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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佚傥在君华楼？怎么可能？
宋越婠暗笑自己想太多，辛佚傥那么狡猾的一个人，怎么会跑去光顾商业对手的酒楼？就算是打探敌情，他也不可能亲自出马。
派周绸打探也不太可能，太大材小用了点儿。所以说，真相极有可能是……
周绸是细作？
堂堂金羽西御侍，成了君华楼对抗明日斋的奸细？这像话吗？宋越婠嗤笑自己过于天马行空，还没吃饱已经想太多！
兴许，她只是单纯看走了眼，周绸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辛佚傥怎么可能来到君华楼？
怎么可能？对……吧？
君华楼的招牌菜果然道道有玄机。
长生虾仁香嫩爽滑，西施挽月鹅回味无穷，仙人跳嘴鱼妙不可言……将心比心来说，君华楼的菜肴确实比明日斋精致些，也矫情些，难怪明日斋多的是豪爽的江湖中人，而君华楼更受文人骚客们青睐。
色香味俱全，简直让人欲罢不能……五脏庙舒坦了，几人又叫来几坛子美酒要痛饮。说来奇怪，男人的友谊不是不打不相识，便是酒过三巡成知己。
宋启原本极不喜欢柳非狄，几杯烈酒下肚，听了柳非狄一番推心置腹的话，对这个人反而有了几丝另眼相看的味道。虽然他那些推心置腹言语几乎都是对宋越婠一人说的……
整场宴席，江之深始终像个旁观者，温和地笑看众人。他惜字如金，除了偶尔抿上几口小酒，其余时间都是俊脸绯红地凝睇宋越婠那张生机盎然的小脸。
每当轮到她开口，三个男人都格外默契地看向她，神情专注而认真，让她满满的成就感。
“所以我便提出了婚嫁改制……额！”宋越婠小脸通红，眸色迷离，明明已经醉了七八分，偏偏还高谈阔论，“我也没想到太子会帮我……”
想到这桩往事，江之深嘴角泛起苦涩滋味。好像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宋越婠便对辛佚傥刮目相看了……如果他当时能摒弃俗世见解，多给她一些信任，或许今日她已经是他的未婚妻。
万般遗憾又如何？时光一去不复返。
婚嫁改制一事，柳非狄也是有所耳闻，他心下震动，为她逆世的勇气惊叹！这样一个扭转大势的绝世奇女子，即便他一生倾慕无果，也是万分值得。
“其实我……”宋越婠甩了甩脑袋，感觉头好重，“除了婚嫁自由，我还要替天下有情人谋一个一夫一妻……”
一夫一妻？另外三人面面相觑。
寻常百姓家自然只能取一妻，但高门大户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尤其是达官贵人府邸，哪个不是后院充实？
更遑论皇家……柳非狄心领神会：难道她是想成为太子后宫唯一的女人？若是他，自然会许她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但辛佚傥身为国之储君，不可能如她所愿。
而另一位却不这么想了，以江之深多年来对这个表弟的了解，如果对方不是宋越婠，辛佚傥为了开枝散叶或许会充盈后宫，但宋越婠是他真心喜欢的女子，他必不会辜负她。
所以，自己才此生无望……江之深执起金樽一饮而尽，辛辣而馥郁的滋味瞬间让他肠胃灼伤。有时候晚一步，便是迟一生了。
“越婠，天色不早了……你要去哪里？”
众人只见宋越婠慢吞吞地站起来，双眸湿润又雀跃，她一把推开前来搀扶她的宋启，一个人嬉笑着、跌撞着往床上挪去。
“今日真是高兴极了！”宋越婠又打了个酒嗝，欢欢喜喜地躺在软塌上，“我要回房睡了，你们回去吧，慢走不送……”
说罢，竟真的合上眼睛气息均匀地睡着了。
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宋启一脸黑线，尴尬地向另外两人解释，“看来她以为是在宋府宴客，让你们见笑了。”
“不需要将她带回御史府吗？”柳非狄担心道，“宋侍郎醉得这般厉害，没有丫鬟伺候在侧，万一她半夜口渴难受了……”
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而江之深则想到了另一件事，忧心道：“越婠如今身份特殊，如果被他人看到她这般模样回到御史府，恐怕会对声誉有影响。”
“所以你的意思是？”宋启目光如炬地看着江之深。
原本江之深是真心实意担心宋越婠的名声，可现在被宋启这么盯着，倒真像他别有用心似的。“让她今夜宿在君华楼”这几个字瞬间如鲠在喉。
“在下的意思是回府的路上尽量避人耳目。”
宋启点点头，他正有此意。他谢绝了江之深和柳非狄“帮忙”的好意，自己挽起袖子准备把宋越婠扛回宋府。
宋越婠正睡得安详舒服，突然感觉自己被人横空拽了起来，如此剧烈大动作，让她胃里翻江倒海，一阵恶心感觉席卷而来，瞬间反胃想吐。
“呕！”
听到这声音，宋启忙不迭将她放回软塌。熟悉的作呕声让宋启想到了她那一夜饮了“醉卧”后的狼狈样……太恶心了！
被重新放回床上的宋越婠眉头终于舒展，她忽而又觉得十分闷热，双手自动解起了衣襟前的盘扣……眼看着，就要把外衫脱掉了。
三个少年大惊失色！想阻止，又不敢上前，生怕看到不该看的……
“我决定了，今日便让她宿在这里，我今夜就守在外头！”
这一幕来得太快，江之深愣了许久才缓过神来赞同道：“这样也好，我派个丫鬟来照料她，今夜我便宿在隔壁，宋提督若疲了，我便与你轮岗。”
宋启点点头，心想：让你轮岗？想得美！
柳非狄不甘人后，也热情自荐道：“我也歇在邻侧，宋提督有需要随时唤我。”
宋启笑道：“好……”个屁！痴心妄想！
宋越婠第二日卯时转醒，她还以为在自己闺房，一睁眼就喊婢女小葵。房门被轻轻扣了扣，宋启在外头小心翼翼道：“醒了？可需要立刻洗漱？”
闻言，宋越婠这才反应过来她还在君华楼里。她一身凌乱，衣服上还有经过一夜发酵的酒臭味，难怪宋启不愿进来，想必是怕被熏到。
“宋启，快让人备好香汤和干净衣裳，我要沐浴更衣。”
宋启应了声，随即离去。
厢房里臭气熏天，宋越婠捏着鼻子推开窗户通气。此时天还未亮，楼下廊灯还亮着，幽暗的橘色灯光下，她看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正藏头露尾狼狈离去。
“他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