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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瓶邪之烟花易冷*病危,战损,手术,lCU,加注一切的

楼主:画楼无痕  时间:2020-11-05 04:13:06
“小哥……”吴邪挣脱了贰京,焦急的冲到了张起灵的身边,他一把攥住那人的手,声音里都是抑制不住的颤抖:“你怎么样了?”
手电微弱的光影下,可以看出张起灵的脸色明显很苍白,但那双淡如水的眸子里却脉脉流动出潋滟的光泽,近乎是一种温柔。
“我没事,进去吧。”不待吴邪看清掌上的伤势,张起灵就将他的手掌握住,然后义无反顾的朝那道石门里大步走了进去。

里面黑洞洞的,一股阴凉森然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已经身处地狱,黄泉的冷风刺凛凛的直往人身上扑。
一跨进门槛,耳边顿时就听到了一片哭泣之声,那声音又尖又细,无边凄厉,似乎在这一片漆黑之中,有无数个小孩就在耳边哀伤的哭泣,惊天动地的声音听得所有人汗毛都不禁竖了起来。
“那是什么东西?”贰京急忙用手电四处探视,里面是一个空旷的大殿,当年的教徒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在这个地底最深处凿出了一个庞大的宫殿,一条宽大的水渠环绕而过,将中间的大殿围成了一座孤岛。
手电的光源有限,这空间太大,四周一片漆黑,无法看得清整个殿宇的全貌。但随着贰京的这一声大吼,那凄凄惨惨的哭声顿时消失了,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大家的幻听而已。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孩子的哭声?”吴邪惊讶的四处张望,只见里面黑漆漆的一片死寂,除了那冷嗖嗖的阴风氤氲在周围,大殿里似乎并没有看到有其他的身影。
自一踏入这道石门,张起灵的神情便充满警觉,他谨慎的四处巡视着,目光冷冽得如同开了刃的刀。
犀利的眼眸穿透黑暗,停驻在不远处的水渠,似乎骤然看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张起灵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惊诧的表情:“罪孽深重,难怪要灭教。”一向沉默寡言的他也禁不住发出了悲悯的叹息。
吴邪和贰京听到这话,借着手电的亮光,就在那片水渠里看到了一个极其悲惨的画面。无数个身着古代的衣服的小孩被泡在了里面,一层一层的叠加在了一起,多到根本无法数清。
在古代,有很多的祭祀都会用童男童女做祭品,但数量如此之多,还是比较罕见。“牺牲那么多无辜的孩子,这个邪教真是丧心病狂!”吴邪用手电凑近了观看着那些可怜的童尸,禁不住义愤填膺的骂道。
手电的光亮映照在了一张张小小的面孔上“小哥!你快看!这是怎么回事?”眼前突然看到了无比惊恐的一幕,吴邪忍不住大声对张起灵喊了起来。
张起灵俯下身子仔细观察,就看见水渠里的孩子身上的肌肉组织都没有了,全身只剩下了一层皮包裹着尸骨。然而他们的身体里似乎寄生着某种物体 ,孩子的皮肤下面不断的鼓起了一团一团的疙瘩,显然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四处蜿蜒蠕动着,那情景,诡异的令人作呕。
张起灵目光如炬的盯着浸泡着孩子的水面,他抽出了长刀将密密麻麻的童尸拨开了一点缝隙,立刻就发现这水底有一种怪异的赤红。
“那是什么?”贰京将手电的光投向了水底,顿时就看见了潜伏在水底的那一片赤红正在不停的翻涌着,整个水域恍若血池。
“蛇。”张起灵冷冷的回答了一句。吴邪这时候也看清了,原来那水底居然全是赤色的长蛇。它们相互缠绕着,挨挨挤挤的布满了整个池子,一波又一波的钻进那些童尸的身体里,肆无忌惮的啃噬着他们的肌骨,蠕动着躯体,在孩子们干瘪的皮肤下面爬来爬去。
如此可怕的情景,让人浑身恶寒,仿佛身坠冰窖。联想到进门的时候听到的那些孩子们凄惨的哭泣声,一股怜恤而怆侧的情绪从他的胸中涌了出来。这个泯灭人性的邪教不但残害了这些孩童,并且将他们的尸骨禁锢在这里,永远饱受蚀骨噬血的痛苦,生生世世不能解脱,这样阴狠的手段,简直令人发指。
“小哥,毁掉这个蛇池,让这些孩子安息吧。”吴邪抬头对张起灵恳求道。
张起灵凝视着那些可怜的童尸,正在思忖之际,贰京却劝解说:“我们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金水棺液,给小三爷治病。焦老板那些人可能快赶上来了,他们人多势众,到时候就麻烦了。”

他的话也不无道理,张起灵下意识的抬起眼眸来看了吴邪一眼,只见那人脸色已经苍白的几乎透明,好像下一秒就会融进那片黑暗里化作虚无。他的手掌还握在自己手里,冰冷得仿佛在白雪里濯过。张起灵轻轻摩挲着吴邪消瘦修长的手指 ,心里蓦然掠过一丝难言的酸楚。
这样强弩之末的病体,那个金水棺液,真的能够带来康复的希望吗?
“先给你治病,这些孩子的事,待会再解决。”他停顿了一会,声音无比轻柔的对吴邪说了一句:“你放心。”
吴邪点了点头,知道只要是张起灵答应过的事,就必定会说到做到,那么多年,他从来都是个一诺千金的人。

楼主:画楼无痕  时间:2020-11-05 04:13:06
水渠之上有一座石桥,三个人打着手电,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走过了水渠,就到了大殿之中。“小心,有人!”手电的光芒猝不及防的照了一团黑影,依稀有人静静的潜伏在黑暗之中,贰京立刻警觉的大声喊了出去。
张起灵条件反射的将吴邪一把护在身后,手里的长刀刷的一声铮然出鞘,白光一泓灿入眉目,即使在黑暗中也爆发出一种凌厉的杀气。

那个模糊的身影伫立在大殿角落里一动不动,贰京的手电小心翼翼的照射过去,才看见是一尊跪在那里手捧烛台的人皮女俑。
三人的心这才落了地,他们打着手电谨慎的靠近那人俑。虽然已经过了千年,这女俑依然保存完好,手里捧着一盏长明灯,保持着永恒的姿态,静静的跪在大殿一角,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笑容,让人看得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吴邪看了看她手里的烛台,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些灯油,就让贰京用打火机试试能不能点燃。贰京依言掏出了火机,橘色的火苗在暗室里跳跃着,腾的一下,人皮女俑手里的烛台就亮了起来,摇曳闪烁的火光衬得她脸上的笑容更加阴森可怕。

黢黑的大殿陡然有了光亮,吴邪他们这才看见周围居然还有好几个执灯的女俑,她们全部都呈一个下跪的姿势,沉默的在黑暗中伫立了上千年的光阴。
贰京逐一将这些女俑手里的烛台全部点燃,黑暗尽皆褪去,整个大殿终于揭开了神秘的面纱,清晰的呈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真宏大啊!”吴邪四处打量着这个巨大的殿堂,由衷的感叹道。
这座东乘教祖塔真是不知耗费了多少财力所铸,古人在这个地底深处修建出了一个庞大无比的宫殿。殿身高约数十米,呈外圆内方的格局,上好的白玉铺造成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无数根庞大的青铜柱子支撑着气势恢宏的穹顶,那上面用金线描绘着华丽的图腾,依稀可见也是鬼母千姿百态的模样。在穹顶正中央,镶嵌着一盏巨大的青铜器,层层叠叠的,仿佛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
整个殿宇实在太宽敞了,空旷得有些瘆人。里面什么摆设都没有 ,只在大殿的正中央有一个晶光流动的白玉台,上面摆放着一具写满了朱红色繁复咒语的石棺。

贰京一看见那口石棺,眼睛顿时就闪耀出欣喜若狂的神情“金水棺液……金水棺液!”他嘴里喃喃自语着,一把拉住吴邪的胳膊,激动得连声音都在抑制不住的打着颤:“小三爷,快,那里面一定就有金水棺液了,你只要泡进去,病就会彻底痊愈了!”

石棺里就有传说中那个神奇的金水棺液吗?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这里,泡进去 ,这病入膏肓的身体,真的就能够被治愈了吗?
他们都说,雷城可以平复一切遗憾,那么今天,自己辗转反侧,所思所求的那个相守一生的夙愿,真的就可以如愿以偿了吗?

吴邪站在原地,遥望着那具岁月斑驳的石棺,感觉自己紧张得全身发麻。心就仿佛一尾被吊起来的鱼,线越收越紧,已经快要被提到了嗓子眼上。他努力咬住了嘴唇,生恐一不留神,它就会噗通的跳了出来。
吴邪紧张的神情,张起灵悉数看在了眼里。他伸出手来紧紧握住了那人的手,拉着他义无反顾的就朝前大步流星的走。掌中冰冷的手指在微微的颤栗,那是一种琴弦绷到了极致,快要被扯断了的不安与忐忑。
“你会没事的。”他的声音清凉似雪,却有着最令人心安的熨帖。温暖的呼吸拂在吴邪的脸颊上,一双黑澄静明的眼睛平静如水的凝视着自己,那么黑,那么亮,那么的深情,就像是漫天的烟花都在这一刹那璀璨绽放,铺天盖地的朝着吴邪坠落了下来。砰砰乱跳的心脏渐渐归于宁静,四目相对,吴邪微微的笑了,整颗心温软得不可思议。

三个人一同走到了石棺边,人皮女俑手里的长明灯微微摇曳着,仿佛妖魅的眼睛,闪烁不定。
借着火光,大家一起朝石棺里细细打量,不知道这传说中的金水棺液究竟会是什么模样。
这一看之下,所有人刹那间脸上便失去了血色,一个个愣在原地,恍若石化。
贰京不敢置信的掏出了火机,手指颤抖的将那小小的火苗捧在手心里,俯下身子仔细的朝石棺里四处搜寻。火光之中,那个答案无比清晰残忍的呈现在了所有人眼前。贰京的手忍不住一哆嗦,那点微弱的火苗转瞬即逝。一颗颗满怀期待的心自蓬松的云端倏然坠落,砰的一声,碎得分崩离析。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贰京近乎痴了一般的凝视着那具石棺,嘴里反反复复念叨着这一句话,神情呆滞得仿佛已经被抽走了所有魂魄。

楼主:画楼无痕  时间:2020-11-05 04:13:06
历尽了千辛万苦,才到达了这个雷城,未曾想这具石棺里面,居然会是空空如也。
难道,那个传说真的只是一个骗局,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平复一切遗憾的金水棺液。

满满一腔执念与希冀,走到最后,竟成了一把插在心头的刀,把所有的血肉与骨髓都片片敲碎凌迟。

苦苦支撑着的一口气颓然泻了出去,浑身虚软得再也没有一点力气。吴邪身子踉跄了一下,仿佛是站立不稳,身子慢慢的沿着石棺就滑了下去,张起灵慌忙伸手接住,和他一起半跪半坐在了地上。
吴邪的脸色一片雪白,他眼神恍惚的凝视着那道半掩的青石门,嘴里低低的说了一句:“小哥……不知道胖子他们怎么样了?”
张起灵伸出双臂来环抱住他,慢慢的将脸贴在了他的头发上,眼眸里透着无法言喻的哀凉,声音却温柔得似乎一切都不曾发生:“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吴邪嘴角微微上扬,仿佛是在微笑,那语气轻柔得就像一瓣无声凋零的落花:“我们回雨村吧……院子里的梨花……就要开了……我想去看看……”
张起灵紧紧抱住他孱弱的身体,就像这一生一世都舍不得放开,眼里的痛楚几乎要将人撕碎成齑粉,嘴里却轻声细语的说:“好,我们一起回家。”
吴邪回过头微笑着凝视他的脸,两人十指相扣,紧紧的交叠了一起。那般不舍,那般用力,仿佛这样,就可以阻挡住那可怕的离别,这生生世世,他们都永远不会分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又一道声浪冲了下来,墙壁上的簧片开始剧烈的抖动,支撑着穹顶的青铜柱也随即发出嗡嗡的共鸣声,整个殿宇都在震颤,仿佛有什么东西蛰伏在地底,正在拼命的挣扎着,就要挣脱束缚,破土而出一样。
“发生什么事情了?”贰京惶恐不安的注视着战栗不止的大殿,被那种神秘的力量震惊得不知所措。
“呵呵……”耳边再次响起了那无比阴冷诡谲的笑声,人皮女俑手里的烛火随着大地的晃动而摇曳闪烁,火苗映衬得那些死气沉沉的面孔分外的扭曲可怕。
“快走!”张起灵扶住吴邪,正准备朝大石门跑去,突然在大殿里响起了一种“咯咯咯”的响声,随着声音一看,穹顶的那盏青铜莲花居然在一瓣一瓣的慢慢打开了。
“这是要发生什么了吗?”吴邪诧异的问道。
话音未落,就听到心有不甘而始终站在石棺面前的贰京发出欣喜若狂的欢呼:“小三爷!小三爷!石棺!石棺里出金水了!”

张起灵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俯下身子朝棺底细细查看。刚才空荡荡的棺底现在确实溢出了一点点液体,金灿灿的,一眼就能看得到。
“这就是金水棺液?”张起灵又惊又喜的抬起头来注视着身边的吴邪,“你有救了!”这句话说出来,声音里都带着不自知的颤抖。
三个人目不转睛的盯着棺底,希冀着里面能涌出更多的棺液。谁知随着门外雷声的渐渐平息,整个大殿重新归于宁静,地底的震动消失了,那棺液就保持刚才的一点点,再没有新的溢出来。
“啊,没有了?只有这么一点,这可怎么办?”满怀的希冀又一次落空,贰京注视着棺底的那一缕金色水痕,急得连声音都变了。

“算了……命该如此吧……”吴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眼眸里的光渐渐黯了下去,回头对张起灵说:“烧了蛇池,让那些孩子解脱吧。”
“别啊,既然会溢出金水来,那证明肯定有出口,我们再找找,不能就这样放弃了!”贰京急切的说着,就俯下了身子,在棺底到处摸索搜寻了起来

楼主:画楼无痕  时间:2020-11-05 04:13:06
贰京的话让张起灵的眼眸也为之一亮,修长的手指探了下去,他也开始一丝不苟的在石棺底部查探起来。
整个石棺是由一整块黑曜石雕成,棺底也刻着繁琐复杂的图纹。张起灵的手指在刚才溢出金水的位置仔细勘察着,顿时就有了重大的发现。
棺底出现了一条细微的裂缝,不仔细去摸,几乎不会发现。可能是由于天长日久的雷声引起了整个大殿的剧烈震动而慢慢形成的。两根异于常人的手指抵在了缝隙处,张起灵凝聚起全身所有的力量,猛的朝下一使劲,那样一双神奇的手,力量可以穿墙破壁,随着“咔嚓”一声裂响,似乎是棺底下面有什么东西被彻底破坏了,紧接着大家耳边就听到了轻微的噗噗声,石棺里有一股金色的液体争先恐后冒了出来,很快就在石棺里积蓄起了一层浅浅的金水。
“小三爷,你有救了!快快!赶紧泡进去,你的病就会好了!”贰京一把攥住吴邪的胳膊,激动得浑身都颤抖起来。
吴邪抬起头来看了张起灵一眼,只见那人也在满怀欣喜的望着自己,乌黑的眼眸里星光璀璨,仿佛自心底开出了金色的花朵,这间殿宇里虽然阴冷而黑暗,但两人微笑凝视着的目光里,却唯有明亮与温暖。

张起灵扶着吴邪跨进了石棺,在逐渐升高的金水里躺了下去。吴邪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颤,只觉得那水仿佛是从黄泉里涌出来一样,顺着全身的毛孔直往他身体里钻,冰冷得锥心刺骨。
吴邪躺在里面竭力忍耐着,金水渐渐没过了他的身子,一半头发浸在了水里,露出来的一张脸苍白若雪。因为极度的寒冷,纤长的睫毛上都凝出了霜花,没有血色的嘴唇微微哆嗦着,脆弱的样子令张起灵心疼得无以复加。
“你怎么样?”他伏下身子,轻轻的摸了摸吴邪的额头,触手一片冰凉,仿佛掌下是一块即将要融化的寒冰一样。
吴邪的身子止不住的打着颤,冰冷的棺液钻进了身体里,胸腔里痛得像针扎一般。鼻尖上沁出了冷汗,手指痉挛般的揪住了衣襟,他仰着脖颈硬生生的承受着。张起灵发现了他的异常,伸手在那人胸口轻轻按压了几下,担忧的问:“是不是还在很痛?”
这一按,吴邪的唇色刹那间全白了,他难以忍受的一把攥住了张起灵的手,气声里混着喘息,近乎是呻吟一般的吐出了一句:“小哥……好冷……”

话才说完,身子就彻底脱了力,棺液急速上涨,吴邪直接被呛了水。他剧烈的咳嗽着想坐起来,但全身却虚软得没有一丝力气。那口水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他的胸口急促的起伏着,难受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怎么会这样?”张起灵伸手一把将他从金水里捞起来,急切的问道:“为什么看上去反而加重了呢?”吴邪已经说不出话来,他乏力的伏在了石棺边缘,直咳得浑身发抖,掏心挖肺一般。
“不对啊,难道三爷也被人骗了?”贰金低下头来注视着还在不断上升的棺液,脸上也露出了大惑不解的神情。

张起灵摁揉着吴邪的后背,不断的给他顺着气。那人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宛若溺水一般的,连瞳色都散了。张起灵急得仿佛整个人都要炸开来一样,看着他如此痛苦的样子,自己却在这里束手无策。又拍了一会,就看见吴邪挣扎着扑到石棺边缘,“你怎么了?”张起灵刚一开口,就看见有大口大口紫红色的血块从那人的嘴里喷溅了出来。

楼主:画楼无痕  时间:2020-11-05 04:13:06
“吴邪!”“小三爷!”

痛彻心扉的呼唤就在耳畔回荡着,吴邪却虚弱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骨节尽碎一般的伏在了石棺边缘,如同窒息般的只是不停的喘。
满地的赤红,从眼底一直灼痛到了心底。张起灵无计可施的将吴邪揽在了自己怀里,那人孱弱至极的发出了一点模糊的呻吟,身子依然在不停的发着抖。张起灵紧紧的抱着他,竭力想用自己的身体给他带来一点温暖。长长的睫毛荒凉的盖在了惨白得吓人的脸颊上,吴邪的眼睛微微阖闭着,喘息声支离破碎。张起灵无助的抱着他越来越冷的身体,眼里的光熄灭成了灰烬。一颗心直直的往下坠,一直坠到了无底的深渊里去。四面黑洞洞的,看不到一点光明,老天爷带着戏谑的冷酷笑容,眼睁睁看着他们一次次满怀希冀的拼命挣扎着,可是到了最后,留下的唯有森冷的绝望。
“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贰京犹自不敢置信的注视着金水棺液,嘴里喃喃的念叨着,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了一片嘈杂的人声,一群黑色的身影从石门外潮水般涌了进来,抬头一看,居然是焦老板那伙人赶到了。
吐出了那么多的血,身体里似乎倒没有刚才那么痛了,只是蔫蔫的浑身不给力,虚软到了极点。听到了杂沓的脚步声,吴邪支撑着睁开了眼睛,一看到这伙黑鸦鸦的人群,立刻意识到胖子他们肯定是凶多吉少了,一颗心顿时仿佛被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狠狠的挤压蹂躏着,那脸色更是惨白的不忍目睹。
“小哥……”他抽着气喘,连眼神都是虚的,那声音暗哑得几不可闻,攥着张起灵的手指却在拼命的使着劲,似乎想竭尽全力的站起身来。
张起灵倾身抱了抱他,轻声在耳际说了一句:“别动,有我。”
说完,他松开了手,冷峻从容的抽出了黑金古刀,大步朝那群人迎了过去。

烛光闪耀,黑金古刀的刀刃泛着冷光,苍青色的,幽幽的仿佛来自地狱的鬼火,诡秘阴森的流露出一种凛冽的杀气。
黑压压的人群恭敬的朝两边让开了一条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慢条斯理的走了进来,看这架势,此人就是那个心狠手辣的焦老板了。
他抬眼仔细看着这座气势恢宏的大殿,声音里有着抑制不住的狂喜:“雷城!我终于来到这里了。”
张起灵持刀守在石桥畔缄默不言,眼睛就像是两把淬闪着寒光的利刃,冰冷砭骨得令人见而生畏。
焦老板目光越过了他,停驻在了坐在了石棺里的吴邪身上“金水棺液!”他的声音发着颤,眼底似乎蓦然腾起了灼热的火苗,能将一切都焚为灰烬。
他大步朝着石棺就想冲了过来,张起灵手中的长刀一挥,锋利的刀光将这个状若发狂的人阻挡在了小桥中央。

孤独的背影一个人伫立在黑暗里,仿佛要用他的血肉,为心爱的人铸造出一道牢不可破的屏障。吴邪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眶里不知不觉洇染上了一层嫣红。身下的金水还在不断上升,几乎将整个石棺都浸满了,那寒气沿着肌肤一直冻到五脏六腑,冻得他整颗心都在隐隐作痛。
他扶住石棺边缘,用尽全力的想要站起来,一双温暖的大手伸过来扶住了他,守在身边的贰京眼眸里都是无尽的担忧,他仔细的审视着吴邪的脸色,关切的问:“小三爷,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吴邪的身子在水里晃了晃,显然还在很虚弱,他喘着气攥住了贰京的手,想要借力跨出石棺,就在这时,突然看见贰京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棺底,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场景,嘴里大声的喊了一句:“小三爷!那里面是什么?”

楼主:画楼无痕  时间:2020-11-05 04:13:06
今天有七段

楼主:画楼无痕  时间:2020-11-05 04:13:06
二十九
吴邪低下头去,就看见冰冷的棺液里面,突然有一团黑黝黝的东西仿佛水草一般的浮现了出来。
“这是什么?”心里的疑惑乍涌,身下冰冷的棺液却陡然沸腾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里面拼命的挣脱而出,整个大地都在剧烈震荡,棺底卷起了一阵诡异的漩涡,金水棺液四处飞溅,那仿佛是来自冥界的黄泉之水,每一滴都冰冷刺骨,带着一股无比邪异的力量。
“小三爷!”贰京惊恐万状的一把攥住吴邪的手,将他从石棺里拉了出来。脚刚一落地,石棺就骤然崩开,碎的四分五裂。一股强大而凌冽的白光在大家眼前轰然炸开,带着腐朽的死气与森然的冷意,逼得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连退几步,吴邪只觉得胸中一滞,一口气差点就喘不上来。
张起灵回头就看见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他的足尖一点,整个身子箭一般的冲天而起,转瞬之间便落到了吴邪身边,伸手一把将那人护在了怀里,感觉到他的浑身都在微微的发着抖,张起灵心里一紧,焦灼的目光在他苍白似雪的脸上巡视着,嘴里急切的问:“你怎么样了?”
刺骨的寒意侵蚀着吴邪的全身,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凝固住了,他虚着身子在张起灵怀里费劲的喘了几口气,才哑着嗓子说了一句:“没事……”

张起灵看他状态还不算太差,心里稍安了一点,耳边骤然响起了一片心胆俱裂的尖叫声,他这才将目光投向了那具已经分崩离析的石棺之上,这一眼,令阅尽人间波诡云谲,身经无数恶战的张起灵也不禁悚然动容。

一具雪白的躯体从棺底缓缓升了出来,湿漉漉的黑发如海藻一般爬满了赤裸上身,整张脸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却鲜红艳丽,就像一朵吸饱了鲜血的曼陀罗,看上去就如毒药一般的不详。
惊呼声中,她的身子渐渐全部自地底浮出了全貌,怪异狰狞的模样,令大殿之中的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她背上长着一对黑色的翅翼,上半身是人的躯体,而下半身,则是遍布鳞片的长长蛇尾,在众人怛然失色的目光中,女人粗长的尾巴盘踞在了一起,她微微昂起头来打量着这群闯入者,神情倨傲的仿佛一位君王。
黑翼,蛇尾,蟒眉,蛟目,一路上看到的那些诡异的图腾蓦然在吴邪脑中惊雷一般炸开,他顿时便意识到了对方是一个何等可怕的人物。
“无生鬼母!”吴邪惊惶不安的望着张起灵,心急如焚的说:“我们居然把她放出来了。”

“啊,妖怪!”目睹如此的怪像,焦老板的一个手下沉不住气,嘶声狂叫了起来,双手从背后一伸就扯出了一柄微型冲锋枪“住手!快住手!”焦老板急切的呵斥道,谁知那个雇佣兵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他一边怪叫着连连后退,一边扣动就了扳机,一瞬间枪声大作,大殿之中顿时响起了子弹的劲力撕裂空气的呼啸声。
“趴下!”站在鬼母身旁的张起灵眼疾手快的抱住吴邪猛的扑倒在了地上,急切的声音立刻被怒吼的冲锋枪弹雨盖住,耳边传来持续不断的弹壳落地声,大殿之中的青铜柱都被震得嗡嗡直响,如此猛烈的火力,只怕是人都会被射成筛子一般吧。
再满的弹夹总有射完的时候,张起灵将吴邪的整个身子护在怀里,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了枪声戛然而止,他微微仰起头来,朝那个鬼母的方向看了过去,不知道眼前会是怎样的一幅画面。

楼主:画楼无痕  时间:2020-11-05 04:13:06
女人镇定自若的立在那里纹丝不动,满头黑发无风飘舞,仿佛一条条毒蛇在空中蜿蜒蠕动。惨白得异常可怕的脸颊上带着一抹轻蔑的冷笑,她缓缓抬起手来,松开了紧握的双拳,几十颗黄澄澄的子弹从她手里落在了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一阵脆响,那么迅猛的火力,她居然毫发无损。
“啊!妖怪!妖怪!”那个开枪的人发出了肝胆俱裂的嚎叫声,转身就发足狂奔。“呵呵……”众人耳边又一次响起了那阴冷诡异的冷笑声,鬼母注视着那个已经被吓破胆的雇佣兵,黑湛湛的瞳孔里一瞬间充满了杀戮之气。她缓缓的抬起手,一道白光刷的一下自她的指端闪了出去“啊……”只听得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才叫出一半,那人就仿佛一根被利斧劈中的木柴,整整齐齐的被分成了两半,倒在地上犹自抽搐着,令所有人几乎要呕吐出来。
浓重的血腥味笼罩在大家的鼻端,鬼魅狠绝的手段瞬间击垮了所有人的心理防线。焦老板的手下惊恐万状的连连后退,面色如土的转身就朝大石门逃窜而去,就在这时候,只听见轰隆隆一声闷响,那个大石门,竟然迅速的合闭起来,所有人都被困在了这个死地,成了鬼母的掌中猎物。
“想跑?呵呵……”鬼母阴冷的笑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一双瞳孔已经逐渐变成妖异的红莲。苍白的手指按压在艳得近乎滴血的嘴唇上,森冷的声音,恍若最恶毒的诅咒:“你们这些卑贱的人类,竟敢趁我蛇蜕的时候力量薄弱,灭我教众,将我封印在黄泉之下受尽苦楚,今天我既然出来了,那就要让你们所有人都替我陪葬!”

她的话音未落,空气中便传来无数“咝咝"的的响动,正是毒蛇吐着猩红信子的声音。水渠底下的赤色长蛇似乎嗅到了血腥味,都纷纷从池底爬了出来,朝那具尸体涌了过去。
鬼母被封印在黄泉之底多年,不甘的怨念化作了这些赤红的小蛇盘踞在祖塔的水渠里,靠着吸噬以前这些祭祀小童的残尸维持着灵力,苟延残喘。这些年,雷城就是一条张着大嘴的巨蟒,可以平复一切遗憾的诱惑,吸引着无数人前仆后继的寻找到这里,最终都自投罗网,成为了鬼母腹中的美餐。他们的鲜血,沿着台阶,一直流入了塔底的水渠,给鬼母提供了生存下去的养分。那么多年,她在黑暗冰冷的黄泉之下痛苦的煎熬着,刻骨的仇恨与愤怒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她那颗充满怨毒的心。
只要我出去,一定要让他们付出百倍千倍血的代价!这个疯狂的念头,已经成了她所有的支撑。今天,终于有人打破了最后的禁锢,将她从那冰冷绝望的封印之中释放了出来,毁天灭地的怨念仿佛荒原之中冲天的烈焰,在她的四肢百骸里尖锐的呼啸而来,她宛若毒蛇一般昂起了身躯,眼里的仇恨如同岩浆一般沸腾翻滚着,誓要将所有人都融成灰烬。

楼主:画楼无痕  时间:2020-11-05 04:13:06
赤色的小蛇争先恐后的攀爬了过来,蠕动着躯体钻进那些尸体之中,疯狂的享用着它们的盛宴。吴邪和张起灵他们隐藏在青铜柱后目睹着这场暴虐残忍的杀戮,纵是历尽了无数的厮杀与险恶,眼前的这血腥的一幕,依然令人触目惊心。
张起灵的手紧紧握着吴邪冰冷的手指,眼见那人唇色惨白,头发湿漉漉的垂在眉际,浑身都在因为刺骨的寒冷而微微颤抖着。“看来,金水棺液就是一个骗局。”脑子里才这样一想,张起灵的心脏就像被人狠狠地戳了一刀,痛得整个胸腔都揪在了一起。
千辛万苦,历尽生死的才找到了雷城,谁知道这里根本就没有让自己所爱之人转危为安的灵药。吴邪的手就握在自己掌心,冰冷冰冷的,这凉意一直慢慢流到了心中,在那里迸发出无可抑制的哀戚来。张起灵下意识的想将自己所有的温暖都传递到他身上,然而,他依然还是那样的冷,就好像永远,都不能够再重新恢复一丝暖意。
四下里的哀嚎与死亡突然离自己好遥远,仿佛成了一部老旧的无声电影。张起灵只是静静的凝视着吴邪,目光里燃烧着极深的炙热与痛楚,仿佛痴了一样的,他的眼里,只有这一个令他无法割舍的身影。

吴邪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前方的那场屠戮,凌厉的黑翼刺破皮肉,再将人绞杀的支离破碎,恐怖的声音直接能刺破人的耳膜。一堵一堵的人墙倒了下去,瞬间就被赤红的小蛇覆盖吞噬,浓烈的血腥味直冲人嗓子眼,吴邪的喉结难耐的在修长白皙的脖颈上蠕动了好几下,才把那强烈的恶心感勉强压了下去。
鬼母的手段干脆利落,狠绝残忍,不过一会功夫,焦老板的手下就被屠戮得没有留下一个活口。满地的热血化成了粘稠的血浆,鬼母落下地来,拖着长长的蛇尾游弋在这一片殷红之中。身下的鳞片全部张开,心满意足的吸食着地上的血液,惨白得可怕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痛快淋漓的笑容。她缓缓的把目光投向了石门口,颇带玩味的注意到那里还遗留下了一个蜷缩成一团,浑身抖得就像筛糠一样的人。
“喔,还剩下一个。”她带着一种餍足的神情,慵懒的滑到了那人身边,嗓音居然妩媚而诱人:“你想怎么死?就让我吞了你,赏个全尸好不好?”
那人知道已经无路可逃,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声音嘶哑颤抖的喊道:“请鬼母饶我一条性命。我不是要来伤害您,只是有人给我传递消息,说只要到了雷城,就能得到当年南海王的所有宝藏。我就是起了贪念,才找到了这里来。本无意冒犯你老人家,还请鬼母宽恕,我这就远远离开,再不来扰您清修,好不好?”
吴邪他们这才看清,那人竟然就是焦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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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给他传递消息,引他入雷城?焦老板的这番话仿佛数九寒天的一瓢冰水,猝不及防的兜头朝着吴邪身上泼下,激得他混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全部炸开了一般。
原来这场雷城之行,其实就是有人精心设的一个局,而焦老板和二叔他们所有人,都毫不知情的被引导着,一步一步落入了这个圈套之中。
事情的起源,是自己的一场无药可治的病。二叔肯定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他离去,所以四处禅精竭虑的寻找救治的方法。就在这个关键时候,一幅神秘的雷城地图出现了,那上面的字迹显示是他的亲弟弟吴三省所绘,他告诉所有人,找到了雷城,就可以平复一切遗憾。
这个信息,对于一心想救自己的吴二白来说,无异是一根最后的救命稻草。所谓关心则乱,一向老谋深算的吴家掌舵人在面对着生命一天天走向终点的自己,就算这是一个骗局,他也不愿轻易放弃。
于是,二叔,小花,瞎子,还有小哥他们组成了一个浩浩荡荡的队伍,不辞千里的赶到了这个地方,一心一意的想寻找到治愈自己的方法,不让他的人生留下遗憾。
二叔他们到了这个地界之后,四处寻觅去往雷城的通道。就在这时,境外的焦老板也意外的收到了一个消息,告诉他雷城有当年南海王留下的宝藏,引导着利欲熏心的焦老板也赶到了雷城,一番厮杀,双方都元气大伤。就在这时候,有人趁乱出来带领着大家找到了雷城的入口,利用小哥的身手,一步一步揭开了囚禁无生鬼母的封印。这一切运筹帷幄,最后真正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把封印在幽冥之底的无生鬼母释放出来。
难怪自己浸泡的金水棺液会如此的冰冷刺骨,只因为那本就来自天底下至阴至冷的黄泉啊。

事情的真相,仿佛是从吴邪的灵魂深处艰难地一丝丝抽了出来,散布在他的脑海里,交织成一片黯然的悲凉。竟然是这样,竟然是这样……这几个字翻来覆去,直如千钧重负,沉甸甸的压在了他的心头。
吴邪艰涩的抬起眼眸来凝视着身边的贰京,只见那人也正在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自己,俊朗的脸庞掩映着危险的疏离与警惕,明明是最亲密熟悉的人,但此刻令吴邪感到无比的陌生与哀戚。
“京叔……为什么……”吴邪心中一片冰冷,只说出了这两句,下面的话,却是酸楚的哽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下去。

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会是我视为亲人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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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身边那么多追随者之中,贰京是最得他信赖与倚重的左膀右臂。他的睿智与沉稳,果敢与忠诚,一直都深得二叔的欣赏与器重。这么多年,他就是二叔手里最勇往直前的利器,替他杀伐征战,打下了一片牢不可破的疆土。二叔将他视为心腹,信任得直接可以性命相托,可谁知道,这刀刃太锋利了,有一天,竟然也会割伤自己。

除了三叔,贰京就是吴邪最喜欢的人。他的父亲常年沉默寡言,和孩子并不亲密,而三叔生性洒脱不羁,喜欢四处去冒险,一年到头也难得见到他的身影。二叔严肃深沉,不苟言笑,吴邪对他也是敬畏有余,始终保持着一份淡淡的疏离。
贰京不同,他彪悍,爽朗,热情,身上总是带着外面广袤天地中太阳般温暖的气息,是年幼多病,深居简出的孩子心里最矫健的雄鹰。
每次贰京和二叔回家,吴邪总是喜欢缠在他身边,听他跟自己讲外面的种种冒险故事。贰京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他娓娓道来的那些惊心动魄的传奇历险,在白纸一样的孩子心里描绘出了一个五彩斑斓的神奇世界,苍白瘦弱的孩童眼里闪烁出的清澈璀璨的光芒,他向往着贰京口里那个波澜壮阔的崭新天地,渴望着病弱的自己能有一天变得和京叔一样的强悍厉害,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每次过完大年,江边的垂杨柳就生出了鹅黄的新叶。老宅的玉兰树开出了无数的百花,像是一盏一盏的羊脂玉,盛满了第一抹春色。
烟笼十里长堤,岸边的桃花也渐渐开了,如丹似霞,花枝斜枝横逸,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映得那江水都似乎带着一抹淡淡的艳丽。
这个时节,贰京就会带着吴邪去野外放风筝。他个子小,身体也不好,跑不了多久,就气喘吁吁的,贰京就把他抱起来,让他骑在自己肩头上,陪着他一起玩得开心尽兴。
江风吹过来,小小的风筝飞得极远极高,贰京驼着他在江堤上兴高采烈的奔跑着,追逐着。一道道阳光划过桃花树梢,带着暖意落在了贰京硬朗的脸颊上,每次让吴邪回忆起来,似乎那温暖都一直延伸到了自己心底。

“京叔,你真好!我喜欢你!”

“你是咱们吴家的小三爷啊,我永远都会对你好的!”

亲密温馨的誓言犹在耳边萦绕,可是,今天将大家一步步引诱到这万劫不复之地的人,为什么,竟然会是我如此敬重和信赖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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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京的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情,身边的一位人皮女俑手里捧着的烛火终于燃尽了,那光焰颤了颤,终是一黯,空余了一缕青烟,袅袅散开。贰京的那张脸半隐在了黑暗中,似乎也是随之一黯,看不清真面目了。
张起灵手中长刀一挥,一泓秋水般的刀光下意识的将贰京从身边逼得连退几步,心中蓬勃而起的震怒与失望让他的眼眸里迸发出锐利的光芒,连刀刃都感染到了主人的杀机,刀锋震颤着发出一种“铮铮”嗡鸣。

“不要……”吴邪情急之下一把攥住了张起灵的手,他挣扎着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表情看上去异常痛苦,连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张起灵倏然心头一惊,急忙问他:“你怎么了?是肺又疼了吗?”
吴邪说不出身上的那种痛楚,仿佛有一团滚烫的岩浆在胸腹内翻涌沸腾着,烧灼得全身的每一根脉络都如同琴弦一般几乎要被崩断。他抑制不住的整个人都在微微的发着抖,仿佛狂风骤雨中将熄的残烛,苍白的脸颊上浮出了一抹病态的红晕,张起灵陡然发现了他的异常,赶紧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顿时就有些慌了,焦急的问:“怎么那么烫?是不是很难受?”
“小哥……”吴邪竭力压抑着胸腔里的燥热,勉强笑了笑,支撑着说:“先不要动手……也许……京叔是有什么苦衷……”
贰京听到了吴邪的话,几乎在一刹那,那眸中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仿佛是错愕,更多的却是愧疚,那目光像利刃一样的扎进了吴邪心窝,电光火石之间,他陡然明白,那个如同亲人一般的京叔,曾经带给他无限温暖与感动的京叔,再也不会回来了。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嘶哑的痛呼声,大家回过头去,就看见无生鬼母的粗长的蛇尾盘旋了起来,将焦老板紧紧的缠裹在了里面。
所有人都听到了喀喇喇的恐怖声音,那是身体的骨骼被勒至断裂的脆响。焦老板的脸色涨红得仿佛要滴血,胸腔里的空气已经被彻底挤压殆尽,他徒劳的张着大嘴拼命喘息着,令人绝望的窒息却带着死亡狰狞的笑容铺天盖地的涌了过来。
“吴三省!你这个卑鄙小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他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无比怨毒的喊出了这一句,“咔嚓”一声,随即整个脊椎骨都被鬼母的蛇尾残忍勒断。焦老板瞪大了眼珠,垂死的喉咙里发出“咔咔”的嘶鸣,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殷红的鲜血从他的口鼻之中狂喷出来,他充满不甘与怨恨的怒视着将他越缠越紧的无生鬼母,被折断的身子终于软塌塌的垂落了下去,死得无比悲惨。
鬼母的笑容诡魅而得意,她缓缓松开了蛇尾,眼看着焦老板的躯体跌落在地上,再一次被疯狂的赤蛇覆盖吞噬。大量的新鲜的血肉,为她提供了充足的补给,随着小蛇的吸食啃噬,吴邪他们清晰的看到鬼母的身体正在逐渐发生了变化,现在的她比起刚从黄泉封印里逃出来时的样子,足足变大了两倍不止。
焦老板的这群人终于全军覆没,空荡荡的大殿里最后只剩下了吴邪,张起灵和贰京他们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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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样?”张起灵扶住身子颤抖得几乎站立不稳的吴邪,眼眸里的焦灼与担忧几乎要溢了出来。吴邪攥着他的手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变黏了,每一滴血液似乎都要从毛孔里沁了出来,而胸腔里又如沸水一样,煎熬得人近乎崩溃。
“我没事……”他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声音暗哑得仿佛连喉咙里面都被烧灼至龟裂。攥着张起灵的手指如同烙铁一样滚烫,尽管脸上竭力忍耐着不肯露出一丝痛苦的神情,但那战栗不止的身躯和粗重紊乱的呼吸,无一不将他正在默默承受的痛楚表露无遗。
张起灵知道现在的情况无比严峻了。浸泡在如此至阴至冷的黄泉水中,一定令这具羸弱不堪的身体雪上加霜了。可是,眼下那鬼母在一旁虎视眈眈,而身边的贰京俨然就是一切阴谋的策划者,不知道下一步还会使出怎样居心叵测的手段。两向夹击,腹背受敌,如何才能扭转乾坤,带着吴邪逃出生天,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沙沙沙,耳边响起蛇鳞滑过血海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声响。那鬼母从容不迫的朝他们游弋了过来,身后的赤色小蛇紧随其后,白玉铺就的大殿之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毒蛇,它们“嘶嘶”的吐着鲜红的蛇信,蠕动着身躯逼上前来,欲将这最后的三人彻底吞噬得尸骨无存。
“你快想办法走……”吴邪颤抖着竭尽全力推搡着张起灵的身体,拼命的想让他逃离这个绝境。
张起灵放开了他的手,义无反顾的朝着鬼母迎了上去,长刀一挽,刀刃流光抛银,以一种剑拨弩张的姿态指向了步步紧逼而来的敌人。
空气中浮动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杀气,吴邪扶着青铜柱勉强支撑住身体,眼看着那人孤零零迎上前去的清瘦背影,止不住心如刀割。他嘴唇颤抖着低低喊了一句“小哥……”那人闻声缓缓回过头来,手里的兵刃闪烁着冷冽的寒芒,但凝视着吴邪的眼眸,却温柔的如同凿进了一池春水,里面映着千山万重。
“别怕,有我。”他的话永远如此简短,但每次听到,都让吴邪涌动出无比的笃定与心安。
鬼母带着她的化身灵蛇,铺天盖地的紧逼而来,赤红的妖瞳闪耀着嗜血的凶残。张起灵执刀而立,眉宇间隐然一种冷傲。敌人越来越近,近得可以清晰感受到对手身上那股阴森的死气,黑金古刀在张起灵手中挥出半个圆圈,幻化出清影万千。
一场血战迫在眉睫。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缄默不言的贰京突然大步朝前走了过去,张起灵回过头来警惕的将刀迎向了他,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贰京,究竟会做出怎样的异动。
贰京对他的敌意置若罔闻,他径直朝鬼母迎了上去,然后,就做出了一件令吴邪与张起灵瞠目结舌的诡异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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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8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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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楼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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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无生鬼母有些诧异的注视着大步朝自己走过来的贰京,妖异的红瞳闪过一抹嗜血的戾气。她缓缓抬起了手臂,指间白光萦绕,举手之间就欲将贰京撕成碎片。
“京叔!”吴邪眼看着贰京毫无惧色的迎上前,下意识的就疾步朝他追了过去。尽管这个人处心积虑的设计了自己,但铭刻进骨子里的那份深厚的亲情与眷恋,依然令他在对方面临危急的一刹那,心底不自觉的就升腾出强烈的保护欲来。
“吴邪!”张起灵眼疾手快,一把将他牢牢攥住。那人的手握在掌心,滚烫得就像一块烙铁。嘴唇已经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脸颊却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绯红。头发湿漉漉的垂落在紧蹙的眉际,整个人看上去孱弱疲惫到了极点,但那双幽黑的眼眸却爆发出骇人的光芒,仿佛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固执。他竭力挣扎着想扑过去将濒临绝境的贰京拉回来,浑然忘却了自己的这具病体早已是强弩之末。
张起灵将他紧紧锁在自己怀里,吴邪就像一尾被活生生按在砧板上的鱼,拼命的拍打着自己的尾鳍:“放开我!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他的声音暗哑得近乎在泣血。
张起灵沉默着用胳膊牢牢箍住他的身体,让他无法脱离自己的掌控半分。眼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即将惨死在嗜血的魔魇之手“京叔!”吴邪无计可施的颤声呼喊着他的名字,一口气梗在胸口,几乎无法呼吸了一般。

贰京没有回头,他平静的凝视着面前杀气腾腾的鬼母。一道白光自她指间恍若白虹一般疾射而出,眼看着这个毫无防备的人就要血溅当场,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贰京突然朝鬼母跪了下去,然后,就在所有人震惊不已的目光中,他从容的匍匐在地上,动作娴熟的做出了一个古老而繁琐的参拜动作。
充满杀戮之气的白光骤然收回,绕指而灭。无生鬼母骇异惊疑的审视着匍匐在她脚下的贰京,目光仿佛无边无际的黑夜里泛动的深渊,里面沸腾翻滚着炙热而危险的烈焰。

“居然会我东乘教的参拜礼仪?你究竟是什么人?”她缓缓的开了口,那声音森冷凌厉的寒意侵骨。
贰京抬起了头,神情凝重而恭敬的注视着鬼面,回答道:“我的祖先当年就是神母您的忠实信徒,灭教之后一直耿耿于怀。世代告诫子孙,一定要早日救您脱离苦海,今天在下幸不辱命,终于可以告慰先人了。”
“你的祖先是我的门徒?”鬼母露出无比惊讶的神情,狐疑的目光在贰京脸上打量了一番后,询问道:“可知道他的名字?”
贰京点了点头,凝视着鬼母的目光里隐然别有深意,谨慎的回答了一句:“先祖的名字叫魏昀。”
“魏昀!”鬼母一瞬间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声音陡然拔高,仿佛夏夜里的沉雷霹雳,激荡得整个大殿的青铜柱都响起了嗡嗡的回声。
“是的,魏昀。”贰京的瞳孔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的回答,隔着层峦叠嶂的峥嵘岁月,在所有人心里跌宕出惊世骇俗的滔天巨浪。“南海王魏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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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叔!你竟然是南海王的后人?”这句话带给吴邪的震撼,就像是漆黑雨夜里骤然炸过天宇的闪电,虽只是白驹过隙般的一闪,却令他头脑都霎时变成白茫茫一片。
“魏昀……魏昀……”鬼母仿佛痴了一般的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神情恍惚得如同坠身在一场生了蒙翳的旧梦里。良久,她才缓缓抬起了头来看着贰京,语气飘忽的问:“那么多年过去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贰京仰起头来,目光里有一种近乎偏执的炙热“雷声!是雷声告诉了我这一切,是它指引着我最终找到了这个地方!”

南海王的传奇故事,吴邪在三叔以前给自己留下的信件中曾经看到过。传说他以前就是一个普通的渔民,机缘巧合中从天上的雷声中窥探到了上天的机密,从此拥有了无比强大的神力,最后建立了繁荣鼎盛的南海落云国,自封成为了南海王。
当年南海国的迅速崛起充满了神秘的色彩,而它悄无声息的没落与消失,也是至今都令考古学家们众说纷纭,莫衷于是。
很多人都推测这个古国可能最终是被毁于战乱和兵火,但史书上却没有找到关于它最后失踪原因的只字片语,当年如此灿烂与辉煌的强大的国度就那样诡异莫测的退出了历史舞台,成为了一个千古不解之谜。倒斗界一直有这样一个传言,据说南海王曾经拥有着富可敌国的财富,只要找到他的地宫,就可以获得他所有的宝藏。这个传闻不知诱发了多少人的觊觎之心,引得一批又一批的摸金校尉前仆后继的四处寻觅,妄想着能够获得那个令人垂涎三尺的绝世宝藏。

从三叔的来信中看出,他们已经发现了关于南海王古墓的蛛丝马迹,正在组织人手,准备下墓去一探究竟。那书信写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收到三叔的任何信息,他就像一根断了线的风筝,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叔现在究竟是死是活,无从得知。他的生死,一直成为了压在吴家所有人心头的一块沉甸甸的乌云,不知道哪一天就会兜头落下一场倾盆暴雨来。
吴邪这些年辗转南北,也在不断的四处寻觅三叔的踪影。找到南海王的线索,就可能找到三叔留下的痕迹,从而确认他最终的去向,这几乎已经成为了吴邪心中放不下的一个执念。

此刻听到贰京对鬼母所说的话,他的思绪宛若黄昏时江面上不断闪烁跳跃着阳光,一切不明白的事物要点都逐渐串连在了一起。眼前那个熟悉的身影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灰翳,黯淡成了一纸剪影,只有那满地的血痕,带着触目惊心的殷红,铺天盖地的一直压过来,压过来,压得他胸腔里气血翻涌,几乎当场就要吐了出来。
张起灵揽着他的身子,看见大颗大颗的冷汗从他憔悴倦怠的脸颊上沁了出来,不由心如刀绞“吴邪……”他轻轻叫着那人的名字,更紧的抱住他。怀里的人胸膛激烈起伏不定,呼吸紊乱而遄急。他死死攥着的张起灵的手,目不转睛的看着贰京的背影,那眼眸里的失落与哀凉,宛若一根细而长的针直直的刺入了张起灵的身体里,痛得整个胸腔都汩汩的冒着血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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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叔……你隐瞒身份来到我们吴家……费尽心机的潜伏了那么多年……是不是因为我三叔的缘故?”艰难的说出这段话,吴邪的整个心脏都随即抽搐了起来,像是被人一把狠狠的捏住,难过得再也说不下去。
“是的!”贰京骤然回过头来,这么些年,吴三省这个名字就仿佛入腑的蛊毒,紧紧的缠绕在他的内脏,每次回忆起来,刻骨的仇恨就如烈火一般在贰京的四肢百骸里熊熊烧灼。
“你说是雷声指引你来到了这里,那你在雷声里听到了什么?”鬼母竖立起了身子,饶有兴趣的巡视着贰京,尖细的嗓音仿佛喉咙里含着一根利刺,把每一个字都扎进人耳膜里去。
贰京的目光还停伫在吴邪脸上,那神情,陌生又疏离,仿佛是深冬结了一层薄冰的湖水,隐隐透着一种危险与寒意。
“教主,小三爷,我来跟你们讲一个故事吧。”他缓缓的开了口,声音清冷而低沉,就像黑夜滴落在墓碑上的泠泠雨声。


贰京童年的记忆总是伴随着饥饿与孤独,他的父亲在一次放牧途中遇到了狼群的袭击,惨死在了饿狼的利爪之下。他自幼和母亲相依为命,生活在苦寒的戈壁荒漠。低矮破旧的小土窑嶙嶙峋峋的立在荒芜龟裂的黄土地里,日日夜夜遭受着凄风苦雨的残酷侵蚀。
天气总是晦暗而阴冷的,窗子上糊的纸破了,风吹进屋子里,呜呜的乱响。年幼的他趴在没有一丝暖意的炕上朝破洞外张望,苍黄的天穹下只有带刺的荆棘在飞沙走石中艰难的生存着。四野寂然,门前枯死的老树上停留着几只乌鸦,扑棱着翅膀哇哇的嘶鸣着,听着就觉不详。清澈的眼睛看到的整个天地间都是如此的萧瑟,没有一丝活气,令人的心都禁不住变得悲凉而阴翳。
母亲每日忙个不停,牧羊,挤奶,纺线……尽管如此辛劳,母子俩依然在饥饿困顿的边缘中苦苦挣扎,活得无比艰辛。
每天早上日出的时候,母亲总是会带领着贰京面朝东方,匍匐在地上虔诚的进行跪拜,繁复而古老的动作让这个仪式充满了一种神秘感,贰京问母亲,这是在拜谁?女人回答道,这是在拜大东乘教的无生鬼母娘娘。
这是一个什么教?印象中从来没有听过,母亲就告诉他,自己的祖先就是这个教的忠实信徒,世代相传,从来不敢忘本。


据说父母家祖辈曾经是大户人家,只是后来家道中落,人丁凋零,当年的一场大饥荒,饿死了无数人。父亲带着母亲到处流亡,最后栖身在这个小荒村。这里的人全部姓赵,盘根错节,都是沾亲带故的,只有他家是外来的异姓,势单力薄,总会受到村民的排挤。这苦日子随着贰京的父亲意外去世,孤儿寡母的更是雪上加霜了。
虽然生活如此穷困潦倒,但母亲身上始终保持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温婉气质。她识文断字,和那些目不识丁的粗鄙妇人站在一起犹如鹤立鸡群。村子里的男人垂涎她的美丽,总是像群苍蝇一样嗡嗡的在她身边盘旋着,但却从来没有讨得半点便宜。那个冷漠高挑的孩子就像一只浑身充满戒备的狼崽守护在母亲身旁,目光阴冷得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子,令他们心痒难耐,却不敢轻易冒犯。村里的女人对她是又妒又恨,就教唆着自己的孩子孤立他们,每次贰京在村子里走过,总有同龄的孩子朝他身上扔石块,骂他是**的穷鬼,没有父亲的野种。

楼主:画楼无痕  时间:2020-11-05 04:13:06
第一次受到那样的欺负时,他难过得跑回家里沉默了一整天什么话都不说。母亲睿智的眼睛早已洞悉了一切,她把贰京搂在怀里,轻言细语的安慰道:“我们才不**呢,孩子,你的祖上曾经是威震天下的南海王呢,要是当年的南海落云国还在的话,你就是天潢贵胄,那些贱民连抬头看我们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母亲的话给了年幼的贰京极大的震撼,那也是第一次他听到了南海落云国这个名称,而且还知道,原来自己竟然是王族的后裔,他的祖先魏昀,曾经在历史的版图上开拓出了那样一片强盛而辉煌的广阔疆土。
从知道这个秘密之后,再面对那些孩子的欺凌时,沉默寡言的少年眼里竟流露出一种轻蔑与不屑,他神情倨傲的昂着头颅从他们身边走过,仿佛连跟这些人说上一句话,都是对自己的一种玷污。
困苦残酷的生存环境,迫使他过早的就变得成熟而矫健,十二岁的时候就可以冷峻沉着的杀死围攻羊群的凶残鬣狗。在别的同龄孩子尚且赖在母亲怀里撒娇的时候,贰京的眼神早已经变得阴郁而犀利,荒漠中的少年缄默深沉的伫立在母亲身后,俨然已经成为了那道为她遮风避雨的坚实屏障。

有一天他出去放羊,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大地腾起了细白的水汽,仿佛有一百条河流从天际直冲而下,哗哗的雨声如同无数的绳索在耳畔抽打,地上激起了水泡,就像是沸腾了一般。
他驱逐着羊群在狂风暴雨中仓惶奔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小山洞,就急忙赶着他的羊一起躲进去避雨。
乌黑的天空一弧闪电亮过,照得天地白茫茫一片,远处滚过沉闷的雷声,轰隆隆震得地动山摇。
雨水在山顶上积聚,汇成潺潺的雨帘,从洞口倾泻而下。他浑身都湿透了,冻得瑟瑟发着抖。沉沉的闷雷一声接一声的在云端徘徊,似乎有一股无法宣泄而强烈至极的抑郁之气在躁动着。贰京抱紧身体,哆哆嗦嗦的抬头凝望着洞外疾雨飞泻,盼望着能够早点停歇,那么晚还没有回去,母亲一定在家急坏了。
就这时,天上惊雷又起,贰京忽然就听到了雷声里有人在对他说话,那人告诉他,自己就是他的祖先南海王魏昀,他让贰京去找到雷城,释放出被封印的无生鬼母,那样就可以拥有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巨额财富。
闷雷之中这诡异的话语,骤然惊破了命运的死寂,贰京目瞪口呆的注视着金蛇狂舞的苍穹,大声的问道:“雷城在哪里?怎样才能找到?”雷声里的人说了一个地名,告诉他那里埋藏着一座南海王地宫,只要找到地宫,就会获得关于雷城的一切信息。贰京听得懵里懵懂,正希冀着能够再获得更加详细的指引,偏偏这时候雷声却渐渐远去,那个声音从此再也没有响起。

楼主:画楼无痕  时间:2020-11-05 04:13:06
从那一天之后,贰京就仿佛入了魔障。他坚信那雷声就是来自上天的安排,自己的一生,绝不会就如此碌碌无为的葬送在这贫瘠荒凉大漠戈壁,他要找到雷城,释放出雷声里所说的无生鬼母,从此拥有强大的力量和巨大的宝藏,彻底扭转这困顿不堪的晦暗命运,至此步入一个无比灿烂辉煌的崭新人生。
他如此期盼着那雷声能够给他更多的指引,每次只要下雨打雷的时候,他都会目光狂热的伫立在暴雨之中,聚精会神的聆听着雷神的咆哮,渴望着那个神秘的声音会再次在雷声中出现。然而,一次次的希冀,又一次次的失望,在以后的岁月里,惊雷在荒原中响过了无数次,那个人的声音,却是再也没有重现过。

南海王魏昀,雷城中的无生鬼母,这两个词语,几乎成了贰京堪不破的心魔,这块贫瘠之地再也无法安放一颗踌躇满志的心。他告诉母亲,他要去追寻祖先的遗迹,寻找到南海王的宝藏。他要从此让母亲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再也不要每天挣扎在这低贱卑微的尘埃里,穷困潦倒的熬过一生。

母亲眼里含着泪,却默默的替他收拾好了远去的行囊。在她眼里,儿子就是广袤天地里的一只矫健的雄鹰,他应该展翅高飞,而不是羁绊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浑浑噩噩的虚度光阴。
贰京终于走出了那片荆棘丛生的荒芜大漠,步入了一个陌生而新鲜的五彩世界。南海王魏昀成了他唯一的线索,为这个,他到处去查阅了大量的文献资料,将那人的点点滴滴都牢牢的铭记于心。据书上所说,南海王魏昀以前是一个普通的渔夫,他没事的时候就会用纸折成士兵和马的形状,不会画眼睛就用芝麻代替。魏昀平时就把它们放在海边,想象着成了自己的军队。有一天,他意外的获得了强大的神力,纸做的士兵全部都复活成了他的卫队。魏昀从此不断的剪出纸人,带领着他们四处征战掠夺,最后建立起了繁荣昌盛的南海落云国。
他究竟是怎样获得的神力,是不是就和那个诡秘的雷城有关?带着未解的谜团,雷声中告诉他的那个南海王地宫位置,成了贰京心里的最大的执念,他不辞劳苦的穿山越岭,一心想要找到这个湮灭在岁月长河里的传奇古墓,从而揭开蒙在雷城之上的神秘面纱。
在这个寻觅的过程中,他在山林里遇到了一群自称是考古学家的队伍,这里面有两个人对他比较热情,他们分别叫吴三省和田有金。贰京自幼就仿佛与世隔绝一样的生活着,从来没有想象过人心的险恶。吴三省他们对他的殷勤与热忱,令不谙世事的贰京放松了警惕,觉得对方是可以信任的好朋友。山林晚上气温骤降,他们一起围着篝火喝烈酒。推杯换盏之际,得知他们是考古队员,带着薄醉的贰京就把自己听雷所知道的怪异现象和他们说了,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帮助,找到这个南海王地宫的具体位置在哪里。
吴三省他们听到这件异事都深感震撼,大家在一起仔细的分析推敲之后,得出了南海王地宫的大致位置。找寻了那么久,终于获得了有效的线索,贰金欣喜若狂对他俩表示了感谢,并允诺如果真的找到雷城,一定好好酬谢他俩。
当晚他们在一起喝了不少酒,贰京酩酊大醉的睡倒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森林里,那群考古队员已经走得悄无声息。
他隐约觉得不对,想起那些人的举动,心里有了不详的预感。回忆起昨天晚上他们讨论出来的地宫位置,贰京心急如焚的开始去寻觅那个地方。
等他终于来到这个梦寐以求的南海王地宫时,才发现里面早已被洗劫一空,所有的财宝和文物都早被人盗走,最令人崩溃的是,这些人甚至连墙上有关雷城的璧画都整幅整幅的用胶水揭走,不肯给贰京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面对着满墙的空白和空无一物的地宫,贰金心里的仇恨与愤怒犹如野火被熊熊点燃,浓烈到了极致。他只有一个念头,要把这两个人狠狠的攥在手里,把他们的每一块骨肉都捏碎,把他们的每一滴血都尽数喝干。

楼主:画楼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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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瓶邪

发表时间:2020-08-12 03:09:00

更新时间:2020-11-05 04: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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