢如此作死，当真是后生可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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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没有得到回答，吴邪干脆放了碗在黑背老六旁边坐下，想不到这一坐就是小半天。
吴邪很想说点什么，但直到夕阳落下，天蒙蒙黑了，二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对于这位爷，吴邪倒不是有什么心理压力，只是他好像有很多事要谈，恍惚间又想到他们其实并不相熟。
上一世吴邪时常会想，如果黑背老六身边有个诸如三叔对潘子那样的人的话，他的境况或许不至如此潦倒。吴邪不敢自诩能收了黑背六爷，他只是很遗憾。
如众芳荒芜，美人迟暮，英雄垂老，都是遗憾。
吴邪拍拍身上落的灰，虽然他的衣服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起身沉默着走了。

不远处，罗记包子铺。
张起灵心怀怨.念地咬下了又一个包子。
吴邪陪黑背老六坐了小半天，张起灵就在包子铺里等了好久。铺.子里人来人往的，他能独占两人的位子而不被赶走，不能不说是托了四只狗的福，店里老板怕恶.犬.咬.人，干脆让他呆着了。
“饿死我了，小哥，你买的包子呢？”
“吃了。”
“那你把钱给我，我再去买一屉。”
“没钱。”
“?!！！”吴邪满脸惊.恐，怎么他记得剩下的钱除了够买包子，还能付一晚上住店的钱呢？
向四周望了望，发现不远处除了一家酒馆，还有一家青.楼。想到张起灵从不嗜酒，吴邪露出了了然的笑容——原来是去喝了花.酒啊。
他决定好好调.侃一下这闷油瓶子，于是故意问道“小哥你把钱花哪去了？”
“买了包子。”张起灵难得有问必答了一回，可惜吴邪并不相信。
“所以……你买了一个银元的包子？”吴邪循循善诱。
“嗯。”
“全让你吃了？！”
张起灵挨个指过初一、十五、大年、小年，然后避重就轻的略过了他刚刚吃了最后几个包子的事实。
喂狗都不给我吃，干得漂亮，呵.呵，吴邪冷笑。

呵呵，喂狗都不给我吃，干得漂亮，呵呵，吴邪冷笑。
饿一顿肚子倒是小事情，令吴邪介意的是他们没有住旅店的钱了，难道接着露宿街头，可这是长沙城啊！
吴邪觉得他吴家小三爷、吴小佛爷、吴家长孙的脸面就要被丢尽了。
“小哥，把从墓里带出来的那个红杉手串当了吧。”为了不在老家丢脸，吴邪决定自己拯救自己一下。
两个人走到城西的一家当铺里，没有伙计来招呼，吴邪只好走上前去，“红杉手串，收不收？”
那人才悠闲地走过来，扫了他们一眼，接过了手串，又拿在手中摩挲了几下，方才道“三个银元。”
“十二个。”
“最多四个银元，爱当不当。”吴邪他们外型太过穷困潦倒，正中当铺的伙计下怀，越是走投无路，他们越是要将价格压到不能再低。
吴邪这次倒是没有丝毫犹豫，他也是开古董店的，自然知道这些人的套路，拿着四个银元走了出去。张起灵在旁边看着，不太明白吴邪为什么不动声色地吃了这种亏。
几天后。
“小哥，我在城里找见一家赌场，去碰碰运气？”
没想到这一去，就给吴老狗惹了个不小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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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接过吴邪打好的包裹抗在背上，看上去两个人像是刚刚劫富济贫完了的梁山好汉。
撒腿就跑，还是晚了半步，只听得赌场老板一声喝令，从楼上冲下来二十几个人，抄起家伙向他们追来。
“娘的，出老千还有理了。”吴邪骂了一声，脚下倒是没有丝毫停顿，跟抹了油似的。
一路飞奔，竟然被几辆运货的马车挡了路，二人只能掉头换另一条路，耽误了时间，竟然快要被追上了。
这时吴邪觉得这条路有些熟悉。
旁边这家院子怎么这么眼熟？
好像是吴家的老宅啊。
吴邪单手拉起张起灵身上的包裹，用力抛过了院墙，里面传来银元洒落一地的声音。
“小哥，我们也进去。”
未等到两个人翻墙而过，大门却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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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阿酒探出头来张望，刚刚他听到声响，赶过来竟发现地上的一大袋子银.元。
“酒叔，快关门！”吴邪拉上了张起灵，毫不客气地冲了进去，又从里面把大门拴上了。
于是赌场的一行人眼睁睁看着他们进了狗五爷家的院子，好像还是被里面的人迎进去的，站在门前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想到叫人去通报赌.场老板。
吴家的老宅比上一次吴邪去的那家大了很多，想来难怪，现在的吴老狗正是风头正劲，意气风发的时候。
只不过现在的场面有点尴尬。
阿酒知道吴邪与狗五爷有些关系，应该不会把他们赶出去，不过外面一群人围着不走，也不是个适宜交谈的时候。
“五爷在外会客，您这边稍候一下？”阿酒偏开半步，给二人引路。
不愧是吴老狗家唯一一任管家，人情练达是必修课，见多识广是必备素质，青稞（阿酒）直接无视了外面那群人，一句都没问。这群人在现在的吴家眼中，就三个字，不入流。
“会客？”吴邪倒是很好奇。
“齐家的小姐要出国留学，摆了宴席，又收拾了好几辆车的行李。”阿酒解释完，又道，“先生要去看看？离这不远。”
吴邪终于明白了刚才害他们没有跑掉的“路障”是哪来的了。
他见过齐铁嘴几次，与之有过相谈。齐八爷老早就将唯一的女儿送到国外去，其后一直没有接回来，最令人乐道的是，小丫头凭着半吊子奇门八算的本事，在国外开了堪.舆公司，靠着忽悠赚外面房产商的钱。
摇了摇头，吴邪道：“酒叔，以后叫我小邪就好。”

赌/场老板先一步到了，这是个地痞般的存在，平时在伙计们面前也是一幅派头很大的样子，竟叫伙计们就在这儿等着，非要吴老狗给个交代不成。
当狗五爷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院门外面围了一众流氓样子的人。
吴老狗还是一席灰色长衫，倒是比年轻时多了温润儒雅的气质，看上去一幅好脾气的样子。
好些年没有人找我麻烦了啊，他心道。
径直穿过那群人，扣了大门上的玉雕门环，吴老狗等着院里的人来开门。
这些日子风声紧，凡是他出门的时候，一律要把大院的门关好，看来果然是明智的决定。
“五爷，今儿个有两个青/头把我场子砸了，跑进了您的院子，您可得把人交给我们。”
有这等事？吴老狗皱眉，如果真是两个毛毛躁躁的小子，为什么青稞不把人抓住扔出来。
开门的是一个小厮，阿酒小跑着也过来，吴老狗倒是不急着关门，问，“怎么回事。”
“是十年前那小娃娃，七星鲁王宫那趟……”阿酒还想把事情始末说一边，吴老狗却摆了摆手，打断了他，向门内走去，根本不搭理赌/场一行人。
“你！”赌/场老板气急败坏。
门关了。
“狗五爷，这事儿做的过分了吧！”赌/场的老板吼了一嗓子，“西街那条巷子是齐八爷的地盘，您包庇端了我场子的人，是打八爷的耳光。”
“九门互分地盘，井水不犯河水，您是五爷不错，但也没有在八爷的地盘上闹事的理。”老板继续火上浇油，打着齐铁嘴的名义要找回面子。
吴老狗背对着门，笑了，“九门同气连枝，没什么事是我和老八私底下解决不了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人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楚，说完这句，吴老狗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二十六章
阿酒在旁边冷笑，这一通闹事，算是彻底得罪了自家老爷，狗五没说出的一句话，该是——你就等着完蛋吧。
“那个小子呢？”吴老狗问道。
“在客房，想来已经睡下了，需不需要我去把他们叫过来？”
“明天再说吧。”吴老狗也不急着找吴邪“算账”，干脆回房间休息去了。
翌日清晨，梳洗干净的吴邪和张起灵推开房门，屋外阳光正好。
二人顿觉一身清爽，连日来的困顿一扫而空。
府内没有合适的衣服，昨日由发生了那么一出，饶是以青稞的周到，都没法即使给他们置办好衣物。
吴邪不甚介意，想着借两套伙计的衣服穿穿也无妨碍，吴老狗却送来了自己前日刚做好的两套长衫，干脆留了银两叫他们自己穿了上街去定制几身，这是要留他们常住的意思。
好在二人现在已是少年身量，狗五也不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套上这衣服虽稍微大了点，却勉强穿得上街。
干脆一清早，吴邪便拉着张起灵去了衣裳铺子，量完尺寸，吩咐做好了直接送到吴家去，又拿了几身现成的换上。
吴老狗不愧是长沙城的五爷，出手也是相当的阔气，吴邪不免感叹，怎么到了第三代他这里就继承了个古董铺子，赔了鬼玺之后更是穷困，当真是富不过三代。
吴邪自动忽视了鬼玺的价值和养在身边那闷油瓶子的身价。
两个人悠悠闲闲地晃荡到了吴家，全然没有犯事后龟缩两天的自觉。刚进吴家大门，吴邪才恍然他们自从到这儿，还没有去拜见吴老狗一次。
正在这时，吴邪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吴老狗和……向着他跑来的四只黑背。
“好狗！”狗五爷赞叹，直接忽视了夹在中间的吴邪和张起灵。
“五爷好。”吴邪恭恭敬敬打了招呼，才唤回了吴老狗的注意。
“这时你养的狗？”
“是晚辈养的。”
“真是好狗，”狗五终于想起了他是要出门的，对吴邪道，“昨个你们在老八的地盘上闹了事，得去赔个礼。刚好老八家那闺女要出国了，我正要过去送点东西，你们也一起吧。”
吴邪心知这是要借着送行，替他们去赔个罪，连忙答应了。
算上伙计，一行总共六人，吴老狗早就雇了辆马车，一路辗转。
马车上。
“吴邪多谢五爷照顾。”吴邪摆出一副江湖门派的架势，说道；当初来长沙借人去倒斗，临别之际他脑子一抽，报了真名出来，现在想遮掩都来不及了。
不过想来吴老狗对他多番照顾，跟黑瞎子也没什么关系，吴邪干脆坦诚了他用假身份骗人的事。
“咱们倒是有缘，今后你叫我吴叔就行。”
吴邪连忙推辞，他可不想这样乱了辈分。
直到后来，吴邪对张大佛爷都可以称一声“启山兄”，却一直叫狗五“吴老爷”或者“五爷”。
“这位是……”吴老狗终于注意到了存在感为零的大张哥。
“张起灵。”他抢先一步，在吴邪回答“张狗蛋”之前说道。
吴邪一愣，心道你不喜欢张狗蛋这个名字还可以换一个张二狗什么的，你就这样告诉九门中人你叫张起灵，难道真以为张大佛爷不知道自己祖父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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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齐八爷的府邸面积不大，也不显得多么气派，不过吴邪一走进去，就发现内有玄机。
院子里的奇石倒是挺多，也都各有门道，向来是齐铁嘴按着风水的条理精心摆放过的。有些布置，连吴邪都说不清楚是出自哪个堪舆的门派。
吴邪现在还不知道，齐八爷的府邸，选的是这长沙城内众星拱月的地段，别看面积不大，就连张大佛爷的院子都没这儿的风水好。
“老八。”吴老狗向着亲自出门迎接的齐铁嘴打了招呼。
“狗五，你这天天往我院子里跑，我家的肉都要被三寸钉吃光啦！”齐铁嘴倒是没有拘礼，笑着打趣道。
吴邪趁着他们搭话的空当打量，齐家八爷如今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说话爽朗，穿着也简单。
“这俩小子昨儿在西街的赌场里闹了事，逃到我家去了，这不，一清早我就把他们带过来任您处置。”话锋一转，吴老狗终于进入正题。

说是带过来任人处置，不过齐铁嘴知道吴老狗完全不是这个意思，要不然怎么说的是“带”过来，而不是直接绑过来呢。
既然狗五给了这个台阶，他也没有不借坡下驴的道理，但齐铁嘴介意的不是这个，而是赌场出了事，他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齐铁嘴思忖片刻，想到原因可能有二：赌场的老板借着这个事儿闹了一通，可能还打着他的名义去要人，得罪了狗五，干脆瞒着他。
赌场的老板想要撂下他单干了，以前大事小事可能也瞒了不少。
更大的可能性是两者都有，那么无论如何这位老板是留不得了。
九门个个都是人精，齐铁嘴年纪虽浅，却也知道现在的要紧事是招待好眼前这三位。
“小事，那小破赌馆又不是我开的，五爷里面坐。”齐铁嘴收起了调侃，正色道。
“八爷，昨天的事是晚辈冒失了，在这儿跟您赔个不是。”吴邪一拱手，拉上张起灵对齐八爷恭恭敬敬赔了个礼。
此言一出，吴邪就后悔了，他犯了跟对黑背老六时同样的错误。
话说齐八爷跟狗五爷说话，以自己现在的地位和处境完全不配插上一嘴。。
不过这也怪不得吴邪，一直以来，他虽然一口一个“爷”，心里却认定自己与九门众人处在平等的地位。即使低了一个辈分，他吴小佛爷当年的风光也让他难以真的弯下腰板。
闻言，齐铁嘴一愣，这才仔细打量起吴邪和张起灵来。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齐老八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
“老五，这真不是你的私生子？”除了外貌相像，姓氏相同，吴老狗对吴邪的维护也很是可疑。
“你这话让我家里那位听到，日后还能有安生？”吴老狗坦荡地打趣道，叫他不要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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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一行人进了内堂，吴邪第一次见到了所谓齐家的大小姐。
其实在路上吴老狗就已经交代了，齐家的这位姑娘也不是八爷亲生的，是从远房亲戚家里过继来的，只比吴邪小三岁，唤名齐归荑。
小丫头一幅五四时期女学生的打扮，出来敬了茶，谢过了吴老狗的礼物，又规规矩矩退了回去。
吴老狗同齐铁嘴交谈甚欢，吴邪又不好直接离席，就拉着张起灵谈论八爷家的摆设
这一呆就到了日暮，狗五拒绝了留下来吃晚宴的邀请，正要回去，齐铁嘴却要搞点事情。
“老五，我有个不情之请。” 他看着吴邪，说道。
吴老狗示意他接着说。
“我想邀吴邪在家里留宿一宿。”齐铁嘴道，言语间颇有种志在必得之意。
狗五不想扶他面子，看吴邪没有反对的意思，便答应了，带着张起灵上了马车，却道“张家小友，我有话跟你说。”.

齐铁嘴领着吴邪到了西街，去的倒不是赌场那条小巷，而是齐铁嘴自家唯一的盘口——长沙老茶营的算命摊，后面是个解签算命的小香堂。
夕阳落下，将整条小巷晕染成温柔的橙色，齐铁嘴盘口里的小伙计正在给门上锁，看见他们过来，吓得不轻。
估计这段时间齐铁嘴忙着摆宴招待各位爷，有几天没来这香堂里了，于是伙计早早关门大吉，要回家歇息了
“爷？”小伙计心里苦涩，怎么今天八爷过来，就偏看见他在锁门了呢。
齐铁嘴上前一个爆栗敲在他头上，让他走开了。

长沙城里的齐老八是奇门八算的正牌传人，算命的高手，常常一语成谶。但他有个规矩，要想找他算一卦，就得先在他的内堂里买个东西，不限贵贱。
所以齐铁嘴的算命摊虽小，却办得风生水起，在这长沙城里头有些名气，甚至火得不行。
推开门，吴邪一眼看到了架子上的黑金古刀，眼冒金星，虽然不是当初那一把，但论及成色，甚至超过了之前那个。
这时，齐铁嘴转身对吴邪道，“我想给你算一卦。”
盛情难却，吴邪面上一喜。
“不过你知道我的规矩，找我算卦，得先买古董。”
天，还有这种强买强卖的操作！你齐八爷留我住下就是为了在这儿宰我一笔，好报你赌场被砸之仇？吴邪突然觉得有些幻灭。
摸了摸兜，吴邪老老实实地道，“八爷，我没钱，这儿就两个银元，您铺子里都是宝贝，我哪买的起。”
“那就两个银元，你挑一件吧。”齐铁嘴爽快得很，直接要将这里的东西贱卖了。
吴邪心念一动，齐老八的表现不像是试探他是否贪婪，更像是馈赠好友。在者，这铺子里可是有价值连城的宝贝，尤其是那一尊清乾隆芙蓉石蟠璃耳盖炉，以前吴邪好像在南京博物馆看到过，用来试探真的是小题大做了。
既然齐老八如此慷慨，吴邪也不至于扭扭捏捏，指着架子上那把黑金古刀，“那个。”
挑好以后，吴邪不急着把它拿下来，先算卦。

第二十九章
“你想要算什么？”齐铁嘴拿出签筒。
“八爷会算什么？”吴邪反问道。
“仕途、财运、寿元、福祸……”齐铁嘴不急不缓。
待他说完，吴邪方才笑着道，“帮我算一下姻缘可好？”
“……”
齐铁嘴有些无语，他这奇门八算堪称长沙第一算，算得极准，在这城里头传得神乎其神，以至于有人不远百里跑来求他一算。
结果他上赶着赔了本卖掉黑金古刀，说要给吴邪卜卦，就叫我算姻缘啊？
没想到他竟然也会看错，他把吴邪当做可以结交的对象，可他却是个醉心风月之人。
齐铁嘴有些叹惋，不过还是递过了签筒。
吴邪笑容未减，随意摇了两下，掷出了一根竹签。拿来一看，呦，还是上上签。
将竹签递给齐老八，吴邪也不心急催他解签，毕竟他算姻缘，只是不愿意在这么玄乎的事上，被人一语说了命格。
“嗯？”齐铁嘴接过竹签一看，略微有些奇怪，“未来与你相伴一生的人，同你羁绊很深。”
“……”这话说了真的不等于没说吗，什么乱七八糟的鸡.巴.蛋。
“就这些？”吴邪问道。
“想要听详解可以，五百大洋不二价。”
靠！找你测个姻缘，要不要这么黑心。吴邪干脆对着齐铁嘴一拱手，“八爷好意，晚辈心领。”
齐铁嘴却有些愣神，按说这上上的签文该是大好话，怎么他解出来竟然有一种不可言说之处。
果真是不可言说，如果谁来算姻缘，算命的张嘴一句“日后你膝下并无子孙”，还不被人家砸了摊子。

此时的马车里，一股诡异的沉默正逐渐蔓延开来。
对面的人应该不是个哑巴啊，怎么闷成这个样子，从上了车他们两个就没有一句对话。
最后还是吴老狗憋不住了，他一上来就是一句猛料，“张……起灵，这个名字我有点耳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
“你听没听过东北张家？”
张起灵这才抬头望向他，毫无心理负担地说着，“没有。”
“……”吴老狗突然很是怀念吴邪。
“在这里住得还好吗？”
“嗯，”
狗五突然觉得没法交流了，他只好朝着外面张望，看到了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有些地方好像还很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