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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短篇纯生(欢迎点梗)by:容四

楼主:fmx20041119  时间:2020-09-19 00:06:52
唐以轩看着面前堵成一片的车,怒骂一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顾秋和攥着腹底的衣料,忍着一波强过一波的阵痛。

他下身断断续续地落红,剩下的两个孩子尚未落入盆腔,除了强烈的疼痛,他什么也得不到。出血从第一个孩子的胎&盘落下后,就再没停过,身下越是温热,身上越是冰冷。顾秋和感觉身上的温度正一点点消逝。

“还有……多久……呃!”

唐以轩看着后视镜上那张惨白的小脸,胸口闷痛不已,恨不得将他全部的疼痛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快了快了,很快就到了!”

顾秋和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自己的能力,双手抱着肚子,头向后仰起,枕在车后座上,痛的说不出话来。

已经出生的孩子躺在襁褓里,无力地伸展着小手,哭声时断时续。早产儿的呼吸系统发育的不够好,车里的两人都知道,如果不尽快到医院,孩子们都会有危险。

“呃啊!”一阵强烈的宫缩后,顾秋和下身晕开了大片水渍。

唐以轩连忙回头,“怎么了?”

“第二个的……水破了呃!”

顾秋和弓起腰身,死死扣住下腹,破水后的疼痛更加剧烈,几乎没了喘息的机会。阵痛像一双大手,狠狠地掐住他的脖颈,叫他呼吸不畅。

他开始无意识地倒气,吸入的氧气越来越少,眼前的黑雾从四周笼罩过来,意识一点点剥离……

“秋和!”

唐以轩刚抬起头,就见后视镜中那人的头无力地垂下去,搭在腹上的手也滑落到一旁的座椅上。

“秋和你别睡啊,马上就到了!”他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趁着绿灯飞驰而过。

楼主:fmx20041119  时间:2020-09-19 00:06:52
急诊科接到电话时就做好了准备,一看到急匆匆地停下的SUV,便推着担架床跑了过来。

唐以轩拉开后座的车门,血腥味扑面而来,顾秋和身下的血水混着羊水流了一座垫,顺着座椅地落在脚下的车垫上。

唐以轩弯下腰将他抱起来,怀中这个怀着两个孩子的人依旧轻的不行,打横抱着毫不费力。

他将顾秋和轻轻放在床上,替他盖上被子,冲一旁的小护士吼道:“去后座抱孩子!”

新生儿科的医生抱起孩子,跟着急诊一起跑进医院的楼门,抱着孩子去了新生儿抢救室。

唐以轩实在太紧张了,无菌服的袖子穿了五六遍都没穿上,前方半掩的门里传出断断续续的闷哼声,紧紧地揪着他的心尖。

半掩的门被推开,顾秋和的惨状在他眼前呈现的一览无余。

他双腿大开地躺在产床上,白皙的脚踝上沾着点点暗红,下半身搭着一张墨绿色的无菌布。产袍的领口大开,胸口连着两根监测心跳的管子。

相识十多年,唐以轩从未见过顾秋和这样虚弱的样子,眼底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医生的脚步匆匆,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绿色的无菌布掀开,一双小脚赫然出现在产&口处。

“是个臀位,好在孩子小,出来应该也不算困难。”医生坐在床尾,将他的双腿分的更开。

顾秋和痛的感官混乱,什么也听不清楚,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二个比第一个疼那么多。他急喘几声,攀住唐以轩的手,咬紧牙关向下用力。

医生拉着孩子的小脚向外旋转,胎头进入产&道,疼得他几欲发疯。

“呃!啊!”

顾秋和的眼尾滑出一颗生理泪水,在被打湿的鬓角处与汗水混合,不见了踪迹。

力气用尽,他猛地倒回了床上,孩子细小的双腿出来了一多半。

“好,非常好,再用力。”

顾秋和挺起酸痛不已的腰,咬着舌尖逼迫自己保持清醒,下腹痛的难忍,血&水更是随着宫缩不断涌出。

太疼了,疼得他想抄起一旁的仪器砸晕自己。

医生伸出手来,轻轻抚上他的下腹,感受到肌肉的紧缩,他猛地使力摁下去。

“啊——!!”

顾秋和抬起上身,医生的动作疼得他想要翻滚,下一刻却又被摁回了床榻。

“呃——呃嗯——”

唐以轩的手背被他攥出几道深红色的痕迹,放在他腕上的手骨节发白,指尖发青,细瘦的不成样子。

“秋和,孩子就快出来了,就快出来了……”

“呃嗯——”

医生的动作快准狠,推揉之下孩子下滑的极为迅速,不一会儿就撑开产&口。

顾秋和痛的喘不上气,指尖不住痉挛起来,下唇渗出血迹。

医生托着孩子的腰部,手下微微发力,便将第二个孩子拖出了产&道。

新生儿科的医生连忙接过孩子,吸痰给氧。巴掌大的孩子躺在医生手中挥着小手。

孩子太小,来不及给他们看上一眼,便被抱去了新生儿重症监护室。

楼主:fmx20041119  时间:2020-09-19 00:06:52
顾秋和躺在床上,身下的产褥换了一个又一个。虽然他看上去仍是二十多岁,三十出头的样子,但身体机能到底还是有些不甚好用。

两个孩子都产出后,宫缩慢慢变得乏力,第三个孩子的胎位高悬,医生为了防止脐带脱垂,只得不停地摁揉腹部,帮助孩子尽快产下。

顾秋和已经彻底没了力气,对医生的推揉毫无反应,只是本能地握着唐以轩的手,长开干裂的嘴,尽全力地呼吸。

产&口处慢慢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头顶,医生将手慢慢地伸入了产道,摸索着将孩子一点点往外够。

顾秋和的眉头再次蹙起,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呻吟声,冷汗一层一层地落下,将被单染湿了大片。

他的脖颈绷直成一条紧致的线条,孩子一点点往外钻出,他撑着手肘,摁住酸痛不已的腰,像一只濒死的天鹅发出最后的哀鸣。

“呃啊!”

一声极其虚弱的啼哭声宣誓着他苦难的结束。医生将最后一个孩子举在手中。

“恭喜,是个女孩。”

顾秋和看着医生手中红通通的孩子,勉力勾了勾嘴角。他太累了,累的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了。

于是,顾秋和就在唐以轩的注视下,轻轻闭上了眼。

“没事没事,就是太累了。出血一会儿就止住了。”医生见唐以轩要去摇晃他,连忙制止。

“他太累了,让他睡会儿吧。”



顾秋和在产后的第五天醒了过来。唐以轩见那双一直紧闭的眉眼终于重新张开,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

“……你哭什么……”

唐以轩俯下身,轻轻吻在他的眉眼上。

“宝贝,谢谢你。”

顾秋和弯起双眼轻轻笑起来,笑了两声后,他轻声回应道:

“嗯,不客气。”

楼主:fmx20041119  时间:2020-09-19 00:06:52
更了78-81楼

楼主:fmx20041119  时间:2020-09-19 00:06:52
粗长不卡生的我难道不配拥有超级超级多的评论嘛

楼主:fmx20041119  时间:2020-09-19 00:06:52
云霄


京城落了雪,天气骤然冷了起来。皇宫甬道上,小太监们的步履都不似往日那样从容,似是都想尽快摆脱刺骨的冰凉。

椒房殿的门窗皆紧紧闭上,寒风呼啸着,却灌不进去一丝一毫。地龙烧的整个殿院温暖如常,烛火跳跃着,各自照亮一方。

上好的锦缎缝制的小衣服在叶云手中变成一个个整齐的小布块,一件一件堆叠着摆在床边的桌上。一眼看去,竟比婢女们叠的衣服还齐上几分。

腹中突然升起一阵刺痛,像千百根细小的针头猝不及防地扎上下腹。叶云眉头一绞,手中的小衣服被攥出了两条褶皱。

“嘶……”他轻轻抚上小腹,指尖滑过那团隆起,里面的两个孩子闹得厉害。

本在窗边修剪着花草的夭儿听了这一声,连忙快步走来,半蹲下身子,问道:“主子,可是小殿下们又闹您了?”

叶云垂着眸,拧着眉,眼中的情绪被眼睫遮挡,丝毫也看不出。忍了半晌后,他小声回道:“无妨,近日都是这样。”

小丫头不似他那般从容,水灵灵的眼眸中满是焦急,慌张神色一点也藏不住。她的一双手相互绞着,好像此时叶云说上一句“请个太医”,她就能立马蹿出门去一样。

叶云看她这样,竟有些发笑,眯着眼眸笑着拍了拍她的肩,“真的无妨,你去收拾一下,准备服侍我更衣吧。天色也晚了,这件叠完,我就休息了。”

夭儿虽还有些不放心,却只能遵着命令去给主子打水取衣。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叶云刚摆平的眉头便再次蹙起,手指重新覆上腹部,那里的疼痛与往日的丝毫不同,似乎还混杂着一点坠痛。他隐约觉得产时将近。

楼主:fmx20041119  时间:2020-09-19 00:06:52
夭儿轻轻拉散叶云腰间的系带,又熟练地褪下他洁白的外袍。自叶云十岁起,夭儿便日夜服侍着他,十余年的伺候下来,他二人早已习惯了对方,叶云只需轻轻抬手,夭儿便能立即将他的衣袖褪下。

床幔落下,纱帐外的烛光模糊一片。夭儿给他掖好被角,便起身吹灭了灯。吹到床边的最后一盏时,被叶云拦了下来。

“这盏先别吹了。”

“主子不是要睡下了吗,亮着灯如何睡得着?”

“灭了灯我也睡不了了。”叶云透过床幔隐约看见夭儿脸上的不解,“这两个孩子,怕是等不及,想提前出来了……”

话音未落,就见夭儿骤然变了脸色,提起裙角就要往外跑。叶云忙伸手把她拽着衣袖拉回来,“先别去,还早着,我不想让一群太医围着看我痛。”

“可……可是……”夭儿急得眼眶都红了起来,被攥在手心的腕子一个劲地打颤。

“没什么可是,我也习过医术,我知道自己的情况,真的不用这么早就传太医。”叶云松开她的手腕,将床幔拉的更紧,两层纱交叠,夭儿彻底看不清他的面容。

见她迟迟不说话,叶云翻身躺平,把手收回被子里,安抚着作动不安的孩子们,“你别紧张,不如给我讲讲你幼时的趣事,给我提提兴。”

楼主:fmx20041119  时间:2020-09-19 00:06:52
夭儿战战兢兢地坐在他的床边,双手抱着膝盖讲了起来。一开始的声音还有些颤抖,显然是被叶云突如其来的临产给吓破了胆。讲了两件事后,小丫头渐渐进入了状态,说话也越发声情并茂。

隔着床幔,夭儿看不清叶云的脸,只能听见他时不时的应付声,好像在默默地吩咐她接着讲下去。讲了个把时辰后,夭儿口干舌燥,嗓子也有些干巴起来。

叶云听出了她的疲乏,刚好疼痛渐渐偃旗息鼓,“你先去睡会儿吧,走的时候把这盏灯也一并熄了。”

夭儿撑着早已压麻的双腿站起身来,却扶着床栏迟迟不肯走。叶云看出了她的顾虑,道:“有事我会唤你,乖,去歇一会儿。”

夭儿走出房门才反应过来,自己本应坚持留下的。可他的主子从小便是这样,好像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魔力,每次软下嗓子哄着说话,她就会下意识地遵从。小丫头瘪着嘴巴拍了拍额头,在内殿的大厅里裹着被子睡下。

困意不断发酵,慢慢占据大脑。痛意却也丝毫不肯让步,每次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便猛地剧烈起来。叶云翻了翻身,攥紧腹上的被面,与腹中翻滚的绞痛抵抗着。

双眼早已适应了黑暗,就着月光,头顶雕花床栏的花纹早已在他脑子里深深刻下。叶云终是忍不住哼了一声,进而咬住了下唇。锈腥味在舌尖弥漫开来,不一会儿便充斥了整个口腔。他疼得有些恍惚,下意识地伸手摸向床的另外半边,却只摸到了一片虚无。

叶云呆了半晌,默默收回了手。疼痛周而复始,枯燥无奇,竟让他有空想起了与齐霄的过去。

他们从小便相识,齐霄是太子,而叶云是太子的伴读。两人还不及窗沿高时,便勾肩搭背许下了一生。而后从结伴逃学,到手拉手挨打,再到携手登基封后,他们从未分开过。这也许就算是坊间话本中所谓的“青梅竹马”。

齐霄在众多皇子中位列第四,没有那帮扶礼的老太监们在时,叶云喜欢唤他四哥。每每叫他四哥时,好像一切礼数的条框和束缚便会奇迹般烟消云散。

叶云蹁跹的心思被骤然拔高的疼痛强行拉回了身体里,他收起双腿,大腿顶在腹底,却不能缓解一点。他把头埋进枕中,一颗泪水猝不及防地掉下来。

四哥还在忙吗?什么时候能来……来陪陪我……

楼主:fmx20041119  时间:2020-09-19 00:06:52
天刚蒙蒙亮,夭儿便被一声声呼唤叫醒过来。她脑子还有些懵,竖着耳朵等待下一声呼唤。她怕刚才那几声是她的错觉,骤然推门吵醒了主子。

“……夭儿……夭……”

一道惊雷炸响,夭儿一个翻身跳了起来。

真是主子!?

她边跑边拍平了衣裳的褶皱,猛地推开门,一把掀开床幔。一张苍白的小脸猝不及防地闯入她的眼帘,将她的困意彻底吓得一干二净。

叶云双手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脸埋在被子里,却不难看出脸上痛苦的表情。

“呃……”叶云吃不住痛,手指发力,手下的被褥瞬间褶皱一片。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落下,砸在枕上没了踪迹。

“主子!”夭儿跪在他床头,用手帕给他擦汗,却发现怎么擦也擦不净,汗水源源不断地渗出,打湿了鬓发和睫毛。

“奴婢去请太医来!”夭儿提起裙摆飞奔出了门,平日里那些礼数全数被她抛的一干二净。

叶云这次没有阻拦她,也没力气阻拦她,愈发强烈的宫缩并不给他机会喘息,一步一步紧咬着他的意识,叫他醒着煎熬也昏不过去。下身好像蔓延开了一片湿润,在双腿之间粘腻不堪。

这是……破水了?

叶云想起来看看身/下的情况,却攒不出一点力气支撑起腰身,两个孩子并不适应骤然收缩的宫体环境,伸开手脚奋力挣扎,还随着推挤一点点向下坠去。

他闷哼一声,曲起手肘托住酸痛不已的腰,费力地翻了个身,另一手摁在绷紧的下腹上,轻轻摁揉着,想要揉散那一团互相纠缠的神经,揉散挥之不去的疼痛。结果显而易见——这是无用功。

叶云痛的眼前发黑,腹部收缩阵阵,一次比一次猛烈磨人。眼前的雕花图案竟变得立体深邃,好像能把人生生勾进去。孩子们踢打的愈发厉害,他终是在门外凌乱的脚步声中彻底没了意识。

楼主:fmx20041119  时间:2020-09-19 00:06:52
齐霄坐在高台上,拔直了腰杆,俯瞰着下面跪了一片的大臣们。手边上奏的折子堆成了山,一行行端正的字迹列在折子上。

他已经听这帮老头子声情并茂地演讲了一个时辰了,太阳从眼前升到了门框的最上端。放出的光芒也被遮敛了几分。此刻他的头脑里像只又千万只重锤不停击打,闷痛发昏。若不是在高堂之上,他早已不想再这般端正。

一名太监步履匆匆地从他身边跑开,跑向一旁的侧门。早早便已百无聊赖的齐霄顿时被他吸引了兴趣,余光悄悄地瞥向了门口。

那太监也不知听了什么,神色霎时就变了三变。齐霄忍不住蹙起了眉,心中突然腾起一阵莫名的不安。那太监快步走来,离他越来越近,那股不安感也越来越强烈。

老太监抖了抖手,连连张口好几次,也未能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深呼吸了两口气,老太监终于战战兢兢地开了口。

“陛下,椒房殿来报,说……说……”

齐霄还没听个大概,人先不受控制地猛地站起来。他比那老太监高了一个头,俯视之下的双眼比平日里更压迫旁人几分。

“说说说……说君后早产了,还没破水就先见了红,怕是有性命……欸欸!陛下您慢着点,别摔着!”

一个殿的大臣们面面相觑,看着陛下步履匆匆的背影,各自埋头小声嘟囔起来。齐霄三步并作两步,象征着威严和礼数的发冠掉在门外的石阶上,一头青丝随着风飞扬起来。身后一群太监刚追出门,就见他们的陛下提着衣角,直接从台阶最上层跳了下去。门外的守卫当场接住了几个吓得仰倒的老太监。

楼主:fmx20041119  时间:2020-09-19 00:06:52
齐霄速度太快,守在椒房殿外的几名将士还没来得及伸手,他就已经奔入了内殿。

他跑的气喘吁吁,进门的时候却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放轻了脚步。殿内一片安安静静,只有几名医侍来来回回步履匆匆。

一名太医站起身,手里是一条染了血的帕子,血红在洁白的帕子上染成一片斑驳。几个人围在床边,把叶云挡的严实,这个太医起身后,便露出了叶云的一只右手。

齐霄瞳孔骤缩,那只手无力地垂在床边,上面有扣出来的几个通红的指甲印。指尖青白,毫无血色。

齐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跪到叶云身边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企图揽住他的侍卫推开的,握到叶云的手的时候,他脑子里仅剩了几个字:

他的手为什么这么凉?

叶云眉眼紧闭,满脸全是汗,发丝随意扎起散在一边,敞开的前襟露出大片水色的锁骨。他的下唇不知何时被咬了个稀烂,新伤渗着血,旧伤刚结了痂。

“陛下您怎么进来了!产房污秽,您不能进啊……”

“给我闭嘴!他怎么样了!?”太医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齐霄吼着打断,后半句请他出去等的话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君后的骨盆狭窄,本就不宜孕子,头胎又普遍艰难,如今未破羊水便落了大红,老夫也实在不敢下保证……”

“朕要君后平安,你听见没有!”齐霄握紧叶云的手。

太医抬起衣袖擦了两把汗。

夭儿跪在床边,拿一条帕子轻轻擦拭着他额头上留下的汗水,又用帕子的一角沾着药膏涂在叶云干裂的嘴上,帕角上霎时沾上了星星点点的暗红。

“陛下,产房污秽,您还是别久留了。而且主子醒来,也定不愿被您看见狼狈的模样。主子的性子,陛下不是最了解了吗?”夭儿低垂着眸子,把帕子放在一边的水盆里,又拿一条新的帕子,沾了温水,敷在叶云的额头上。

两名将士一直站在齐霄身后,想把他扶起来带出去,却怕碰到他的肩膀僭越了他。两个人一直在他身后弓着腰伸着手,听了夭儿这句话,如获大赦一般看向她,却发现夭儿姑娘红着眼眶头也不抬。

齐霄眼底通红,没有应答。

“你……先出去吧。”

齐霄猛地低头,正正地对上叶云那双盛着水光的眸子。手心里握着的指尖微微动了动,轻轻回握住他。

“云儿你醒了!”

叶云曲肘撑着腰,腹底收缩变硬,顶的他一阵想吐。呕意一直被他压制在喉口,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有了继续说话的力气。

“你……在外面等着我吧……”叶云勉强勾起嘴角,弯起的微小弧度将他的倦意尽显。他弯弯手指,在齐霄的手背上滑了一下,又缩回手推了他一把。

齐霄被他轻轻一推,扶着床沿站起身来,连连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呆立着站了半晌,他俯下身吻上叶云的额头,手指拂过他耳鬓的青丝。

“我就在外头等你,你受不住了就喊我。”

叶云笑着点头,左手不动声色地伸向夭儿,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不妥,握上夭儿手的手指却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吓得小丫头也跟着全身颤抖。

齐霄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门,绕过屏风时回头看,那人还躺在床上歪头朝他笑。面前的门扇慢慢关上,彻底将二人隔绝开来。

目送着齐霄出了门,叶云终于再也忍不住,挺起腰杆,胡乱扒开床榻边散乱的衣袍,俯下身连连干呕,脊背剧烈颤抖着,一点一点抖干了全部力气。

夭儿彻底吓得哭出了声,一双杏核眼里盛满了泪花,吧嗒吧嗒地落在床单上。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从未见过主子这般狼狈,一双小手放在他颤抖的背上,却无法让那撕心裂肺的呕声停下来。

叶云再倒回床榻时,已是虚脱地连话也说不出半分了。手脚像踩在了浮云上,轻飘飘地着不了地,腰腹疼得钻心,可他却抬不起手来摁揉。

太医见他这副模样,自然着急起来。若是医不好这君后,他全家必定跟着一起掉/脑袋。他的手指伸入那狭窄的一处,探了探宫/口,开指的速度依旧如常的慢,好在已经可以下催产。

一碗浓稠的药汁下去,腹部收缩更甚,一点点没了间隙,叶云痛的不住呻/吟,双手紧攥着被单,格外疼痛的左胯骨支撑不住左腿,下意识地想向下放,却被产侍眼疾手快地支回了原位。

他看到了夭儿在哭,可他实在腾不出力气安慰她了。腹底再次腾起一阵收缩,叶云再也忍不住,嘶喊出了声,嗓子里像堵了一团沙砾,摩挲出的声音沙哑至极。

太疼,实在太疼。

“呃嗯!呃!”得知宫/口开全,叶云抓着腰间被褥挺起身体,循着收缩的痛感向下用力,太医将他的双/腿张的更开。

齐霄正双手交叉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听得这么一声痛呼,惊地站起身来,踱了两步,却发现自己除了着急什么也做不了。

内殿里的痛呼声一次比一次高,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得嘶哑无力,齐霄坐在前殿听着,胸口处闷痛不已,疼得他忍不住想要抱着头跪在地上。

楼主:fmx20041119  时间:2020-09-19 00:06:52
叶云一次次挺起酸痛的腰身,抓着夭儿的手向下用力,一头发丝全数湿透,凌乱地散在床铺上,更衬得他脸色苍白得骇人。

夭儿的手被他攥的生疼,小丫头却一动也不动,就任由他这么使劲攥着,好像这样就能帮主子减轻一点痛苦。

窗外的雪花停了半日,再次飘落下来,落在冰冷的地上,不一会儿便铺上了浅浅的一层。

屋里地龙烧的灼热,叶云却只觉得冰凉刺骨。两个时辰过去,第一个孩子只是含羞带怯地露了个头顶,卡在那处纹丝不动。往日粉艳的面色早已褪尽,徒留一片苍白,叶云的喘/息也变得困难起来,胸膛剧烈起伏,却仍是被挥之不去的窒息感缠绕。

起初夭儿还能喂进两口水,现下竟是连水也再难喂入一口。她捧着叶云已经失了力气的手,只觉那指尖冰凉刺骨。把他拢进手心,却仍捂不热半分。

催产药也灌不进半口,强行灌进去的那几口,不时片刻也全数呕出,浓黑的药汁洒在床头,将床单染的一片狼藉。

叶云抬起头,眼前的雕花床栏也渐渐看不真切。床边的几个人好像在急切的喊着什么,这些都逐渐变为一片嗡鸣声,变成一团模糊。

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眼,他看见了跌跌撞撞跑来的齐霄……

楼主:fmx20041119  时间:2020-09-19 00:06:52
大片血色在他身/下蔓延,大腿i根上也尽是污浊,孩子的脑袋随着宫g缩露出了大半,被太医小心翼翼地拖着滑出来。可无论产侍怎样推腹,怎样下针,都不能将孩子向下推出半分。

短短一个时辰,叶云昏迷了四次,每次醒来时的力气还没攒够,便又晕晕沉沉地睡过去。羊/水已经一点点流进,那处渗出的仅剩一片殷红。

叶云再次醒来时,床户纸已经被夕阳打成了暖黄色,整间屋子都暖的彻底。

盆骨疼得钻心,孩子在那处每摩挲一下,便像折了一根骨头一样。叶云的手提不上力气,整个人也软绵绵地瘫在齐霄怀里。上半身微微抬起,稍微低头就能看见下面的情况。

孩子的脑袋卡在那处,已经透出了窒息的紫红。

“肩膀卡住了,骨缝太窄,肩膀出不来。”太医取出手指,上面缠绕着丝丝缕缕的血丝,顺着腕子滴滴答答地落下。

叶云呛咳了两声,全身像一片风中的落叶,颤抖不止,摇摇欲坠。腰腹的疼痛早已麻木不堪,下面的骨缝被一点点撑开,却仍然容不下一个孩子。

“呃……”

齐霄低下头,举起他的手背,放在唇边轻轻吻着,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叶云靠在他怀里,脑袋沉的支撑不住,向后靠在他的怀里,脸慢慢埋进他的衣料,汲取着最后一点温暖。

“我……呃嗯……我生不下……”叶云仰起脖颈,下巴抿成一条紧绷的弧线,一颗汗水顺着下颌线落入衣衫,融入早已湿透的纤维。

齐霄将他搂的更紧,贴近他的耳畔说道:“怎么会呢……”

叶云深吸一口气,浑身冷得瑟缩,“咳……把肚子……剖开吧……我真的呃……真的不行……”

齐霄拨开他额前的碎发,遮住他的眼帘,怕他再看见身&下的情形,“不会的,别瞎想,乖。”

叶云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却是笑出了一连串的干咳。

“四哥……别骗我了……”

齐霄的身体猛地僵住,如潮的记忆疯了一般灌入脑海:

“四哥,我这次定要挨打了。”
“四哥,你真要亲自上西域?”
“四哥,我真的有孕了?你别骗我阿!”
“四哥……”
“四哥,你别骗我了。”

别骗我了……

忍了许久的泪水突然失了控地涌出来,砸在两人依偎的怀抱中,砸在叶云血色尽失的脸颊上,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别哭……别……”叶云想抬手抹掉他脸上的泪,却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只得作罢,躺在他怀里定定地看他。

“夭儿……窗打开……我……我想看雪……”

窗外夕阳的金黄照了进来,冷风卷着雪花飘落,落在齐霄的发丝上,转瞬化成了水。叶云看着逆光的他,熟悉的面颊上镶着一层金光。疼痛早已渐渐淡化,随着意识一点点剥离身体。

恍惚间,他们又回到了十来岁的年纪。双双犯错讨了罚,并肩跪在殿前。夕阳的暖光将他们的影子拉的狭长,仍未褪去少年稚气的叶云扭头看向逆着光的齐霄。

“四哥,你真好看。”

叶云费力地抬起头,眼前的两幅画面交叠,两张一模一样,却截然不同的面容相交。

“四哥……咳咳……你真好看……”

夕阳下,已/逝多年的叶老朝他招手,少年叶云拍拍衣袖站起身,扭头把齐霄扶起来,弯下腰给他掸了掸膝盖上的灰尘。

“四哥!再见啦!”

叶云笑起来,双手好像忽然都有了力气。他抬起手抚上齐霄满是泪水的脸颊,眼中的情绪复杂却又纯粹。

“四哥……再见了……”

窗外的雪花随着风儿呼啸着飞,吹落了窗边梅枝上的一片梅,那抹艳丽的红色卷着雪花吹入殿中,越过桌椅,落在仍存着暖意的床榻上,落在了叶云无力垂落的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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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莫名好想哭,小云儿走的好美呜呜呜……

楼主:fmx20041119  时间:2020-09-19 00:06:52
更了126,129-135楼,一发完,夸我

楼主:fmx20041119  时间:2020-09-19 00:06:52
吞了走微博(我是容四Rcc)

楼主:fmx20041119  时间:2020-09-19 00:06:52
杏林(上)

营帐外黄沙飞扬,马蹄踏破地面的尘伏,勾起沙浪纷涌。铁甲跑落到地面上,小将士连滚带爬地下了马,扛着个浑身浴血的人,跌跌撞撞闯入帐中。

“军医!军医!”

南星本在营帐中整理草药医书,听得这声呼喊,连忙迎了出来,看到小将士将那人放在床上,喘着粗气叫他名字。

小药童也跑出来,凑近一看那人的面容,顿时大惊失色。

“南……南先生,这好像是,是柳将军!”

南星瞳孔紧缩,床榻上的血迹已然昏花,从柳翼的软甲下渗出,抹花在洁白的床单上。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床前,拨开柳翼挡在面前的碎发,一张熟悉的面容骤然映入眼帘。

真是柳翼!

昨夜敌军偷袭,防守线告急,本来正在床边同南星聊天的柳翼,抄起刀剑就跑出了营帐。多年战场忙碌,南星早已习惯了突如其来的变故,本想将他送出门去,却因为身子太沉,只能目送着他急急跑出营帐。

与往日不同,柳翼去而复返,跪在榻前拉起他的手。

“此番变故来的急,你别担心,我去去就回,有什么不舒服,一定传人来前线给我报信。”

南星笑着摸了摸他的发鬓,“我本就从医,有什么情况我应付的来,你就安心去,好好地回来。我和孩子在这里等着你。”

走的时候,柳翼扎起了高高的马尾,软甲罩住他修长的身,将他整个人打扮的英姿飒爽。薄薄的汗水沁出额头,柳翼笑着打了个响指,冲着帐中的南星笑道:“等爷回来!”

此刻,本应面色红润,一边擦剑一边与南星笑谈前线之事的人,却面色苍白,浑身是血,虚弱地倒在床榻上,连眼睛都睁不开。

“柳翼……柳翼?”南星拍了拍他的面颊,指尖蹭上了混着暗红的尘土。

柳翼毫无知觉,只有眼皮在无意识地颤抖,嘴角滑下一缕血线,落入杂乱的发间。

南星把脉,从来没这么慌张过,慌的连手都把握不住,好几次从他手腕上滑下,再颤抖着找回跳动的脉搏。

手指下的跳动已经在减慢了,好像搁浅的鱼儿,随着时间流逝,挣动的越发疲乏。

南星遣散了围在床前的将士们,只留下了小药童守在身边。

“去吧那颗药拿过来。”

小药童后退了两步,猛地摇头,手指绞住衣角。

“不行啊先生,那是林老先生留给您的,我……我……”

南星偏过头看他,眼神中的坚定已是毋庸置疑。小药童对上他的目光,再多的话一字也说不出,只好瘪着嘴跑进了里屋。

这颗药是南星随军出征的前一晚,师父留给他的。那时他才有孕四个月,胎脉坐的不稳,师父怕他这羸弱的身子随军颠簸,后期出些变故,连夜造出了保命的丹药,嘱咐他一定好好留存。

此药见效快,说夸张点,可起死回生,但材料难寻,仅此一颗。南星接过那个小锦盒,毫不犹豫地将药丸塞进了柳翼口中。

动作干净利落,一点也不犹豫,身后的小药童急得快要哭出来。

“先生!”

南星看着药丸化在柳翼舌尖,给他喂了水,将药物冲入他的体内。转身拿过绷带和止血药,褪掉他的衣服,开始包扎外伤。

“不必多言。”

小药童的大眼睛泛起了红,挪了挪步子,坐在南星身边垂下头,大颗大颗的热泪无声无息地落入怀中。

南星手中的动作一停,转身看向闷声落泪的小药童,勾起嘴角放下纱布,摸上他的小丸子头。

“放心吧,没事的。”


神药的效果名不虚传,不过昏睡了半日,柳翼就伴着夕阳醒了过来。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守在床边的南星。

“醒了啊。”南星费力地弯下腰,凑近他的面颊。

柳翼眨了眨眼,脑子里的意识还混乱着,记忆中刀剑昏花的场景还尤为清晰,那柄冰凉的长剑刺破肉体的疼痛,依旧丝毫没有消散。但怪的就是,他的全身除了皮外伤的疼痛,好像充满了力气,一点也没有重伤的无力感。

他动了动身子,想坐起来,南星连忙上前搀扶,还在他背后垫了软枕。

“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呢。”

柳翼握住南星的手,放在手心里轻轻摩挲。

“说什么傻话呢,落在我手里的病患,就从没有救不回来这一说。”

柳翼笑着倾身,吻在他的额头上,“嗯,我的南军医最厉害了。”

说着,他将手放在南星身前的圆润上,却猛然发现那里动的异如往常。

“它怎么动的这么厉害?”

再看面前的南星,嘴角的弧度已然勾的勉强,下颌划过一颗汗珠,面色微微泛白,整个人也弓着身子。

一见自己被戳破,南星也不再强撑,靠到柳翼肩头。

“我觉得……它可能想提前出来了……”

楼主:fmx20041119  时间:2020-09-19 00:06:52
衣衫散乱,锁骨上沁出大片水&光,薄弱的胸膛微微起伏,如玉的指尖绞住腹上的锦被,攥出条条褶皱。

柳翼坐在床边,给南星擦着额角的汗,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腹底轻轻摁揉,希望缓解一点他的痛楚。

老太医来过几次,检查了宫口,发现已经开到了六指,不知南星已经独自痛了多久。

柳翼皱着眉,担忧地守在床边,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他疼得辗转反侧,冷汗涔涔。

“别担心,我呃……”

一阵新的疼痛自腹底蔓延,南星忍不住曲起双腿,抵在下腹,胃里干呕阵阵上翻,他咬紧嘴唇,偏头探出床外,一手撑腰一手捂嘴。

柳翼得令,飞快地拉过一边的痰盂,然后扶住他痛的发抖的身体。

“呃呕!”南星弯下腰,身体猛地颤抖,呕了出来,喉咙被刺激,又苦又紧。

胃袋都吐空了,眼角也渗出了生理泪水,南星全身脱力地倒回床上,抱着腹部咬紧下唇,痛吟从嘴角挤出。孩子在往下走,但他的体力却一点点消逝,他顿时不知自己还能不能平安地产下这个孩子。

柳翼扶住他的腰,摁揉着痉挛紧绷的肌肉,擦去他脸颊的汗珠。

“报——”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小将士跪在了帐前,“将军!敌军突破了西侧防守线!”

柳翼的嘴唇抿紧成一条弧线,眉宇紧皱,握着南星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

“咳呃……”南星睁开汗水迷蒙的眼,回握住他的手,勉强勾起嘴角。

“去吧。”

柳翼蹲下身来,“我不去,你安心生,我就在这陪着你。”

南星笑起来,翻了翻身,侧躺着看他,“我没关系的,前面战事紧张,别因为我耽误了咳咳咳……”

柳翼拍着他的背,手下的脊背瘦的凸出,随着咳嗽不住抖动。

“别犹豫了,快去……我没事,再不济……我还有师父给的药不是吗……”

一旁的小药童垂下头,手中煎药的动作也慢下来,摇扇一下下敲在药壶盖子上。

柳翼攥紧他的手,压在胸口上,闭上了眼。思索了片刻,他站起身来,俯身吻上他的唇瓣,摸了摸他汗湿的额头。

“等我回来。”

柳翼走了。帐外马蹄声踏响,马叫嘶鸣,他卷着黄沙走了。

腹部疼痛再次掀起,南星侧躺着攥住床沿的被面,下唇被咬破,渗出血丝来。这波疼痛来的异于往常,他终于再忍不住,痛呼出声。

“呃……呃嗯!”

眼角氤氲已久的大颗湿润落下来,落入发间没了踪迹。南星痛的浑身颤抖,小药童摇晃着他的胳膊,他却没力气再给回应。

意识一点点剥离,眼前的场景猛然后退,拢上来的是模糊的黑底金花。一阵头晕目眩后,耳边彻底没了声音。

南星闭上了眼,绞着床单的手无力松开,搭在床边。

我如何不想让你留下,如何不想你寸步不离地陪着我?

柳翼,快些回来,我想再多看你几眼。

楼主:fmx20041119  时间:2020-09-19 00:06:52
【短篇纯生】杏林(下)

青丝散了满榻,南星满头满脸皆是一片水光淋漓,豆大的汗珠划过面庞,一滴滴殷染在发间。银针刺入皮肉,带出串串血珠,却唤不回他一点意识。小药童的脸上俨然已是泪迹斑斑,却没人再笑着替他抹去。

南星面色煞白,唇瓣上尽是咬出的伤痕。两瓣樱唇好像雪地中落下,孤零零的梅花,艳的夺目,也红的骇人。

他仰躺在榻上,指尖满是青白,胸膛的起伏不甚明显,若不是腹部带着肉眼可见的颤抖,真叫人看不出他还活着。

“先生,先生您醒醒啊,别吓我啊先生……”小药童捧起南星的一只手,用两只小手尽力拢着。手心里的指尖冰凉,唯有手背还存着点余温。小药童抱着那只胳膊,贴近自己的脸颊,渴望护住这点余温。

催产药碗碗灌入,南星被活活呛醒过来,身子一抖,偏头就呕了出来,浓黑的药汁顺着苍白的嘴角流下。小药童连忙一手给他顺背,一手将床边的大把青丝拢起。

“呕咳咳……咳呕……”南星被呛得喉头火辣,忍不住伏在床头干咳了数声。孱弱的脊背剧烈发抖,汗珠颗颗坠落。

“还咳……还要多久……它才呃咳……才能出来……”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咳声连连。

太医探了产口,带出游丝一般的暗红,和不知何时破开的羊g水。

“开到八指了,约莫明日天刚刚亮,就能开全了。”

“报——”门外突然喧嚣,铁蹄声渐近,“前线的军医被刺伤!请求南军医支援!”

小药童正急得满头冒汗,登时就想出去教化他们一顿,先生这个样子,何来支援一说?

正当他起身要去时,南星翻腕摁住了他,咽了咽喉咙,勉强开口道:“我生产将近,身子呃……身子不便,差太医前往支援……咳……是否可行?”

小药童刚干涸的泪迹又要泛滥,我的先生啊,遣走太医去前线支援,您可如何是好啊!

“请太医随我等赴前线支援!”

太医把上南星的脉,最后探了探产口,又确定了胎位后,才收拾药箱站起了身。

“待到明日天亮,南军医自己探探产口,孩子不大,顺着宫缩使长力,后日日出前,应当能平安生产。”

南星抿着干裂的唇,点了点头。帘帐掀开,门外马蹄声渐远,一切重归沉寂,唯有帐外的营火偶尔发出声音。整间帐子里充斥着压抑的痛呼声。

柳翼走了,军医也走了。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上,终究只剩南星一人,单枪匹马地与自己战斗了。

楼主:fmx20041119  时间:2020-09-19 00:06:52
“呃嗯……疼……”汗水层层渗出,南星面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殆尽,指尖攥紧身xxxx下的床单。小药童早已吓得只字不出,瞳孔里布满了惊慌。

天刚破晓,一片血色已在床褥上蔓延。

“先生……”

南星费力地偏了偏头,看向床边的小药童,“我是不是……出血了?”

“呃没,没有!先生好着呢!”

南星伸手探去,产口已经开了十指,孩子冲破桎梏向下坠去,带着翻涌的股股温热。

“你是小骗子吗,我的眼睛还好得很呢……”南星抬起染血的手指,勾起嘴角干笑两声。

小药童面上的表情再也架不住,猛地松了气,眼含两包热泪,长开两只小手就扑进了南星的怀抱。熟悉的淡雅茶香充斥鼻息,却混上了与往日不同的水汽。

南星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安抚着怀里这个哭的浑身颤抖的小小子,轻声说道:“乖,别哭,怎么总是这么爱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呃……”

小药童听得这一声,挣动着钻出他的怀抱,只见南星又绞着被褥皱起了眉,身前的圆隆再次慢慢地收缩起来。

“不哭了,我不哭了先生!”

“你帮我……看看……孩子是不是……往下走了一点了……”

小药童试探着向那处看去,只见一个硬币大小的发顶钻了出来,露出一小片毛茸茸。

“呃!”宫缩渐起,南星曲肘撑起后腰,抬起脖颈向下使出半分力气,孩子挣动着下行了一点,抵在那处。他闷哼一声倒回了榻上,张口尽力地呼吸着。

“先生!我看到了!我看到它了!头头头头出来了一点了!”

南星呛咳两声,胃里干呕直冲,他能感受到孩子的挣动,但他实在提不起一点力气,抬不动沉重的腰身,也控制不住逐渐消散的意识。

他隐隐约约地感觉,恐怕真的无法平安诞下这个孩子了。

楼主:fmx20041119  时间:2020-09-19 00:06:52
日出在东山之上,柳翼胯着战马,两刀劈碎了冲上来的敌军,刻着敌国战旗标的铁甲和头盔哗啦啦落了一地。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敢想象这是一个重伤未愈的人足以做成的。

“将军!小心身后!”

柳翼猛地扭身,刀剑一舞,准确地截下了后面那人的头。

他手腕翻转,围上来的敌军霎时躺倒一片。

这时的柳翼丝毫感受不到平日里斩杀敌军的快感,全身犹如泉涌的力气带给他的只有不安。好像一个酝酿已久的气泡,即将顶破水面,带给他无尽的恐惧。

出征前,他与营帐的士兵说好,若是孩子平安出生,就即刻发射信号上天。可时至现在,天空中依旧没有出现信号。

莫不是……

不安感愈发强烈,水下的气泡继续上升,刀剑摩擦在一起,发出尖锐的嘶鸣。一直涌动不安的水面上终于爆起一片巨大的浪花。

出事了!

“驾!”马头调转,柳翼杀出重围,手气剑落,鲜红溅了满地。

回营帐,现在就回营帐!

耳边的声音已经模糊成了一片,刀刃划在身上的感知也一点点退化。柳翼脑子里仅剩下一个念头:回营帐,南星在等着他。

楼主:fmx20041119

字数:28494

帖子分类:十小世

发表时间:2020-05-01 07:17:00

更新时间:2020-09-19 00:0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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