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南京板鸭，卫龙辣条，熊博士糖，干脆面，乐事薯片，上好佳虾片，杨梅，盼盼鸡味块，手撕素肉，沙琪玛，巧克力棒……
“你军训前吃这么多，不怕吐啊。”江枫看着向昂抱了一堆又一堆，只是买了一瓶脉动的他，呆住了。
“嘘——”
向昂装神弄鬼，不知道搞什么花样。
尤印在座位上翻看《雪国》，书里对叶子的外貌描写甚少，只有寥寥几句，“她的眼睛同灯火重叠的那一瞬间，就像在夕阳的余晖里飞舞的妖艳而美丽的。”“她的声音还像笛韵一样，余音袅袅”。
除了声音，只有几次点名叶子的眼神和目光。尤印认为眼神本来就是相对飘渺的东西，越是干净，越是空虚。
比如……向昂？
一走神，一抬眼，向昂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的眼睛里，容纳夏日风情，穿过尤印心尖上，生起一堆火。
尤印身体微微僵住，一时语言没入。
“看看，有没有你喜欢吃的零食！”哗啦啦，向昂倒过来塑料袋，抖落干净。尤印的桌上瞬间被各种各样的包装覆盖。
“喂！给我点啊！向昂！你这太不公平了！”江枫没想到他全是给尤印的，一旁特别眼红。
“拿去拿去，别吵吵。”向昂嫌弃地扔了一小块亲嘴烧给江枫。
“？？？？”
尤印扫了一眼全部，没有食欲，也不领情:“我不吃，你拿回去吧。”
就在这时，尤印亲耳听到巨人踏平内心的猛烈声音，该如何诠释它呢……极度沉湎于眼前可怕的体验，恐惧变得越来越大，巨人不知该去往哪个方向。
“不吃给我！”江枫的争抢声在奚自成来后立马熄灭。
桌上的这么多零食来不及收拾，尤印置若罔闻，向昂动的手停在了半空。
“向昂，站出去，我再说一次，班级不准带零食。军训期间也不能。”奚自成让其他同学午休，看了一眼外面的炎日，又看了一眼走廊上罚站的向昂，总觉得惩罚力度不够:“站到太阳底下去，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
向昂移动地脚步十分缓慢，心里特别不乐意，一个星期就是正好军训结束，成天对着太阳暴晒，会黑成什么样？！
所有同学都趴下来午休了，只有尤印还盯着眼前的零食。抬头看向他，一步步转弯下了楼梯不见人影，余光却还在那里。
回到了自己桌上的零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明明都拒绝了，为什么还要硬塞给自己呢……
我是只要退一步，就不会有人再走来的人啊……
尤印站了起来，走出教室。
广场中央，是向昂，远望过去，三两粒的人，唯有他与天地一白。
天下之看灯者，看灯灯外，看烟火者，看烟火烟火外。未有身入灯中、光中、影中、烟中、火中，闪烁变幻，不知其为王宫内之烟火，亦不知其为烟火内之王宫也。
与之媲美的，尤印不知心里升起的火何时殆尽。

21

向昂不知为何奚自成又让自己回来了，零食原封不动重新放在他的桌子上，一下午的军训，尤印都不在。
下午解散后，向昂拉着江枫问:“尤印去哪儿了。”
“不知道，中午老班喊他过去后，就没回来过。”
“靠！不会是因为我这件事吧？”向昂最怕拖累他人，尤其还是自己崇拜的人，这下好印象全无了。
江枫瞟了一眼着急的他，语气突然变得欠扁:“哦豁，谁让你不给我吃的，不然我还帮你们说句公道话呢。”
“别想了，给你吃浪费。”
两人嚷嚷闹闹走到了宿舍，尤印正坐在座位上。听到了他们的声音，伸手把放在桌上的空药盒拂到了垃圾桶里。
一张报纸顺势飘到了向昂的脚下。
“尤印，下午自成哥喊你去办公室做什么的？”
“没事。”尤印伸出手准备接过报纸，却没有送来，抬头，看到向昂盯着不动。
《宇宙星空记》下篇，署名尤印。
“啊！”
这一叫，身后的江枫差点没站稳住脚，扶住了桌椅，“干嘛，抽风啊？”
“尤印！这篇文章是你写的吗？！”向昂激动地不停指着报纸上，快要戳破，塞到尤印眼前。
一时想去辩解什么，就像被发现属于自己世界的秘密一样，尤印恐慌，冷汗浸泡在皮肤渗出的每一个毛孔，张开嘴——啊……未尽。
“我可太喜欢这篇文章了！是赛博朋克架空世界观设定对吧！这让我想起了好多科幻电影里的各种炫目科技视觉效果的阴影下，很多大都市里充斥着各种肮脏、贫穷、阴暗的角落。但有一个地方，是我们自己幻想出来的，终有一天抵达的美好理想国。”
尤印这微小说下篇没有写笔名，而是打上了真名。
“嗯……之前看了《三体》有感而发，大多科幻片缺点情怀，而刘慈欣的文却能一拍即合，合二为一。”
尤印能听到这样的理解，便愿意与他探讨了起来。
“对！我也看过这本书！你可以把这张报纸给我吗？”
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处，尤印从不留自己写的，这些纸张对他来说，不过一片浮萍，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
“嗯！”
向昂开开心心收好放到书包里，等军训过后带回家去认真看。
江枫早就看出来了:“你迷弟吧。”
.
一星期很快就过去了，大家都准备回去了。向昂故意拖延时间，等着尤印收拾好，这样可以一起走。
尤印刚背上书包，向昂‘嗖’迅速站到他的旁边，征求意见:“一起走吧。”
“好啊。”
一路上向昂和尤印说了很多科幻片，尤印给了一些回应。出了校门外，向昂看到父亲的车，转头对他说:“我爸来接我了，我先走了啊，尤印！开学见！”
“啊……好。”
尤印还有没有说完的话，随着向昂摆手跑远去的方向在心里抹去。
一个人走去公交车站，怎么没有控制好力度呢，很久没有人和自己说话，突然来一个人就突然放肆起来了，管不住嘴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