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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新话原则”主导下“双重思想”的本质对理解《一九八四》的意义

楼主:王栩326  时间:2020-11-30 13:24:07

(作品:《一九八四》,[英]乔治·奥威尔 著,董乐山 译,上海译文出版社 2008年6月)

“新话”与“双重思想”是乔治·奥威尔在《一九八四》里创造的两个虚拟概念,却极为真实的预见了未来世界关于思想操控的内在本质。

在《一九八四》的附录:新话的原则一章,奥威尔对新话的目的做出了实质性的定论,其目的“不是扩大而是缩小思想的范围”。在这一定论的意识主导下,新话是如何成为思想操控直接而有效的方式,本文以排除词语的多重义项为例,概而论之。

这一方式以排除词语的多重义项为指引,只保留词语具体所指的单一义项,以此消解掉词语在表达层面上作为形式的那部分内容。以奥威尔所举“平等”一词为例,在新话原则的主导下,“平等”一词只保留“人人都是同样的高矮、体重或力量”这一含义,排除了“政治平等”的旁义。亦即消解掉了“平等”的能指,在传达意义的层面“平等”只剩下了“高矮一致、体重一致、力量一致”的单一义项。

由于消解了词语的多义性,新话也就成了由众多具有单一义项的词语汇合而成的语言。它的意义在于,浮动的思想无法找到意义含混的词语来使人产生诸如联想、解释、论证等有助于“表达”这一交流方式成立的条件,在一个个表示单一明确概念的词语的支配下,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也就只局限于“传达”而已。减少了人类“表达”的条件,人类活动在交流中只具有简单的思想,一切复杂的交流行为和创作活动,无论文学写作还是哲学讨论,都成为过去年代的荣光。在新话原则的操控下,每个人根本不可能产生对现实不利的思想,哪怕出于一丝细微的质疑也会因为没有合适的词语确切的表达、说明而被轻易地否定。尤其在奥威尔的预见下,新话经过一代人又一代人的继承和教养,其出现失误的可能性也会消失。这是新话这块土壤的培育与规范化教育的成效。新话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吸收与普及下,终于变成了老话。可以预见的是,它彻底取代了过去的老话,随着时间的推移,经过新话教养成长起来的人,“有许多罪行和错误是他无力犯下的,因为这些罪行和错误是没有名词的。因此是无法想象的。”这其中就包括了“思想罪”。当许多词语只剩下了用于“传达”的单一义项,作为“表达”形式而言的旁义也就无人知晓。

由此可知,在新话主导下的人类社会,割断了与过去的联结,这是创造新话的主旨,也是未来世界关于思想操控的中心所在。思想操控的有效方式莫过于对“双重思想”的实施。这意味着“在一个人的思想中同时保持并且接受两种相互矛盾的认识的能力。”同时,又要具备自己曾经“有意说谎,但又真的相信这种谎言”的认识,有着“忘掉可以拆穿这种谎言的事实,然后在必要的时候又从忘怀的深渊中把事实拉了出来”的灵活性。这种在新话原则主导下的双重思想,首先在于对过去的否定。其次则是在“需要”下对过去的篡改。

发明并且实施双重思想的人,在使用新话时仍能记得词语的旁义,可在经过训练之后,无论对过去的否定还是对思想的解释,都会遵循新话原则的指引,有意地抹去词语的能指,在新话主导的范围内,按照“需要”明确词语的单一概念,亦即说黑就是白,以此彰显“自觉的忠诚”。相信黑就是白,或者忘掉黑即是黑,则是在双重思想的要求下对它的认识。

《一九八四》里的真理部毫无疑问地擅长对过去的篡改。目的在于维持政权的稳定。这种篡改在主人公温斯顿·史密斯看来,连伪造都算不上,“不过是用一个谎话来代替另一个谎话。”因为原来的谎言已经荒诞不经,改正之后同样荒诞不经。事实在于,“需要”如此,记录如此,“一切都消隐在一个影子世界里”、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都生活在谎言之下,却又真切地相信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人,为它服务是义务,更是责任。

奥威尔将这种生活在影子世界里具有“主人翁”精神的例证赋予给了派逊斯。这个头脑愚蠢的胖子是温斯顿在真理部的同事,担任了一个低级职务,与智力无关,属于体育运动委员会和一般志愿活动委员会的领导成员。不难想象,派逊斯是那种毫无眼界,见识浮浅,却又极其活跃,自认为在上司面前是个红人,其实是个便于使唤,随时可弃的可怜虫。这个可怜虫能大着嗓门告诉温斯顿,自己的小女儿在少年侦察队受到了第一流的训练,并且还将配发的可以偷听的耳机带回家来,插在起居室的门上,偷听父母的动静。派逊斯对温斯顿说着这一切,神色间不无得意。如此得意的派逊斯没有想到,自己说的梦话“打倒老大哥”,被女儿偷听了去,报告给了巡逻队。犯了“思想罪”的派逊斯被关进了友爱部的地下室,而他在仇恨周里努力地工作与所做出的突出贡献则如一滩废弃的抹布似的无人提及。

派逊斯是置身于“现实控制”的一个典型例子,另一个则是赛麦。作为语言学家和新话专家的赛麦,津津乐道于自己编辑新话词典的工作。赛麦对新话的认识深入,见解独到,却不经意地流露出率性而为的一面。赛麦超越了双重思想规定的界限,在与温斯顿的闲谈中,将双重思想阐释的细致而深刻。这不合规范的交流暴露了赛麦直率的同时,也印证了他的聪明。影子世界不喜欢赛麦这样的聪明人,他在“现实控制”的要求下难以做到谨慎与超脱。正如赛麦所言,“正统即没有意识”。赛麦意识到新话里有些词语的含义也有两个相反的意思。“用在对方,这是骂人的;用在你同意的人身上,这是称赞。”赛麦的学识让他洞见到新话并非创造它们时所规定的那么严谨又细致、单一而局限,新话的词语仍然有着多义性,新话只是对老话的替换。赛麦的洞见拨开了双重思想的伪装,它不过是思想操控的一个称谓上的变形,其本质仍然是 主义如何行之有效的统治大众,稳定政权。

赛麦看穿了隐身在双重思想之下的本质,因此必然地获得遭到抹去的命运。在奥威尔的揭示下,无论新话,还是双重思想,都是要保持一种神秘性。一旦神秘性被打破,打破它的人就成为非人,一个不存在的人。对影子世界来说,神秘性出自目的的“需要”,而目的则是建立在统治方式的延续上,“由谁掌握权力并不重要,只要等级结构保持不变。”在思想操控的层面,换一种称谓愚弄大众, 政体仍然继续存在着,它还将一直存在下去,这就是作为新话原则主导下的双重思想对于 政体的本质及其意义。

楼主:王栩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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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闲闲书话

发表时间:2020-11-29 04:56:58

更新时间:2020-11-30 13:2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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