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姊妹

第一章纠缠

才打开一条门缝，一只手伸出来，将她扯了进去，闭了闭眼，眼睫毛颤动，一滴小小的泪珠悬着，身子便撞进一个充满了兰花馨香的怀抱，还来不及起一丝贪恋和怀念。那个原本抱着她的人，拽着她的长发，一个踉跄，跌坐在地，那人也不管不顾半拖着她推到在沙发上，四目对视，她身上那个人先开口:“怎么那么晚？”

她看着身上这个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眉眼，没说话，别来了头，唇线抿直，并不想回答。

“你怕什么呢？报应我已经在承担了，呵！”

林浔冷漠地语气像是一根刺一下子扎在心脏最娇弱的位置，密密麻麻的泛起一阵阵疼痛，而话的内容却让她原本苍白的脸更加白得渗人，额头甚至出现细密的冷汗。

“浔儿，不要，”她费力的张口，双手紧紧地揪住林浔的上衣下摆，看着林璇有些迷离的眼睛，终究是情难自控地吻住那薄唇，不甜，有点苦，林浔咬了一下。

嘴里弥漫出的血腥味，心口蓦然一紧，林璇眼角越发显示出瑰色，忍不住去回应林浔，勾着林浔的小舌头，这时，是难得的温情。

呢喃不清的话语，林浔从眼睫吻到下颌，带着难得一见的柔情顺路吮吸，白皙的脖颈一个个炫目的红痕，往下，林璇有些发昏，纤长的手指挑开了林浔衬衣的纽扣，两个人一时间在沙发边难解难分。

“林璇，你这副模样真可怜，是在讨好我吗？还是因为愧疚？哈！”林浔靠在林璇脖颈处，细细地喘息着，眼睛很亮，而眼仁外却红丝几缕，泛红的眼眶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林璇轻微地摇头，鬓角湿润流汗，脸上表情是隐忍着，手舍不得用力抚摸着林浔的背部，可是林浔依旧不放过，那么粗鲁，那么疼痛，那么难受，轻喘着:“林浔，够了……不要……”

林浔眯着眼睛，精神开始恍惚了，不应该的，自己不应该这样对待璇的，眼泪一点滑下，刚好落在林璇的小腹边上。

林璇则是轻轻蹙眉，脸庞白里透红，下身还是传来一阵阵剧痛，咬牙半坐起身，一双透亮的眼睛含着泪水，像在控诉，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林浔，够了！”

林浔发怔，伸手去摸林璇的脸庞，嘴里不停地道歉，垂下头，泪水像成串的珠子砸落变碎。又似乎想起了什么，抬头，表情冷峻盯着林璇。

“那个孩子，是不是你私生子？那么关心？”林浔嘲讽着，手指在搅动着，神色莫名。

“林浔，你嘴巴最好放……嗯，干净点，不要……”

靡靡之音，在这间画室里徘徊着，画布落下，上面画着所谓地狱，无尽业火，焚烧的尘世，那么绝望。

“林璇，如果你给过我希望。曾经说，我会成为一个优秀厨师，做出让人迷恋的美食的人，”林浔似闭非闭的眼，终究睁不开了，用头蹭了蹭林璇的下巴，回忆过往是缠绵缱绻，伸手摩挲着林璇的腰窝，声音低沉。

现实中她林浔成为了一名画家，一个画惊悚悬疑恐怖画册的人，她的笔下，充斥着扭曲的世界，游游荡荡的人群，反复无常的鬼怪。

第二章陶陶
周末的公园比较平时是热闹许些，尤其盛夏，清晨有几分爽快的凉意，出来晨跑散步的人比较多，却不显得拥挤。昨晚一场小雨驱散几分躁意，连温度也有些喜人，虽然大多是凉风的功劳。

公园中央那池荷花开了，硕大的碧绿叶片遮盖了泠泠水光，也就从缝隙里可以窥看一星半点，茂密的荷叶有几株或白或粉的莲花盛开，纯洁无瑕，圣洁美好也不过如此。林浔早早就侯在那里，站定不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心里的烦躁在此时此刻得到了一点缓解，

阳光熹微，洁白的花蕊散发出的清香沁人心扉，充满绿意的荷叶更是一派欣荣，碎金似的光散漫池面，无风，如镜，印着整个青白高空，仿佛看见了池底的根茎相缠。

这样景致是美轮美奂的，可林浔看着盯着，一动不动，视线变得涣散，她感觉到一阵晕眩，场景变了变，天是青黑色的，远处的假山是靛青色的，眼前的一池**也是变成……

娇嫩的花蕊沾着黄色脓水，根茎变得污秽，洁白的花朵莫名发灰，筋络鲜明像人皮下鼓起的青筋，而池中的水什么时候也渐渐变得污浊，像是她平时用的颜料几十种混合在一起变成说不清道不明的颜色，渐渐流进她的视线，可是那诡异的流向，仿佛离她越来越近，好像在慢慢把她溺毙。

阳光底下，一个小女孩拉了拉脸色看起来非常的不好的林浔的衣袖，又是一阵熟悉的恍惚，林浔从幻觉里醒来，低头看着身旁的女孩，七八岁，很可爱的小女孩。林浔难得地笑了，似乎一身阴郁被这个笑容驱走，笑着问:“你怎么了？”

“小姐姐，我叫陶禧，今年八岁，刚才我和我阿姨走散了，我不认识路。”一双湿润的眼睛看着林浔，有些无措地扯了扯林浔的衣袖。

眼前这个孩子，真是挺……傻气。

“嗯？那你阿姨叫什么？”林浔苍白的脸无力地显现几丝笑意，她感觉她有点难受，不，应该说很难受，可是，她也习惯了，不是吗？习惯于黑暗的人，本来就不该存在于阳光下。

“阿姨就是阿姨，”小女孩一脸真诚地回答:“妈妈叫阿姨，林璇姐。”

陶禧，是了，就是那个女人的孩子吗？正值盛夏，林浔却是一身冷汗直泛，牙齿咬着本就不红润的唇色更加惨白。

“小禧，”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突然传来，越发近了，仓惶地扯着步子，逃离这里:为什么要跑呢？林浔，一道声音不停地询问她。

林浔崩溃地吼叫一句:“够了。”

清秀柔美的脸庞，一双迷蒙的眼睛沾着泪水，不多，就一点点，湿润了眼睫。

林浔发了疯似的跑回自己那栋二层小洋房，远远被抛下的林璇和陶禧，林璇挑着眉毛教育陶禧，不要乱跑，万一她没找到，被坏人拐走，她怎么办？

陶禧有些遗憾地看着成为一个小点，最后消失人群的人，纯洁的眼睛这时莫名有些邪气，拉着林璇的手，撒娇着，下次不敢了。

这时候林璇才分心思考:刚才那个人好眼熟，是谁呢？

思索了一会儿，林璇觉得还是眼下比较重要，比如送陶禧回去，这样想着，于是牵着陶禧的手，往停车场走过去。

很快就到了陶禧的家里，但是这次的林璇依旧没有进去，站在门口有点呆，看着倚着门向自己打招呼的女人。

穿着舒适的家居服，乌亮的长发几缕落在肩头，眼角弯弯，微笑地看着她，红润的唇瓣一开一合问她要不要进去坐坐？林璇摇头，拍了拍陶禧的肩膀，示意她过去。

眼前这个女人叫陶萱兰，不错，是林璇喜欢了差不多十年的女人，从开始到陶萱兰结婚，生育，孩子病重，离婚，单亲，她林璇从未离开陶萱兰的生活。

看着远去的背影，陶萱兰眼皮一垂，神色也有了几分阴鸷。勉强扬起笑脸拉过陶禧，进去吃晚饭。

天色渐晚，有几颗星星遣散浓雾，隐约放出蓝光，天边晚霞如火烧，周边云层仿佛也跟着泛起雾气。

林璇的车停在那栋二层小洋房那里，看着门庭装饰很熟悉，默默的她才想起来，这是林浔的住处。她和林浔的牵绊，或许是那微不足道的血缘，或许是那放不下的愧疚，或许是因为父母临终的托付，如果林浔没有爱上她，那么她们相处会不会像其他姐妹那样？

不请自来，林璇苦笑着，想着这个词，敲了敲门，没有人，叹了一口气，才拿出钥匙。

大厅布置如旧，一如以前，唯一的改变应该是原本在二楼拿来储物的房间被林浔拿去当画室，和当成她和她的特殊地点，所以林璇不喜欢林浔的画室。

没有动作，只是站在大厅，林璇的眼神有些呆滞，看上去她似乎在看摆放在正中间的一幅画:灰蓝色的天空，边边角落有几分青黑，隐隐有几分雷霆涌动，中间的天空底下一片空地，沙土飞扬。这片空地只有一只活物，灰绿色的竖瞳泛出幽光，毛发光滑的，黑色的，踩着小步，是猫。

林璇看的入神，莫名生出惶恐，移开目光，在这时，门口传来不大不小的动静。

第三章年少

转过头，入眼是一个女人，一个身姿窈窕，面容姣美的女人，大约二八年华。她看见林璇也是一怔，而后施施然一笑，语气有些不确定:“林璇小姐？”

有些差异地挑眉，林璇上前伸出手，礼貌性地微笑:“我是林璇，请问你是？”

“萧吣。”握手，瞬间放开，打量着林璇，和小浔的模样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眼睛特别不像，小浔的眼睛幽深是看不清的漫漫长夜，而林璇清明而不净澈，像一股小河小溪，有抚慰人心的温和，而无绚丽夺目之彩。

林璇也在打量这个叫萧吣的女人，气场强大让人心生畏惧，一头长发盘起，显得干练，气质温婉中带着一抹不容拒绝的强硬，尽管穿着只是寻常的职场服，衬衣西裤高跟鞋，简单利落。

萧吣粗粗打量一眼林璇就不再关注于，而是问了一句:“你有看见小浔吗？”

林璇摇了摇头，略显迷茫:她怎么那么亲近地叫着浔儿？

萧吣扫了一眼大厅，心里想着：小浔难道在楼上画室里？

话分两头说，在之前，从公园回到家里，林浔就急急地跑上画室，然后瞬间反锁，颤抖着手拿起画笔，蘸着颜料，还没有接近画板就砸吧一声，画笔落地，林浔整个人倒下，时不时抽搐两下，眼睛翻白，看上去极为渗人。一阵阵疼意从四肢百骸侵袭而来，如同狂风骤雨，容不得丝毫反抗，记忆慢慢下沉，眼前一黑。

晴天白云，阳光斜斜地落在阳台边，晾晒的衣衫迎风飘飘，林浔在屋子里，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食谱，认真的观看着，心情很好地哼着小曲。

“浔儿，别看了，”林璇穿着睡衣，长发扎起，刘海虚掩着额头，皮肤白皙，柳眉星眼，鼻梁高挺，嘴上是温柔的笑。伸手夺去林浔手里的书，眼睛看着林浔，眼角弯弯恰似一对月牙儿，说：“我给你做饭吃就好，你现在重要的是学习。”

“这事，我知道的。”林浔坐直了身子，有些羞涩的笑了笑，随后像想起了什么，眼睛亮亮的，说：“姐姐，你不是说要教我画画吗？”

“嗯？是吗？”林璇把食谱放到桌子上，在林浔旁边坐下，眼神有些闪躲。

“姐姐，我，想学画画，像姐姐画陶姐姐一样，把姐姐的模样画下来。”林浔单手支着下巴，目光单纯无害，笑的像一只小狐狸。

“不许说，我画陶宣兰画像的事，不要老是说说说。”林璇脸色变得有些红润，耳垂像鸡血石般鲜艳。

“那你答应我，教我画画。”林浔伸手去摇林璇的胳膊，一双眼睛无辜而有神，灿亮如星。

“好啦，好啦，宣兰有一个表哥，他画画很好，我让他教你。”这样宣兰就有更多时间和她相处了吧，想到这里林璇忍不住又笑了，有点傻气。

“好啊，”林浔看着林璇，满心满眼尽是恋慕。

捂着头，林浔从地上坐起来，发了好一会的呆，画室的门响了，是萧吣的声音，她来干嘛？

勉强的爬起来，手扶着墙，几乎一步一喘地走到门前，伸手打开。

“有什么事？”林浔脸色青白，唇珠颤了一下，抬眼去看，萧吣林璇一前一后站在这里。

第五章雌伏
摆了摆手，赶走了萧吣，林浔半眯着眼睛从画室走到大厅，身后跟着像木头桩子似的林璇。

“我给你带了饭。”林璇如梦初醒停住了脚步，怔了怔站定，抬头拿眼去瞧林浔，声音带着一股柔弱温和。

“嗯。”林浔把整个身子摔进沙发里，闭上眼，平静的说：“没什么就赶紧滚吧，看见你就烦。”

林璇猛地抬头，深深地望着林浔的侧脸，贝齿紧咬着内唇，心里是说不上来的失落，说：“浔儿，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在世上最亲的家人，不要……这样同……同我这样讲话好吗？”

刚闭上的眼睛刷的就睁开，瞥向林璇，笑了，一声气音从嘴里晃出，从沙发撑起身，白衣黑裤，长发垂落，美人如此。

“林璇，你认为你还有资格当我的姐姐吗？”林浔笑着说，抬起头，眼里满满的不信任，以及心里难以说出口的燥闷，对林璇勾了勾手指，说：“姐姐~过来。”

一个晃神，林璇已经是衣衫不整，眼眶泛红，水光盈盈，像深夜月色跌落池塘，美不胜收。林浔伸出手，指尖抚摸过眼角那抹艳红，另一手摩挲着林璇的腰窝，嘴唇蹭着她的下颌骨，舌尖点过脖颈的修长曲线，用气音说：“姐姐好美啊！”

“嗯？”林璇睁着蒙蒙水光的眼睛，像下了一场细雨，情态绵绵，意识有些模糊不清，手指在林浔的背上跃动，像初学者在钢琴面前装模作样，不得其所。

“姐姐~”林浔翻身，压下林璇，嘴里低喃着，身子忍不住蹭了过去，像一颗初发芽的嫩笋到了一片肥沃的土地，肆意生长，最后洒落的种子是点点红梅，在雪地里开个痛快。

也许被林浔磨的有些受不住了，林璇才伸长了脖子，去追吻林浔，带着令人酥软的喘气声，喊着“浔儿。”

只在此时此刻，她们是距离最近的，没有那些烦人恼火的事情困住。

深夜的雨天格外森冷，天空一派灰暗，游云如丝，在灰暗里偏偏扯出几点纯白，这样可以称得上糟糕的天气，街巷公路几乎没有几个人在，就算有车辆行驶也是疾驰而过。
大约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萧吣就特别喜欢在这样的天气，开着车，找处地方停下，然后撑着那把看似有些年代感的雨具，一个人慢悠悠地走着。

虽然散着步，萧吣却忍不住要去想林浔，真是一个固执的女人，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还是在画画吗？

夜晚的天空，飘着小雨，阴郁的天气令人心慌。陶宣兰站在窗台，把那株绿植移到雨水打不到的地方，怜惜的目光落在翠绿的叶片上，指尖微凉，摸了摸肥大的叶片，眼角出现一滴水，不知是雨水还是泪珠，这样的天气，她总是格外害怕着。

“妈妈，妈妈，”陶禧从房里跑出来，小手拽了拽陶宣兰的衣角，一双纯真无邪的眼睛直直望进陶宣兰黯淡的心底，问：“璇姨姨怎么还没来？”

“她有事要忙，走，我去看你的作业。”陶宣兰有些恍惚，蹲下身抱起陶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