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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泰山》这是个悲剧,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楼主:听见世界说  时间:2020-12-12 23:21:44
第二十章《踢踏舞》
“郑业,准备一下,该你上场了。”剧务急匆匆地跑到化妆室门口喊了一声。
剧场每天有两场踢踏舞表演,用来作为剧场开场烘托气氛和结束收尾,表演者都是郑业和他的团队,郑业不光是舞者,开场的踢踏舞朝雾让人心生欢喜愉悦,收尾的踢踏舞花落让人归于平静安心。
只凭着这两支舞蹈便让郑业声名大噪,更别说他其他的舞蹈,现在,他只是偶尔出来跳上一跳,大部分时间都在教导新人和编新舞蹈。
今天他要上场是因为知名舞团山水一侧的创立人要来剧场选新的舞者,郑业是舞者,踢踏舞只是他身上的一部分闪光点。
郑业站在舞台后面偷偷看着台下,在人群里搜寻着,山水一侧的创立人是一对夫妻,场下也坐满了成双成对的人,郑业没来得及找到他们就要上场了。
花落的前奏响起,郑业闭上眼,整个人在音乐中沉淀下来,舞者们姿态轻盈地上台,踢踢踏踏地演绎出一场花开。
风声掠过,第一片花瓣凋零,第二片,第三片……
柔和的灯光下只余下郑业这一片花瓣,乘着风的咿咿呀呀的声音,脚下的旋律逐渐消失,最后只剩下一声清脆的啪嗒声,最后一片花瓣掉落了。
一如既往地观众都起身欢呼,舞者们上台谢幕,郑业的目光继续在观众席上搜寻着……
在剧场,郑业只是个表演的舞者,除了同样跳舞的人称呼他一声郑老师,其他人只是把他当做同样在这里上班的同事。
因为什么呢?郑业一边思考着一边收拾东西,大概因为他四十多岁还是单身,长的一般,没有存款,经常需要提前支出演出费,总是蔫了吧唧的,整个剧场都没有能跟他说到一起的人。
剧场里最受欢迎的是表演舞台剧的人,每次都有好多观众跑来后台要签名,其次是年轻的舞者,他们有活力阳光帅气,常常有小女孩儿们捧着鲜花害羞地递给他们。
郑业自嘲地笑了笑,拿上背包轻车熟路地从剧场后门离开。
“郑业郑老师是吗?”一对夫妇在停车场叫住郑业,彼时郑业正狼狈地想把电瓶车从车棚里推出来。
郑业疑惑地点点头,有些忐忑地问,“你们是?”
他们一看站姿就是专业的舞者,两个人笑眯眯地看着郑业,“山水一侧林林,这是我老公木晓。”
郑业的心脏欢快地跳动起来,像是有一双舞鞋正在上面跳踢踏舞,他扶着车座子努力稳住情绪,“很高兴见到你们。”
木晓帮郑业移开勾住车把的自行车,“郑老师不忙的话可以一起吃晚饭吗?”
“当然可以,”郑业慌乱地答应,“去哪儿,我请客,我早就听说过山水一侧,你们很厉害。”
“不是我们厉害,都是仰仗团里的各位老师,”林林笑,“就去这条街上的鱼头泡饼吧,我好久没吃过鱼头了,还挺想的。”
“那地方没地儿停车,你们的车?”郑业的目光搜寻着停车场。
“我们挤公交车来的。”林林和木晓成功地保住了郑业的面子,郑业很感激。
三个人要了一大份鱼头泡饼,说说笑笑地讨论着夏季的天气,鱼头的美味。
林林和木晓谁也不提选舞者的事情,郑业更不好意思提,一顿饭下来,心里更郁闷了。
自从上次见过林林和木晓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月,郑业没有漏掉任何电话和邮件,大概落选了,郑业这样想着便又重新安安心心地在剧场表演。
“郑老师,你的快递。”自从他和林林木晓在一起吃饭被剧场的人看到,他们到都对郑业尊敬起来。
“谢谢。”郑业拿过快递,看到寄件人有些激动。
省锦市北河区山水一侧舞蹈团,郑业还以为自己又被遗忘了。
“是山水一侧舞蹈团寄来的!”
在舞者们的惊呼下,郑业带着小小的虚荣拆开快递,紫色法兰绒的封皮印着邀请函三个大字,解开邀请函上的白色蝴蝶结绸带。
“尊敬的舞者郑业郑老师,在山水一侧舞蹈团全体通过的情况下,我们盛情邀请您加入山水一侧这个大家庭,请在接到邀请函的半个月内来我山水一侧报道,具体薪资待遇请和我们当面详谈。
郑老师你要发了,那可是山水一侧呀!”
舞者们羡慕地看着郑业手里的邀请贴,跟山水一侧签约这辈子就不用愁了,哪怕日后退签,也会有大把的团体聘请。
“我考虑考虑。”郑业谦虚地对其他人说。
剧场经理找郑业谈话,希望他能留下来,薪资待遇是可以商量的,郑业依旧是那句话,“我考虑考虑。”
剧场要翻修,停场一个月,郑业有大把时间好好考虑。
一个月后,剧场重新开放,入场票依旧抢售一空,剧场经理拿着表演名单,叫住一个跟着郑业表演踢踏舞的舞者,“这开场舞你们还跳吗?”
舞者左右看了看,“我们也不知道,郑老师没有给我们通知。”
剧场经理拿着笔,郑业如果不来了,那就改掉算了。
“都要开场了,你怎么还没换衣服?”郑业的声音从天而降,舞者和剧场经理都很欣喜。
剧场经理假装生气,“还以为你攀上高枝儿就不声不响地走了,怎么说也在一起共事了二十多年,多少还有点儿交情。”
郑业风尘仆仆地拎着背包,像是出了一趟远门,“我能攀上什么高枝儿,也就你这里收留我,不然我可要睡大街了。”
剧场经理张了张嘴没有把山水一侧的问题问出来,他很好奇,可又怕问了得到什么不好的答案。
山水一侧那件事就这样悄悄地翻篇了,郑业好像比以前活泼了不少,不再表演完就走,开始坐在剧场里跟其他人聊天说笑,甚至帮忙收拾道具。
剧场经理琢磨了很长时间也没琢磨明白,直到郑业去世,山水一侧的林林和木晓来给郑业送行。
“郑业当初为什么没去山水一侧,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很简单。”
林林笑着走开,木晓给出了剧场经理答案,“创作者都是自由而孤独的,不被约束不被打扰,山水一侧重视的是团体的表现力,郑老师不适合那里。”
剧场经理笑而不语,剧场里那么多人,郑业也是在团体里,这不是郑业的答案。
很久以后,剧场经理才知道了答案,一个他一直都知道的答案。
那是几年之后,山水一侧来剧场演出,山水一侧里一位负责接待过郑业的舞者告诉剧场经理,在山水一侧那一个月,郑业经常叫错别人的名字,他叫的都是剧场里曾经和他共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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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权衡利弊
“鱼巫,在那里过的还好吗?”
联合特勤处的人又打来电话,这次是个女人打过来的。
鱼巫坐在藤椅里,“不能跟你们在一起真的好没意思,什么时候来看看我吧,就当做是休假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新来的老大脾气又倔又臭,破案率不高怪我呀!谁让他把你这位大师给放走了。”电话那头的人抱怨着。
“也不是呢,我听说新来的那位可是立过特等功的,肯定是你们不服气,故意对着干。”鱼巫调侃电话里的人。
电话里忽然传来一声外语,跟鱼巫聊天的人满口答应着,“好了鱼巫,你没事就好,老大又在召唤,挂了。”
“嗯,拜拜。”鱼巫冲视频里的人挥手,屏幕一黑掉,苏遇立刻把手机拿走,远远地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吃水果。”应方才不去招惹苏遇那个家伙,他洗了水果拿给鱼巫。
鱼巫拿出来一个苹果,“他还生气?”
应方点点头,“那个,说实话,你做什么了?他可从来没这么发脾气过,哄都哄不好。”
鱼巫顿了一下,问应方,“有个素不相识的人,让他死和让他活,你选哪个?”
应方想了想,“那要看他是不是坏人,好人就让他活。”
“那什么标准才是好人?”水果刀切着苹果上的皮肤,一缕一缕。
“不犯法尊老爱幼。”这是应方给出的标准。
“你没有时间去判断他究竟是不是好人,刀就在他身后。”鱼巫似乎是在问应方,却更像是问苏遇。
苏遇抬了下眼皮,“如果前提是你明知道他是坏人,你选什么?”
“一个人的生死不该由个人决定,裁定他的是司法。”应方给出一个不容苏遇和鱼巫再辩论的答案。
刑警三队在追一个偷车贼的时候在一个废弃剧场找到了两具尸体,都是刚死不久,尸体还有余温。
“这是因为你。”苏遇看着舞台上两具尸体。
“我什么也没做。”鱼巫轻声辩解,苏遇可不相信。
死者是两名男子,一个年龄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一个年龄在五十到六十岁之间,两个人的手脚都被人穿孔,用粗麻绳吊在舞台上方,像两个扯线木偶。
冯溪还没检查完一具尸体,四队又送来一具尸体。
“还有个活着的,在医院抢救呢。”四队队长说道。
“活着的?”石烈有些惊讶,“什么情况?”
“死的那个跟抢救那个都是前几天刚从所里放出去的,具体怎么回事得等活着那个抢救完了才知道,反正是在立交桥底下发现的,有流浪狗在那儿刨,才发现的。”四队咧嘴,这俩人都是还没死透就被凶手埋进去了。
“死者身份查出来了,”应方拿着资料跑进来,“都是半个月前刚刚刑满释放的人,罪行恶劣,但因为有自首情节,所以都是轻判,受害者家属现在还在法院门前要求重新审理案情。”
“刺啦”一声,墙上通知用的喇叭打开了,刺耳的声音让所有人都瞬间用手捂住了耳朵。
“消える飞行机云/仆たちは见送った/眩しくて逃げた いつだって弱くて/あの日から 変わらず いつまでも変わらずに/いられなかったこと 悔しくて 指を离す/あの鸟はまだ うまく飞べないけど……”
“穿孔用的工具和固定八音盒雕像的工具是一样的,但手法显得生疏很多,伤口周围都是工具造成的创伤,看起来像是个模仿者。”冯溪疑惑地把伤口的照片拿给鱼巫看。
“绳子呢?”苏遇抢先鱼巫一步,把照片贴到了白板上,他们俩都怪,喜欢和尸体待在一起研究案情,苦了冯溪和应方,一个要做两份报告,一个要把消息传递给石烈,再把相应的信息带回来。
“就是市面上普通的绳子,任何一家小型超市都可以买到。”冯溪把绳子装进证物袋里,凶手带了手套,上面只有死者一个人的DNA。
“还是同一个凶手,”鱼巫根本不看冯溪的验尸报告,“还是孙磬,照旧通缉他就是。”
“不是说凶手……孙磬注重的是艺术品,是完整性,这三具和那位抢救的,好像算不上什么艺术品,是模仿犯吧!”尸体差别太大,冯溪并不相信是同一个人所为。
“他退化了,”鱼巫放下画笔,看她实在闲得无聊,冯溪给她买了画笔和素描本,“李德安的尸体曾经带来一片雀麻给的信息忘了吗,石队长找到李德安伤害的那个孩子的信息了吗?”
“嗯,查到了,”应方赶紧把资料找出来,“不过已经失踪十年了,他父母也在三年前相继去世,家庭档案都已经注销了,老石可是好不容易才从邻居家拍的照片里找到了齐诩的影子。”
“十几岁的孩子,能看出什么,这是哪一年拍的老照片了?”苏遇从这张照片上根本看不出孙磬的影子。
“别看容貌,要从特质上找相同,”鱼巫把孙磬的照片和齐诩的照片放在一起,“耳廓外张,耳垂薄而下尖,鼻尖翘挺,美人尖里有一块黑痣,孙磬并不避讳自己的相貌,只是为了不让熟悉的人认出他。”
“还真是,这是一个人!”冯溪完完全全要变成鱼巫的小迷妹了。
“如果有朝阳的照片,就能看到容貌渐变的过程,这就可以解释朝阳为什么不喜欢拍照,他不能让人对他留下印象,林粒粒二姨的照片找到了?”鱼巫略微有些生气地继续追问应方。
应方缩了一下脖子,“那个是真的还没找到,林粒粒父母甚至林粒粒的姥姥和小姨一家都很不喜欢林粒粒的二姨,大概是因为林粒粒的二姨从小最漂亮,最聪明,可最后嫁了个身体有病生不了孩子的人。”
“其实也没用了,最后的模样在孙磬身上,甚至在他心里,那个人是真的爱他的,不计一切后果的,”鱼巫的神色有些异常,“妻子的离去并没有让孙磬报复曾经的一切,直到他……他出了什么事情?有人引导了他的杀戮?”
鱼巫想到了什么,把所有资料平摊在桌子上,“林粒粒是孙磬最完美的作品,完美到他可以……”
鱼巫看向苏遇,后半截话没有说下去,这样的人可以被高塔注视到,但后期的沐雅和李德安并不完美,因为病症,孙磬不定时会犯病,他没办法完成更多完美的作品。
“自信心膨胀到挑衅警方,他想要展现更多完美的作品,可是他的病不允许,孙磬本身就压抑了许多病态的情绪在心里,不能通过他自己的杰作展现出来,导致他心理失衡,犯罪心理特性紊乱,通俗点儿讲就是他有些精神分裂了,并且从单一复仇式犯罪转化成了任意攻击模式。”
“他现在更危险了。”苏遇总结鱼巫的话,应方和冯溪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应方把资料整理好,“我去告诉老石。”
冯溪摘下手套,抱起一箱证物,“我帮应方把东西拿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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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必有一失
铅笔在素描本上摩擦出沙沙的声音,苏遇踮起脚偷偷看了一眼,鱼巫画的是孙磬。
“你会画画,怎么没说过?”苏遇想跟鱼巫和解,无论过程如何,最后能抓住孙磬就好,而且,看样子鱼巫并没有给孙磬想要的帮助。
“冷教给我的。”鱼巫熟练地在右下角写上一个象形文字,这个符号是冷的意思。
“冷?是个人?”鱼巫从来没跟应方或者苏遇谈论过她的生活,总是一副孤单寂寥的模样。
“嗯,”鱼巫点点头,修饰着手里的画像,“我六岁的时候被他们从养父母身边带走,去给冷作伴,跟他一起上学,一起读书,他比我聪明,像你,很快便甩开我连级跳上了大学,我还在慢悠悠的初中路上。”
“他们把你从家里带走?”苏遇垂下眼睑,怪不得她跟谁都不太亲近,跟谁也保持距离。
“不用在意,”鱼巫反而来安慰苏遇,“我这个人没那么重的家庭观念,对于我来说,我在哪儿,哪儿就是我家,无所谓的。”
“可你不想他们吗?我是说你的父母。”
“没什么印象了,”画中孙磬的模样越来越逼真,“童年的记忆会随着时间被淡忘,父母如是,养父母也如是。”
“你总该有惦念的人吧!”这句话一说出口,苏遇便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让她惦念谁,掠走她的人?囚禁她的人?能有谁让她惦念。
“有啊!”鱼巫把画册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一只垂垂老矣的眼中毫无光泽的猫,“它叫月光,是冷的猫,它不跟冷亲近,喜欢和我待在一起,会把抓来的老鼠分一半给我,虽然它搞不懂我不吃老鼠。”
“它看起来很老了。”苏遇从那只猫眼里看到了一抹温柔。
“我离开前它老死了,埋在花园的梧桐树下,”鱼巫把孙磬的模样画好了,戴上手套去看那三具尸体,“后来特勤处突袭那里,把花园炸的乱糟糟的。”
“你是那个时候……”
“直升机只够带走冷和他的保镖,”鱼巫耸肩,“不过也没什么,特勤处的人除了一开始让我在监狱待了些日子,后面就把我放出来了,比跟在冷身边的时候自由多了。”
“是为了让你日后指证吗?”苏遇隐隐有些不忍心问下去,可又想知道鱼巫身上发生的一切。
“我帮他们找出了一个犯人,”鱼巫从一具尸体上找出一只吸血变大的水蛭,“那人因为偷盗罪躲在监狱里,实际上是个连环杀手,后来他们发现,我比任何人都更加了解罪犯的想法,便找人教给我如何验尸,如何找到破案线索,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你找到了什么。”苏遇有些不自在地转移话题。
“山蛭,又叫草蚂蟥,城市附近有山林吗?”鱼巫把那条山蛭丢进烧杯里。
“往西南方向去有座不大的天梯峰,山体陡峭,很少有游人会去那里爬山,基本都是在山脚下拍拍照片,看看风景,孙磬躲在山里?”
“案发现场在山里,那里藏人可不好藏,一个人太显眼,他还在城里,几十万人里扔进去一个人,很难找。”
“把人从山里弄到现场需要车辆,哈,抓住他了。”苏遇高兴地跑出法医室去通知石烈。
鱼巫翻开素描本,“他们也要抓住我了。”
进山的路只有一条,一路上都有道路养护监控,孙磬开的是其中一名受害人的黑色捷达,一共往返四次半,最后一次那辆黑色捷达没有再从山里开出来。
“看起来他藏在山里。”石烈把进出车辆都看了个遍,那几辆出租车和私家车并没有拉载外人。
“让鱼巫看看,”苏遇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她说藏匿最好的方法就是藏在人群里。”
石烈挑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示意应方把鱼巫叫来。
孙磬开着车最后出现在监控里是16号上午10点半,前往天梯峰道路上的车辆逐渐增多,此后一直到第二日早上5点,一共有九十七辆车进出。
其中团体大巴车30辆,出租车不算重复车次的有27辆,剩余40辆则是各式各样的私家车。
“大巴车都是满员的,甚至有个别超员的,乘客里基本都是年轻人,通缉令在网络上传播最快,孙磬不会混在这些车里,每辆出租车都有重复往返,出租车司机又喜欢开车的时候听广播,孙磬的通缉令已经发出去一天半,他也不会冒这个险。”
鱼巫把情况分析给其他人知道,“这四十辆私家车里17辆驾驶员是男性,13辆驾驶员为体型宽厚的女性,都是不容易控制的目标,景区这个时间人多,所以不会去接触这些反抗几率大的人。
下午六点到次日五点之间的十辆车里,有七辆都是拖家带口的,剩下三辆,一辆车上的是一对青年男女,都是风险较大人群。
其余两辆都是体型偏瘦弱的女性司机,离开时间分别是九点和十点,能把这两个司机的监控视频单独放大吗?”
视频放大暂停,两辆车的车窗都贴着防窥膜,车型体积都很大,银色途乐的司机是个时髦女郎,波浪长发,红唇,耳垂处闪动的应该是耳坠,车子副驾驶位置上放着一个小瓶子,看样子是防狼喷雾一类的物品。
另外一辆是黑色汉兰达,司机神色看不出异常。
“播放这个。”鱼巫指着那辆黑色汉兰达。
视频便能看出来了,司机不时下意识地去看后视镜,虽然神色如常,但后背挺的过于笔直,几乎刻意贴近方向盘,似乎后面有危险的东西。
副驾驶上干干净净的没有别的东西,前挡风玻璃右下角有个闪光的东西在滚来滚去。
“查这辆车。”鱼巫可以肯定孙磬就在这辆车上。
“你确定?咱们可没有时间犯错。”石烈没从司机脸上看出被威胁的表情。
“右下角滚来滚去的是个儿童玩具闪光球,司机年龄在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穿着是宽松方便喂奶的上衣,没有化妆,没有烫染头发,没有戴首饰,眼角有黑眼圈,几乎每隔几秒看一下后视镜,车上应该还带有一两岁的孩子,要么是她在跑路,要么是有人抱着她的孩子在威胁她。”
“找到了,”应方把电脑显示屏转过来,“车主叫李荟,26岁,家住同顺路民和小区29栋4单3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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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我不愿戴上镣铐
民和小区29栋在整个小区最里面的角落里,警车停在几个街区外,石烈带人悄悄摸进小区。
“咚咚咚!”物业经理后背直冒冷汗地敲响29栋4单3601号业主的门,从楼下看,屋子里是亮着灯的,可是敲了这么半天也没有人来开门。
“砰”地一声,门被撞开,警员迅速涌进屋内,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客厅的数字地毯上堆着一个玩具城堡。
石烈让人联系了李荟的丈夫,他还在加班,孩子刚过完一周岁生日,李荟说带孩子出去玩儿最后一次便准备回去上班。
“队长,是摄像头。”应方看到墙上挂着娃娃好奇地凑近,娃娃身后挡着一个家用摄像头。
“是我媳妇儿安的,怕来照顾孩子的保姆不用心,我的手机和她的手机都能看到家里的情况。”李荟的丈夫说道。
这么说,孙磬已经看到这里的情况了,石烈心里凉了半截。
“这个小区住户很少。”鱼巫站在楼底下仰头看着,这小区不算太老,住的人却并不多,现在才刚晚上八点左右,近一半儿的楼层都没有亮灯。
“孙磬没有在李荟家里,李荟家里有家庭摄像头,孙磬应该已经从摄像头里看见我们,并且知道警察包围了这个小区,队长怕李荟和她的孩子有危险。”应方从楼上下来,急出一身汗。
“撤出去。”
“什么?”应方擦着脸上的汗。
“撤出去,”苏遇重复鱼巫的话,“有人质在孙磬手里,又不知道他藏在哪一栋楼里,根本没时间挨家挨户搜查,告诉石队长,先撤出去,给孙磬一个喘息的时间,小心狗急跳墙。”
石烈带人撤出小区,拉开警笛,警车渐渐远去,在楼上看热闹的人看了个空,都又关上窗各自看各自的电视。
晚上十一点,整个小区逐渐安静下来,能听到草丛里蛐蛐儿的鸣叫,石烈带着队伍出去绕了一大圈儿,等到十点半这才悄悄开回来。
“他奶奶的,他能藏到哪儿,我刚才去地下车库看了,李荟的车就停在里面,车钥匙都没拔,后座儿的椅子放倒了,车厢壁上有脚印,大小就是孙磬的。”石烈小声骂骂咧咧地嘟囔着。
“29栋楼,一栋36层,一层20户,他有的是地方藏。”苏遇轻飘飘地撇出一句话。
“嘘。”鱼巫听到了什么,她跟着那个声音朝29栋走去。
很快应方也听到了,声音从楼房东侧的外檐沟排水管里传出来,声音很小很小。
“在这里!”应方小声示意其他人。
“这个孙磬胆子真大,他竟然带着人质藏在29栋。”石烈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骂孙磬还是在夸孙磬。
“他在楼顶,”鱼巫仰起头,“没必要鬼鬼祟祟了,楼下的情况,他看的一清二楚。”
警察重新包围了29栋,围着29栋铺了一圈儿救生气垫,等谈判专家还要一个多小时,这儿没有比鱼巫更适合去稳住孙磬的人。
物业经理找到钥匙把通往屋顶的门打开,鱼巫带着手电筒和苏遇出现在孙磬视野当中。
“我只和你一个人谈。”孙磬望着鱼巫,手里抱着一个眼睛炯炯有神的孩子,李荟趴在孙磬前面不远处,不敢哭也不敢动。
“可以。”鱼巫答应。
孙磬把孩子还给李荟,拉着鱼巫坐到护栏外,“你给我的不是正确的代号。”
“你是怎么知道高塔的?像你,没资格接触高塔。”鱼巫不慌不忙地背对着护栏坐下,苏遇把李荟母子交给门外的石烈。
孙磬眼神复杂地看着鱼巫,“我听说的,你好像痛恨那个地方,是因为这样才给我假的代号吗?”
“没有什么值得痛恨的,我只知道这一个代号。”风穿过天空,吹在鱼巫脸上,她莫名觉得心情很好。
“我认识了几个朋友,他们想重新开始生活,费了好大功夫才了解到高塔,才知道你的存在,我没有成功,他们还会来找你。”孙磬把手里的刀子丢下去,锋利的刃刺破了一个救生气垫。
“找我没用,我在逃避。”鱼巫仰起头笑,怎么会有人觉得她会喜欢那里呢。
“我不相信,他们也不相信。”孙磬扶着栏杆站起来,他把手伸给鱼巫,鱼巫抓住,也站了起来。
“你准备怎么做?”鱼巫看了一眼楼下,新的救生气垫正拖过来。
“小时候,我亲眼见到了一场谋杀,”孙磬扶着栏杆的手指一点点松开,“可是大人们不相信我,后来我生病了,成了父母的累赘,我就逃走了,换了个名字,换了个样子。
我一直没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医生说我是活不了多久的,既然活下来了,那我就好好活着。
可一个人如果不被老天喜欢,就会有一个又一个的难题,我妻子是被气死的,他们想拿走她存给我买药的钱。
一个人的潜力是巨大的,我摇身一变成了大律师孙磬,遇见李德安完全是巧合,我没想做什么,我一直想知道铁链戴在身上会是什么感觉?”
鱼巫拉起裤腿把定位器给孙磬看,“也没什么,只是多了一道拉扯你的细线。”
孙磬笑了,“那样活着很没尊严,况且,下面的人抓住我,我怕连戴上这铁链的机会都没有。”
“你知道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因为没地方可去,我总不能拖累我的朋友们,”孙磬拍去手上的铁锈,“跟你聊天很愉快,谢谢。”
“别跳!”
鱼巫抓住了孙磬的胳膊,她自己也被带着朝楼下坠去,好在苏遇一直注视着他们俩,在两人站起来的时候就慢慢靠近,苏遇在护栏里面抱住了鱼巫的腰。
“老石,赶紧进来。”苏遇冲等在门口时刻准备进来的石烈等人喊。
孙磬挣脱鱼巫的手,“别担心,我要去见我妻子了。”
苏遇以最快的速度把鱼巫从护栏外抱进来,把鱼巫的头摁进怀里,用外套把鱼巫裹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可他要这样做。
楼下那个新的救生气垫还没来得及铺上,孙磬躺在地上,肺里的血从喉咙里咳出来,现在,没什么要担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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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八角形的镜子》
银幕上最先出现一面镜子的一部分,木质边框刻有细长的叶子以便贴服镜面,镜头转动,藤蔓似的边框流动,整面墙上挂着一面巨大的八面镜,镜子里映射出它所在的地方。
这是一家专门卖镜子的店,各式各样的镜子,古董的、欧式的、中式古典的、现代的、黄铜的……
一辆婴儿车出现在镜子里,推车的人背对着镜子在跟店里的推销员说话,车里的婴儿挥动着小手,拍打着吊在她头上方的铃铛,她还不能坐起来,看不到面前出现的镜子。
镜子里的时间由白天变为黑夜,又从黑夜转到白天,那个婴儿又来了,她已经会自己走路了,她晃晃悠悠地走到镜子面前,好奇地看着镜子里的人。
桃花开了,店主买了一束桃花挂在镜子上方,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儿蹦蹦跳跳地跑到镜子面前,提起裙摆转圈,看了又看。
大大的书包被丢到镜子脚下,书包的主人右右躺进镜子对面的摇椅里,“邱姨,我妈又不在家,让我来你这里吃饭,邱姨,干脆你当我妈妈算了。”
“这话可别让你妈听见,小心打你屁股。”邱姨笑着给右右把午饭端来,很丰盛,有鱼有虾有青菜补汤。
寒冷的冬季很快来了,玻璃门坏了一扇,镜子上全是冷热交加形成的水珠,右右穿着校服跑进来,她个子长得更高了,她的脸模糊地出现在镜子当中。
右右从校服口袋里拿出纸巾细心地擦拭着镜面的雾气,“邱姨,门怎么坏了?”
“大概是今年冬天太冷了,自己裂了,幸好那会儿没客人,伤到人可就坏了。”邱姨找出一个旧棉帘挂到门口,室内的温度逐渐回升。
把镜子擦干净右右又去擦拭其他的镜子,“邱姨,今儿中午吃什么?”
“土豆炖牛肉,鱼丸汤,你怎么又来蹭饭了?”邱姨找出绒布和右右一起擦镜面上的雾气。
“邱姨,”右右撒娇,“谁让你做饭好吃呢,再说,我爸妈成天不着家,我回去也没意思,咱们俩还正好作伴而不是。”
“你这嘴上抹了蜜了,一会儿吃完饭赶紧写作业,晚自习用我去接你吗?”
“不麻烦邱姨,我同学送我回来。”右右略有些害羞地告诉邱姨。
“哦!”邱姨笑着揽住右右的肩膀,“有喜欢的人了呀,哎,一眨眼你都到谈恋爱的年纪了。”
“那邱姨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姨夫回来,我好给你当伴娘。”右右跟邱姨最亲近,什么话都能谈论。
今夜店里的灯亮的时间有些长,邱姨在清点新来的货物,她站起来,又摇摇晃晃地倒下,右右晚自习结束,喜欢她的那个小男生照旧把她送到邱姨的店门口。
“邱姨,我回来了,”右右开心地推门进来,“邱姨!邱姨你怎么了!”
镜子沉睡了很长时间,身上布满了灰尘,一根鸡毛掸子弹去它身上的灰尘,一个女人端来一盆水,打湿绒布擦拭着镜面。
镜子凝视了很长时间,终于认出了这个人,是右右,她长成大人了。
店里的灰尘都被清理干净了,镜子店又开张了,店里的主人由邱姨变成了右右,镜子身上又挂上了新鲜的花束。
“这个穿衣镜好漂亮。”有个男人来买镜子。
右右看着男人,眼睛里有光点冒出来,“老店重新开张,买镜子打八折,还可以免费送到家。”
那个男人买了穿衣镜,后来他经常拐进店里来跟右右聊天,他有一条金毛犬,那只狗对这面巨大的八面镜充满了好奇。
阳光照进店里,右右对店面摆设进行了调整,一面小镜子把外面的阳光反射到八角镜身上,镜子又把阳光反射给其他镜子,整个房间里充满了阳光。
在这暖暖的阳光里,右右身穿一袭白纱出现在镜面里,她要结婚了,她的伴娘们簇拥着她,门外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右右照旧打理着店铺,晚上吃饭的时候她身边多了一个人跟着,两个人一起做饭,一起洗碗打扫。
很快右右怀孕了,那只金毛左右不离地代替男主人守护着它的女主人,屋子里很快传来了一个婴儿啼哭的声音。
婴儿车就放在镜子面前,它看着这个延续右右生命的小家伙万分好奇。
右右脸上长皱纹了,那只金毛首先离开了这个家,它太老了,老的咬不动食物,右右只能每天给它煮粥喝。
第一根白头发长出来的时候右右对着镜子叹气了很久,她的小女孩儿已经长大离开家了。
“今天晚上吃炖茄子吧?”陪伴右右大半辈子的那个男人笑眯眯地坐在椅子里问右右,右右在厨房答应着。
等右右走出厨房,那个男人已经没有呼吸了,救护车呜呜响着也没有把他救回来。
右右更老了,腰弯的像个逗号,右右的女儿开始帮忙打理门店,右右大多时候背对镜子坐着,镜子不知道她是在发呆还是不小心睡着了。
“嘿。”右右的女儿去送货了,店里只剩下右右,右右突然对镜子说话,把镜子给吓了一跳。
“从我小时候你就在这里,我一直好奇邱姨为什么把你挂在店里,你太大了,不是说你不好看,可是家里挂这样一面镜子总是显得笨重。”右右自言自语着,镜子嗅到了一些不好的味道。
右右老年痴呆了,右右的女儿不让右右到店里来了,镜子里的主角换成了右右的女儿,开店,打扫,接待客人,送货,吃饭,打扫,辅导女儿作业,争吵,关店。
显然右右的女儿没有右右那么幸福,她没有找到她的邱姨,也没有找到养一只金毛犬的男人,她的女儿也不如她自己小时候可爱。
镜子第一次从墙上摘下来,有家镜面博物馆看上了它框架处的奇特工艺,花大价钱买下了它,第一次见到外面的世界,镜子充满了好奇。
拉着镜子的车停下来等红绿灯,长长的队伍让车排到了一家敬老院门口,有个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老太太走到门口,身影倒映在镜子里,她看了看镜子,冲镜子挥了挥手。
“嘿,”老太太对镜子说道,“你也离开那里了,你要去哪儿?我有时间好去看你。”
“右右奶奶,咱们回去吃药了。”护工温柔地把老太太带回屋里,镜子看着她渐渐走远的身影,把目光落在了道路上的一棵大树上。
秋季了,树叶落回地上,但是明年春天,它们就又长回来了,镜子不太懂得生死,但它想,过不了多久,右右又会回来了,以新的生命。

楼主:听见世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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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20-11-25 18:11:00

更新时间:2020-12-12 23:2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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