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颜的温暖

事实证明我还是可以在端午节这天更新哈哈，迟来的端午祝福，这个点大家应该都睡了。不知道各位是喜欢甜粽还是咸粽？我不太记得南方人口味是哪种但我真的是一个咸粽骨灰爱好者！

第一百六十七章


“···”


鹿晗站定在传送门前，一言不发。金色的光芒如轻纱又如牛奶柔滑地拂过他，向着眼前的路延伸。他知道，如今在他面前的是那连接着幻境与现实的通道，只要沿着这条路往前走，他就可以重返现实。


他的指尖动了动，最终还是迈出了那一步，整个人浸入那浓稠的明亮里去。他脚下踩着的那条路仿佛由白玉造就，踩上去还会从脚底板升腾起些许温暖的感觉。随着他步伐的移动，道路两侧有灯笼次第亮起，不知从何而来的风铃声将他缠绕，绵绵密密捆住了他的心。


四周都是黑的，仿佛深渊蛰伏在他的脚底，等着将他扯下去。


鹿晗垂眸，默默盯着自己的脚，在心底数着步数。


1、2、3···


他马上就要回到现实中去，那里有他的亲人朋友在大地的怀抱中长眠，有他已经变成废墟的故乡，他在那里留下的痛苦和眼泪都是真实的，不像他身后这正被他逐渐远离的地方，由谎言和仇恨编织，即将把所有人都吞入腹中。


77、78、79···


苍恨已经打算加速这个世界的毁灭了，那些人都会死在那里无法逃脱。


那些人，都有谁？


鹿晗的心脏突然一阵抽搐刺痛，仿佛被毒蜂蜇了一下，毒液融入血液在血管里奔腾，搅着他的心房压抑闷痛。


355、356、357···


鹿晗头顶的昏黑与他脚下的明亮互相撞击，一幕幕画面在他眼前晕染开来：形形色色的人，从素不相识到了解熟悉的脸。那些他深恶痛绝的敌人，都曾与他相伴，在他面前真实过或是开怀大笑或是悲伤落泪。


可是后来，那一张张脸都因为他身份的揭露而震惊不可思议，继而染上了愤怒敌视仇恨。


唯有，唯有吴亦凡，他没有用暴力和冷漠攻击鹿晗，面对鹿晗歇斯底里的恨意，他只是默默地站得远远的，却会用自己悄无声息的温柔包裹着鹿晗，默不作声替他挡去一切恶意和咒骂。鹿晗其实心里一直都清楚，经过金家一战之后，就有许多双愤恨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恨不得将他撕碎，但吴亦凡压下了一切保护好了他，阻挡了外界所有试图伤害他的手。


600、601、602···


心脏疼得越来越厉害，鹿晗的额头上都出了一层薄汗，他慢慢地蹲下身去，在路的中间停下脚步，将头埋进臂弯里。


在黑暗里行走了这么多年，哪怕再苦再痛，他也不曾停下。可是这一次，一股前所未有的疲倦感包围了他，他只觉得好累好累，想要停下来喘一口气。


四下无人，他难得想要尽情宣泄自己无处安放的脆弱和情感。鹿晗突然不想要往前走了，麻木了这么多年，心潮一朝澎湃，最先觉醒的却是疼痛，绵绵密密如细针似的，扎得他的心喘不过来气。


苍恨在讲述他的过往的时候，鹿晗真切地感受到了老人深切的痛恨与愤怒，甚至产生共情，可现在，他犹如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并且开始思考，这样无止尽的杀戮，真的能走到救赎的彼端吗，将自己的不幸放大投射到千千万万个人身上，真的就是在给死去的亲人复仇吗？


如果他真的出手伤害了张艺兴和吴世勋，他们会如何想他？吴亦凡又···


鹿晗难受地捂着胀痛的脑袋，不愿再去深想吴亦凡。他对吴亦凡的感情极其复杂，给不了纯粹的爱或是恨，就没法干净利落斩断羁绊，这份没有结果的情感便注定要成为插在心口难以拔出的匕首。


···


张艺兴冷着脸，跟不要命似的直直撞向天空里如潮水般向他涌来的尸兽，朴灿烈背着吴世勋，和金俊勉一起紧随其后，四人在天上疾行，其余人也在地上奋力作战。


都暻秀隔空一拳打碎了好几只丧尸的脑袋，扭头却发现那个紧跟在自己身边的小身影没了踪迹，心不由得揪紧，大叫道：“阿慕！阿慕！你在哪里？”


他放眼望去，视线里都是人类在和丧尸混战，踏碎一地腐肉溅起脓水鲜血，他心惊胆战地察看那些看不出原本面貌的尸体，生怕里面就有着阿慕的身影。


边伯贤也发现了阿慕的失踪，嘶哑着声音安抚都暻秀：“你别着急，我现在帮你找他。”


说罢，他的指尖升腾起逐渐成形的光刃，如疾风般掠过，迅速割断了周边丧尸的脖子，一个个身影倒下，很快他们这一片便被清空了，但仍然没有发现阿慕。


都暻秀又急又怕，手心里都布满了冷汗，在这混乱的战场上束手无策，只能如同一个无头苍蝇到处寻找呼喊。


突然，他听见苏城朝他大喊了一句：“阿慕在这里！”这句话如同火把一瞬间点亮了都暻秀的希望，他松开紧锁的眉头，欣喜若狂地望向声音的来源，却又在看见眼前画面的那一刻心脏猛地收缩停止跳动。


只见阿慕站在漫天飞扬的尘土中，面色像衰老的枯草，无神的瞳孔倒映出步步逼近的丧尸。他仿佛一个失去操纵没有意识的木偶，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

“不！”都暻秀只觉得脖子上都是一阵凉意，拼了命想赶到阿慕的身边，但他们中间夹着混战的人群，都暻秀一次次加快脚步，但又一次次被迫拦下来。眼看着丧尸已经站在阿慕面前朝着他张开血盆大口，自己却什么也做不到，那种他一直痛恨着的无力感又蓦地漫上心头。


关键时刻，离得最近的苏城冲上前，一把将阿慕从丧尸嘴底下救下，自己却不慎被丧尸抓伤，整个人狼狈地倒进尘埃里，大腿上的伤都深可见骨了，还只顾着紧紧抱着阿慕不要让他受伤。


黄子韬也匆匆赶来，利落解决掉那只丧尸，蹲下来察看苏城的伤口：“你这伤得太深，骨头都能瞧见了，根本没法行走，接下来的战斗你不要再参与了，让边伯贤帮你治愈一下伤口。”


苏城都疼得紧咬牙关面色扭曲，却仍一声不吭，只是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黄子韬点点头，便不再说话了。


黄子韬知晓金钟仁的死仍是他心中一块疙瘩，如今不跳起来掐死自己已经是万幸，也不再多说什么，守着他直到都暻秀赶到。


见苏城伤得这么重，都暻秀越发自责：“对不起，都怪我，如果我可以及时赶到，你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了。”


苏城竭力压下那股因见到黄子韬而产生的愤恨的情绪后，水鬼一般的脸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将怀里的阿慕抱出：“我没事，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你先看看这孩子，他状况不对。”


于是都暻秀满怀担忧地捧着阿慕冰凉的小脸，询问道：“阿慕，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跟我讲一下好吗？”


原本一直出神的阿慕好似这才被都暻秀拉回了思绪，苍白的嘴唇嗫嚅道：“阿秀哥哥，我好害怕！我、我看见好多人在打我，我的手被他们踩得骨头都碎掉了，眼睛也被烫瞎了，好疼，真的好疼！”


他小小的身子颤抖着，如同风中弱不禁风的蒲公英，仿佛下一秒就会从都暻秀怀里消失，被风吹散、吹远。


都暻秀心疼他这副模样，忙安慰他哄他。阿慕虽然情绪稳定下来，整个人却还是恹恹的，缩在都暻秀的怀里也不吭声。战场太乱，更何况旁边还有个受伤的苏城，都暻秀也不打算把过多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瞧着张艺兴四人已经没了踪迹，他叹了口气，打算下令让队伍不要恋战想办法跟紧张艺兴他们，黄子韬也正准备使用异能停住这些丧尸的行动。


“哥哥，你的身体，我看见你的身体躺在一个房间里了。”阿慕冷不丁对着黄子韬说出这番话，黄子韬脚步一顿，看向阿慕的眼神都变了，有了提防和冷意。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阿慕虽然面色很差，却并没有被黄子韬的转变吓到，更像是无视他开口继续说着：“我刚才看见的。不知道为什么，你们越往前走，我就能看见越多零零碎碎的画面从我眼前闪过，而且那些发生的事情都像是真正发生在我的身上···”


黄子韬垂眸思索着，表情一点点褪去了一贯的漫不经心，眼底有阴霾在逐渐升起。都暻秀看着他，脑子里突然产生了一种想法，他皱眉，斟酌开口：“难道你···”


都暻秀话还没说完，黄子韬已经余光瞥见因为担忧他们这边情况而抽身赶来的金珉锡，于是他眼底凝固的浮冰悄悄融化了些许，挥挥手遏制了都暻秀接下来的话：“没什么，无需多提。”


都暻秀一向聪慧，一下便知晓了他什么意思，但表情仍有些僵硬。


代表着厮杀与死亡的硝烟笼罩着这片大地，所有人都在为了搏那一线生机而洒尽自己的热血，在无尽的悲歌中，柔情却一点点填满黄子韬的眼眸，犹如晨光拂过海棠，江南烟雨中的那温柔少年踩过时光款款而来：“能陪着他走到这里，我已经没有遗憾了。他那么好，我却满手鲜血，如果能为了和他走得更近一些，而尽自己所能去拯救这个濒临崩坏的世界，与我而言也是无憾了。”


“对了，还有，对不起。”


都暻秀和苏城都不敢置信地屏住呼吸，黄子韬却轻轻舒展眉眼，不闪也不躲直视着他们：“尽管这并非我本意，但金钟仁的死我的确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有机会的话，就一并都还给你们了吧。”


“···”


黄子韬转身，“现在，该跟着艺兴哥世勋他们去阻止鹿哥了。”


“黄子韬！你们这边怎么样了？！”金珉锡风风火火地赶过来，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心与焦灼。


黄子韬随手灭了一旁企图偷袭的丧尸，笑眯眯地揉着他的脑袋：“我那么英俊潇洒霸气威武，怎么可能会出事，是苏城为了保护阿慕受伤了而已，你快去叫边伯贤赶过来给他疗伤吧，弄好了就赶紧走，我来断后。”


他这幅笑嘻嘻的样子一看可信度就为零，金珉锡探着脑袋跟都暻秀眼神对视，得到后者微微点头示意以后才松了一口气：“我帮你一起。”


“哎呀我的能力你还信不过？真的是，别小瞧我啊，你亲夫很厉害的，快走快走！”黄子韬不满地撇嘴，“现在就走，我要施展能力了！”


“哎哎你这人真是，怎么跟小孩子一样，我总得先通知陆之川整合队伍快速离开吧？苏城也得找人先抬他啊。”


“切，不听不听，快走快走！”


黄子韬将时间定格之后，所有丧尸都陷入了静止，众人赶忙离开了这块地方，期间金珉锡还三步一回头频频叮嘱他要马上赶回来。


黄子韬摸摸胸口，朝他比了一个飞吻，确定众人离开了一段距离后，他才继续异能输出，丧尸们在时空的强力挤压下，连一句哀嚎都来不及发出，便被碾成尘埃消失在时间的夹缝里。


可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黄子韬卸去伪装，神情压抑痛苦地后退几步，弓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连手指尖都在颤栗，却还要紧握成拳咬牙死撑。哪怕灭顶的疼痛在他的四肢百骸间撞击敲打，整个人也倔强地不肯发出一声喊痛。


办公室里，苍恨看着光屏里黄子韬死死忍耐的表情冷笑一声，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看来你是铁了心要背叛我了。”


他抓起手边的拐杖站起了身，慢慢走到身后的圆台，那上面熟睡着一个长相俊美身材高大匀称的男人，与光屏里那张愈是痛苦便愈是不羁狂傲的脸一模一样。


苍恨的机械手僵硬地动了动，开始掐住黄子韬的脖颈。


“可是，我才是主宰你命运的人，我要你死，你就必须得死呢。”

@素颜的温暖

又一次深夜更文，我知道我最近更文速度有点慢，因为要升高三要做的事情很多最近真的很忙，然后还要请个假，我今天下午返校要一直上课到18号然后期末考试，所以下次更文就是二十多号了。这篇文真的已经进入完结倒计时了，还请大家多多耐心等候

第一百六十八章


苍恨望着这个被自己精心培养并给予无限期望，最后却选择了背叛他站到他的对立面的学生，浑浊的眼珠如同寒夜里的毒蛇发出渗人的光芒。他的机械手一点点攥紧了那被他握在手心里的脖颈，冰冷锋利的金属甚至将黄子韬的脖子划出几道血痕。男人依旧熟睡着，似乎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浑然不觉，只是因为缺氧面色逐渐开始泛青。


而身处末世里的黄子韬也同样感受着那近乎窒息的痛苦，却咬紧牙关不肯发出一声求饶。他知道苍恨一直在注视着他，怨恨着他，想要置他于死地。方才阿慕的那番话，让他已经有了猜想，也许苍恨已经找到他的身体了。


虽然不了解为什么阿慕能知道这些，不过他本来就已经做好这个准备了，毕竟在进入末世前他还没有产生过要背叛苍恨的念头，也就没有藏起来，苍恨要想找到他并不困难。


突然，他脖子上的禁锢一松，憋到快要爆炸的胸膛总算能呼吸一口新鲜空气，黄子韬艰难地喘着气，一抬头，果不其然看见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森冷的老人。


“先生。”黄子韬没个正形地挑眉笑笑，语气倒还没那么轻佻，“怎么突然改主意不杀我了？”


“黄子韬，你知道的，我最恨背叛，凡是选择背叛我的人，下场统统不会好看。”冰冷的影像衬着苍恨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不管不顾又肆无忌惮地散发着自己的扭曲恶意，“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况且每一代只会出现一个时间系异能者，其他人不可能拥有和你同等的力量，所以我栽培你，对你寄予厚望，将你提拔到如此高的地位、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可你竟然跟那些奸诈小人一样选择了背叛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痛？！”


“先生，我知道的，如果不是你将我从深渊里拉出来，我也许早就被那些人抓回去，要么继续做实验，要么被杀人灭口，绝无可能今天还能站在这里，更别提给我弟弟报仇。”黄子韬收敛了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撕去面上那一层伪装后，眼眸盈着淡然和微微痛苦哀愁。


“像我这样卑微低jian的人，前半生就如同雨打落花，从来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利，是您给了我这个机会，让我变得强大，能够主宰自己甚至他人的命运，所以我一直都由衷地感激您，只要是您的命令，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心甘情愿。”


“可是先生，我真的厌倦这种无休止的杀戮了。当初那些黑心伤害我的人都已经死在我手里，我的大仇已经得报了，为什么还要因为我的不幸而将这不幸传播给更多的无辜人，让他们跟我一样流离失所、痛失所爱？”


“我们也是人，也是他们的同胞，如果最后人类真的灭亡了，那即使我们大获全胜，在这片空荡荡没有其他人类生存的世界里，又怎么立足？”


苍恨没想到黄子韬竟会以如此认真的口吻同他说出这番长篇大论，沉默了几秒还是溢出了一声冷笑：“说到底不还是被你那小情人洗了脑要反过来杀我，黄子韬，我真没想到你竟是这种耽于情爱没有脑子的人，你可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早知如此，我当初就应该撒手不管，眼睁睁看着你死在南镇好了。”


这句话却戳中黄子韬最耿耿于怀的那个点，他垂眸，最后一点温情也剥离殆尽：“你没有对我撒手不管，可你对南镇冷眼旁观，旁观着南镇居民全部死于人祸，才带走了我和鹿晗。”


苍恨眉心一跳，终究还是迅速冷静下来：“你还是知道了，不过我也没什么不敢瞒着你的。那些人的死活本来就跟我没有关系，我没有必要为了这件事愧对你和鹿晗。”


黄子韬心里漫上一丝苦涩，强忍住方寸间涌起的万千情绪：“是啊，您的确没有责任拯救那些人，我也没有理由因此杀你。可是先生，我的心也会痛啊，那是南镇，也是我的家乡，是我和鹿晗从小相识相伴成长的故乡啊。”


他的前半生一直带着假面，褪去年少温柔纯粹的模样，刻意地学着桃子的样子，像一个心智不成熟的顽童笑嘻嘻面对形形色色的人或事物。


如今一朝梦醒，不管不顾地撕去了那几乎令人窒息的伪装，竟也如重获新生般身心舒畅无所顾忌。


黄子韬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后退几步，望着苍恨的眉眼里夹着无奈与坚决：“先生，我不会杀您，但我也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都应该到此为止了。”


“···黄子韬，你知道的，你的身体在我这里，若你执意逆我，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苍恨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


苍恨说完这句话，也不等黄子韬有什么反应，直接抓起提前准备好搁在桌上的匕首，转身便狠狠捅进了黄子韬肉身的左肩！


“噗！”同一时间，黄子韬的左肩上也出现了一个极深的血窟窿，血花飞溅，落在地上像是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他的脸色变得更加白了，可更严重的是他的伤口，苍恨捅得太深，仅这一下，黄子韬的整条左臂都几乎失去感觉不断抽搐着。


苍恨冷眼瞧着黄子韬：“就让你直接死太便宜你了，不如先好好享受我本来给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准备的大礼吧，等你死了，我再慢慢收拾张艺兴和吴世勋。”


再次听到那几乎震破耳膜的嘶吼声的时候，黄子韬便一下子明白苍恨口中的“大礼”是什么了。

组织一直都有在研究丧尸的进化，希望能以最快的速度增强它们的力量。所以强化了它们的身体机能，让它们慢慢衍生神智，还安排尸变的精神系异能者控制丧尸提升攻击力。


但组织所做的举动不远远于此，前面培养出的丧尸对于普通人以及低阶异能者来说的确是个可怕的存在，但于高阶异能者而言却并没有提升太大杀伤力。因为身体、异能的不断强化，高阶异能者的强大也早就不能用正常人类的范围去定义。


于是，新的一批更加强大的丧尸诞生了。


黄子韬捂着手臂，默不作声观察着逐渐逼近他的丧尸。


那些丧尸外貌上不再如同之前的低阶丧尸一般躯体支离破碎肥肠流一地，它们的身形完好，普遍高大壮实。而它们外貌最明显的特征就是瞳孔不再是单一的血红色，甚至有了宝蓝色、鹅黄色和月牙白等各种颜色，而且它们的眼神也不再混沌呆滞，竟是有一种名为神采的东西在里面流淌。只是这样并不显得它们明亮炯炯有神，反而阴森邪恶到了极点，每一个神态都在叫嚣着要撕碎它们盯上的猎物。


而黄子韬就是它们的猎物。


···


“砰！”两个男人如同猎豹般凶狠地厮打在一块，拳头双交，激起了强大的气流，将打得难舍难分的他们一把掀开。


张艺兴只是稍稍后退了几步便稳住身形，相比之下K就狼狈多了，衣冠不整，还有血从伤疤里渗出来。


但K露出一口白牙，俊朗的面容里装满了嘲讽与幸灾乐祸：“怎么，着急了？可是你的速度再快，能赶得及阻止鹿晗吗？他已经返回现实了哦，你猜，凭你们多年的交情，他需要花多长时间找到你们的躯壳呢？”


张艺兴根本不欲与他多言，反手又是一招，打得K口吐血沫狼狈地跌出去几米远。


“K！”K如今重伤在身，非要与张艺兴硬来只会伤上加伤。冷傅看着他疼痛难忍的模样，心疼、焦急、难过等好几种复杂情绪搅在一起，一时间关心则乱，没有注意到本来被丧尸缠得死死的金俊勉何时抓准时机靠近了她。


“傻子！你快躲开啊！”伤痕累累的K看见了这一幕，竟是心跳一滞，原本早已麻木的痛感再次苏醒絮乱了呼吸。


“唔！”冷傅的脖颈被金俊勉一把抓住，他细碎的黑发狂舞着，却挡不住那富有压迫的气势。


“你输了。”金俊勉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清楚倒映着冷傅苍白的小脸，他一点点收紧手掌，犹如猎人准备绞杀跌入网中的猎物。这些人的血液里流淌着的都是肮脏的冷血，死在他们手上的人根本没法数清，对于这样的人，他不会心慈手软。


冷傅努力张开嘴呼吸，原本那如花瓣般娇嫩鲜艳的嘴唇也干涩失了血色。可她临危不惧，反而眼睛里闪过一丝讥笑。金俊勉一愣，还没来得及捕捉其中的深意，就听见许久未出声的李嘉楚突然在他脑子里大喊着：“小心你后面！”


下意识的，金俊勉的身子跟随着李嘉楚的警示敏捷闪身。一道带着血光的人影与他擦肩而过，但他躲过了那道人影，却没能躲过紧接其后的丧尸。速度太快了，快到金俊勉根本来不及反应，背后便出现几道很深的抓痕。


进阶的丧尸比原先更难对付，金俊勉需要输出更多的异能才将其一招击杀。金俊勉勉强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定睛一看，是朴灿烈面容扭曲地护在冷傅身前，他痛苦的样子似乎是正经历着天人交战，但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听从冷傅的召唤。


“你敢动他！！！”金俊勉大怒，雷霆杀意在眼底滚滚汹涌。


冷傅捏着手里的控制器挑起眼角笑了一声，她五官深邃，哪怕素颜朝天笑起来也是风情万种的模样。


“你就算杀了我，毁了这个控制器又有什么用呢？只要芯片还在他的大脑里，朴灿烈就得一辈子受我们控制。”


“现在，朴灿烈，给我杀了金俊勉。”冷傅蓦地收敛笑容，朱唇轻启。轻飘飘的几个字，却深深刺进朴灿烈心里控制着他的四肢，朴灿烈眼里痛苦的神色愈发浓烈，人却已经朝着金俊勉攻去，手里有熊熊火焰一跃而起。


张艺兴冷了神色，利落扭断K一条手臂以后便迅速赶向两人，只不过他手中的屏障还没打出，已有“不速之客”打断了战局——道道风刃呼啸着将火焰往朴灿烈的方向引去，朴灿烈迅速躲开。


几人同时往风刃抛出的方向看去，只见吴世勋漂浮在空中，身后是同张艺兴截然相反的巨大白色羽翼。金光勾勒着他硬朗的轮廓，临摹着从中世纪油画里走出的圣洁神祗。羽翼几乎遮天蔽日，洒下一地清亮。


他逆着光，立如松柏，不言不语，却自带千军万马的气概。

@素颜的温暖

第一百六十九章


张艺兴怔怔地盯着吴世勋，虽然惊诧于他是何时醒来，可大脑却转动得越来越慢，刚才那些狂暴到几乎要将他吞噬的负面情绪仿佛被那洁白的羽翼洗涤得一干二净，世界里的光都被那人剥夺了，他只能静下心，一动不动地看着吴世勋，连眨一下眼睛都不愿意。


吴世勋也注视着张艺兴，平静的眸子里有桃花扰乱了谭面打搅了一室宁静。他的脸上忽的闪过一丝悲伤，但转瞬即逝。下一秒，朴灿烈便被突然出现的风墙切断了去路困住了身形。


K不甘地捏紧指骨，而冷傅不动声色地往后退，悄悄挪向K的方向。


不断有丧尸吼叫着向他们靠近，可无论它们的速度再快再出其不意，总会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便被绞杀，身子被扭曲成常人无法想象的形状，腥臭的鲜血洒飞玷污大地。有些已经初具异能的丧尸即使拼尽全力想要抵挡这恐怖的力量，不死却也落了个不得动弹的下场。


世界都开始上下颠倒，众人目光所及之处只有正在被疾风暴击摧毁的断臂残肢，但张艺兴、朴灿烈和金俊勉三人仅仅是衣角飞扬头发纷飞，却仍伫立原地安然无恙。


吴世勋静静地俯视着这一片混乱不堪的战局，他就像是个睥睨众生的神，高高在上而带着能摧毁一切的力量。


他的异能又突破到了一个新境界，如今的他是前所未有的强大。


只是···


吴世勋的目光又一次落在张艺兴脸上，张艺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盯着吴世勋的脸就出了神，白皙的脸蛋上那碍眼的脏污格外明显，弄得吴世勋特别想要上前替他擦拭干净。


可是想到张艺兴的所做的一切，吴世勋的心脏便又闷又痛。


他有设想过也许自己竭力遮盖的真相会被张艺兴发现，但他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也没想到一向霸道自私的张艺兴会为了能让他好好活下去而决绝地与敌对者组织对立，并且每日都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偷偷割自己的手臂将血与能量运输给他。


于是吴世勋的实力开始慢慢恢复，甚至有了要破境的趋势，而张艺兴却在逐渐衰弱，只是张艺兴表现得并不算明显，所以吴世勋没能第一时间发现。


他为什么不能早点发现呢？为什么不能早点发现明明是炎热的盛夏三伏天，张艺兴却偏偏固执地要穿着长袖；不能早点发现每一次张艺兴轻声呼唤他名字的时候，声音满满饱含着无尽的深厚的无法抑制的爱意；不能早点发现当自己身体开始好转时张艺兴真心实意的笑颜？


他才是那个真正自私的人。嘴上说着爱张艺兴为他好，却从来不肯考虑他的心情。以前为了不让苍恨心生不满而主动远离，如今为了让张艺兴活下去而残忍地隐瞒他真相给予他有限的虚幻的美好。


他以爱为名，却是在一刀刀割着张艺兴的心。


“唔！”冷傅欲要后退的身子突然被弹出去，整个人狼狈地在烟尘中滚了几圈，断了几根肋骨，便再也没有办法动弹了。


“啊啊啊啊啊吴世勋！我一定要杀了你！”K失控地大叫着，眼眶都像是要裂开，眼球附近尽是红血丝。他顾不得自己的伤，费力地挪动着血肉模糊的手肘，拼尽全力想要爬到女人的身边，地面上拖出了两道长长的血痕。


两人都没有还手之力了，但吴世勋却就此收手没有再痛下杀手。“你确定，要把所有时间都花在无谓的恨与远离中吗？”他对着K说出这句其他人都听不见的话以后，便转身走了，在吴世勋的视线内，都暻秀一行人正在逐渐靠近。


丧尸已经被吴世勋清理了七七八八，剩下幸存的还有战斗能力的丧尸也终是敌不过援军的围攻而毁灭了。


但情况不容乐观，因为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这些丧尸是越来越难对付了，不仅拥有了思考的能力，还可以运用异能，虽然说还没有能达到与高阶异能者一较高下的地步，但它们的实力已经让高阶之下的中阶、低阶异能者难以抵挡了。从进入西藏到现在，人数便在不断下降，这样死撑着，也迟早会被耗死。


清点完人数后，陆之川和都暻秀的脸色都不甚好看。


“我们不可能光靠着吴世勋张艺兴他们一直给我们斩杀丧尸，可光凭我们目前的力量，也许等走到终点的时候，还活着的人也寥寥无几了。”都暻秀脸色凝重，他越是分析着，一旁默默听着的陆之川眉头便越是皱紧。他看了看元气大伤的战队，果断下了命令。


“我返回去多找些人手。”


都暻秀眉心一跳，边伯贤便马上领会他的意思开口道：“我们经历千辛万苦才走到这里，你这时候又中途折返回去，万一出了什么事，谁来带领团队？况且你又如何保证外边的异能者愿意来帮你？”


边伯贤那样一张清秀明朗的脸，说出口的声音却是嘶哑疲惫的。他的声带终是在那一战中被伤到，永远失去了他有磁性动听的嗓音。他本就消沉，如此更是鲜少主动开口讲话，如今这么一出声，都暻秀更是觉得心中一痛，似乎有根毒针在心脏的土壤上扎根深入。

“凭这是他们唯一活下去的机会。”军人长久的磨炼将陆之川打造成了一棵笔直坚挺的白杨，他无需刻意冷脸打造气势，也能让人萌生顺从的心思，“就算人类数量急剧下降，全球人加起来也绝不可能只有我们这些人。那些不肯加入我们的人不过是怕，怕我们打不过敌对者，白白去送命。可一旦他们意识到自己想活命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的时候，他们就会被激发出最大的能量，有了这些能量，我们也可以走得更加长远。”


“对于军人而言，国家第一，自己最后，我不会因为畏惧未知的危险和也许即将到来的死亡而畏缩不前。再者，你们都是有担当的领导者，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相信你们也能很好带领这个团队的。”


“···”


陆之川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其他人再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吴亦凡一脸复杂地走来，终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拍了拍陆之川的脊背。其他人也接二连三地走上前来，郑重而又肃穆地拥抱陆之川，完成某种坚定神圣的仪式。


“陆长官，我和你一起吧。”金珉锡抿唇，目带不安地瞧着他，“黄子韬到现在都还没过来，我有些担心，想回去找找他。”


陆之川刚点点头，便听到另一道更加不安别扭的声音传来：“我···我也想去找他···”


金珉锡定睛一看来人，立马气不打一处来，只是不愿意这个时候发作，只得从牙缝里冷冷哼一声。


大头尴尬得手足无措，脖子都涨红了，却还是问了一句：“可以吗？”


陆之川是不主动插手别人私事的，所以哪怕金珉锡表情再怎么僵硬不满，他也还是点点头说好。


于是陆之川带着金珉锡、大头以及另外几个主动请缨想要保护陆之川的人往这来时的方向的走去，留下大部队还在原地彷徨。


“我们还是继续往前走吧，在这里已经被动等待苍恨找上门来，还不如我们自己主动出击。”金俊勉瞧着牢笼里已经失去理智发疯发狂的朴灿烈心如刀割，偏偏朴灿烈半点感受不到他的心碎，只是固执地想要用身体撞碎这讨厌碍人的屏障，若不是吴世勋拦着，他这会儿或许已经大开杀戒了。


张艺兴惋惜地摇摇头：“没想到他支撑的时间比我预想得还要短，如果真的完全失去控制的话，即使回到现实中也没法取出他脑子里的芯片了。”


“我有办法，我有办法快速到达通道。”李嘉楚的声音突然在金俊勉的脑子里响起来，金俊勉还没来得及问到底是什么办法，就听见李嘉楚用一种极其凄凉悲怆的语调说道：“我就要消失了，能不能在我说出这个办法之前，你先帮我找一下亦凡？”

@素颜的温暖

修改一下部分剧情，灿烈的芯片是在现实的时候被敌对者安装在大脑，所以俊勉与艺兴的交易是灿烈负责护送世勋平安回归现实，由世勋来解决芯片。我写文经常是写的时候才会思考剧情，缺点就是很多时候剧情就会并不完善需要修改，所以txt我会修改部分剧情再放上来，也就是跟原文是有地方不一样的。

第一百七十章


“你···”金俊勉内心一惊，不自觉唇里便蹦出一个惊呼，还好他及时发现自己的不妥，赶在众人发现自己异样之前收敛神情装作一派平静的模样，实则焦灼地在心底追问着李嘉楚，“你难道···和我母亲是一样的原因？”


语气里，还带着些许难过与愧疚。一来又一次要面对熟悉的人的离开，再怎么经过千锤百炼的心也会有一瞬间被细微的裂缝侵袭；二来则是惭愧于这段时间对李嘉楚的忽视，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朴灿烈身上，于是并没有发现李嘉楚长时间的不正常的沉默，忘记了两人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交谈过，等到回首的时候，才发现过往的点点滴滴皆藏着遗憾与来不及。


李嘉楚虽然是长辈，却总是以平易近人的语气与他嬉笑打闹着帮助他，而他却总是心胸狭隘惦记着自己那些不如意，不肯打开心扉好好地与李嘉楚交谈。


李嘉楚察觉到金俊勉低落的情绪，笑着安慰他道：“没关系，人总会有离别的。况且如果不是你，我还没办法苟活到现在。只是···”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浮上了哽咽，“我不是个好父亲，我欠我的儿子太多了，明明让他那么受伤，却还渴望着想要和他再聊上几句道个别···孩子，在我临终前帮我满足了这个心愿，可以吗？”


“我该怎么做？”


“打开你的精神世界，让我和他再见一面就好了。”


金俊勉瞥了一眼正在不远处忙碌指挥的吴亦凡，没有半分犹豫就应下了。李嘉楚也帮了他很多，如今临终前就这么一个心愿，他怎么说也一定会替李嘉楚达成的。


于是金俊勉走到吴亦凡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你能不能先跟我过来这边一下？我有些私事想要和你讲。”


吴亦凡满头雾水地看了一眼金俊勉，并不明白这个时候他有什么重要事需要单独和自己讲，但还是点头礼貌应下，跟身边人简单交代了几句后便跟着金俊勉走了出去。众人在他们的身后越来越远，直到喧嚣被寂静隔绝，苍茫天地只剩下他们两个米粒般大小的影子时，金俊勉才停下了脚步。


吴亦凡见他脸色有些慎重，不由得关心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想见你的父亲吗？”


听到金俊勉这么问道，吴亦凡原本温和的脸色瞬间温度下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金俊勉：“你知道他的下落？他还活着？”


看吴亦凡这回应绝对不算是欣喜激动的模样，金俊勉回想起方才李嘉楚嘴里一直念叨着的“辜负”，喉结上下滑动了几秒，终是溢出一口叹息，将来龙去脉都告诉给了吴亦凡，只是末了将李嘉楚即将逝世这个消息隐去。


这个消息，还是由李嘉楚来亲口告诉吴亦凡吧，其中凡事诸多恩怨，都只能由他们这对父子自己来明断，他这个外人，到底是不方便插手的。


金俊勉抬眼望向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吴亦凡拧着浓眉，白皙的皮肤在高原毒辣的日光摧残下闪耀着瓷器般的光泽。看透了人情世故，他已经剥离了曾经那故作的愤世嫉俗和冷漠疏离，眼眸里不知何时沉淀起了独属于岁月馈赠的通透与柔和。


想起李嘉楚给他描述的吴亦凡的过去，金俊勉的内心便忍不住泛酸。这么漫长的岁月，吴亦凡一个人，背负着如此沉重而无望的过去，是如何一个人舔舐伤口，又是如何一个人蜕变成如此温柔的模样。


他和自己多像啊，因为一时的冲动钻牛角尖，便固执地认定整个世界对自己都是充满恶意的，于是也要竖起一身的刺，幼稚莽撞而又不管不顾地去跟这片天对抗，哪怕被伤得鲜血淋漓也不肯示弱。


“你知道他在哪里？”吴亦凡低声说着，眼眶里有隐隐的光在颤抖。


金俊勉压下那股酸意，后退一步，朝着吴亦凡微微一笑：“放松身体，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


呼呼的风声骤停，融化在了糖浆般的浓雾里，吴亦凡微微睁开眼睛，还能感受到雾气拂过自己面孔时在眉毛上留下的湿意。


他的手心有些冰冷，于是吴亦凡将手揣在兜里，慢慢地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其实很早的时候，他就有幻想过与李嘉楚重逢的场景。他想过，如果李嘉楚运气好没有死掉，并且还与他再次相见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冲上去一把掐死李嘉楚。他的噩梦与坎坷都来源于这个可恶的男人，他做梦都想要将这个人千刀万剐，叫李嘉楚生不如死后悔他所犯下的过错。


可如今即将要相见的时候，他却茫然了。并不是不恨了不怨了，只是种种情绪冲击搅和在一起，倒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知从何时起，他周身的湿气越来越重，雾气也越来越浓，而吴亦凡似有所感，心脏开始脱离了正常频率的跳动，他揣在兜里的手都不自觉出了一手心的汗。

“是恒儿吗？”突然一阵雾气骚动着，逐渐凝聚成一个人形，在吴亦凡面前飘荡着，沧桑的声音才刚出口就已经带上哽咽。


吴亦凡是想要去看清他的脸的，但听到这声音以后，多年积累在心底的委屈愤怒突然就爆发开来，像是沉睡多年一朝苏醒的火山势不可挡。他大跨步后退几步拉开距离，语调没有起伏地说着：“不好意思，我现在改名叫吴亦凡了，没有什么你说的恒儿。”


看着吴亦凡这幅冷冰冰的样子，李嘉楚的心更加绞痛，他明明已经没有了肉体，却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叫嚣着痛楚。他慢慢地开口，声音像是在滴血：“你果然···还是恨我···对不起，我知道是我亏欠你太多，这辈子我都还不了你了···”


烦躁、暴怒一瞬间像鞭炮一样点燃了吴亦凡的大脑，他本来千方百计做好的心理建设工作瞬间崩塌，他也不知道他本来想要说些什么的，只是看着这个男人卑微渺小地前来讨要他的原谅，他便觉得可悲，继而怒意滔天。


“一句对不起能说明什么？能把这些年我承受的痛苦都统统一笔勾销了吗？！你如果真的觉得对不起，为什么当初要用那种决绝的手段将我和妈妈赶出南镇？为什么眼睁睁看着我被别人戳着脊梁骨骂却无动于衷？为什么还要故意拿我当靶子，好转移注意力让敌对者以为戒指在我的手上？！”


“你凭什么！”吴亦凡撕心裂肺地吼着，滚烫的怒意烧红了他的眼，“你凭什么这么对待我和妈妈！她这一生！因为你！吃尽了苦头！到头来甚至连为她收尸的人都没有！都没有你知道吗！！！”


吃了半辈子的苦，吴亦凡最擅长的便是隐忍按捺，以及用冷漠遮盖自己的情绪波动。可这个时候什么都焚烧殆尽，什么都没剩下了，一旦有了一个发泄的机会，他便彻底抛弃掉自己的理智恨不得将自己都烧成灰烬。


他喘着粗气，眼眸盛满了破碎的晶莹，那些炙热的晶莹连成线，直直地从他的眼眶里坠落出去。


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以后，吴亦凡恶狠狠地咒骂一声，别过头粗鲁地抹眼泪。可他只觉得自己跟电视剧里的矫情女主一样，越是抹泪眼泪便越是流个没完没了。他索性背对着李嘉楚，用衣袖暴力擦脸，把眼睛都擦红了也不管。


良久，他带着颤音的声音传来：“我不想再看见你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当时一心想要守住机密，没能来得及照顾你们的感受，我真的知错了，是我该、死，我对不起你啊···”李嘉楚的声音嘶哑而充满绝望。可他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因为现在这个样子的他连人都算不上了。


可吴亦凡已经不再愿意听这些话了，他决绝地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孤独的背影笔直而又倔强，如逆流而上的鲸鱼，踏浪而去，将要离开李嘉楚的世界。


“恒儿！你等等我，不要走！”李嘉楚开始心慌，猛地拔足跟上。


越是追逐着啊，他的痛楚便越发酸涩。


他的恒儿，原本是一个有着蓬松又毛茸茸头发的小男孩，眼眸湿亮得像是被春雨洗过的葡萄一般，小嘴甜得像酿了蜜一般，会迈着小短腿跟在他身后爸爸长爸爸短地叫着，被他搂着坐在肩头的时候会咯咯咯地笑个不停，在收到他送的书包以后会自豪地跟别人到处炫耀。


哪怕后来在南镇，他望向自己的目光里，也是还依然闪着光，带着祈求的。


可是现在，那个爱笑爱闹的小男孩在被他抛弃的时光里已然长大。他再也不会提及有关自己的一切，甚至避之不及。


与自己渐行渐远的，是一个成熟的、经历过生活赐予的磨难与煅炼的男人，他已经可以一个人很好地照顾自己，他的生命里甚至不再需要自己为他遮风挡雨了。


明明没有形体，李嘉楚却觉得自己的身体沉重得仿佛有千斤重，他慢慢停下脚步，而吴亦凡也不再回头，转眼便消失在了他的视线内。


朦胧的泪光中，李嘉楚慢慢咧嘴笑了。


他是真的老了，老到没法弥补自己的过失，没法再亲近自己的儿子让他释怀。


再见了，恒儿。


爸爸，真的知道错了。


···


当吴亦凡重新站在金俊勉面前时，看着吴亦凡的脸色，金俊勉便知晓结果定然不好了。


这个时候，金俊勉也不想去戳别人的伤疤，他刻意忽略吴亦凡泛红的眼眶，说道：“走吧，我们马上就要赶到通道了。”


吴亦凡抿着唇，点了点头，向大队伍走去。当经过金俊勉身旁的时候，他顿了顿，低低的声音被风灌进金俊勉的耳朵里。


“谢谢你。”


得到了别人的感谢，金俊勉却并没有感到多么轻松。他站在原地吹了会儿风，在心里默默问着李嘉楚：“你有把真相告诉他吗？”


李嘉楚反问他：“难道我说了我快要死了，他就会怜悯我把过去的伤痛都忘掉了吗？”


“···”金俊勉不说话了。


风跨越了高原，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孤独地呼啸着。风声中，他听见李嘉楚带着笑，含着泪，只说了最后一句话。


“···这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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