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前程似锦》
作者：斯盖儿（京城遛鸟儿黄大爷）
文案：
小地方的人啊总有一些想要走出去闯天地的心愿，南方的孩子挤破头都要北漂。但是总有一些人是从北漂到南的，从大城市漂向小地方。十六七岁的少年人啊，不经意间就让情愫潜滋暗长。心动往往只在于一瞬之间。华灯初上，万籁俱寂之刻，执拗无畏的少年离经叛道，一路上穿林打叶。十年破镜难以重圆……不过披着蓑衣，借着烟雨，任平生罢了。风雨再多也不及你眉眼如昨。
“我喜欢你，又怎么会怪你。”
“我不害怕，我没有错。”
钱小程：我颜控。
赵瑾：我社恐，自闭。

社会恐惧自闭攻×大长公主阳光受


内容标签： 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青葱岁月 校园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钱小程 赵瑾 配角：廖远桐 林晓晴 何炀 钟子轩

这里新人作者，希望与各位相处愉快。佛系更文，绝不停更。更新随缘。

Chapter2 莫名其妙的缘分
赵瑾，猛地将碗拿起来，飞速的将面扒进嘴里，把面吃了个干净。然后将面的钱压在桌子上，把在地上的书包往肩上一抡，以最快的速度冲出面馆，一溜烟的跑了。钱小程愣了愣，回过神来，迅速追出去，此时人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跑了？就这么跑了！怎么就跑了呢？真是个有趣的人。钱小程望着街道，轻笑一声，转身走回店里拿她的书包。而另一边，赵瑾在十字路口停下来，双手半蹲，抓住膝盖骨，大口地喘着气。冷汗大滴大滴地打在路面上。
受不了了，太可怕了。这才刚认识，就这么开玩笑？果然还是不能和陌生同龄人好好相处么。太难了，真的难了。为什么她要那么多话啊？人家好像也没说什么。啊啊啊啊好烦啊！
赵瑾烦躁地擩了把自己的短毛，翻出手机，点开何炀的聊天页面。昨晚的那条消息映入眼帘：“小瑾，你要学会接受别人的热情，不要太冰冷了。学会接受他人的善意。别害怕，勇敢点。”她叹了口气，在轻触电话键之前，脑内有一个声音一闪而过。
“赵小姐，很遗憾地告诉您，您的女儿，有中度的自闭症。”
怎么又想起这个了？
怎么又走进这个死胡同了？
赵瑾摁熄屏幕，把手机扔进口袋，有些无力地走向学校。
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散在路上，铺出一条路，斑驳的黄色映着艳阳，泛起一层金色。
赵瑾愣了愣，不由地低下头，嘲弄了自己一番。
有些事总得去做的，有些人也总要去面对的。好坏与否，每个人都是要经历的。更不是一句我害怕就能逃避的。总要学会走出去。所以别害怕。路就在前方。她踩着一路的落叶，跑向了阳光。
廖远桐和林晓晴拼命地幻想着，校园新生活的美好种种。钱小程失神地跟在后边儿。她不断回想起今早的情景。榕树下的女生很高，头发齐耳，黑色的球鞋映衬着两条白哲的腿。薄薄的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节骨分明的手指握着手机。风拂过，吹起她的碎发。她将碎发往耳后一挽，顺势将耳机扣在耳上。她在店的门口踱来踱去，微微蹙起眉间倒是增添了一丝清冷。
若是还能见到她，一定要她成为朋友呢。
“1721……1721…在哪儿呢？”钱小程喃喃道。铁三角根据校园里的指示牌走，一会儿走到东门，一会儿走到实验楼，兜兜转转怎么都找不到教室1721。
钱小程眼尖地撇见那排教学楼。 “嘿！这儿，这儿，这儿上去应该就是1721了。”钱小程呼喊着，向楼跑去。
“傻么你，1721不是1楼么。”林晓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但也跟了上去。留下廖远桐一个人在原地扶额。都多大的人了？还像两个小孩儿似的东奔西跑。
“同学，打扰一下。”
“嗯？”
“请问你知道教室1721怎么走么？”
廖远桐的肩膀被轻轻一拍，低沉而温柔的嗓音入耳。男生长得干净，一点也不秀气。剑眉鹰目，眸中间杂着光，眨眼间长长的眼睫微微翘起，像是一把宝剑初露锋芒，诠释了什么叫做“恰似少年，风华正茂”。
“同学？嗨？有在听我说话吗？”钟子轩见这姑娘没了反应，便凑上前去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廖远桐回过神来，往后倒退了一步，脸微微一红，两手拘谨地握在一起。
这距离，太近了吧？
“我……我也是1721的，要不一起去？”廖远桐有些许窘迫，尴尬地朝钟子轩笑了笑，挽了挽头发，努力营造一个得体大方的形象。不过钟子轩内心毫无波澜，只是微微颔首以示赞同。
钱小程坐个子不矮，坐最后一排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根本不存在被前面的人挡着看不到黑板的问题，而且位置靠窗空气清新，倒是个风水宝地。于是大长公主心情甚好，百般无聊地一手卷着自己的头发把玩，另一只手转着笔。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她初中的翘凳子的坏习惯也跟着走进高中的校园，一脚抵着桌退上的横杆，另一脚往后一蹬，身体向前一倾，整个人一晃一晃的。班里陆陆续续有新生报道，眼看着前后左右都坐满了，唯独她旁边空无一人。平时周围人声鼎沸的她仿佛成了这班里最孤寂落寞的人。她依旧晃着凳子，盯着门口。只要是进入教室的新生，她都盯着人家看。无比期盼下一个进入教室的人是她的同桌。但事与愿违，进门的新生往往都绕着她坐到了其他人的身边。前排两位坐在一起的闺蜜聊的热火朝天。而右手边那位和廖远桐一起进来的男生看《马克思主义哲学》看的入迷，着实不忍前去打扰。环顾四周，大家都扎着堆儿，实在是实在是不太方便横插进去。
“怎么还不来啊……”钱小程忍不住嘟囔，脸上有了些许愠色。

当她想起身去找林晓晴她们的时候，一位看上去有点年纪的老人家走进了教室。老人家眯着眼睛，没什么表情看上去有点严肃，钱小程不自觉地坐正。老人家扫视了一圈，一句话也没说。整个班迅速安静了下来。然而，一声报告打破了班里的沉寂。
赵瑾跑到门口，半弯着腰，扶着门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全班学生向赵瑾投向了目光，大家都细细地打量着这位迟到的新生。赵瑾登时觉着胸口上压了块儿很沉重的石头，让她呼吸更加困难。她无法忍受那像聚光灯般审视的目光。她一直告诉自己，要给大家留下一个好印象，以便后日的相处仍能愉快。在教学楼门口纠结半天，但还是迟了。老人家没有说一句话，向赵瑾徐徐前去，还顺了顺赵瑾的后背。
“三中大，多走走，总能熟悉的。”
赵瑾抹了把脸点了点头，双目有些无神地走到自己的位置。她脸色很不好，嘴唇也有些泛白，冷汗不停地再出，后背都有些浸湿了，心脏一直在怦怦直跳，久久无法平息。
很多年后，钱小程偶然问起赵瑾为什么会愿意承担老人家治疗的所有费用。赵瑾都只是摇摇头，并没有告诉她。没有一个普通人能知道，一句能缓解尴尬的话对一位社恐人士来说有多么重要。毕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况且察言观色，善解人意，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具备的能力。虽然这并不难，没人愿意罢了。当然这也都是后话了。
钱小程贴心地给她同桌拉开椅子，赵瑾似乎在神游，她甚至连同桌是谁都没怎么注意，机械地说了声谢谢就坐下了。
过了会儿，神志恢复的赵瑾，松开刚才紧紧攥着背包肩带的手。两手合在一起，松了松手骨。她忽然感受到了一股视线在向她放射，猛地向左一看。钱小程正向她挑着眉，转着笔，伸出了一只手。
“嗨，空调哥。咱们又见面啦！想不到吧？”
当然想不到。怎么又是你？世界这么小的吗？我其实并不是很想见到你。
赵瑾面无表情，但内心却十分抽搐地看着那只悬空着的手。
她从小就自我封闭，不与人亲近，更害怕与人有任何亲密接触。小时候，赵清晏为了治疗女儿的自闭症，曾多次带着何炀和赵瑾出去玩儿。何炀怕丢了赵瑾，于是一路牵着赵瑾的手。赵瑾有无数次想挣脱，但何炀就是死死攥着。她从小就很听话，也很懂事，知道此时大力甩开何炀闹的不愉快是在驳母亲的面子。她的内敛，克制让她一直忍住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情绪。但事后，那只被何炀牵着的手瘙痒无比，很难受。像是过敏，赵瑾为了止住这种痒意常常抓它。庆幸当时还小，半大的孩子也没什么力。但是皮肤稚嫩，没抓几下便红了。后来大了一点，就换了一种方式，用大量的冷水冲洗被旁人长时间触碰过的地方。天气冷的时候，常被冻得发紫。何炀也是观察了很久才发现的，从那以后，不知道是大了知道男女有别还是善解人意，何炀都没有近距离接触过赵瑾。然而上了初中之后干脆装个哑巴，不必交什么朋友。反正过了一个学期又要换一座城市。一切都是陌生的，从头开始并无差别。
赵瑾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反复挣扎，总算下定决心迈出那一步。正当她要回握的那一刻，钱小程甩了甩手收回去了，留下她的悬在半空。场面又一度陷入僵局，赵瑾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你这是玩儿哪出？
“噗。”钱小程看着她发红的耳尖，忍不住轻笑一声。她往后一倒，靠在椅子上捂着嘴笑。
赵瑾面露菜色，正想把手收回去，却被钱小程一把握住。
“你好，我是钱小程，交个朋友吗？”
少女眉眼弯弯，带着明媚的笑意，很是好看。赵瑾一下愣住了，没有一个人主动提出和她成为朋友，更没有人任何人愿意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

朋友么？没有过。会搞砸的。一定会的。
赵瑾用力抽离出自己的手，眼眸微垂，看上去又拽，又不耐烦。踌躇了半天，纳纳地吐出几个字：“我不会。”
“不会什么？”钱小程有些奇怪，眼前这个人似乎十分抗拒她的主动，而且这个高贵冷艳的表情，真的让人很想打她。
“交朋友。”赵瑾努力想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她觉得用长句解释会显得人特别婆妈啰嗦，所以直接三个字回复，简明扼要。但想法总与现实背道而驰。弄巧成拙地让人以为她是在敷衍。直到后来两人回母校探望师长的时候，回忆初见时的过往，钱小程才知道当初赵瑾居然是在认真的回答她的每一个问题。
“？”钱小程有点懵逼，交朋友还有什么会不会的吗？
赵瑾有些着急了，眉头紧锁，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儿都吐不出来。那表情，感情像是在压着火气，快到爆发边缘了。钱小程倒是第一次在交友上碰壁，这成功激起了钱小程的挑战欲。还拿不下你了！还不信交不成朋友了？真是的，高岭之花怎能孤芳自赏呢？
“我想和你交朋友，你愿意点个头，不愿意当我放屁。清楚了吗？”
“清楚。”
赵瑾想都没想就说了清楚，点了个头，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完全未经大脑思考，哦不，她的大脑早就停止思考了，傻傻地被钱小程牵着鼻子走。
你清楚个屁啊……钱小程有点纳闷，这人怎么这么费劲儿啊……
“所以我们现在是朋友了，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钱·大长公主·小程第一次收敛了公主脾气，如此耐心地引导着高冷美女跟自己交朋友。
“是朋友了？”赵瑾眉间一挑略带点儿不可思议，微微勾起嘴角，瞬间又压了一下去，抿成一条平线。
“头你也点了，手你也握了，你还想抵赖？”钱小程故意逗她，流氓似的搭在人家椅子上。
赵瑾条件反射地往后一躲，涨红了脸，毛躁地揉了把头发，很是不知所措，十分含糊地应了一句：“哦。”
噗，真像只被人莫名其妙擩了一把毛的惊鸟。
“咳咳！”
老人家半眯着眼睛，清了清嗓子，成功完美的打断了钱大长公主勾搭同桌。
“我姓傅，叫傅仁礼。声明一点我不是你们的班主任，你们现在坐在这儿的这个班级也不是你们最终所在的班级。下周就是分班考了，我想说的是，诚信乃人安身立命之本，人无信不立。想要做学问之前，你首先得知道人怎么做。我不希望到时候在这个考场上看到作弊现象。作弊者一律校级处分，作弊科目零分处理。当然你也不需要紧张，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希望各位全力以赴。”傅仁礼虽两鬓微霜，但中气十足，句句字正腔圆。
“现在按照你们的学号上来领资料，然后自习。讨论问题小点儿声！”
按照三中传统，所有新生会在正式开学前一个星期回校报道，准备分班考。但分班考的实质是划分等级，初次预判学生平均水平从而分配师资。AB两个竞赛班为全年级的前一百名，50人一个班。而第二档次的CD班为鸿志班全年级的101到200名，剩下的12个班均为普通班。但一次考试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所以三中历年执行的是轮班制。每个学期会有一次四校联考以及一次全县期末考，每次大考重新排名，重新排班，从而达到筛选最优异的尖子生，保障升学率高的目的。这也就是三中迄今为止经历90年风雨仍是平城第一重点中学的主要原因。每年只要是进了三中A班的学生，哪怕是A班的最后一名，都绝对可以高过重本线，三中学生皆以考进A班为荣。每次大考都将是一次分水岭的划分，竞争愈来愈激烈。
钱小程脑子一嗡，整个人倒在桌子上了。完蛋了，浪了一个暑假，语文古诗鉴赏，英语单词，政治性质意义全都忘得云霄九外了。三中高手如云，紧靠理科估计前200名都撑不到。因为平时被人宠上天，一个人占一大张桌子，此刻的钱小程一只手直接搭在赵瑾桌上，如大字上一半似的，贴在桌子上。赵瑾想写东西，但又不知如何开口，纠结半天，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无语地看着八爪鱼似的钱小程。钱小程猛地弹起来，着实地吓了赵瑾一跳。她好像回想起什么似的：“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赵瑾眼皮也不抬一下，低头下去捡起方才被钱小程吓得脱手的笔，沉声道：“赵瑾。”
“哪个瑾？前程似锦的锦吗？”
“……”赵瑾随手扯了张草稿纸，将自己的名儿写上。
“啊，这个瑾啊。你字儿挺不错的蛤。好看，有力度。”钱小程把名儿凑到眼前，看了又看，想研究书法家真迹似的。
赵瑾深吸了口气，捂了捂眼睛。这人怎么这样？有什么好看的。有这么把别人的名字看来看去的嘛。靠。

“噗哈哈哈，你好害羞啊。”
“……”
这人什么毛病啊……
“赵瑾是吧，我记住了！”钱小程云淡风轻地撕下赵瑾的名字，当着赵瑾的面儿，放进笔袋里。
钱小程是吧，我也记住你了！我记住了，你就是朵奇葩！

Chapter3 冤家路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累死了！我不想写了！我快写吐了！”钱小程趴在桌子上嚎叫。赵瑾一边将钱小程的爪子移开自己的桌面，一边自顾自地写着语文卷子，眼皮也没有抬一下。
“我饿了！”钱小程整个人直接向赵瑾倒过去，整个人都压在赵瑾身上。赵瑾托着钱小程的后背，将没了骨头的钱小程推起来。仍然写着那张语文卷子，没有说一句话。
“赵瑾赵瑾赵瑾~”钱小程见赵瑾没反应，绕到赵瑾后面，直接往她背上趴，拉长声音叫她的名字。
某位赵姓人士塞了耳机完全没有听见，承接着她这个年纪本不该承受的重量积极地在题海遨游。钱小程吃了个闭门羹，长公主耍脾气了，顺手捏了捏赵瑾的耳朵，特别熟练地扣下赵瑾的耳机，在她的耳侧像吹气似的：“空调小姐，您听到我说话了吗？”
赵瑾吓得差点跳起来，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脸刷的一下又红了。妈的，说句话而已，有这么直接扒人家耳机的？朋友间都这么说话的嘛？谁家朋友是这么说话的？？？？
“……”赵瑾蹙了蹙眉，嘴都抿成一条直线。
“我饿了。”钱小程眨了眨眼，看上去特别无辜地，完全没有打扰人家后的愧疚感。
“……”你饿了你去吃啊，找我干嘛？
“陪我去嘛……”你这台空调……哼！老娘一撒娇，看你答不答应？
“……”靠。好好说话不会吗？撒什么娇啊……
赵瑾依旧写着题，风雨不动安如山。钱小程又眨了眨眼，摇了摇赵瑾的手臂，满脸祈求。
靠！我顶不住了！请求支援！！！！！
几秒钟后，赵瑾缓缓地把笔盖合上，整理了自己的桌面，背上了书包。
“带路。”赵瑾将手往兜里一揣，朝门努了努嘴。
啧。装什么酷哥，你这台臭空调！
钱小程踮起脚尖，揉了一把赵瑾，挑了挑赵瑾的下巴，然后一蹦一跳地跑出教室：“走，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姐姐你个脑袋！占谁便宜呢？谁比谁大还不一定呢，小矮子……熟透的番茄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别别扭扭地迈着长腿追了出去。
近黄昏，落日浑圆，三中门口的前程面馆依旧人声鼎沸。赵瑾依旧规规矩矩地进去，规规矩矩地坐下，规规矩矩地倒了杯水，规规矩矩地盯着钱小程。
“哝，菜单。”钱小程习惯性地将菜牌递过去，转念一想这台臭空调今儿早上只点了碗云吞面，估计给了也是白给。赵瑾觉着今天早上冷冰冰地不大好，既然是朋友了，朋友给的也得接着不是？两人一个接住了，一个扯着要收回去。得了，又陷入僵局了。不经意间，赵瑾触碰到了钱小程的指尖
，温热不断在指尖传递。
“……”
“……”
怦……怦怦……赵瑾感觉到自己的腺上激素不断在飙升，心跳越来越快。
不是吧，赵瑾你有病啊，拿个菜牌而已你紧张什么？
俩人四目相对，尬死了好吧？
“咳咳，那什么，你要点，还是云吞面？”钱小程忍不住要扶额了，这台空调是天生血旺吗？怎么又脸红了？
“面。”赵瑾握着水杯，吐了一个字儿。
“我给你上两碗吧？”大晚上的一碗大号云吞面OK？半夜不会饿的吗？来自饭桶的疑惑。
“？”为什么要两碗啊？两碗不会撑的吗？要不要拒绝啊？拒绝会不会不太好啊？靠，这是一道送命题吧？我要是拒绝，友谊的小船会不会说翻就翻啊？
“我怕你饿……”长公主无语了，拜托你不要这么一脸疑惑的看着我好不好？明明是我在疑惑……
“哦。”
哦什么哦？多说两个字会死吗？我好想抽她啊怎么办？这人从小到大活到现在挺不容易啊，就没有因为说话这么欠被人打过吗？
“好，你坐在这里，我去下单。”长公主挤了个微笑，努力克制住自己抽搐的嘴角，冷静冷静，不碰壁怎么能采花儿呢？等以后熟了肯定要你做牛做马！
赵瑾在钱小程离开之后闷头喝了好几口水。心一直怦怦直跳，她倒了一杯又一杯。赵瑾咕咚咕咚地灌了有5杯水，还是冷静不下来。脸越来越烫，愈来愈红。她跑到空调口下，对着吹了好久，才慢慢缓过劲儿。
“喂，你怎么了？不舒服吗？”钱小程回来，不见人，却看见某台空调在真正的空调前吹空调。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刚就一直见人在那儿灌水，千万别是生病了，这么吹可不行，太容易生病了。她跑到赵瑾面前，用手摸了摸赵瑾的额头。
呼……还好没烧。也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毛病……
赵瑾下意识地一把抓住钱小程的手。回过神来，瞬间松开。唐突了……她有点儿无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咽了咽口水。
“没事。别管我。”
平时巧舌如簧地她一时间竟语塞了。虽然赵瑾看上去没有任何的表情，依旧是那张臭脸，但是莫名地觉得她好像不太开心……
俩人默默地吃自己的，一句话都没说，长公主难得安分了一回。她不断地偷瞄着赵瑾，赵瑾当然感受到了这股炽热的视线。她怕的几乎要把脸埋到碗里了。钱小程将视线移开，赵瑾的头便抬起来点儿，移回去，她又低下去了。

哦……她是不喜欢别人看着吃饭啊……那好吧，不看了。
钱小程像是明白了，不在看她这位奇葩的同桌，乖乖地吃饭。
“我吃好了。”赵瑾将钱压在桌上，刚拿起书包准备走，像是想起了什么，顿了顿，闷声道：“谢谢。”然后红着脸，像早晨那样，飞速地跑了。
啊……又跑了……她是不是有点怕我啊……她好像和普通的人不太一样啊……我这么自来熟是不是吓到她了……
长公主忽然有种挫败感，认认真真的反省自己的行为。赵瑾太特别了，和她以往遇到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总感觉她给自己关了扇窗户，把自己关起来了。
不过窗户里透着点点光，暖暖的，很温柔，让人不由自主地想靠近。
我想打开它，慢慢来吧，总得给某台空调一点待机时间。钱小程默默地安慰着自己，不愧是长公主，消化能力还是很强的。
夜晚华灯初上，平城是小地方，四面环山，天黑得快，到了晚上除了路灯亮着，就还有晚风伴着。钱小程哼着歌，踏着月色走在小道上。
钱小程瞥见前面儿胡同口站着个高高的女生，昏暗地光线照在她身上，影子拉得长长的，她到处张望着，拿着手机。
赵瑾？她怎么在这儿？
“呼……呼……嘿！真是冤家路窄啊。你怎么在这儿啊？”钱小程百米冲刺，冲到赵瑾那儿，生怕她跑了似的，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气。
“……”钱小程你阴魂不散？
“清平路37号？巧了，我住清平路38号。以后咱就邻居了！”钱小程瞥见赵瑾的手机上的导航。“唔，找路啊，我带你吧……”还没等赵瑾作出反应，又被长公主稀里糊涂地带走了……
嗐，钱小程这是反省了个寂寞啊……

Chapter4靠近
赵瑾告别钱小程，麻木地将钥匙插入锁口。到家却没开灯，屋内也没拉窗帘。她拖了鞋，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缓缓走过去，敞开了阳台的玻璃门。光很不守规矩，哪儿有地儿就往哪儿跑，于是地板上就映上了薄薄的银晖。她接了杯冷水，吨吨吨地灌下，抬了抬眸，扫了眼月亮洒下一片月色。
赵瑾不喜欢光，光总是刺眼的，总是会聚焦在身上，滚烫着，从精神到肉体全面贯彻。怦怦怦……心跳总在不由地加速。这种感觉令人难受，实在是太难受了。可是她更不喜欢黑暗。即使习惯了将自己处于一片漆黑之中，躲避着，逃脱着，但是却无法抗拒不发自主地去寻找着光。
又是一间只有她自己的房子，房子明明有两间卧室，却只住着一个人。另一个人从来都不回来，那个房间从来都是空着的，保持着这种状态都已经有七八年了。
赵瑾沉默地看着外边儿的月亮，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一声，打破了这份寂静。赵瑾眸中毫无一丝波澜，她摁熄屏幕，又喝了杯冷水。茶几上的手机又震动了一声。赵瑾仍是无动于衷。茶几上的手机直接显示电话了，赵瑾才像晃过了神一样，慌忙地在书包翻找眼镜，一个不小心脚踩岔了，茶几的腿儿磕到了脚踝。
”小瑾，出什么事儿了？信息又不回，打你电话这么久才接？”电话的那头都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何炀火急火燎地问。
“没事儿。”赵瑾沉默了很久，嗓音有些嘶哑，说得很缓，很轻，很平，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今天还顺利吗？”何炀就着对死党的了解初步判断对方此时情绪应该确实没什么波澜，今天过的大概还算过得去，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打探了下。
“嗯。”赵瑾闷声，片刻才吐出这么一个字。
得了，看来是不怎么样了。何炀挠了挠头，猜测了下大概是跟同学相处得不怎么愉快吧。
“你同学人怎么样？他们没欺负你吧？”
“……”对面忽然安静来了下来，只能听到呼呼的晚风声。
得了，还真被人欺负了。何炀闭了闭眼，不禁地的担忧，他迅速打开电脑搜了搜赵瑾所在的学校，打开了学校的官网看一遍资料，打算准备让人帮他办转学手续了。
“没。”赵瑾开口又吐出了一个字。
“有交朋友。”赵瑾慢悠悠地说。
何炀顿了顿，心中不禁有了疑虑，交朋友？小瑾主动交朋友了？这……
“你主动？”
“……”又沉默了，看来是被动的。
“我没试过，不会。”
“***，我不是你朋友哦？”
“噗……”赵瑾短促地笑了一声，短到她自己都毫无意识。
？什么？小瑾这是笑了？这人居然会笑的吗？
“你居然笑了！你今天心情很好嘛。”
“没。没笑。”赵瑾皱了皱眉，“教我。”
“？教啥？”孩子彻底疑惑了，他这奇葩的死党，不仅性格古怪，话还少得可怜，说的还慢，词与词都连不在一起，没头没尾的，听的很是辛苦。何炀捂了捂脸，大概也就只有自己能忍得了赵瑾这块小木头的脾气了吧，他这么想着。
“交朋友。”赵瑾简明扼要道。
“蛤？”
赵瑾走出了阳台，静静地听着何炀讲技巧，略微勾了勾嘴角。
今夜的风似乎很温柔呢。

次日5:30分，天还没亮，但秉持着以往的好习惯，赵瑾换好了运动服准备下楼晨跑。 塞上了，每日的早餐新闻必不可少，她拉开房内的窗帘，看见隔壁灯已经亮起来了。
两家挨得很近，近到伸伸手便能打开对方的窗户。两张书桌都对着窗户，只不过俩人昨晚没拉开窗帘没发现罢了……
“listen to the conversation and answer the questions below……”
大长公主支着脑袋，打了个哈欠，眼睛还眯着，录音机就放起了新概念。
要不要叫她一起下去？这样听一点效果都没有，都快睡过去了。算了吧，也不是很熟，不愿的话尴尬的又是我。你不是要和人做朋友么，做朋友的第一步难道不是和朋友一起锻炼么……是吧？何炀昨晚是这么说的吧？
空调犹犹豫豫陷入沉思，站在窗口踱来踱去。
砰！钱小程打了个哈欠道：“这么早啊？”
赵瑾的窗被打开，不知不觉中，半睡半醒的长公主已经换好校服了。
赵瑾愣了几秒。你不是刚还困着么，这就醒了？她点了点头，用手指别扭地挠了挠后脑勺。刚想说什么，一下子全堵在喉咙那儿。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跑步么？”
平城晨雾弥漫，初日升起，光透过云层晕染着天边，早上湿气重，水蒸气凝结在枝叶上，风一吹，水滴便自由落下，滴在地面上，在路面上落下圈圈点点的水渍。街道空无一人，枝头的鸟儿也似乎还没起，静谧地窝在巢中安眠。
赵瑾塞着耳机，耳机里放着国际新闻。她不想钱小程，一下楼就像一阵风似的飞奔。她按着平时的节奏，跟在钱小程后面儿。她俩就这么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稳妥妥地追。
赵瑾一旦进入了听力模式，就会不自觉地跟着播音员重复她读的内容，关于这一点她是不自知的。她跑的很专心，听的也很入神。以至于她没有注意，撒欢儿的大长公主已经跑到她身边，迈着轻快的步伐，跟着她的节奏，听着她纯正的发音，以及期间夹杂的喘息。
不知不觉她俩已经跑到平湖了，眨眼间半个小时过去了，某空调终于有些当机了。她停下脚步，然而跟在后边儿的大长公主走路可不咋仔细，一下就这么撞上去了。
怦怦怦怦……好吧某空调这下真的当机了。
赵瑾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唔，好吧有点儿臭，不过还是好好闻啊……
大长公主吃痛的嗷了一嗓子，然而思绪却逐渐飘进了某个奇怪的领域……
“你干嘛突然停下啊。”
“对不起。”赵瑾自觉着委屈，皱了皱眉，低了低头。但是表面看上去脸红的像充血似的，再加上赵瑾天生嘴角向下，像是因为钱小程这么撞上去而感到不悦，很是愤怒。
你这表情算是哪门子对不起啊？
“诶，生气啦？”
“？”赵瑾懵逼地眨了眨眼。我生哪门子气？？？？？
“你脸好红啊……没事吧？”眼看着空调被油上红油漆，还不停地喘气，不会出什么问题吧？钱小程赶紧凑到赵瑾的脸前，掂了掂脚尖，用手摸了摸赵瑾的额头探了探。
！
赵瑾猛地一抓，撇开脸，眼神躲闪着，喉哝滚了滚：“能不能……别靠我那么近。”
声音细小如蚊，恰好被风掩过。
“？你说啥。”
“没，让我缓缓。”赵瑾瞥了瞥紧握的双手，不知为何一向惧怕肢体接触的她竟不想松开。
钱小程突然心中一计，向后一仰，拽着赵瑾，俩人双双跌入草坪中。
那一瞬，只剩下怦怦的心跳和飒飒的秋风。
俩人很默契地沉默着，没有说一句话，安静地仰望着头顶的天空。
“赵瑾。能不能让我再靠近一点。”钱小程偏过头，缓缓地说。
靠近一点么……真可以吗？
“别怕，试试吧。”
随便了……试试就试试吧。赵瑾捂住双眼，含糊地嗯了一声。
钱小程望着少女红了的耳根，微微勾了勾嘴角，今天的风很大呢！
其实，彼此间早就已经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