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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凤九】玲珑骰子安红豆--东华凤九续文

楼主:琉詩若雪愛雪高  时间:2020-11-05 20:33:30
第三十四节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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憋了好些天,凤九实在忍不住问起东华,他当时致青丘的那封婚书上究竟都写了些什么。东华却只微笑不语,抚着她柔顺的发,将她轻揽入怀,半晌后轻声道:“这个不重要,九儿,你只需记得这一世你为我妻。”
凤九偎在他胸前,脸颊轻贴着他的前襟,耳畔是他坚实清晰的心跳,透着层层衣衫,东华心口温热亦熨着凤九的脸蛋,静静相拥。
“嗯,我记住了。” 她亦轻轻答道,伸手回抱住他,眼角流淌的温存缱绻,随着话语荡在笑意中。
“你可记得,在凡间时同我说要带我到青丘观星?”
“是啊,我们青丘的星夜可好看了,不似九重天上的这般冷冰冰,青丘的星星很可爱的。” 凤九弯着一双美目深深笑着,秋波涟涟,更似星辰。
“是。” 东华望着他,只觉胸臆间柔情无限,正是春风十里,不如你。 “不过有一处,天地为幕,星辰如珠,并不亚于青丘。你见了定然喜欢,可愿同去?”
“何处?”
“我生长的地方,碧海苍灵。”
大婚之日已订,择了九月初九,取双九重阳之吉。不过,照着帝君的意思,是因为他和九儿,自然要在九月九成婚。此间都是后话,因为就在昭告天下后的第二日,帝君便携自家的准帝后双双自一十三天腾云潇洒而去。
东华牵着凤九的手,落在碧海外三里。远望只见重峦叠嶂,青天如洗,波面荡漾在微风里,翠玉色的水面倒映一片山上如画。岸旁佛铃花丛同娑罗树疏落交错,半掩了早露出屋檐的台榭,临水而立,绰约翩翩。
“这便是碧海苍灵?” 凤九四处打量着,眼底满是惊叹欢喜。
“不错。此刻尚未入夜,待入夜时便能望见铺天星辰,映在碧海里便是水天一色,熠耀生辉。” 东华抬首望天,“走吧,我带你去一处所在。”

楼主:琉詩若雪愛雪高  时间:2020-11-05 20:33:30
近半月时光,东华带着凤九将碧海苍灵走了个遍,走过那些她从前不知道的,他所有的痕迹。
岁月眷顾,终未辜负。他们行过的每一步,都烙满美好的印记。
“我们成婚以后,每个月都来碧海苍灵住上十天半个月,你呢就可以钓鱼,我想再盖个小厨房,辟一方花圃菜圃,养花种菜,还能做饭。。。日后要是咱们有了孩子,就不要住在九重天了,这里多好,有山有水,不受束缚,再搭座秋千,练剑场什么的,就能让孩子们活动活动。。。”
凤九枕在东华膝上,吱吱喳喳地说着,东华放下佛经,静静望着凤九,眼底一片墨黑闪动,嘴角噙笑。
凤九说至此,脸上蓦地一红,便听得东华低低的笑声:“现在就想着孩子的事,好,都依你。” 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半月有余,眨眼即逝。
两人回太晨宫前,便先往青丘而去,算是大婚前同白家长辈们形式上的商榷一番。
白止帝君夫妇见了东华,起先仍有几丝别扭,同窗成了孙女婿,见面便不知道说什么。但见东华一派坦然,没有多长时间,众人也便不再纠结于辈分上的问题,东华一贯的作风,确实凌厉。
在青丘待了两三日,回九重天前,途径十里桃林,便又顺道下了云头。
意料之外,墨渊竟同折颜在桃林里下棋。凤九见了墨渊着实吃惊,可东华却似早已知晓,并无惊讶。
墨渊见了东华,起身道:“你既来了,我便不必再上九重天。” 手探入怀内,摸出一个小瓷瓶,“此乃护心丹,十天前我自炼丹炉炼制,你。。。”
一旁折颜咳嗽一声,打断他的话,“咳,我方才想起真真说,九丫头你娘在你出生时曾在我这儿埋下一罈女儿红,就在屋子后边几十尺远,既是女儿红,此时也该挖出来了。丫头,你自己的东西,自个儿去挖了出来吧!”
凤九闻言向东华道:“那,我去了。” “嗯。”
待凤九走远了,三人走进屋内,墨渊道:“这瓶护心丹,有我些许仙力灌输,每隔五百年服一颗,稳固仙元。”
东华接过,低声道:“多谢。”
屋内便是一片沉默,良久,墨渊又道:“你。。。当真决意如此?”
东华垂眼,颔首道:“不错,我意已决。”
墨渊不再言语,只是长叹一口。
折颜道:“东华,不是我说,你当真宁愿夜夜受罪?这噬心之痛,并无药石可减缓半分。何况,这般消磨,你究竟能撑多长时间都是未知。。。若是情形恶化,不到十万年,你便会。。。”
他再说不下去,只是皱着眉。
东华依旧垂头,“不必再言。我这一生,不会再负她半分。若到了不可挽回那一日,还须劳烦二位,对九儿多关照些。”
凤九折腾了半天,却怎么都找不着折颜所说的女儿红,无奈之下,折返回茅屋本欲相询,隔着老远,枝叶空隙却见三人在内,神情肃穆,亦有几分悲凉。她心头一跳,轻手轻脚的施了隐身术,贴近了门边。
屋内折颜有些激动,“未来的千年万年,夜夜穿心噬骨的疼痛,你如何承受的起?”
接着墨渊道:“东华,你我相识数十万年,我亦知多说无益。只是,此番非同小可,入西山沉睡二十万年,将你周身仙元魂魄修补齐了便是。你何必执着?”
“二十万年,墨渊,她等不起。再说,二十万年沧海桑田,你我都难以保证会发生什么,我怎能放心?”
凤九心跳一滞,脑中空白一片,手指已不知不觉攥紧。她浑身止不住的发颤,脸色愈发的白,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撞出自己设下的隐身仙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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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节 完

楼主:琉詩若雪愛雪高  时间:2020-11-05 20:33:30
楼主家里这阵子出了点事儿
学校也忙着期末考还有下个月出国参加青年会议的东西
所以恐怕不能持续稳定的更文
在此向等待的大家深感抱歉
不过我不会弃坑不会弃坑不会弃坑
只是这个月比较无力更文
请见谅,待我七月回来
还你们一个大结局

楼主:琉詩若雪愛雪高  时间:2020-11-05 20:33:30
楼主在回家路上,本来应该是要更的,奈何流量君欺负我现在借室友的流量
我给大家跪了,是我的错
明天用家里wifi就能上传了

楼主:琉詩若雪愛雪高  时间:2020-11-05 20:33:30
第三十五節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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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九忙稳住身形,侧耳细听,她双唇紧抿,唇齿间因颤抖而格格作响,却浑然未觉,掌心让指甲硌的发红。
屋内一片沉寂,墨渊和折颜见他如此执拗,也不便再多话语。
半晌,东华轻声道:“我自有计较,告辞了。”接着便要出屋,门外凤九闻声,忙收敛心神,装作毫无所知的懵懂模样,自远处跺了过来。
“折颜,你说的甚么女儿红,不会是骗我的吧?甚么也没有啊!”
“啊?不该呀,肯定是你没找对地儿。”
“行了,咱们走吧!”东华微微揽过凤九的腰,腾上云头,眨眼便消失于天际。身后是落英缤纷,清风如许,墨渊沉郁的眼眸同折颜翻飞的衣袂,在桃林中久久不散。
原以为一路跌跌撞撞,终能守得云开。怎料天意素来弄人,总在最安心时横刀于路,予人千钧一击。命运不曾眷顾,缘分不曾照看,大概,这就是逆天改命的代价。
两人各有心事,都有些恍惚,并未察觉到彼此的不寻常。凡间在云彩底下红尘扰攘,惊浪拍岸,卷起浪花似雪千堆。

中秋过后,双九重阳如期而至,就似所有人期待的那般。四海八荒,无不伸长了脖子,就为这开天辟地以来最是庄重的一场婚礼,远古那些陈旧的事迹,帝君往日杀伐决断的形象,在一片普天同庆中渐渐为繁忙的众人所遗忘。
婚宴摆在了碧海苍灵,东华命人于碧海之上搭起一座水晶玉台,让赴宴的各路神仙坐在上头。整个婚礼都照着该有的步骤,没有丝竹管弦之盛,唯有一张伏羲琴缓缓奏着一曲〈凤求凰〉,折颜飘然的衣袖缠卷间,清泠泠的乐声渺渺地环绕在整个碧海苍灵,九天银河倒映水面,浮光跃金,便若漫天星斗遍撒周身,和着琼浆玉液,在场之人无不为此情此景所倾倒迷醉。
没有太多张灯结彩的复杂布置,但水晶台上每一方梁柱都刻上诗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绸缪束心,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东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那些于细微处的每一分心意,与排满栏杆旁的嫣然凤羽花,无一不令人艳羡。
那日赴宴的人,到头都只得一句感叹:“白家有女得此姻缘于帝君,真乃青丘之福。”
宴酣已罢,酒过三巡,众仙便也陆续回了。不一会儿,碧海苍灵便又复沉静,只听得浅浅波澜一下一下的拍在水晶玉台上,啪咑啪咑来而复去,半是剔透的水晶阶玲珑通透,水晶之中,有桃花朵朵。


宾客散去后,东华带着三分的醉意推开房门。他酒量本是极好,可今晚几乎是人人皆敬了一杯满盈,平日清冷的他,倒也让绛红的婚服和微微上扬的嘴角衬出了几分笑意。
里头那人凤冠霞帔,一袭正红的月华织锦云缎裙长长的拖在床边,冰鲛纱质的裙襬迤逦,女子端庄地坐在榻上,枣红色头纱垂落,她妩媚娇艳的眉眼若隐若现,双手交握,气吹如兰,凤九低眉敛目,温婉静好。
桌台上一对明红鸳鸯烛轻轻的摇曳,微弱灯火将人影拉的细长,斜斜投射在窗纸上,柔和的线条,勾勒出多少情意。
东华走近榻旁,他缓缓坐下,低声唤道:“九儿。”
凤九微微抬头,颤动的长睫如扇轻扑,此刻她早已是心如鼓捣,彷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在咚咚的跳动。东华伸手,以最缓慢温柔的姿态,掀开了头巾。
顾盼横波,娥眉黛青,眼若桃花,眉心一朵凤羽正葳蕤,玉颊上酡红晕开,至双唇胭脂殷红,世间最秾丽美好的容颜便在眼前。如画江山,都不若这一眼之间的缠绵。
数万年的岁月纷沓而至,那些爱恨是非,在彼此的眼眸中翩若惊鸿,极快地飞掠而过,飞鸿踏雪泥。最终,都只停留在缱绻的凝望里,烟消云散,只有那些他与她走过的美好时刻被深深隽刻。
东华执起了她的手,牵引着她,斟了两杯酒,含笑递给凤九。酒杯上,浅浅的金纹绘着花开并蒂。
“饮过这一盏合衾酒,便是,长命无绝衰,白头不相离。”凤九接过酒杯,甜甜笑着说道。
交臂穿过,一饮而尽。
饮尽的不是黄汤,而是三生三世相守之诺,是长相思,是永不弃。
杯酒入腹,有一滴酒残留在她明艳的唇畔,可她并未察觉,只是睁着一双灵动而又朦胧的眼,深深地望着他,诉衷情。
东华勾起她精致的下颔,俯身七上前去,凤九唇畔的酒滴被他吻去。
头晕目眩间,一个深沉而又缠绵的吻橇开她的唇齿,分明带着激烈霸道,却又温存无比,轻扣齿关,长驱直入,相拥之时早已不分你我。翻腾的气息充满,是那般的令人耽溺其中。
鬓发已然散开,唇齿交缠之时,东华不忘一一卸去那些朱钗碧翠,换得她一头如瀑青丝流泻如练。
难分难舍,沉迷流连,百般心事,以吻封缄。
东华揽着凤九轻轻倒卧榻上,两人身下锦衾柔软,绣着交颈鸳鸯,春池共浴。
一片晕呼呼之中,不知是谁一手拂落茜纱绡帐,烛火透过纱帐,将床上交迭纠缠的人影映照,墙上剪影成双。朦胧中,有衣衫滑落床榻,暗香盈室,缱绻难言。
云雨翻覆,情意绵长,被翻红浪春情动,红绡帐底卧鸳鸯。
洞房花烛,莫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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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節 完

楼主:琉詩若雪愛雪高  时间:2020-11-05 20:33:30
第三十六节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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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新婚之夜,恍如隔世。
命运曾以最狰狞的姿态轻蔑地自他们之间划下深深鸿沟,熟料天崩地裂,也不曾叫他们轻易绝望。又或许,希望绝望,一半一半。
新房外,第一缕晨曦落在碧海,波光粼粼,如玉的水波微微荡漾,无数反射折射的淡淡光芒盈满碧海苍灵。
凤九长长睫毛眨了眨,缓缓睁开了眼,窗外是半白的天色,有些亮,却又是暗着的。不过是寅时,西边的天仍是一片漆黑。
她侧过头,发现自己竟枕着东华的右臂睡了整夜,鸳鸯锦衾将二人裹得严严实实,底下未着寸缕。凤九脸上一红,忆起昨夜一番缠绵,唇角不禁抿了抿。
望着身旁青年匀称的呼吸,凤九心下恍惚。
从今日起,她竟已是他的妻子。
前日整晚的翻腾云雨,两人的头发散乱地缠在一块,黑白相杂,便如千结似的彼此缠绕而解不开。
“树生藤死缠到死,藤死树生死也缠。”
凤九轻捻起一绺他与她交叠的发丝,神色无限眷恋,她小心翼翼地以灵力剪去,握在掌心,结成一个精巧的同心结,反复观看把玩了许久,才珍而重之的收入墟鼎之中。
结发为夫妻。
静静的躺了好一会,她感受着他的气息环绕在侧,沉水香同佛铃花的芬芳安然散在两人周身。
奇怪的是,几乎一个时辰将过,日光也已照亮天际,东华却未有醒来的模样。
凤九心下不安,半撑起了身子,趴在床上细细望着东华。
他的睡颜精致沉静,仍旧是那张倾倒众生的清俊面容,可看着却很是古怪。那是种出于直觉的古怪,分明是东华的脸,但凤九就是感到前所未有的忐忑。
身侧睡着的这人,从头到脚无一不是他的模样,银白的发,斜飞的眉,高挺的鼻,和红润而锋利的薄唇。
“这嘴唇。。。”
凤九心里猛然一惊,最是细微处,越发感觉强烈。东华这些日子以来,因身受重伤,元气大损,兼之折颜同墨渊封了他余下仙法,整个人气色都不是太好。别的看不出,但双唇却是没有血色的苍白无力。
然而,身旁的这个人,唇色却是红润如常,定然有异。
凤九颤抖着手,用了三成仙力一指,果不其然,“东华”一动不动,渐渐透明,不一会便烟消云散。
那是个幻影,借着东华一滴血所凝聚的人偶。而真正的东华,自今晨起便不知所踪。
凤九浑身冰凉,如堕深渊,万丈悬崖下是千年冰窟。她陡然想起那日桃林里所听见的话语,一个踉跄,跌跌撞撞的起身,胡乱披了件衣服,夺门而出,不经意间撞倒一对相依偎的红烛。烛火刹那熄灭,断为两截。
“东华,你在哪儿?东华,东华。。。”
凤九只着单衣,还是昨夜的喜服,长发凌乱,赤着一双纤纤玉足,失魂落魄地四处奔走。她双目赤红,嗓子都喊的哑了,深不见底的恐惧不断侵袭着她。
大半个时辰已过,整个碧海苍灵几乎要叫她翻了个底朝天,却哪里有半分东华的影子?
一脚深一脚浅,凤九像是丢了魂似的,空着一双眼木然走回房里。
房门上囍字当头,她默默蹲下拾起断做两半的红烛,委顿于地,泪水无声滑落。
她知道,他不是丢下她,他只是不愿她见到他最难堪狼狈的模样而躲了起来。
可是东华,你知道么,我是你的妻子啊。你却不让我陪着你走过那些痛苦艰难,这算什么?
凤九呆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任由青石玉砖的寒凉渗透到自己体内,因为她的心早已沉入无边的寒冷,万劫不复。
身后脚步声响起,门“咿呀”一声被推开,耀眼的日光洒落,推门那人脚下一顿,自透亮的阳光下停住,凤九一回首,只见高大却憔悴消瘦的身影,逆着光,一片模糊的黑暗。
“九儿。” 东华慢慢走近,嗓音低沉喑哑,“地上凉,你穿的如此单薄,怎么坐在这里?”
凤九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他,满脸泪痕。
眼前之人,面色苍白的可怕,双唇没有半分血色,可唇角却隐有并未擦拭干净的血迹,眼窝有些青,额角还有残存的冷汗渍。
东华垂下眼,轻叹一声,忽然间凤九身子一轻,东华将她腾空抱起,温柔地放在床上。
“是谁这么大胆,竟敢令本君的帝后流泪?”
东华揽住她的削肩,一手拂去她脸上泪珠。
凤九靠在他胸前,眼泪又止不住地落下,湿了东华大片衣襟。
“东华,你还要瞒我到几时?”
半晌,她抬头问道,一边伸手抚上他的脸,棱角分明,颧骨削瘦。
不待东华回答,她又轻声道:“你们那日在桃林说的,我全都听见了。可我知道你不愿让我知晓,我便也一直装做不知。可昨晚,你我同床而眠,你却在床褥上薰上助眠的香,不就是打算让我一觉睡到午时?若不是极其严重,你怎会如此?东华,我不想再骗自己了,我也骗不了自己。所以,你也不要再瞒着我了,好不好?有什么苦的疼的,都让我同你一起去承受,一起去化解吧。毕竟,我可是你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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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节 完

楼主:琉詩若雪愛雪高  时间:2020-11-05 20:33:30
惊喜不惊喜
意外不意外
楼主最近马上模拟考了
这五天是出国参加论坛在飞机上码的字,敬请笑纳

楼主:琉詩若雪愛雪高  时间:2020-11-05 20:33:30
第三十七节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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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住她的那只手一僵,凤九对上一双幽黑的眼眸,那目光深不见底,一望进去,便如沉入虞渊一般。但她并未退缩,只是执拗地盯着东华,她早已决定,若今日不能得到他的坦诚,便不会罢休。
男子本就苍白的面庞又白了几分,他垂下眼睫,躲开妻子炙热的期待。这叫他如何去面对?这一世,他欠她那样多,而他怎能再让她被拖入泥淖之中?他只愿,能于最有限的时间里,用尽余生,陪她,爱她。那是他的妻子,他的小丫头,本不该承受这些。
东华内心苦笑,也许,他们未必无缘。只不过,是她在最好的年华,最对的时间里,遇上了错的人。她根本不该爱上自己,像他东华这样的人,谁爱上了,誰难过。可相爱这种东西,说来便来。跨越生死,横扫万年千秋,他们仍是因一份执念,强行逆天的结合。
“东华,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妻子,就不该瞒着我。先前就算了,本帝后气量好,但今日起,我便是你堂堂正正的结发妻子,当与你同进退共死生,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凤九自怀中掏出方才她用两人头发编的同心结,放到了东华手心,认真地说到。
东华心底仿佛被重锤击中,他望着手心的同心结,一种复杂的情绪陡然填满胸臆。那些冷淡疏离,那些顾忌闪躲,顷刻间都不再重要。他将凤九拉近,俯身轻轻吻在她的额间,然后紧紧拥住她,几乎要将这个瘦小玲珑的身躯揉进自己的身体。
良久,一个微哑的声音在凤九耳畔低低响起,“ 好。”
第二日夜里,凤九终于明白为何他先前始终不肯坦诚以告。仅止是一个晚上,她便几近崩溃,数万年以来,她从来没有如此绝望过。
那日,晚膳过后,两人一如往常的洗漱过后,东华静静的牵着凤九的手,走过大半的碧海苍灵,一路默默无语。
他们乘舟穿越碧海,月光洒落,寒凉如是。
碧海之西一处小岛孤零零地坐落于水波中,东华将小舟靠岸,两人飞身上岛。岛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幢简单的竹屋,和遍地的凤羽。凤九心里一热,她的他,在旁人眼中冷若冰霜而不近人情,但一切的细腻呵护,都在点滴中。他的这份爱,足以让她珍藏三生三世。
竹屋里没有床榻,只有一张长约九尺宽约五尺的青石板。
东华坐到了青石板上,一头银白的头发垂在背后,有着沐浴过后的淡淡沉水香。
凤九本欲随他盘膝而坐,但东华却拉住她的手,道:“九儿,你在一旁便是。”
她狐疑的起身,坐在地上。同时,东华躺了下来,手指轻触石板另一侧的一处突起。突然间,“咔咔”两声,他躺卧时的手腕脚踝两侧,有玄铁制的镣铐将他这个人钉在了石板上。
凤九一惊,正要相问,却听东华道:“九儿,你当真想同我待这一晚?”
“我既来了,你也别想赶我走。”
东华叹了口气,“现在距子时尚有三刻,你先歇一歇,等会子时。。。罢了,一会便知。”
凤九抿了抿唇,握住东华的手,轻声说道:“无论待会是怎样的难熬,我总是在的。”
她轻轻伏在他胸前,听着他一下下坚实的心跳,未有只言片语,只是默然。
三刻不过一瞬,当子时的钟声自远方传来,她眉心一跳,连忙起身。
只见东华脸色在霎那间煞白,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豆大的汗珠不过顷刻便自他额间沁出。接着,他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指节格格作响,都已泛青。他双唇紧阖,分明已是痛苦到了极致,却不愿张嘴发出半点声音。俊逸的五官纠结扭曲,即使不至狰狞,也已相当可怖。他双眼赤红,极似入魔的模样,整个人几乎弹起,但因被死死铐住而离不开。全身上下青筋尽数暴起,抽搐似的颤抖着,他终究忍不住,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哑咆哮,喉间还有几声低吼接二连三喊出,浑身不断发出骨骼错位的骇人声响,周身萦绕着淡淡血红色光晕,若非是玄铁所铸的镣铐,只怕早被他所震断。
他难以自抑的挣扎着呻吟,万箭穿心,千蚁蚀骨的那种疼痛令他极想自我了断。痛到极处,心口便若被人用利刃慢慢划开并在心脏上狠狠的剜了又刮,这样的疼痛从心口一路向下,自胸前至腹间无一幸免,带着些许黑色的血液从喉头涌上,大口的血充满在口中,四处横流而出,本就扭曲的神情,流淌过鲜血,整个人看起来竟如地狱爬出的恶鬼。
一阵又一阵的粗重喘息环绕在空气中,约莫每隔一个时辰便得以消停一会,但没有多久,下一次的折磨即刻到来,东华雪白的衣襟早已染红。当第三次的疼痛降临,他已然昏了过去。
短短一夜,三个时辰,凤九却感觉比一辈子还漫长,远远望不见尽头。起初的惊慌失措,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东华承受所有煎熬,彷徨、无助。到后面,她只是握住东华的手,默默地流泪,等待天明。
只一夜,凤九便似流尽了一生的眼泪。
当东华自昏迷中清醒,他虚弱着嗓音问她,“是不是很可怕?”
凤九为他解开了镣铐,轻轻地温柔地将他拥在怀里,无声泪落。
日光渐明,然而,这不过是其中一夜。
仙路漫漫,长夜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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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琉詩若雪愛雪高  时间:2020-11-05 20:33:30
楼主解释下
没弃坑,真的没弃坑
请原谅高三党
八月以来学校卯足了劲的补课模拟考
我会想尽办法更文的

楼主:琉詩若雪愛雪高  时间:2020-11-05 20:33:30
第三十八章

都说秋日短暂,可这一个秋天,却是万年来凤九所经历最为漫长的秋,那份笼在眉间的愁绪,便是肃杀西风亦吹不散。
夜复一夜,纵然碧海苍灵月光如水,却不曾温柔以待,寒冷清冽。
白日里她总是若无其事地同他强颜欢笑,如常的弄花莳兰草,如常的品酒迎素月,如常的洗手作羹汤,两人皆心照不宣只字未提。只是,谁又都比谁明白,日渐消瘦的脸庞是为何。背着东华,凤九只在他疼的昏迷之时,紧紧咬着牙,任由泪水恣意纵横的流淌,点滴到天明。
曦光甫出,凤九便搀着他缓步回房,两人和衣而卧。
凤九鼓捣来了一摞厚重的暗色纱帘,将窗外的明亮掩住,一室幽暗。如此,她枕边苍白的青年方能安歇,在她看着他疲惫睡去时,生死徘徊的折腾短暂的远离,一切安然若初,彷佛甚么也不曾发生过。
每日两人都直歇到日上三竿才起身,好在碧海苍灵本也无人,素日里除浪潮迭起不休的水波之声外万籁俱寂,黄昏过后更是一派幽阒辽夐,竹屋内唯闻他偶发的咳嗽声。
秋去春来,春去秋来,这般的日子眨眼便是三年余。
起初凤九日夜彷徨难眠,而后也早已麻木。或者说,她早已将伤痛深埋心底,她明白,他承受的已经太多,她所要做的、所能做的,便是一个贤慧妻子的本分,用她最灿烂的笑靥去化解他的苦难。
折颜每隔三个月便会来一回,查探东华的情况。
东华从来不让凤九听着,凤九也不多问,他不想说的不愿说的,她半句也不会开口,她信他。

一如往常,佛铃纷飞之中折颜乘毕方如期而至,彼时凤九正在屋外摆弄着她新近从花神那里讨来的一株菊花,玉白花瓣如流水倾泻,流光溢彩,很是惊艳。
“丫头,你又弄得甚么奇花异卉?”
“这叫蕊流光,好看吧,很难得见到的,我可是千磨万磨百花姐姐才看着帝君的面子勉强予了我的。”
凤九有些得意的笑道,一面理了理衣裳,领着折颜进屋内。
东华正懒懒地坐在窗前,从他的位置看去,正巧是窗棂镂空处,可以清楚地望见院中凤九忙碌而娇俏的身姿。
折颜绕至他身后,狐疑的瞪了半晌,道:“本瞧你手上一卷般若,还道你是焚香默坐,怎么,竟是在看风景?”
“你这般俗人见识,十万年如一。”东华淡淡的道,嘴角若有似无的浅笑隐隐。
他起身替折颜沏了一杯茶,两人相对而坐。凤九刚端上一迭菊花松子酥和桂花定胜糕,见两人模样,搁下点心后便悄悄掩门而去。
她有些不舍的望了一眼,叹口气,朝着碧海的方向而去。
每至此时,她总是独自一人驾一叶扁舟,也不持桨,在碧海上晃荡,任丝丝缕缕的日光穿透云彩泼洒在水面,看波光粼粼反复。碧海偶有灵鸟来此,各色彩羽相映成趣,不时更有此起彼落的鸟鸣,清声亮彻,宛如乐曲。也唯有如此,她才能强迫自己不去想屋内那两人的交谈。
东华待凤九走远,啜了一口茶,才伸出右腕让折颜诊脉。
一炷香的功夫,折颜已然以仙力将他周身经络巡了一圈。
“如何?”
“不如何,倒无甚么异常。”
“ 哦。”
“不是,你就这么惜字如金?想我不远千里来你这儿,好说歹说也有一声谢谢吧?”
“多谢。”仍旧是眉目不动如山。
“你。。。罢了,从来也拿你没辄。”
东华头也不抬,从容的拿起一块菊花松子酥放入口中。
“这是九丫头的手艺?”
“碧海苍灵并无他人,你说呢?”
“那必须尝尝,必须尝尝。你可不知,自她嫁了你做帝后,可怜我们再也吃不到她做的菜了。说起来呀,虽然也好些年了,可别的厨子烧的菜怎么都是食之无味。”
“你的意思是九儿是厨子?”东华闻言双眉一挑,静静看着折颜,直盯的他心里发怵。
“我可没说,那是你自己说的。”
“我的意思是,若九儿是厨子,那本君成了甚么?折颜,这两三年来,我瞧你是越发口没遮拦了。”
“嘿嘿,过奖啊,过奖。”他一面往嘴里塞着糕点,一面拿眼去瞟东华的神色。
两人玩笑了一阵,折颜肃然道:“虽说你的身子看着还行,倒也不能掉以轻心。那一半仙力是可以缓缓的解封,可每增一分,便危险一分。还有,这护心丹得日服两粒,保你心脉无忧。只是,每晚该挨的疼只能挨着,饶是我也无能为力。”
“无妨。”他收起小瓷瓶,沉吟了一会,“等等,你也替九儿看看吧!我瞧着,她近半月来似乎不大对劲。”
“怎生不对劲?”
“具体的我也说不清,就是看着不大对。”
折颜点点头,“好吧,那我便等一会儿给她瞧瞧,估计也没什么大事儿,方才看着,神色并无不妥。”

日渐西下,暮霭沉沉,楚天阔。
凤九见天色已晚,这才缓缓泊了船,踱步回屋。
她才踏进了院门,就见折颜负手笑吟吟地站在门边,东华则坐在里边喝茶。她心下生疑,却仍走上前去。
“我甚么时候这么大面子,让你等着我呀?该不是,想念我的手艺了吧?”
“你别说,还真是。”
她撇撇嘴,也不去睬他。
“九儿,过来。”东华看着她,微笑道。
凤九听话的坐到了东华身侧,“怎么,今儿你们要闲话家常叙旧,还捎上我啦?”
“丫头,今儿算你面子大,我可是特意留到晚上的。”
“我?”
“九儿,近日来我瞧着你有些不对劲,是以让折颜替你瞧瞧。”
“我,我挺好的呀?”凤九不明所以,有些瞠目结舌。
“听话。”东华覆上她的手,凤九“喔”了一声便乖乖伸出了手,折颜一叹。
折颜以仙力探了探她的脉,少顷,眉头却皱了起来,“咦”了一声。
“怎么回事?”
折颜摇摇头,以手示意东华莫要出声。他再细细察探了片刻,便收了手,神色有些复杂。
“有些话,不知当讲否。”
“折颜,我。。。怎么了?”
东华面色无波,低垂的眼眸中目光深沉涌动。
“丫头,你怎么连自己有身孕了也没个知觉?”
凤九大惊,差点跳了起来,“甚么?”随即又是一阵大喜,结结巴巴地道:“你说,我,我,我有身孕了?”
她面上泛起红晕,眼眸中尽是藏不住的喜悦,转头望向东华时,眼角已有了泪光。
东华却面色沉郁,“既是喜事,方才为何犹疑?”
折颜踌躇半晌,嘴唇几度开阖,最终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深吸了口气。
“这个孩子,不能要。”
此语一出,夫妻俩霍然抬头,凤九的震惊尤甚,她一双美目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而东华深深皱起了眉头,眼中似隐有了然,深深的目光之后,满是愧疚痛苦。
“我便直说了吧。这个孩子身上有着东华一半的血脉,可在这当口投的胎,必定先天不足,仙脉有所缺漏。且不论能否稳妥出世,即便平安诞下,也是命不长久的。若是执意要生下他,孩子打娘胎里便带着病,仙脉根基不稳,身子孱弱。况且咱们不似凡人只需怀胎十月,少说也要三五年,要是时日一长,这孩子的病会耗损母亲的仙元,届时连九丫头也会连带受累。及其妊娠临盆,要产下这孩子,恐怕九丫头一半的命也跟着去了。所以,这孩子要不起。”
一番话下来,东华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发青,他薄唇紧抿,脸色白的可怕。
凤九怔怔的听着折颜,如坠冰窟,只觉周身是无止尽的寒凉,泪水不听使唤汩汩而下,一阵风恰好拂过,脸上一片冰凉。她已经不能言语,双唇抖得厉害,却是半个字也吐不出,浑身亦是止不住地颤抖。
世间从来便没有最难,只有更难。
绝望,悲伤,哀恸,纵使是所有字眼缀成一篇文章也不足以形容那份痛。
何谓心如刀割?何谓切肤之痛?
随着凤九的脸色一寸寸的苍白下去,所谓命运,已给了诠释。
或许,这辈子终究太过稳当了,老天都嫉妒。
为神和为人,并无不同,大概人只是不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而神,则是知其不可为,而不能为之。

待他将失魂落魄的妻子安顿妥当后,东华一路尾随折颜到了碧海畔,他心中伤痛并不亚于凤九,只是这个世界,不允许那样多的伤心。
一路上海风徐徐,深秋的风带着些微寒冷,迎面而来的水气夹杂丝丝凉意。银白色的长发于风中缠卷,加之苍白的面容,月光下东华宛若一尊毫无生气的佛像一般肃穆庄严。
折颜见他这般模样,也不知还有甚么能说出口。
这天下,没有什么字句,是能够用来抚慰千疮百孔的心。
他是六界第一神医,是八荒最好的大夫,可纵然医者仁心,到底天命不可违。
他能治百病,独独不能治心病。
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可无论是药还是人,都不可能出现。
兜兜转转,仍回到原地,仍是个解不开的死结。
纵然东华是帝君,但终其一生,他都越不过天去。
强求的,因果报应便到。
折颜同东华相对无言,最终还是折颜叹道:“你好好看着她吧!别让她伤心过了头。过些时日,差不多了之后,我。。。我再配一方不伤身子的打胎药。”
他跨上了毕方鸟正要回去,东华忽地叫住他。
“若将我那一半仙力倾注于九儿身上,是否便能保她母子平安?”
折颜悚然一惊,“不可,你疯了吗?”
“果然,”东华有些自嘲的一哂,“我一早便猜到是如此。终归是因为我,孩子是无辜的,更累的九儿伤心。”
“东华,听我一言,这都是命。”
“命?本君从不信命,我就是天。这个孩子本该无恙,若非我一半仙力被封,又怎至此?这孩子,我要定了。”
“你。。。”折颜不禁气结,“你这般毫无顾忌,那我同墨渊这些年来岂不白费?你可曾想过后果?”
折颜的怒斥飘散在风声里,秋风的凛冽中,回音来去。
良久,东华黯然低声道:“这是我欠她的,至于后果,大不了,”他顿了一顿,声音更加低不可闻,却仍一字不落的传入折颜耳中。
“灰飞烟灭。”
灰飞烟灭。
东华说的极其轻松,对于神仙而言最为骇人的四个字,自他口中便这般容易的溜了出来。
他是天地共主,他是帝君,可那又如何?
最终,只留得这样的结局等着他。

楼主:琉詩若雪愛雪高  时间:2020-11-05 20:33:30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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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折颜去后,凤九便如魔怔一般未有只言词组,整个人都没有了半点生气。日升日落,云卷云舒,潮起,潮落。
彷佛这世界的一切与她再无干系,她把自己锁在了一道墙内,一道摸不着看不见的墙,墙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地老天荒。
原来,终究没有“胜天”这么回事的吧。
天那么大,地那么阔,神仙的时日那么长,却没有他们能安憩的容身之所。
现在只要一睁开眼,呼吸的每一口气都充满彻骨的冰凉,铺天盖地的黑暗浑沌让凤九彻底崩塌,要逃,却无所遁形。
那些曾经的鸿沟,都在她与他不渝的意念下粉碎。甚么三生石,甚么天命,不过如此而已。可是,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再强大的力量在命运面前,渺小如斯。
凤九已经忘了该如何悲伤,她没有流任何一滴泪,或者该说她已经没有了感觉。笑或哭、喜与悲,此时此刻全然失去了意义。
这一世是如此短暂,短的系不下她与他长长的爱恋,短的,没有几刻快活的时光;这段情是如此绵长,长的填不满一路上刻薄的命运,长的,来不及多看彼此一眼。

东华的目光深深的凝在了碧海浪潮的彼岸,九重天上没有日落,此处,自然也不会有。数十万年来他无惧天崩地裂,哪怕星河齐落他也能只手撑起,可他看着无声的涟漪圈圈荡开,一下又一下地击在心上。
恍惚间,远方的彩霞骤暗,黑夜就那样猝不及防闯进这一方安宁。
安宁。
他竭尽全力想予她的,简单的安宁。
跌跌撞撞,耗尽所有。
他曾睥睨苍生,他曾傲视天地,他曾,不信天命。
即便是此刻他仍不信,只是,他的妻子,他的爱人,他这万年孤寂里唯一的温暖,因着他而平白受了太多苦难。
东华自嘲的勾了勾苍白的嘴角。
他站在岸边整整三日,一动不动,深夜的疼痛痛不过心底的苍凉,任凭刀割一般的极刑在削瘦的身子上无情肆虐,他只是抹去血迹,虚晃的立着。

五日后。
银发青年颐长的影子缓缓靠前,身后一片空蒙,绰绰的身影笼住了蜷缩藤架旁的女子。而女子察觉到他的气息,缓慢而颤抖着抬起头,一样苍白的脸庞掩不住浓重沧桑。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蹲下了身子,玄色眸子沉沉地笔直撞进她眼底。
“九儿。”
他的声音哑的不象样,彷佛能听见他嗓子里血气翻涌,黏稠血液搅动着肺腑的难受。
东华伸手将身前彷徨的女子轻轻揽入怀中,将她的头围在了自己的胸前。
心跳声响在耳畔,多日封闭的感官在瞬间开启。
凤九的泪水无声而落,很快便浸湿他的衣襟,伴随着他不算强而有力的脉动,一点一滴打在寒凉的秋日里。
静静相拥,此时无声胜有声。
两人冰凉的身子相触,渐渐地感到身侧不再寒冷,多日的恍惚,被来自彼此的温度驱赶。
晚秋冷雨淡薄。
朦胧的雨丝飘下,绵绵密密地渗透入衣裳,锦绣一般的云霞顷刻黯淡,这一场无情的秋雨,半点不怜残红勾勒。
“下雨了。”
凤九轻轻启唇,她的声音亦是嘶哑的,嘶哑中流淌无限哀恸。
“嗯,进去吧,莫要受寒了,你是有身子的人。”
东华不由分说地将凤九打横抱起,步入屋内。
而她,被他刚才一句话惹得心中一颤。
是啊,她是有身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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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真在十里桃林张望了许久,漫天落英中,那人的衣袂总算映入眼帘,踏遍千红而来。
“你此去可真是够久的,我实在忍不住馋,本要等你回来一起喝的酒让我给喝了。说,都干嘛去了?”
来人恍若未闻,神思有些飘渺,喃喃地问道:“真真啊,你侄女婿他怕是疯了啊。。。”
“甚么疯了?谁疯了?”白真被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整的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侄女婿?我侄女婿。。。帝君?”
前头折颜的脚步如飞已然走远,白真怔怔地看着,突然间竟觉得那个向来潇洒从容的背影,今日在重重桃枝掩映下,萧索无力。
不解地皱了皱眉,猛然他想起甚么,在折颜身后喊着:“哎,等等,你侄女婿他就在屋里哪!”
甫一推开门,折颜便顿住了脚步。
“你们。。。”
墨渊同东华目光其刷刷地看了过来,此时追在后头的白真才赶上来道:“方才没来得及同你说一声,帝君和墨渊上神等候多时了。”

原来那日碧海苍灵别后,折颜迟迟未回十里桃林,而是去了玉山一趟。
依着东华直拗的脾性,说一不二的,他越想越发心理发怵,本打算将东华的神识强行封印,或干脆一闷棍敲晕了拖到玉山沉睡疗养。
玉山本非人人都可进入之所,但因着是东华帝君的缘故,王母很爽快便答应了折颜听着无理的要求。哪知在玉山不过两日,却收到昆仑虚的消息,还是墨渊亲自传的消息。
信笺上寥寥数行,却让他看的一口气如鲠在喉,差点没被气死。
东华亲自去了趟昆仑虚,不知同墨渊说了甚么,竟说服了墨渊解封他的另一半仙力。
折颜匆匆作别,一路上心绪不宁的回到桃林。
哪知这人竟这般风急火燎的将墨渊都请到了十里桃林,折颜抬手揉了揉眉心,扶额叹了口气。
“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还有你,墨渊,你竟同他瞎闹!”
他有些气急败坏,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坐吧。”深蓝长衫的上神不为所动,淡淡地说了一句。
门边白真行了礼,识趣地掩门走远。
他一直都知道帝君肯定有些问题,这些年来折颜每月往碧海苍灵殷勤的跑,他可不信真是因为想念小九的厨艺。只是折颜不说,他自不会去问,十数万年,岁月纷沓,他们虽亲近,可也从不打扰彼此。况且从帝君今日踏入十里桃林时,白真便将他所有的憔悴收入眼底,心中惊诧难言,而他更察觉到东华周身仙力不济,脚下虚浮,五内虚空。他不敢问,更不能问。

折颜一边落坐,一边拿眼剜着墨渊,心底已是好几声长叹。
他约莫猜到,墨渊为何会答应。
“你俩何时竟如此有默契,我还以为少绾。。。罢了,不提她。”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伤心,数十万年的光阴很远,过往在不经意间便会积上厚厚一层灰,八荒几转,那些轰轰烈烈自然化作一抔黄土,冲散在日月更迭里。
但记忆不曾远去,当年的怵目惊心深深烙印,那样的曾经,如何能忘?
很多时候,剎那之间,足以隽刻永远。
是非祸福转头成空,只有执念和爱恨,纵然化土化灰,也刻骨铭心。
这些年你不言我不语,可谁都记着。
墨渊同那人的前尘往事,是他们几个人心头的一道坎,更是他自己一辈子都解不开的死结,这也是为何东华曾有数万年间不曾与昆仑虚有过任何交集。
不过显然,这回东华大概便是以此动摇了墨渊,至于他俩在昆仑虚究竟都“密谈”了些甚么,不会再有第三人知晓了。
三人静默无语,各自陷入长长的沉思。
或许想的是相同的事,或许想的是不同的事。

楼主:琉詩若雪愛雪高  时间:2020-11-05 20:33:30
半晌,东华沉着声打破沉默,
“给我解了封印。”
“不成。”
“不能不成。”
“就是不成,打死都不成。”
两人来来去去就是这样的对话,始终僵持不下,一旁的墨渊再听不下去。
“这么吵有什么意思,别争了。” 他清了清喉咙,又再道:“这次,我选东华。因为他说的我都明白,亲眼瞧着在意的人因己受伤,甚至离去,不如自己死了比较强。”
“你。。。” 折颜气结,却又无可奈何。
若是单凭墨渊一人之力便足以将东华封印解除,只是更加凶险,他如不出手相助,只怕后果难以收拾。
窗外阵风拂过,桃花簌簌落下,煞是好看,翩跹而又零落,十里桃林没有四季,十万年如一日皆是这般景象。
此处繁花似锦,哪知四季更迭,外头已萧瑟寒凉的西风。
没有多久,三人便出了来,神色极为凝重。
互相颔首道别,便各自东西。
东华回了碧海苍灵,只见凤九老早便引颈企盼他的归来,消瘦的脸颊前两天因着东华连骗带哄的吃了些东西,总复了昔日神采,娇俏许多。
她裹在一件胭脂色的大氅里头,见到东华远远地在唇角弯起一抹令人心醉的弧度,肃杀的秋在她涟涟笑意和盈盈秋波中,被温柔以待。
他踏下云头,凤九随即迎上,挽过他胳膊,“如何?”
东华看着妻子期冀万分的神态,心中一阵痛似一阵,眼里却盛满温存宠溺,目光如水,微笑道:“放心,已有了两全其美之法,必能保你们母子均安。所以,你这段时间安心养胎便是。”
凤九闻言,喜出望外地笑着,眼角已有了泪光。
她没有瞧见东华沉黑瞳仁里的黯然,那份浓的化不开的悲伤渲染他整个眼眸。他看着身侧凤九喜极而泣的晶莹,只觉浑身都是苦涩,他多想,能一直守在她身旁,看她笑得灿烂明媚。
然而,她的美好,他再来不及穷尽所有去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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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节 完
lz电脑实在太抽,一直死机
所以最后一章节,也就是真正的大结局,明晚再发

楼主:琉詩若雪愛雪高  时间:2020-11-05 20:33:30
第四十节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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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春来,桃李初绽,嶙峋弯枝上缀满杏花如雨。
她孕期的第一年,便这么平平淡淡的度过,几乎不见显的身子仍然灵活,在碧海苍灵恣意纵容。
第二年,小腹渐渐有了变化,始能真切感受到为人母的模样,一个小小的生命在她的体内孕育着,那是他们的骨血,是这世间最最珍贵的无价之宝。每每她感到腹中那个小生命有了些许气息,便兴奋不已,一切都是如此奇妙而美好。
除了折颜来此的次数似乎有些频繁,其余同第一年并无什么不同,她也不曾多想。只是,随着小腹慢慢地凸起,凤九似是愈来愈嗜睡,经常大白天的都得歇息好几回,更是时时感到脱力。好在也无什么大碍,她本不甚在意,直到一日折颜依常来探,把过她的脉后,神色竟颇为肃穆。
他什么也没同她说,只把东华领到了屋外,两人都说了什么,凤九一个字也没听清,唯有断断续续几个字传入耳中。
“开始了。。。损耗母体。。。封印。。。”
折颜只留下一个方子便离,可她总觉得东华送走折颜的目光有些古怪,似有心事千重,和深深埋藏的哀凉。
第三年,为了就近的缘故,东华带着凤九暂且迁居到青丘,那里距十里桃林也近,且有白家人能多照看着。
因着是妊娠最后一年,便连九重天上不轻易回家的太子妃都回了青丘,亲自陪着小侄女,静待临盆。
但当白浅见到凤九,委实吓了一跳。
凤九的腰腹虽臃肿,可手腕却细的惊人,两颊消瘦的半点不像滋补甚多的孕妇,眼窝甚而有些病态的青。
她心下奇怪,忧虑不已,当晚逮着东华相询质问了一番。
可东华却道:“娘娘放心,本君定竭尽所有护九儿母子平安。”
白浅自知问不出什么,只得讪讪地点头称是。
其实,帝君倒也不会食言,这么多年了,东华如何待的凤九,她全都看在眼里。没有理由去质疑,更没有理由反驳。

楼主:琉詩若雪愛雪高  时间:2020-11-05 20:33:30
韶光荏苒,岁月匆匆,眨眼已是五万个沧桑的四季更迭。
五万年,长的足够让四海八荒都轮回一遍。
但,仍不足矣忘掉一个人。
青丘炎华洞外,一幢竹屋堪堪坐落。
“娘亲,今日太子殿下称赞了我一番,他夸我的字沉稳大器,比殿下自己的字都好看。”
银发的少年步履从容,唇角却忍不住地上勾,稚气未脱的面容眉目清朗俊逸。
斜靠藤椅上懒洋洋的少妇淡淡的笑着,搁下手中的书,起身入屋端了几碟精致菜肴,沏了杯茶递给少年。
“是吗?今日都学了什么,说给娘亲听听。”
女子眉眼清丽温婉,举手投足间风姿绰约,半分也看不出来是个孩子的娘。她眼神温柔的笑看着眉飞色舞的孩子,盛满了一个母亲的宠溺和骄傲。
少年说了一阵,正色道:“娘亲,不一会儿时辰就到了,你也吃饭吧!不然得挨一个晚上呢。”
“娘亲知道,你快吃吧!”
女子伸手揉了揉少年的头发,随意地夹了几口饭菜。
这少妇和少年,便是五万年前东华帝君魂飞魄散所留下的遗孀,白凤九和白滚滚。
五万年前,当凤九有了意识时,她躺在床上,枕畔襁褓中的婴儿眼睛滴溜溜地转,一头银发,眉眼极肖东华。
而东华,已不在。
她产下孩子之时,正是东华魂飞魄散的那一刻。
东华逼着墨渊同折颜将他所有仙力解封,然后便将毕生仙力全数传入凤九体内,如此方能保她和孩子性命无忧。
而这先天本该不足的孩子,竟奇迹般地健康无比,分娩时极其顺利,昏迷中的凤九平安诞下一名男孩。
同时,东华耗尽了最后一分力气,尚来不及等到凤九醒转,身子一倒,魂飞魄散,徒留冰冷躯体。
凤九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度过那些日子,每天浑浑噩噩地,像是丢了魂。
她的脸上再无喜悲,天崩地裂也动摇她半分不得,便如一尊了无生气的精致瓷偶。
她不愿相信他永远离去了,执意要将东华的仙体用寒玉养着,放进了青丘圣地炎华洞内,自己带着儿子在东外结庐而居。
从此,不问世事。
四海八荒的一切她都不再关心,只固执的守着东华。
她给儿子起了个随意到不能再更随意的名字,白滚滚。
据说是因为,他出生的时候,浑身圆滚滚的像颗球。
白滚滚像极了东华,从酷似的轮廓,甚至是冷静老成的性子,也同东华极像。
凤九一手带大的儿子,经常反过来照顾自己的娘。
五万岁大的白滚滚,因着过人的早慧和出众的相貌,小小年纪便已在八荒六合中负有盛名,天君夜华和天后白浅特遣他与太子白辰共读。
时常往返九重天与青丘,结果便是倾倒了无数情窦初开的小仙娥。身份尊贵些的女神仙,如华胥山上的姝栾神女,比翼鸟族的洛滢公主都曾或明或暗地向白滚滚示爱。
这逼得无措少年当众立誓,“若我父君一日不醒,我便一日不娶。”
他这么说并非真打算终身孤寡,只是为了绝了众人心思不得已而言,而这个誓言也是其来有自的。
白滚滚出生那日,东华虽仙元破碎,魂飞魄散,但他们却在白滚滚的身上发现东华的仙元碎片,原来白滚滚血脉中流淌的,全是东华。
如此,欲使东华复生便有了希望。
每日夜里,白滚滚睡前便由凤九为引,渡些许的气血进入冰棺中东华的身子,盼着有朝一日能借此集齐他所有仙元。
此举无异精卫填海,可凤九未曾放弃,她更自小告诉儿子,关于他父君的所有。
怪的是,近两百年这笨法子竟似真起了作用,冰棺内始有些微弱之息渐渐滋生,加之炎华洞的灵气,不久前折颜来观时,神色激动的几乎跌倒。
那日,他同凤九说:“丫头,这回怕是真成了。”
于是,三月后的此时,凤九携着白滚滚,墨渊,折颜四人来到炎华洞,将东华的寒玉棺盖掀起,四人围作三角状,白滚滚一人独立其中。
阵法布成,外围三人掌心相对,墨渊伸手将三人仙力所成结界画开,汇入白滚滚所在的中位。
白滚滚凝神屏息,聚气为一,将自己体内来自父君破碎的零元悉数纳出,仙元再度完整。
东华并未睁眼,仍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冰棺里,寒冷苍白的面容依旧。
不过,他的睫毛却似有了反应,轻轻颤抖着,眼珠之下亦在滚动。
那晚,众人散去,凤九独自留在炎华洞中。
月色皎洁,剔透如水。
雾气氤氲蒸腾中,东华睁开了双眼,伊人盈盈映入眼帘。
他苍白的唇悄悄弯起,直起身子,凤九泪流满面。
相对无言,泪目千行。
所幸他们都未尘满面鬓如霜。
未来还有漫漫长路,待他们携手共度。
缘无因,爱有果。
执手相视一笑,千言万语尽诉。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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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楼主:琉詩若雪愛雪高

字数:90200

帖子分类:东凤夫妇

发表时间:2017-02-12 09:59:00

更新时间:2020-11-05 20:3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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