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明见没有回答她，也没有否认她的质问，丢掉伞，将商玉从地上扶起来，他的目光在看到她额头上隐约可见的淤青时，终于正眼看她了，“你说得没错，过去的事儿已经过去了，而你也在过去之内，我已经忘了从前的一切，你的道歉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我不会在意过去的是非，过去的伤害，我也不会用以后的每一天耿耿于怀，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感情不是过家家那么随意，我曾经用心过，但你却当成了游戏，一笑而过，你的选择，我在三年前已经给你最大的成全，你或许还是三年前的你，但我已经不是三年前的人了，我们必须学会接受事情，都是成年人了，都有承担和预测结果的能力，你也别太高估自己了，自以为是很容易成为别人的困扰，不值得的感情，心心念念那也是从前，没了就没了，我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倒是你，也都忘了吧！也算是成全了你自己。”
“明见，你以前从未对我说过这么狠心的话，难道就是因为她么？你现在为了一个胖成猪的人放弃我？你看她这个样子哪里比我好了，她根本就配不上你？明见，你一定是气糊涂了才会这么不明智，我····你就说你到底看上了她哪一点，是胖么？她一无是处，有我的成就么？带着她出去，你就不怕难以为情么？”纪楚的话越说越难听，商玉晕晕乎乎的，但这些辱骂性的话还是多少听到了一点，虽然刺耳，却也是事实，路明见还是没有否认和她的关系，打开车门，扶着她进去，纪札忽然疯了似的一把将商玉推开，“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只能是我！路明见，你非要自取其辱和她在一起？”
“你误会了，我····”商玉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忽然倒了下去，司静儿用力扯过纪楚的胳膊说：“你别闹了楚楚，要不然真的会出人命的。”
“明见，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所有的疯狂不都是为了想和你重新开始，没有人可以像我这样爱你，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我相信你转脸就能将我忘的一干二净，过去的幸福历历在目，你曾经给我的每一段幸福和快乐难道都是假的么？明见，我们别闹了，你恨我可以，但你没必要利用这样的女人来作践自己！”纪楚当然是横竖左右都瞧不上商玉的，明见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脸上一般不会出现太大的表情变化，他仿佛被她的话彻底激怒了，“你以为你长的比她好看就高人一等了么？我刚才的话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么，你也口口声声提及我们过去的曾经，再灿烂，不也苍白无力了么？还有什么意思？那么年的感情的确很重，不堪重负了三年，现在我解脱了，不想再跳进原先的烂塘子里自取其辱，馊掉的菜，不管颜色有多生动，勉强吃下去总会闹肚子的。”
“这不是你该说的话！我怎么会变成你面前馊掉的菜！路明见，你当真要为了这个女人伤害我么？说什么自取其辱，难道你和这样的丑八怪在一起就不算自取其辱了么？别人会骂你饥不择食，你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她要是有我一半漂亮，有我一半的才华，我什么也不会说，这是我自己选择的下场，我活该，但她····我不甘心，三年前我抛弃了你一次，现在你也抛弃了我，咱们现在扯平了，就当从今天起刚认识，你以前是怎么追我的，大不了我现在也重新追求你。”
话说开了也好，总得让他明白心意，路明见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关上车门就带商玉去了医院，纪楚的高傲目空一切，商玉的条件和她根本不在一个层次，只要她愿意，这个世上就没她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包括路明见。

第二十八章 意外
商玉头昏脑胀，再次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王家轩见她醒转过来，兴奋的说：“小玉，你终于想了，差点没把我给吓死。”
“我怎么会在这儿？”商玉眼皮也沉得几乎睁不开，她用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王家轩连忙按住她的胳膊说：“别动，手上还挂着针呢！还有哪儿痛？肚子饿不饿，我给你买点好吃的去！”
“我没胃口，谢谢。”商玉的目光落在手背上的吊针，刚才动了一下，扎针的地方有点疼，王家轩给她倒了杯热水，笑着说：“你最应该谢的应该是我表哥，对了小玉，你们昨天那么晚了怎么还在一起？又怎么会被纪楚那个泼妇遇到的？她动手打了你，你有没有还手？瞧把你额头伤的，青一块紫一块，明见哥原本不想和她啰嗦的，现在她对你这么过分，害得明见哥不得不去找她算帐，她是个容易得寸进尺的人，明见哥一旦搭理她，她就会趁机纠缠不休。”
“这件事儿说起来都怪我不好，那么晚了还在大排档吃了那么多东西，忽然闹起了肚子，最后还连累了路先生，纪楚不管怎么说都是他之前的女朋友，真的犯不着因为我而和她撕破脸，做不成情侣，最后连朋友也没得做，而且，我和路先生也没有纪楚所想的那层关系，或许是因为我住进了他们先前的婚房，也难怪她会误会，我就说当初不该为了省事儿而搬过来，现在事情搞得这么复杂，又都因为我而起，这叫我的心里怎么过意得去呢？”
商玉缓缓的坐了起来，王家轩眼神也跳了一下，仿佛又犯错了事儿，“你要是真的追本溯源，这事儿还得追究到我的责任，当初要不是我疏忽大意，也不会害你赔了房东那么多的钱，小玉，你要是再责怪自己，我心里才过意不去呢！况且表哥原本就和纪楚一刀两断了，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么大的奇耻大辱，表哥一直以来都是个出类拔萃的人，但凡见过他的女人一般都会喜欢他，所以表哥还有个名号叫大众情人。”
“他的确很优秀。”商玉的声音很小，脑子里不停的回旋当初姚远香说的话，王家轩见她脸色好了许多，而且这件事儿的责任也不在她，安慰她说：“纪楚当初没有珍惜表哥的感情，现在想吃回头草，表哥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再怎么喜欢她也不可能再捡起那段被她践踏的感情了，表哥这是有涵养的，看在昔日的情分上还给她保留了几分情面，她倒好，没一点羞耻心，自以为是起来还以为自己的脸有多大。”
“家轩，她好歹也是你表哥之前的女朋友，不管她对我做了什么，对你表哥的伤害有多大，你总要顾及你表哥的面子的，他当初看上的人要是真有你说的这么不堪入目，岂不是折辱你表哥眼光不好，看错了人？”商玉觉得不管什么时候，男人评判女人时都不该尖酸刻薄，王家轩脸上闪过一阵尴尬，“老马还有失蹄的时候，谁能保证自己的眼力滴水不漏？以前老爸就常常说我，他说人生在世，有误入歧途，也有遇人不淑，这是再聪明的人也避免不了的，表哥再厉害，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关键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从表哥现在对纪楚的态度上就能看出他在这方面的觉悟有多高，小玉，你别自责了，别把什么责任都往自个儿的身上揽，纪楚要是知道了，还以为你是什么委屈都能受得住的人，她不会良心发现的，只会变本加厉，这叫什么？心存善念是美德，但无底线的宽容会变成一种病态的讨好，明明是你吃了亏，最后她还将你当作傻子。”
商玉没有宽容她，只是将心比心，当初住进他们的婚房就是个天大错，纪楚的反应不过是想要守护路明见的一种正常反应，王家轩拍了拍她的胳膊，“你要知道，就算没有你参与进来，表哥这辈子也不可能和她重新开始的，她做错了事儿还装作一副受害者的嘴脸装可怜，别人都恶心死了，她还天真的认为自己只要随便撒撒娇就能让表哥回心转意，表哥都不想多看她一眼，她却稳操胜券，凭的是她那张只比普通人五官稍稍精致一点的脸么？表哥要是真那么分流好色，哪还有她搔首弄姿的份儿，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商玉岔开话题，王家轩笑着说：“你身体刚好点儿就急着出院，先前表哥嘱咐过我了，让你先在医院住几天，等身体完全康复了再出院也不迟，你看你才多大，身体就搞成这样虚脱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是没了本钱，以后纪楚要是再来刁难你，你还拿什么还手？”
“我没打算和她针锋相对！你们都误会了！我和路先生真的没一点你们所想的那层关系。”商玉只想全身而退，王家轩忽然意味深长的说：“从小到大，我还没见过表哥对哪个女生那么好过，就是我生病了，他也只是想起来了才会给我打个电话，没有安慰，而是骂我不太仔细，以前他和纪楚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这样，顶多····反正···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他是个冷性子的人，再多感情也不会太多的表露出来，但他在你身上的用心好像表露的太明显了，或许这也是让纪楚突然发疯的原因吧！小玉，说真的，难道你和表哥在一起的时候就没一点点的心动？别的女人可是哭着喊着也见不着他一面，而且他胳膊受了伤，还是坚持将你从楼上背上来的，你那么重，连医生也很惊讶呢！还责怪他不仔细，让你吃了那么多不干净的东西。”
“你是不是搞错了？这怎么可能！就算不是我，换作别人，他也会这么做的。”商玉心跳不禁加速，苍白的脸也因此火热，王家轩一副自爱自怜的样子，“我这个表哥对人也是因人而异的，在你身上是一个档次，在别人身上还会有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档次，就比如说我，上一回和他去意大利工作，我是陪着他去玩的，作为他唯一又是和他最亲的表弟，他总该对我亲力亲为，全心全意吧？结果呢？我不小心卡到了下水道里，他只是风轻云淡的给我叫了救护车，看都没看我一眼就走了，说是工作忙，我闲着也是闲着，在哪儿不是闲着？骂我眼瞎了，走路是看道，我在下水道里卡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才被警察弄上来，脖子以下全是伤，脚后跟的皮都掉了一大块，回去之后又被一顿骂，怪我连累了他的工作进程，转眼又打电话向我家老头子告状，回头我又被老头子劈头盖脸的骂了好几天，这就是表哥给我划分的等级，相对于给你的待遇，简直是太皇太后的档次，再说了，就是他和纪楚感情最好的时候，我也没见他背过她，现在想想，纪楚醋意大发，大概是真的将你当作她的情敌了。”
“真的么？”商玉不可思议，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得到比王家轩更特殊的对待，王家轩斜着眼说：“这下高兴了吧！对了小玉，你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让明见哥对你感兴趣的？表哥他·····他隔三差五就会收到很多女人的告白，但他从未有过任何反应，有时候我都觉得他不近女色是不是因为在感情上受了太大的刺激和创伤，所以才会在生理上发生不太妙的改变，不过，看到他对你不一样的对待，我紧绷的弦就放开了，你说像我表哥这么帅气儒雅的人要是那什么了，便宜其他男人，这得多可惜，又得有多少喜欢他的女人因此哭瞎了眼。”
“他对我这样，可能是因为我无故受到纪楚的伤害，心里内疚所以才·····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儿必须快刀斩乱麻，我不想再这样乱下去了，也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儿。”商玉觉得全身舒服了许多，王家轩皱眉，“小玉，你怎么这么不自信，表哥好歹也是一表人才，我不相信你对他就没一点的好感，而且我刚才说了那么多，就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儿，别把自己想的那么不堪入目，表哥不是对谁都会平易近人的，他晚上几乎是不吃饭的，更不要说深更半夜陪谁去吃大排档了，我哪天要是跟他提这个要求，你看他会不会把我里里外外骂死过三次半，我交朋友也是有底线的，为什么想要和你交朋友，是因为你身上有种令人很舒服的感觉，这和外在的容貌和身份没有任何关系。”

“知道你会说话，没想到你说起话来真是让人心花怒放，我真有那么特别么？从小到大，连我妈也没这么肯定过我，你还是头一个觉得我与众不同的人，能跟你交朋友，三生有幸。”商玉心情大好。
“表哥对你的另眼相看，肯定是被你身上的某种与众不同的东西给打动了，小玉，其实你长的也没那么难看，就是太胖了，你要是能瘦下来，稍稍做个改变，然后脱胎换骨，一鸣惊人，在纪楚面前，不也就理直气壮了么？”
王家轩觉得这么说不合适，好像偷偷摸摸，见见不得人似的，“不对，他们早就分道扬镳了，表哥也单身了三年，女为悦己者容，只要你够努力，凭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和表哥在一起？再说了，你这样有时候连我自己也看不下去，但表哥依旧给你不一样的照顾，难道高架桥上的事情你忘了，那么快的反应，我当时都懵圈了，等我发现你摔下桥的时候，他都已经抓住了你，好歹也是救过你命的人，何必因为自卑拒人于千里之外？要是表哥对你的好只是因为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们能做个朋友不也挺好的么？”
商玉可是做梦也没想过能和路明见这样的人做朋友，或许是长时间活在别人的藐视和冷眼下，她总是对自己提不起半点自信来，时间长了也就觉得低人一等，很多东西即使再想要，也不敢想。
“外在不是衡量自身价值的标准，表哥的眼力一向很高的，你很平凡，但我交朋友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交的，你的很多优势都被过多的肥肉遮挡了，机会稍纵即逝，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而且我也深信，这个世上可不会再有第二个愿意为你胳膊脱臼的人，我可是眼巴巴的瞅着你能和我表哥开出什么花来。”王家轩只是觉得便宜谁也不能便宜了纪楚，像她那样见异思迁，薄情寡义的女人，哪能配得上路明见？
商玉心里仿佛沸腾的开水，某些奢侈的欲望也在她心里逐渐浮露出来，王家轩笑着说：“一切有我在，以后纪楚要是再来找你的麻烦，你就打电话给我，这女人厚颜无耻，你越是迁就她，她越会觉得你怕她，表哥已经在她身上跳了一次火坑，这一次，我就是拼了性命也不会让她将这把火再在表哥身上点着的，小玉，这几天你就好好在医院养着，工作上的事情，表哥已经替你安排好了，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上火，纪楚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翻不出什么风浪的，有我和表哥给你保驾护航，谁也伤不了你半根毫毛，安心休息吧！这几天我还得陪着表哥工作，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不务正业了，这可不是我自己对自己的评价，表哥总是这样说我，现在我是得做出点改变了，希望下一次从他嘴里能对我说出更正面的话，至少不会再被他劈头盖脸的骂了。”
王家轩又和她说了一阵话就走了，商玉心里翻江倒海，再也平静不下来，输完液，她憋得厉害，就下床出去转转，医生也说适当的运动可以加快身体的康复节奏，商玉看着自己粗壮的胳膊，信誓旦旦的口号喊得不少，但坚持不了多久就以各种失败失败告终了，长那么大，商玉除了将自己的专长和爱好坚持下来了之外，好像也没其他特别的追求。
和其他人一样平淡无奇，找个差不多的男人结婚，生个孩子，有了自己的家，接下来就会进入祖祖辈辈必须经历的过程，将自己掰成几分，不再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相夫教子，规规矩矩的过日子，等孩子大了，再为孩子的孩子操心劳累，绝大多数的女人好像都是这样过来的，商玉忽然觉得可怕，她不想碌碌无为，却又没什么特别出色的过人之处，更不想重复父母祖辈的命运，活了一辈子，都不知道为了谁而活，而她的坚持，最后又是为了谁才坚持的。
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医院后面的花园，那儿有个不大不小的人工湖，很多病人都会去那儿散心，眼个这个季节还有点冷，所以去的人也不是很多，商玉看着水面上零零散散的漂浮着已经枯败的荷叶，曾经开得热烈的荷花，死去后，却变成一堆无人问津的垃圾，丑陋而凌乱不堪的漂浮在水面上，没人会记住它们当初的灿烂和热烈，人，好像也是这样凄凉，商玉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花园里的人虽然不多，却也三三两两，人来人往。

商玉看到一个穿着病号服的老人拄着拐杖，正一步步艰难的向前移动，鼻子里还插了胃管，没走几步就会停下来缓缓，商玉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这个人年轻的时候或许生龙活虎，意气风发，做成过很多人望尘莫及的大事儿，但年老了之后，再多的丰功伟绩也无法阻挡生老病死的魔咒和侵蚀，浑浊的眼睛也再也看不出当年的骄傲和风光。
“哥，你工作忙就不用来陪我了，有那么多的医生护士，我不会有事儿的，你就安心工作，我····我很好，今天比昨天好多了，腿也没那么疼，我会记住你的话，再难也会坚持下去。”

第二十九章 讨债
商玉无聊的只能看水了，她隐约听到后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说话声，转头一看，却是一个眉清目秀，但身体特别消瘦的女孩，面色苍白，柔弱无力，身上的外套显然超出了她身体的码号，嘴唇也没一点的血色，一看就知道得了重病，外套下面隐约可以看到条文式的病号服，她挂掉手机后，慢慢的走向河边，女孩儿的眉眼有着一种清淡却又耐看的神韵，眼神也很坚毅，商玉不禁多看了几眼，人工湖的中间有一个水榭，里面的人屈指可数，或许太冷了，受不住冻，都已经回来了。
四周有六条小木桥环环相通，水面上波动着细小的涟漪，空气中的水气很重，打在脸上有点冷，四周虽说种有许多花花草草，但能开的花却没有几种，所以水气中的香气就显得有点单调冷清，女孩儿用手扶住栏杆，忽然弯着腰剧烈的咳嗽起来，商玉的心仿佛也被这撕心裂肺的声音抽紧了。
刚想去扶她，却发现后面好像一直有人不近不远的跟着她，生怕她发现，却又不忍心离开，商玉总觉得他的眉眼好像和路明见有些相似，但他相对来说却很斯文儒雅，不像是好动的人，更没有路明见身上的那种身在其中却稳如泰山的气场，很像一个刚出校门的学生，周身还有未脱的稚气。
“云熙，你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的，我到处找不到你，这儿风太大了，还是跟哥哥回病房。”这时关云飞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他忙乎的抱住妹妹摇摇欲坠的身体，关云熙却用手抓紧栏杆，推开哥哥的手说：“我想再呆一会儿，病房里的味道太讨厌了，呛得我喘不过气儿！”
“你还逞强，都咳成这样！听哥哥的话，快点跟我回去！”关云飞心疼中又有几分恼火，关云熙今天似乎要跟他较劲似的，“我说过我不想回去，一天到晚都呆在那儿，我都受够了！”
“云熙，生病了就得治，别任性了，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等你的病好了，哥哥带你环游世界好不好！”关云飞生怕她生气，影响到病情，语气不禁软了下来，关云熙哭着说：“我的病还能好么？哥，我们都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那天医生和你说的话，我已经听到了，你一个人工作那么不容易，赚到的钱几乎都投在我的医药费上，这个病根本就没有治愈的机率，你投入那么多的钱最后都会打水漂，再这样下去，我受罪，你的钱也受罪，就像一个无底洞，我不想再这样······”
“关云熙，”关云飞也不忍心骂她，轻轻将她抱在怀里，“没事儿，哥哥有办法筹钱给你治病，我····我很快就有钱了，你那天·····那天医生跟我说的话，你可能只听到一半，医生说国外已经研制出一种可以·····云熙，哥哥过几天就带你去国外看病，那儿医疗环境相对要好一点，天无绝人之路，你的病总会有办法治愈的，现在是考验你意志力的时候，你看哥哥那么多的坎坷都坚持下来了，你别泄气，要不然哥哥先前的努力和坚持就真的打水漂了，算是哥哥求你好不好！”
“但我这样真的好辛苦！我不想再····哥，你·····有些事我已经知道了，你赚的这些钱都是······我不想看到你为了我而向谁低三下四，我是你的妹妹，不能因为这个病就成了你的惩罚，哥，我们都认命吧！你不要再冒险了，万一出了问题，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办！”云熙神色哀求的看着他，关云飞脸色一变，随后笑着说：“你听谁胡说八道的？我···我光明大道，没害过谁，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有什么好怕的，有些人就是这样卑鄙，见不得别人好，竟然敢在你的面前说三道四，这些话哪能当真，云熙，难道你也觉得哥哥是那种为了钱而不择手段的人么？”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但你不能因为我而失去了你自己，要不然，即使是我的病痊愈了，你却弄出个好歹，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哥，算我求你，以后不要再和路可芊在一起了，路家的钱，岂是我们想拿多少就能拿多少的？现在趁你还来得及，早点跟她一刀两断吧！我们······我们可以靠着自己的努力生存，我的命要是真的无力回天了，那也是我的命，强求不得的，你是我唯一的亲人，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不想活了，求你看在我的份上，不要铤而走险，去碰我们不该碰的东西。”
关云熙全身瑟瑟发抖，她太害怕会失去哥哥了，关云飞的神色惊愕又无奈，但他还是一脸自信的说：“云熙，不管别人怎么污蔑我，你只要记住一点就好了，那就是哥哥永远都不会放弃你，但凡有一线希望，哥哥都会全力以赴，至于手段，老天对我们这么残忍，从我们身上拿走了一样又一样，现在剩下的只有我们彼此了，我只想活下去，想给你一个健康快乐的生活，手段·····很多选择不都是因为迫不得已才不得已的么？而且手段从来不是妥协环境的筹码，我们想要翻身，又没太多的资本，也只能出此下策，不过你放心，火候和分寸，我还是能掌握得住的，真没你想像的那么严重，别自己吓自己好么？这只是我暂时缓缓事态的方式，权宜之计也只是暂时性的，等到了适合机会，我就带你去医疗水平更好的地方接受治疗，哥哥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你能慢慢好起来就是对哥哥最好的回报，听话，跟我回去吧！风大，小心着凉了。”
关云熙似乎从哥哥的话音中确定了传闻的真实性，她柔美漂亮的大眼睛似乎黯淡下去，点了点头，商玉离他们不远，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只是觉得这个做哥哥的好辛苦，而妹妹的坚持就更加令人心疼了，关云飞将外套脱下来，体贴入微的披到妹妹的身上，扶着她一起往回走，就在这时，关云飞忽然停了下来，脸色聚变，关云熙似乎察觉到了，不安的问，“哥，怎么了？”
“没事儿，我好像看到一个熟人，你先回去，我过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关云飞的喉结因紧张而上下滑动了几下，商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眼就看到几个西装革履的人鬼鬼祟祟的站在假山后面，打头的是个光头，脸上还有几道显眼的疤，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关云熙的声音因紧张而沙哑，“哥，我看他们怎么不像是好人，咱们不要理他们，还是先走吧！”
“都和你说了没事儿的，听话，现在就回去！什么都不要问了，以后哥哥会和你解释清楚的。”关云飞的笑容笑得太虚浮，安慰的话更像是心虚，关云熙没再说什么，神色更加惊惧，转身就往回走了，关云飞的脸色在她转身的一瞬间，仿佛天塌地陷，那几个人可不是随便打声招呼就能繁衍得了的。
“关云飞，瞧你这个损失，没想到妹妹却长得貌美如花！”光头不是别人，正是负责要债的另一个光头阿伦，和镰刀程是同一款的发型，他用手摸了几下油光闪闪的天灵盖，目光意味深长的追向关云熙，“这一回可没有镰刀程来帮你了，欠老大的钱，你上回说是七天还，现在都好几个七天过去了，你还是不紧不慢的，没一点动静，这是把老大当作三岁小孩儿耍么？别以为你借的钱都花在重病的好妹妹身上就有理由从初一拖到十五了，毕竟老大是个生意人，和你之间的买卖都是两厢情愿定下的，你现在屡次三番挑战了他的原则，以老大的个性，早就将你的双手双脚砍下来了，之所以没对你下狠手，一而再再而三的迁就你，还是因为你那个得了绝症的妹妹，但这不代表他对你的宽容可以随着时间就能不了了之了，老大不会记得谁给他送过钱，但谁欠他的钱没还，即使给他洗过十遍脑子，他也还会记得的。”

“阿伦哥，你看我们都多少年的交情了，你回去再和老大说话好话，再通融我几天，这次一定还，我·····还有几天，就几天，我的钱就要到手了，相信我，阿伦哥，我妹妹你也看到了，那么漂亮可爱，要是真死了，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求你了，再通融通融。”关云飞低三下四的哀求，阿伦似乎也没那么丧心病狂，“我说大兄弟呀！现在的问题不是我通不通融的问题，是你欠老大的钱拖得太久了，当初答应的信誓旦旦的，这会儿又像是便秘一样怎么使劲也拉不出来，看得人干着急，何况你欠的又不是小数目，他最近也够背的，被何三九连环设计了好几个坑，滴滴拉拉也赔了不少钱，连儿子的腿都被何三九手下的镰刀程打断了，而且你和镰刀程又有点交情，你说他能饶得了你么？这么多的因素加在一块儿，也难怪他急火攻心的，你也别怪他将你往死路上逼，点背不能怨社会，也活该你倒霉。”
“阿伦哥说的是，我主要是妹妹的医药费开销太大了，要不然我上个月就将窟窿堵上了，也不至于让阿伦哥在老大面前不好交待，兄弟·····阿伦哥，求你看在我妹妹病重的份上，再给通融几天，而且你的话在老大面前还是有份量的，只要你愿意，兄弟这个忙，你就算是帮足了，我的钱很快就要到手了，不管怎样，我也不能辜负阿伦哥三番五次在老大面前为我说的好话，这些年，要不是阿伦哥提携，我真的····医药费不到位，我妹妹可能也撑不到今天。”
关云飞说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阿伦原本气势汹汹的，但很快脸色就缓和下来了，“关云飞，你上回就是这么说的，在老大面前，我也想方设法替你争取时间，但调和的话说一次两次就已经过分了，我吃他的饭，拿他的钱，总不能处处不为他的立场着想，上回求情的时候，他就已经骂我吃里扒外了，我要是再打出你妹妹的旗号去求通融，就怕老大还会怀疑我和你妹妹是不是有一腿，毕竟老大不是心爱大使，他的钱赚得快，赚得多，那也是凭自家的本事儿，谈不上是血汗钱，却也是自食其力，再说了，比你妹妹更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他要是一个个同情下来，倾家荡产也不够赔的，而且你日子好过了，我们这些当手下的不就白干了？”
“但这几天，我真的没有钱，就在刚才，医院又催促着问我要钱，妹妹一直在服用进口药，一瓶就得上千，她一天得挂四五瓶，没有钱，她就只能眼睁睁的等死，云熙都走到今天这一步了，要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给·····我这个做哥哥的就真的太对不起她了，父母临终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将她照顾好了，是我没用，阿伦哥，求你了，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为难了，只要你帮我度过这次难关，不管你让我做什么，当牛做马，我都全力以赴。”
关云飞几乎就要下跪，阿伦向身后的几个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远点儿，“云飞，你别说这个，想给老大当牛做马的人多了去了，你欠他这么多的钱，前后叠加在一块儿，岂能是当牛做马就能一笔勾销的？上个月的工资就是因为你拖债不还才一直没发，我想帮你，但底下的很多人都已经不耐烦了，我压不住的，想要帮你，环境不允许，有心无力，这个月你要是一点也不还，就别怪我们哥们几个对你不客气的？拿不回去钱，你总得从身上卸下一两样东西，好让我在老大发火之前有个好交差的东西，我过关了，才有办法帮你过度。”
关云飞惊恐万状，阿伦进入黑社会，其实也是走投无路，以前犯了法，做了五六年的牢，在社会上找工作不容易，别人知道他以前做过牢，不管他有多用心，还是被无情的开除了，虽说跟着老大后面讨生活，游走在法律边缘，却也时刻警戒，恪守原则，五六年的牢狱之灾也让他害怕了，所以他对关云飞也没那么穷追猛打，只是这余地要是连他自己也不够用的，那他就得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了。

“人得将心比心不是？咱们两个无冤无仇，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你和那些猪狗不如的人又不是一个道的，很多东西都情有可原，你有妹妹，我虽说没有妹妹，却一直想着能有个妹妹来着的，看到你妹妹这样，我也于心不忍，但现实是容不得半寸同情的，我给你开了后门，老大只会关上门将我一顿暴打，更何况，你欠的又不是我的钱，我给老大干活，表面上风光无限，到哪儿都有一堆人敲敲打打，但寄人篱下，哪有不低三下四，看人脸色讨生活的？”
阿伦最后的宽容苦口婆心，但今天这事儿必须有个结果，“我说云飞，你在各种圈子里也是摸爬滚打了那么久，做人的道理不用我说你自己也会明白，做人得将心比心，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我是真的没法再通融了，能做的，不能做的，我都尝试过了，站在我的角度，我也得成全老板对我的器重和价值，要不然我倒霉了，你妹妹就是神仙姐姐下凡，也不会有人愿意为她说一句好话的，万一再来个趁火打劫的，你不是将你妹妹推入另一个水深火热么？你又何必自讨苦吃？眼下我手上大小还有点权利，很多事儿还能给你收场，我不是六亲不认，你有你的难处，我也有我的难处，收不了场，大家两面不讨好！”

第三十章 应对
路明勋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关云飞的右手小指被光头用刀活生生的削了下来，血肉模糊的手指被装进一个小盒子里，还不上的钱，就当是有了保证，关云飞疼得撕心裂肺，又害怕妹妹会听到，嘴着牙，用手摁住血流不止的断指，阿伦带着装有小指的瓶子说：“云飞，七天后，要是再看不到钱，这里面可能还得装入你的另两根手指，不过我会在老板面前尽量再为你争取一点时间，你自己也加把劲儿，否则，我帮你的也只有这一次。”
商玉也吓得魂飞魄散，尤其是满地的血，还有飞溅到花坛上的血迹，关云飞面色惨白的从地上站起来，全身瑟瑟发抖，包在断指上的纸巾已经完全湿透了，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又有一伙人气势汹汹的追了过来，打头的还是光头，这一次却是镰刀程。
“云飞，你的手怎么了？谁切了你的手指？”镰刀程在看到他几乎血浸的手掌时勃然大怒，在得知前因后果后，却只能化作一声叹息，“我说你也真是的，有什么困难就跟我的，怎么会去找那个混蛋借钱？难道你不知道黑苍蝇和何三九水火不容？谁不知道你和我之间的关系，你再问他借钱，黑苍蝇肯定会把你往死里整的！他们现在人呢？是不是阿人伦，我今天非得切了他的十根脚趾头不可！”
“阿伦前后也帮了我不少忙。”关云飞在镰刀程的帮助下，将断指包扎好了，“你欠了黑苍蝇多少钱？是不是又都投入云熙的医药费里？”
“不说这个了，我很快就会搞到钱。”关云飞受伤的手掌颤抖的厉害，镰刀程从包里拿出两包钱，“这个你先拿用着，何三九那儿你不用担心，有我在，他不会把你怎么着的！对了，云熙的病好些了没有？你要是坚持下去，以后还得做好持久战的准备，这条路不好走，也为难你了。”
“我要是不管她，这个世上，又还会有谁愿意为她上心，这种病治愈的机会微乎其微，但我····但我不想就那么放弃她，万一有奇迹发生呢！再等一等，云熙她自己也有点承受不住，先前刚在这儿散心，好不容易才劝回去，我真担心哪天我·····我要是有个好歹，谁帮她？谁还管她？她走到今天所受的苦比我还多，真的不能放弃她。”
关云飞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下来，要不是走投无路，他也不至于这么绝望，镰刀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钱你行拿着用，可能撑不了多久，但有总比两手空空要来得好，我和云熙也不怎么熟，她要是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和你走的又那么近，难免会胡思乱想，你想要她撑下去，首先撑下去的人就是你，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忙，以后就是走投无路，也不要再去黑苍蝇那儿借钱了，那个混蛋处处和老大作对，这回被收拾的这么惨，肯定会想方设法报复，你很有可能首当其冲。”

“我会小心的。”关云飞四面楚歌，镰刀程现在也是爱莫能助，“不过，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对付这些残兵败将，我还是有把握替你挡上一阵子的，听说你这阵子和路家的路可芊走得很近，是不是想在她身上圈钱？她可能很好被你套牢，但她的哥哥路明见和路可颜非同一般，就连何三九碰到了还得给几分面子，你最好点到为止，不要太过分了，尤其是路可颜，要是被她抓住把柄，她针对你的手段肯定会比黑苍蝇还要厉害。”
“你来医院做什么？”关云飞认为他兴师动众应该不是为了来给他宽心的，镰刀程说：“我是来找一个叫商玉的人，老大想请她过去说话话，是个大胖子，不过还挺有能耐的，听说昨天晚上刚住进来，和路明见有一腿，先前还在高架桥上还和路明见的前女友纪楚大打出手，昨天晚上不是下雨了么？好像当着路明见的面又干了一架，动静还挺大的，最后晕了，现在·····这个女人腰缠万贯，是个富婆，和她的腰围一样雄厚，要不是路明见占了先机，我倒觉得以你的本事儿，拿下她应该没多大问题！”
“这个人？”关云飞在看到商玉的照片时，大吃一惊，镰刀程见他的表情里似乎隐藏着很多信息，好奇的问：“什么叫这个人？难道你早就盯上她了？”
“不是，你们怎么都在找她？”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除了何三九之外，还有其他人？”
“这张照片，我曾在黑苍蝇那儿见过，阿伦也说过要找到这个人，但一直没找到，没想到你也在找她，不过说真的，能让黑苍蝇和何三九都亲自出马的人，应该来头不小。”
“现在何止是黑苍蝇和何三九，不是连路明见也卷进来了么？他自从和纪楚分道扬镳之后，我也没见到他和什么女人有过来往，以商玉的姿色，路明见要是因为这个才被她打动的，我觉得他十有八九是脑子有问题，但他的脑子一向是路家最聪明的一个，虽然路可颜也很厉害，但和路明见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路明见这会儿和商玉打得火热，好像还同居了。”
镰刀程快马加鞭，一路追踪到了这儿，“就住在南京路的婚房里，那是先前路明见打算和纪楚结婚用的，一空就空了三年，路明见和她也没交往过几天，从头至尾连一个星期也没有，却得到比纪楚更高的待遇，这也不难想像商玉在路明见的心里有多高的份量，只是·····路明见想要什么女人没有，怎么就看上了一个肥头大耳的商玉？想来她身上一定有什么别人看不到，却让路明见欲罢不能的东西！要不然就是路明见受过太大的刺激而心理变态了！”
“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来找我？什么肥头大耳，有这么骂人的么？”商玉就躲在后面的花坛后面，不仅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还知道对方的来头，商玉低头，看到自己的影子似乎都比正常人的大两倍，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商玉，你是商玉对不对？我先前在走廊里的时候就看到你了，特别像，还像以前那么胖，不对，好像比以前更胖了，但大概的轮廓却没怎么变！你怎么蹲在这儿？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你的中学同学张寒呀！你初二下学期借了我五块半钱还没还呢！”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雷，一个声音欢快的女人一边说一边走近她，商玉大惊失色，镰刀程一脸喜从天降的样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立刻大步流星的向她走来，商玉哪还顾得上初中同学，扭头就跑，镰刀程率着五六个人不由分说，也迅速追了上去，但她全身的肉太多，跑不动。
“商玉，你跑什么呀！真的不记得我了！大不了五块半钱不要了，你也犯不····”那叫张寒的女人在看到追在商玉后面的几个人时，也吓蒙了，连忙退到一边，镰刀程一把抓住她，“你是她的同学？”
“不是，我····我刚才认错人了！”张寒吓得两腿发软，猛地抽开被镰刀程抓住的胳膊，逃也似的跑开了，商玉左躲右闪，险些撞到人，镰刀程其实是来请她的，但长相凶恶，一看就像越狱的江洋大盗，这是要来索命的，前面就是住院部，刚要拐弯，她的胳膊猛地被人抓住了，却是关云飞的妹妹关云熙。

“跟我来！”关云熙从许多传闻里听说了关于哥哥的事儿，虽然不明白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但先前那几个西装革履的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就一直躲在一边没走，在隐蔽处，她揪心的看到哥哥的手被人给切了，也看到商玉一直躲在后面的花坛偷听，直到被人追赶，所以才出手帮了她一把。
“你们几个去那边追！”镰刀程兵分两下，自己追向另一边，商玉和关云熙则躲在花廊下面，那儿有四季常青的藤蔓，茂盛叠翠，密密实实的，坐在里面的人也很多，容易隐身，两人气喘吁吁，尤其是商玉，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这么跑是什么时候，所以学校的运动会，她从未能加过，关云熙面色更加惨白，“你怎么会得罪那些人，他们看上去并不像是什么好人。”
“我都不认识他们，谁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来追我？而且你觉得我像是很有钱的样子么？”商玉一头雾水，关云熙打量她，平凡的令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词，“但他们好像是故意针对你的，先不说这个了，他们迟早会找到这儿来，还是先去人多的地方，要不，你报警吧！”
“我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追我，警察要是问起来，我要怎么说才有说服力？报假警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商玉不想把事情闹大，自己能解决的就自己解决，就在她和关云熙准备去更安全的地方时，一回头就看到堵在后面的光头，虽然只有他一个人，但她们两个，一个弱不禁风，一个重到跑不动。
“商小姐，你别害怕，我来找你其实并无恶意，只是想找你谈谈，了解了解情况而已。”光头尽量语气委婉的说，商玉更是云里雾里，“我都不认识你，能有什么和你好聊的，你要是再纠缠我，我就报警了！看你的样子，警察应该会有很多话题和你聊聊！”
“你看你何必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总不能因为我脸上有几道疤，裸着光头就把我定义成坏人，要是这样，对面就有几个光秃秃的光头，脸上也是坑坑洼洼的，难道他们也是坏人？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我的老大想请你过去喝杯茶，先前和你一块儿在河里捞东西的羊三，已经喝了好几壶了。”镰刀程故意说，商玉一听这话就恍然大悟了，原来是奔着那个蓝宝石戒指来的，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又看向关云熙，小声说：“你别管我了，他是来找我的，你还是先走吧！”
“我以前见过他！”关云熙以前见过哥哥好像和他在一起过，虽说不是罪大恶极的人，却也不是好人，商玉愕然，随后说：“他是冲着我来的，你以前见过他就更不能久留了，你帮了我，我怎么能将你也拖下水？不要管我了，他要是真把我带走，你就报警！”
“云熙，你过来，我不会伤害你的，外面这么冷，你还是老老实实呆在病房里，万一着凉了，又得劳驾你的哥哥东奔西走的！”镰刀程当然也不希望关云熙也卷进来，关云熙一脸冷漠的说：“谁要你关心了，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敢绑人不成？”
“谁说我要绑人了？云熙，你这话可是大到离奇了，我们老大就是想请她过去说说话，有些情况必须摊开来讲才能说清楚，你说连我们老大都格外尊重的人，让我亲自来请，必然不会是坏事儿了！而且现在是法律社会，盗亦有道，她又没得罪我们，损害了老大的利益，我们还能把她怎么着了！”
镰刀程好言好语的说，商玉觉得也有道理，身正不怕影子斜，她一没伤天害理，二没得罪他们老大，有什么好怕的？而且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缠在一起，事态早就没她先前想的那么简单，她也想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你先走吧！我没事儿！”商玉说，示意她快点离开，关云熙刚要走，忽然又退了回来，只怕镰刀程一声惊呼，有人从后面偷袭了他，光秃秃的脑袋被木棍打出鸡蛋大小的伤，血肉横飞，商玉在看到光头摔到地上后，拿着木棍的人就一目了然的显露出来，商玉见过他，就是先前一直跟在关云熙后面的人。
“快走！”路云勋扔掉木棍，立刻向商玉和关云熙招了招手，两人吓得直哆嗦，镰刀程被人猝不及防的打了一记闷棍，四周已经慢慢聚拢了人，镰刀程气急败坏的指着他们说：“看什么看，找削是不是！谁敢再看，信不信都把你们削成斗鸡眼！”

“这边走！”路明勋领着他们进入住院部，这儿的安保系统还是靠得住的，只要进入大楼，纵然他有上天入地的本事儿，也未必找得见他们。
“谢谢你。”商玉说，关云熙记得他，先前她戴假发的时候就被他看个正着，他还是隔壁床教授的学生，在她赞不绝口的言语中不难看出，他是个难得上进又有孝心的人，路明勋看向商玉，“你们两个怎么会得罪那个光头的？他看上去好像不是正派上的人。”
“我也不知道，最近也不知道走了什么霉运，到处有人抓我！你说我也不有什么特殊背景，老家还是乡下的，就是个小职员，每个月不迟到的话，才能拿到两百块的满勤奖，我的生活一直保持两点一线，连朋友也没几个，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来抓我。”
商玉也是奇怪到了不知说什么好，关云熙一路上都没说话，路明勋今天是来看老师的，结果却发现关云熙的床位是空的，护士说她出去转转了，还好在下楼梯的时候刚好看到她，就一直悄无声息的跟在她后面，更没想到接下来的事儿有多可怕，她的哥哥好像惹到了势力很大的人。

第三十一章 出气
“没事儿了，我想那个人暂时不会追上来的。”路明勋将她们两个带回病房，老师已经睡着了，商玉莫名其妙，路了一脑门的汗，去卫生间洗了洗脸，关云熙很感谢他出手相助，但这点萍水相逢的情分还不足以让她丢下上一次的尴尬畅所欲言，路明见似乎也没打算走，可是气氛还是随着双方沉默而变得尴尬，总得找点话说才好，要不然下次见面还得尴尬，“你····你冷不冷？”
“盖上被子就不冷了。”关云熙说，路明勋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下一句话就更加艰难了，“听说你是从别的医院转过来的？”
“嗯。”关云熙不禁皱眉，越想他快点离开，他的话就越多，但嘴上却又不好明说，路明勋还在积极的为下一次的见面做铺垫，“你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就像老师她·····”
“你的老师已经睡觉了，还是不要吵醒她的好。”关云熙将外套脱下，躲进了被窝里，用手将快要滑脱的帽子又往下扯了扯，不想让别人看到她光头的样子，闭上眼，路明见发现自己这是自讨没趣，这时，护士拿着单子进来了，丢在桌子上说：“今天的药等你缴完费之后才会有，你的家属呢？还是抓紧时间将药费交了，药得持续用，现在有了好转的苗头，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再这样下去，刚压下去的病情很快就会卷土重来，受罪的还不是你。”
“知道了。”关云熙的声音很弱，这种苍白又空洞的声音听得人很是心酸，就像案板上待宰的鱼肉，被迫的从容，护士见关云熙不为所动，似乎有点生气，小声抱怨说：“交不起就别治了，还耍脾气！”
“谁说她交不起？我不是人么？”路明勋很生气，这年头怎么连护士也欺负人，护士见他脸色不好看，皱眉，“你是她什么人？”
“那什么人才能给她缴费？你们医院还有这规矩？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刚才的话是你该说的么？这么势利眼，要是做手术做到一半钱不够了，是不是只能伤口敞着，做一半留一半？你们这么冷血，病人的病还有得救么？”路明勋很少发脾气，护士似乎也心虚，撇了撇嘴，“每次给她缴费的都是他哥，你不是隔壁床老太太的学生么？我哪知道你和她什么关系，她已经欠费了，你再交一万二就能拿到今天和明天上午的药。”
警局
审讯室里，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正将一个瘦骨嶙峋的中年人按在地上拳打脚踢，呆在隔壁房间的人急得团团转，生怕瘦排骨经不住打的，男人用力很猛，很一拳仿佛都带着血海深仇，很快，瘦排骨就被打得鼻青脸肿，椅子都被打折了，瘦子不停的跪在地上拱手求饶，男人这才作罢，将桌上的文件丢到他面前，随后又给他摔了一支笔，瘦排骨手忙脚乱的抓起来，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小邵，那小子招了，把这文件送上去，总算了解了。”男人甩了甩手上的血，有些厌恶，接过文件的男人应该是他的助手，接过后，神色有些迟疑，“胡队，那小子趴在地上怎么没动静了？是不是你下手太狠了！”
“没事儿，我心里有数。”那叫胡队的人就是最近一段时间才从外地调来的新队长胡建新，他神情恼火的说：“有些人就是这样，不打不识相，像他这种隔三差五就来警察局报道的人，不弄他几下子，还以为我和前一任的高警官那么好忽悠，这些无耻之徒都是被他给惯出的坏毛病，现在他撂摊子了，不用点狠手段，哪能将他留下的屁股擦干净。”
“胡队长，刘局有事儿找你，让你现在就去办公室找他。”这时一个抱着文件的小警察走了过来，胡建新将手上的笔没好气的摔到地上，那人通报一声就走了，胡建新见瘦排骨颤颤巍巍的又从地上爬起来了，在审讯室里转来转去，哭丧着脸拍打着玻璃，似乎没想到换了一个队长后，他就插翅难飞了。
“邵继贤，你给我听着，我们初来咋到，人生地不熟的，高淮生虽然落马了，但他的势力还在，早就渗入了各个地方，他这一走，拔起萝卜带起泥，势必会引起一批与他存在利益相关的人不满，我们一来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看不顺眼也没什么奇怪的，先不管别人说什么，你是我的人，又跟了我那么多年，我做的每一件事儿，别人不知道，你心里却有三分明白的，这一场仗不好打，你放弃东南部那么优厚的条件跟着我，可能····可能也过不了几天太平日子，你得提前做好思想准备。”胡建新用纸擦掉他手上的血，似乎也明白局长叫他去的原因，那叫邵继贤的年轻人却神色坚毅的说：“胡队，你要这么说就不够意思了，我跟着你可不是为了过好日子，我想成为一个真正的警察，面对更多的挑战，守护自己的职责，而不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敷衍了事，只是局长那边·····”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己有办法应对，你只要完成我交代你的事儿就可以了，用得着你的地方，自然会跟你打招呼的。”胡建新拍了拍他的肩膀，邵继贤拿着文件走了出去，胡建新打开抽屉，拿出一个档案袋，不紧不慢的去了局长办公室。
“小徐，你来了？坐！最近工作还习惯么？”局长倒是很客气，徐建新笑了笑，看了眼自己有些红肿的手说：“犯人不分东西南北，我不过是从一个地方调派到另一个地方，事儿还是从前的事儿，犯人·····大同小异，还是一样的处理方式，有什么不习惯的，倒是这儿的很多人都不太习惯我的存在。”
“你这是生气我将你们东南方调到这儿来？在那儿，你如鱼得水，在当场也有强烈的影响力，现在换了个陌生的地方，人际关系和许多外在的环境都和从前截然不同，我能明白你的心情，换了个新环境，所有的一切就得重新开始。”
局长倒是很和蔼，亲自给他倒了杯茶“你也别太在意其他同事对你的看法，人不就这样么？他们和你无冤无仇，不会刻意针对你的，只是习惯了先前高淮生留下的氛围，这和欺生无关，等过段时间，你们相处久了，认识了你的为人，总会接纳你的，而且你是我花了很多精力才从东南方请过来的活佛，你一上任就烧出这么大的动静，多多少少震慑到了不少人的神经，他们对你有看法也是情有可原的，你只要明白一点就可以了，我会成为你背后最坚固的力量和后盾。”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给我宽心的？我要是连这个也忍受不了，也辜负了你千里迢迢请我过来的用心，你放心好了，这些小小不言的外因不会成为我的困扰，高淮生是你一手提拔起的，现在你又借着我的手将他踢出去，他这么一走，肯定坏了很多人的利益，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些，谁敢在背后摊我的刀子，我一定用这把刀双倍十倍的还回去。”

徐建新双手接住，以示对他的尊重，“高淮生不好惹，我就更不好惹了，我来这儿也不是为了大树底下好乘凉，用你给我的后台呼风唤雨，这只是加大其他人对我的恼恨，所以，局长大可不必对我特别待见，我们还是用就事论事，用事实说话，我会努力做好我该做的本分，仗势欺人也不是我的作派，我会让他们心服口服的。”
局长的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几下，“我知道你的实力，要不然我也不会花费那么多的功夫将你请过来，只是这儿和你以往的地方不同，方式也得稍稍做个调整，你是个警察，很多东西不是光靠武力就能解决的，以你的才能，过不了多久就会用实际行动封住很多非议的舌头，但新的环境，你还是低调一点的好，省得给自己惹麻烦，还有，像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还是交给底下的人去处理，我这儿刚好有件大案子要交给你办。”
“我有我的办事方式，这儿有很多人的坏毛病都是被高淮生培养出来的，我不是要将他的同党乘胜追击，但他落马了，就得用我自己的方式告诉那些和他狼狈为奸的人一个事实，那就是我眼里揉不得沙子，我是警察没错，该我承受的但当，我会最大限度的承受，但这里面不夹带得寸进尺的人，而且局长应该也不想让别人觉得您把我当刀子，故意剜走了高淮生这个大毒瘤，这个嫌疑用在我身上是个性，要是用在您身上，就怕会涉及到您的声誉，我们也不是认识一天两天的交情，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一肚子明白。”
徐建新当然明白局长的用心，有些话只要说得含糊其辞就够了，说得太清楚，反而会伤情面，“当然了，我是什么样的人，相信局长在请我过来之前就已经摸得透透的，高淮生的贪婪和狂妄自大可都是局长您一手惯出来的，这可能还只是一个起头，谁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我做了您的挡箭牌，和您息息相关的很多危机和嫌疑就因此解除了，但高淮生绝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就这么甘心被我一脚踢下去，我有三分本事儿，就绝不会私藏了二分半，用剩下的半分让您左右为难的，我有我的做事方法，这和在哪儿工作没有任何关系。”
“你怎么说就怎么做，但只有一点，你千万别给我捅出篓子来，就像今天的安仔，他就是个蟊贼，惯犯了，屡教不改，前前后后也进来十多次了，这样的人不值得同情，但犯人也是讲人权的，他要是真被你给打出个三长两短，这个篓子只要开了口，事态只会越捅越大，我也收拾不了，更何况他还是黑苍蝇的人，前几年，他和高淮生私底下走得很近，高淮生已经被你收拾得差不多了，点到为止才是上策，我不想节外生枝。”
局长今天叫徐建新来，其实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待，“黑苍蝇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在当地发展出一定的气候，隔三差五就搞出点事情，我们也没少因为这个头疼脑热，想要动他，连根拔起，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事儿，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的势力和另一个帮派何三九旗鼓相当，不分上下，但这两伙早在五六年前就结下了血海深仇，原来这黑苍蝇只是何三九手下的一个小罗喽，后来两人也不知因为什么反目成仇，彻底撕破了脸，黑苍蝇不仅带走了一批人还在短短三个月之内自立门户，而且还在另一片区域发展出不小的气势，也给我们惹下不少乱子。”
“这个我在来之前就已经收到足够多的消息了。”徐建新心里明白，局长一大早叫他过来，肯定不是为了提醒他办法方式的，局长的话并没有一针见血，而是绕了几个弯，想来这后头必然有个更大的炸弹。

“不过这两人虽说势均力敌，却也水火不容，如今矛盾更是激烈，光是上半年，两个帮派就发生了不少于六次的火拼，每一次都弄得天翻地覆，搞得当地治安混乱，居民人心惶惶的，一到晚上，天下就属于这两个帮派的了，他们有恃无恐，为所欲为，再加上有高淮生在暗中添了不少火，我也实在没办法收场，上头不断给我施加压力，再不解决他们，坐在局长位置上的人就要改名换姓了。”
局长的难处可不是一般人能解决的，徐建新似乎听出什么苗头来，喝了口茶，“局长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不要拐弯抹角的，浪费大家的时间，而且你费了那么多的心思才将我调过来，应该不会简简单单的让我给你从外围控制黑苍蝇和何三九的势力，毕竟他们早就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抗击体系，一般小打小闹不会对他们产生任何影响。”
局长神色凝重，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已经从方方面面体现出来了，徐建新看着杯子上清晰而精致的花纹，很是赏心悦目，但由于茶水太烫，连同杯子也烫得拿不住，花纹再漂亮，也多了几分烫人的热度。
“要说这个，高淮生可是给他们提供了绝对舒适的温床，现在将我推出来解决他们，这谈何容易？双拳不敌四手，他们两个要是联手了，我最后可能连吃不了兜着走的下场也捡不到，硬碰硬，绝不是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更何况他们都是一群卑鄙无耻的下三滥，哪一个不是恶贯满盈？”

第三十二章 交换
徐建新知道局长在等他自己走入他为自己量身定做的角色里，“我这么高调的解决了高淮生，他们在各自道上有恃无恐的资本和财路都烂在我的手上，我会成为他们狂轰滥炸的靶子，局长千里迢迢的请我来，不过是想让我深入其中一个帮派的内部，从而彻底剿杀他们的势力，这个方法虽说冒险了点儿，却好过被动的局势，说不定还能博得先机，反将他们一军，不管最后的结果怎么样，来自上头的压力，局长也就感觉不到有多大了。”
“这件事儿也只有你能做到，你自己先考虑清楚再做决定，还有，这个应该是你最想要的东西。”局长说着就将一个档案袋递到他面前，胡建新不动声色的打开，脸色一向沉静的他忽然起了波澜，“这个·····你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你的事情我当然会放在心上了，还指望你能帮我摆平这两个帮派的麻烦，你放心好了，消息绝对可靠，前后花了将近三年才调查出来的，而且佳宜是我看着长大的，那么年轻就香消玉殒，我也相信四年前的车祸并非意外，果不其然，我派去的人还是从诸多的头绪中找出了蛛丝马迹，我不知道佳宜和路明先在车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局长似乎也觉得这场车祸疑点重重，却又百思不解，“车子坠崖后，路明先下落不明，只在现场找到了佳宜的尸体，但奇怪的是，佳宜并非当场死亡，而是过了将近一年左右才因为脏器衰竭才去世的，也就是说，车祸发生后，有人救了她，而且她也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安然生活了一年多才去世的，这些情况可以从法医报告上找到答案。”
“不可能！佳宜当时要是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路明先是她的男朋友，现在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会不会当时救了佳宜的人，也将路明先给救走了？他们两个一直都在一起，所以佳宜直到去世也没来找我？”
“也有这个可能！现在的线索只集中在一个人身上，那就是一个叫商玉的农村女孩，这个人背景一般，年纪不大，各方面都很普通的一个人，从小就长在大山里，土生土长，父母也都是农民出生，在当场口碑很好，经验一个不大的小超市，她父亲上半年才当选村主任，她家刚好就在佳宜和路明先发生车祸的附近的河道口，现在好几个线索都在她一个人身上集中，或许当年救佳宜的人就是她，但目前还无法考证。”

局长之所以有底气将徐建新调过来，是因为他手上有着可以让徐建新不顾一切的东西，“据我得到的消息，商玉好像就在路家的公司上班，职位不高，工作了好几年也没什么太大的起色，不过奇怪的是，这阵子，路明先的弟弟路明见似乎和她走得很近，路明见的前女友纪楚上个月从国外回来了，她一回来就和商玉掐了几回，路明见不会无缘无故接近商玉的，我见过商玉的近照，普通的让人······我这么说不是以貌取人，总觉得不像是路明见能看得上的标准，他这么做，肯定有他不可告人的动机。”
“你的提议我会考虑的，但具体如何实施，我有自己的办法，这个给你。”徐建新将刚才从抽屉里拿来的档案袋递到局长的面前，“这个人叫老四，前一阵子忽然离奇失踪了，就是在我没有调任到这儿来之前，我就已经着手跟进了，他好像偷了什么人的东西，前几天有人报案，说是在河里捞上几个残缺不全的尸块，经过DNA比对，这些尸块的确属于老四的，他的情况都在报告里了，这个人算不得什么大头，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黑苍蝇和何三九似乎都在秘密派人寻找他的下落，这应该跟何三九在六年前遗失的一批黄金有关，大概有六十斤，何三九这个混蛋以前是干盗窃营生的，他在这方面很有天赋，犯案累累，却从未被抓过。”
“这个人都是警方的老对手了，老奸巨猾，他犯的案子都够枪毙他十多回的了，打劫金库，单凭他一个人肯定弄不成事儿！当时应该有超过两个人以上的同伙。”
局长对他记忆犹新，徐建新又说：“他当时纠结一个叫坤叔的人打劫了一家金库，这个叫坤叔的人也是老江湖，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但也从未被抓过，他们两个得手后就逃离了现场，但意外的是，车子突然爆胎了，摔进了沟里，坤叔手上有枪，还没来得及从车里爬出来，就被随后追来的警察当场击毙，何三九比坤叔更加精明，隔壁就是条河，想来这条逃脱路线也是他事先设计好的，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警察会在第一时间追击劫匪，他带着黄金从河里逃跑了，和坤叔一起的还有他的侄儿王小四，负责望风和开车，也就是前段时间被人残忍分尸的老四，警方根本就不知道何三九到底有没有带着那批黄金逃遁，但现在事情却明了了，因为何三九这些年来绞尽脑汁，一直在追查那包黄金的下落，说明他在逃遁的途中，抢来的黄金并没有一起带走，不是遗落了，就是黑吃黑被别人占了便宜，倒是老四却在不久之后就接手了他叔叔的底子，却也风光无限。”
“你的意思是说何三九的黄金有可能是被老四偷走的？”
“他要是有这个嫌疑，你觉得以何三九心狠手辣的手段，会容得下他借着坤叔的底子发家致富么？何三九在打劫金库上至少花费了好几年的时间，黄金要是真被老四暗中拿走的，就以何三九的眼力，不可能看不出任何破绽的，他情愿错杀了老四，也要确定黄金的具体下落，这就说明何三九知道黄金被谁偷走的，所以死里逃生的老四才有机会发迹。”
徐建新的分析没有错，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何三九虽说参与了抢劫，但金子失落，没有赃物，何三九当时又是做好万全准备的，并没有留下太多可以指控他的证据，再加上罪魁祸首之一的坤叔被当场击毙，这件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何三九之所以还留着他，想必老四手上一定攥着什么在何三九看来有用的东西，对他却又构不成任何威胁，现在老四被杀了，最着急的人应该是何三九，他这会儿应该想方设法在找杀害老四的幕后凶手，有可能也是当初趁火打劫，偷走他金子的人。”

“何三九是个不错的契机。”局长意味深长的说，又将翻开的档案合上了，徐建新没说话，也没有做出任何表态，只是点了点头，随后就出去了，局长的神情忽然像是瘫痪了似的，整个人都无力的靠在椅子上，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局长嘴唇颤抖了几下，接通，话筒里很快就传来一个被故意处理过的声音，不男不女，听不出具体的声线，那人说：“你老婆孩子现在已经安全到家了，这会儿正在忙着做红烧排骨，听说你最爱吃这道菜了。”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有什么就冲我来，不要伤害我的老婆孩子，我已经按你的要求做了，你还想怎么样！要是把我惹急了，非要和你鱼死网破不可！”局长心惊胆战，对方的声音充满了戏谑，“是么？这么快就急了？我还有更多的花样没用上呢！今天这一出只是个开胃菜，以后的节奏会非常紧凑，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游戏才刚刚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不是谁想退出就能安然无恙的退出的，你要是实在不想玩了，要不我送你一份厚礼，让您用一辈子也消受不起，要不您就从身上卸下一样东西来补偿我的损失。”
“你····”沈局长气得嘴唇发抖，却又无可奈何，毕竟他连对方是男是女，姓甚名谁也没弄 明白，他是警察，用遍了所有办法也没将对方的底细调查出来，反倒因为这个而遭到对方疯狂的报复，先是儿子在工作中不小心伤了腿，这会儿还躺在医院里动弹不得，随后就是陆续收到几封匿名信，谁的屁股底下没有一点儿屎，他不想晚节不保，因为一时冲动而身败名裂，眼下也只能忍辱负重，听从对方的控告。
“我亲爱的沈局长，别认为我这是在威胁你，我向来不喜欢开玩笑，尤其是您这种位高权重，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开玩笑，我得用对得起您身份的话和手段和您玩一场，您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我不相信您输得起的人，但凡被我视为对手的人，自然会有输得起的资本，你千万不要那么快的求饶，我想让你陪我看看在这场较量中，谁才会是最后的赢家！”电话里的人很是得意，沈局长最后的底气也没有，拿着话筒的手颤抖不已，对方又说：“总体来说，你表现的还不错，徐建新是个难得能和我势均力敌的对手，你不负我的交托，终于将他调过来了，我让你想办法潜入何三九的内部，当然了，徐建新不是凡人，他不认识我，但我对他的一切却了如指掌，他的犟脾气远近闻名，十足的讨厌鬼，但很有魅力，敬业精神也是令人钦佩，只要甘心乐意，再难的事儿也会十拿九稳，这就是我眼中霸气又任性的徐建新。”
局长似乎更加明白自己已经沦为对方棋子的事实，对方似乎从他的沉默中看到了自己更胜一筹的优势，“你三两下就能将他弄到身边，给你当了挡箭牌，这也是你过人的本事儿，也是我选择你的原因，不过沈局长，你别再一门心思想弄明白我的身份了，装睡的人叫不醒，想躲的人，自然就是你想方设法也找不到的，高淮生贪得无厌，但你也借着他发了一笔不小的横财，比如说你在华山路上的大别墅，光是一个大门就用了二十万，要不是高淮生，你连别墅里的一个小厨房也买不起，这些东西现在都成了你万劫不复的罪证，又比如说······你这传奇的一生，真是连我都要忍不住的喝彩了。”
“我再次警告你，不要伤害我的老婆孩子！你的要求，我会尽力满足你的！”
“沈局长，耐心点儿，我只是就事论事，没其他恶意，别在我面前摆架子，我要是吃这一套，也不会在你身上下这么深的功夫，我以为在你身上挖不出太多东西，没想到您邪恶起来却让我刮目相看，丑话说在前，出了事儿，谁也怨不得谁。”

对方似乎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也牢牢吃定了对方，“你是这座城市正气浩然的代表，精明能干，前途无量，眼下又是你升官发财的关键时刻，要是倒在过去的那点瑕疵上，倾家荡产还算小事儿，要是遗臭万年了，老婆孩子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做人，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你那个年轻有为，奋发图强的儿子想想！儿子坑老子，这是身不由己，时运不济，要是老子不争气，坑了儿子，这就丢人现眼，贻笑大方了。”
“我刚才已经将话音抛出去了，徐建新聪明绝顶，应该察觉得到，而且你给我的资料，我已经交给他了，徐佳宜是他的亲妹妹，现在死得不明不白，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调查清楚的，这件事儿还有很多后续，我会慢慢吊着他的胃口，只要涉及到佳宜，他再不情愿也会乖乖就范的。”
局长的话充满了悲哀和阴损，对方却哈哈大笑，“原来沈局长暗黑起来也是这么令人发指！鱼饵得一点点的放，这样水里的鱼才会在享受鱼饵的过程中放松警惕，但徐建新毕竟不是一般人，戒心高于常人的两倍，想要从他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只怕没那么容易，这件事儿还请沈局长妥善处理好了，以徐建新敏锐的洞察力，你的手段必须达到滴水不漏才能起到相应的作用，还有，何三九的黄金案，你得想个办法弄到黑苍蝇的身上，先让他和何三九相互对咬一阵子，等他们两败俱伤了，我再指示你下一步的计划，沈局长，不要和我耍小聪明，你要是想用你在职场上积累出的经验来对付我，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你·····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局长又不敢歇斯底里，对方似乎很享受局长无奈却又崩溃的情绪，“我手上的东西并不仅仅局限于你那堆见不得人的黑料，还有许多····怎么说呢！沈局长在过去不堪的往事中应该有几件令您悔不当初的过犯，有时候良心的谴责远远大过肉体上的伤害，我对您的螺丝不会拧得太紧，当然了，这得看您的配合程度，所有的不自在和自讨没趣，都是您自找的，跟您说白了吧！您的一举一动都逃不了我的法眼，你要是豪气的话，可以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但儿子都那么大了，又有难得的出息，我要是收拾起他来，您的不识抬举就怕会将儿子害得更惨，让你以后的每一天都活在痛不欲生的折磨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给我听好了，我可以按你的要求做，但你要是敢再动我儿子半根毫毛，我就算身败名裂也要将你从幕后揪出来！不信，我们走着瞧！”局长也忍无可忍了，对方沉吟了一下，“那么快就发誓了，按我的进程，你还没到穷途末路的时候，看来局长还是没把我的劝告当回事儿，不过冤有头债有主，我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再动你的老婆儿子，但你今天的态度真的不像话，我得给您长个记性，要不然，你会把我当作像其他只会威胁控告的贼，被你瞧不起，这比奇耻大辱更加让人难受，我也是有脾气的人，沈局长这几天上下班的路上可得万分小心了。”
对方猛得挂了电话，局长面色惨白的瘫软在了椅子上，两眼空洞，目光僵直而呆滞，仿佛连脸上的皱褶也失去了往日的光鲜，好像风干的浆糊一条条凌乱的糊在脸上，狼狈又落魄，半天没缓过神来，就连门口传来的敲门声也没听到，他醒过神来，严重的事态不堪重负，压得他几乎无力招架，他连忙收敛了下脸上混乱的表情，在外面的人进来之前，又变成之前精神焕发的状态，“什么事儿？”
“报告局长，刚才接到一个群众举报电话，说是有人看到几个虎背熊腰的人将一个学生打得遍体鳞伤，这会儿已经被人送到医院抢救了，据目击者称，嫌疑人一直尾随被打的学生，地点是在医院的大门口，嫌疑人已经锁定，是何三九手下的镰刀程，被打的人则是路家最小的公子路明勋。”

第三十三章 惊吓
何三九勃然大怒，一巴掌就将镰刀程打翻了，脸色气得通红，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我只是让你去找商玉，结果人没有给我找到，却给我没事儿找事儿，给我能出这么大的烂摊子来，我这些年一直有意避开路家，处处小心谨慎，就怕惹恼了路明见，你倒好，却在光天化日之下将他的弟弟给打伤了，你说你该不该死，路明见不会善罢甘休的，再加上他那个比悍匪还要可怕十五分的姐姐路可颜，我眼下的形势哪能经得住他们俩联手折腾的！你说这事儿该怎么了？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路明见向我兴师问罪，我也只能将你推出去。”
“老大，我真不知道他就是路明勋！要是早知道，我再怎么着也不会对他下手的，老大，这些年我对你忠心耿耿，这绝对是意外，只想教训教训他一下，哪知道他那么不经打，没几下就不省人事了。”镰刀程只是想教训一个多管闲事的人，没想到却意外的摊上了大事儿，何三九冷笑，“你还早知道！捅了这么大的马蜂窝，你还有理由了？我要是早知道你这么没脑子，早三百年就将你扫地出门了，路明勋是路伟开最小的儿子，路明见向来是最疼他的，这回你把他打成这样，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别说是我保你了，说不定路明见还得从我头上刮一刀，我看你也别等着警察介入了，直接向他负荆请罪，不管他想怎么报复你，你都得心甘情愿的受着，看你下回还敢不敢张牙舞爪了！”
“路明勋他·····他好像和关云飞的妹妹·····”镰刀程一直在后面尾随他，亲眼看到他为关云熙交了医药费，何三九又拿起桌子上的皮鞭，一边抽一边狠狠的说：“你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还将关云飞扯进来，那个混蛋欠我那么多钱没还，你以为他得了绝症的妹妹就是他的免死金牌么？前前后后拖那么久了，你也信誓旦旦的向我保证过，一定会如数讨回来的，结果你却给我讨回一根血淋淋的手指头？这么恶心的东西能抵什么用？是能接收到无线电波还是能打保险库的钥匙？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每次借钱，都是你死皮赖脸的求我借给他，现在倒好，撂下一个绝症妹妹就不见人影了，你以为这根手指头能给他宽限几天？我告诉你，现在就告诉你，一个星期之后，他要是再不还钱，我也不问他要了，直接开始剁掉你的手指头，直到他还钱为止！”
“老大，你听我说，这事儿·····我知道怎么化解了！虽然是我打伤了路明见，但他好像对关云飞的妹妹挺上心的，关云飞····我是说只要请关云飞出面，以他妹妹的名义去求路明勋化解此事，我想他没理由不帮我的，只要路明勋咬死了这件事儿和我无关，路明见也就不会在您头上寻事儿了。”曾几何时，关云飞也会成为他急难中的救命稻草，何三九冷笑，“你每次犯错都是因为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路明勋被你打成这样，他就算看在关云熙的面子不和我们一般见识，你当路明见是傻子？只要他想知道，不费多少功夫就能将整件事儿的来龙去脉弄明白，到时候再让他抓住关云飞和你狼狈为奸的把柄，你真以为关云飞会在看和你有几分交情的份上，心甘情愿给你当垫背的，我告诉你，这连门都没有，别白日做梦了！”
“老大，我是笨了点儿，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在路明见找我们算帐之前，让关云飞说服路明勋，那个书呆子不像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关云飞管不管用其实一点也不重要，主要是看关云熙的面子在路明勋眼里到底有多重，这只是一场误会，谁不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路明见的妹妹路可芊自从和关云飞在一起之后，关云飞就上了路家的黑名单，路明勋要是真喜欢关云熙，就会想方设法保护她的，为了喜欢的女孩儿，自己牺牲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镰刀程也被暴跳如雷的何三九打得不轻，浑身都是血，何三九将鞭子扔到了地上，“我不管你怎么说，反正这件事儿的事态要是没能发展到你所说的那个趋势，我一定废了你！”

医院
“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路明勋怎么会被人平白无故的打成重伤？”关云熙也听说了关于路明勋在给她交医药费的途中被人暴打的事情，关云飞也是惊慌失措，“具体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云熙，你是什么时候和路明勋认识的？我不是让你别和路家的人来往的么？你怎么就不听哥哥的话呢！”
“我跟他也只是见过几面，住在邻床的就是他的老师，我连话都没跟他说过，先前我们被几个流氓骚扰的时候，是他救了我和商玉，但我真的没有让他去给我交医药费！”关云熙仿佛想到了什么，“哥，一定是他干的！以前还不断过我们家吃过饭，光头的那个，后脑勺上好像还纹了一个不知是苍蝇还是蟑螂的飞虫，对了，你说那是金蝉！”
“镰刀程？！怎么会是他？”关云飞大吃一惊，“不可能吧！”
“哥，你怎么连我也不相信，是我亲眼看到的，而且他还认识我！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以后不要再和他来往了，哥，你千万不要因为我的病而······你也有你的人生，我不值得你付出那么多，最后·····最后将自己一辈子都搭进去。”关云熙眼泪又禁不住的落下来，关云飞耐心的安慰她，将她搂在怀里说：“哥哥心里有数，只要你的病能快点好起来，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哥哥都会义无反顾的冲过去，要是没有你，哥哥的人生就不完整了，这件事儿，不管事态发展成什么样子，你都不要插手，哥哥会想办法解决的，你只要将身体养好就可以了。”
手机响了，是镰刀程，关云飞走到阳台上，回头看了眼正在床上抹眼泪的妹妹，随后压低声音说：“你在跟我开玩笑么？我已经陷进去了，又怎么能让云熙也陷进去？路家这趟水这么深，她什么也不知道，我不能拿她的未来开玩笑！”
“她要是死了还有什么未来可谈？难道她的医药费已经有着落了么？”
“老程，算我求求你行不行！路明勋的事儿就由我一个人承担，你不要再打我妹妹的主意！她····她和路明勋几乎都不认识，只是因为她和路明勋的老师住在同一个病房，他前几次来探病的时候遇着了，谁知道路明勋会莫名其妙的给她交医药费，刚才我问云熙了，她跟我交了实底，路明勋这是一厢情愿，他那么有钱，估计是看云熙可怜才会给她交的医药费，这·····你让我打着云熙的旗号去路明勋那儿求情，云熙要是知道了，非得骂死我不可！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这和卖了她有什么区别，老程，其他事儿还有得商量，唯独这······”
“关云飞，你什么时候也跟我讨价还价了？为了你的事儿，我今天都被何三九没头没脸用鞭子抽了一阵子，我这会儿还躺在家里擦油呢！何三九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谁敢占他的便宜，他就敢要了谁的命，我和你好歹也有十多年的交情了，你每次拿钱，不都是我冒险给你担的保。”
镰刀程现在自身难保，只能借助关云飞，好在这些年也为他讨了不少便宜，还有几分自信和底气，“你一天不还钱，我就得在何三九面前多受一天的罪，再说了，有我在何三九面前给你争取时间，你和云熙的日子不也好过一点儿么？我要是被何三九扫地出门了，看谁还敢在何三九面前给你多说一句好话！”
“这些我都知道，但我真的不能拖云熙下水，其实你是看到的，路家没一个赞成我和路可芊在一起的，要是云熙再和路明勋扯上关系，就怕路家的火也会烧到她的身上，云熙身体不好，病情反反复复，眼下又是关键时刻，不能出半点岔子，老程，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路家的钱不好拿，可芊的几个兄妹几乎像防贼一样防着我，你别看我外表光鲜亮丽，但为了能为云熙筹到更多的药费，我真是放下所有尊严，能磕头的磕头，能巴结的巴结，要不是因为云熙，我的日子也不会比其他人差的，你就看在云熙的份上行行好，有什么都由我来顶，她身体这么差，哪能经得住路家人的折腾！算我求你！实在不行，我再剁一个手指头给你！”关云飞欲哭无泪，镰刀程沉默了一下，随后仿佛下决心似的说：“关云飞，这些年，你每次遇到困难，哪一下不是我给你开的后门，云熙的确很可怜，但他不是你忘恩负义的借口，我要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找你帮忙的，既然你见死不救，那你以后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就别怪我按你今天路归路桥归桥的态度处理的。”

“程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你听我解释，我······程哥·····”关云飞急忙澄清，要是失去这个靠山，他的十个手指头恐怕都不够何三九剁的，手机里立刻传来挂断电话的忙音，他神色颓废的看着窗外，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云熙，哥哥要去工作了，你好好休息，今天和明天的饭钱，我已经交给护士长了，她会给你安排的，你····你别胡思乱想，其实路明勋的事情也没你想像的那么复杂，哥哥会处理妥当的。”关云飞用手抹去妹妹从眼角流下来的眼泪，心里满是心疼，却又无能为力，关云熙将被子往上扯了扯，点了点头，声音哽咽，“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商玉也是吓得够呛，王家轩于明天晚上被路明见派去了三百公里之外的分公司实习一个星期，她一个人孤独无助，又有那么多人想找她麻烦，不敢打电话回家，自己也莫名其妙，商玉不想再呆在这儿，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但精神不集中，总是丢三落四的，门口传来敲门声，商玉已经被吓怕了，神经突突的跳，她丢下手上的东西，透过猫眼，什么也没有。
她的神经仿佛被扯得更紧，刚要转身，门后再次传来敲门声，她踮起脚尖，猫眼外还是空无一人，她连忙将里面的锁也锁上，自打从医院回来后，她就一直没吃饭，饿得厉害，头晕眼花，但面对这强烈又挥之不去的恐惧，她还是战战兢兢，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化解这场危机。
门再次锲而不舍的响了，商玉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直到响起第三声时，她才小心翼翼的靠近猫眼，然而令她大惊失色的，一只血红的眼珠子仿佛贴在猫眼上，她一看就看见了，吓得她尖叫一声，商玉扑通一声摔到了地板上，随后手忙脚乱的跑到房间，又将房门从里面锁住，她要打电话报警，但屋子里的东西那么乱，越想什么东西机就越找不着，她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凌乱又急促的敲门声，吓得她两腿徐福无力，几乎站不稳。
商玉面色惨白，仿佛连胳膊也抬不起来，她拿起台子上的座机，手忙脚乱间，她也不知道按下了谁的号码，王家轩去了外地，天高皇帝远的，根本帮不了她，外面拍打大门的声音还是那么急，外面的人好像和她有着深仇大恨，非要将她揪出来掐死了才解恨，商玉稀里糊涂的按下了一串号码，这是她脑海里印象最深的号码，很快，话筒里传来了路明见的声音，商玉在听到他的声音时，恍恍惚惚的脑子仿佛一下子清醒过来，但支支吾吾的什么也说不清楚，倒是外面一阵高过一阵的敲门声却清清楚楚的传达过去。
“这个混蛋脑子有问题，前阵子在另一个小区也这样莫名其妙的拍打别人家的大门，结果被人暴打一顿，没想到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透，又故伎重演！因为他是神经病，即使报案了，警方也不会拘留他太久的。”
路明见急匆匆的开车来了，了解到情况后才得知骚扰商玉的是附近远近闻名的疯子，他目前已经被警方带走了，估计没几天又得放出来，路明见带着她离开保安室，商玉面色惨白，的确受到很大的惊吓和刺激，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在惊慌失措的情况下，让她只看了一遍就已根深蒂固记住的号码竟然是路明见的。
“今天真是麻烦你了，要不是你过来，我一个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商玉的恐惧直到现在还没平息，路明见打开门，看到满屋子都是杂物时，吃了一惊，商玉说：“我····我打算搬走了，就在这两天，我把东西简单的收拾一下，住在这儿很不方便，以前····也没打听清楚就稀里糊涂的住进来了，还给你惹来那么多的麻烦，而且离上班的地方还挺远的。”
“这随便你吧！房子是家轩借给你住的，他这个星期天就会回来，你要是决意要走，也得等他回来再说，东西那么多，你一个人搬起来总是不方便，这件事儿是他惹出来的，得善始善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