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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分析




说是前些日萧楚飞鸽传书，聚窟州所在有了些许眉目，虽并不十分确信，二人仍决定动身去探个究竟，恰好路过京城，便顺路来瞧瞧。


问及解雨臣，吴邪便将方才同叶全的说辞又与黑瞎子讲了一次，后者亦未多问。


只是提起宫中，吴邪自然想到了皇上，想到皇上，不由想到，按着辈分，黑瞎子与那位年近花甲的皇上算是表兄弟，且据闻当今皇上的老子比起他的老子又年少十年有余，虽说已被黑纱遮去了半张脸，可黑瞎子如何看亦不像古稀之年，再瞧瞧一旁专心品茶的张起灵，半百年间亦是容颜未改。


想到此处，吴邪眼前立即浮现出自己白发苍苍的坐在树下乘凉，张起灵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依旧是如今这幅模样，在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了许久过后，又面无表情的叫了一声，老丈。


“小三爷，可有人说过，你很不擅长掩藏心情。”


见吴邪的表情瞬息万变，黑瞎子笑道，张起灵闻言亦抬起头来看他。


吴邪面上一红，正欲解释，便见解雨臣自偏厅外进来，且换上了平日便服，显是之前得了禀告，见到张起灵与黑瞎子并不惊讶。


“花儿爷。”


与方才一般，黑瞎子笑着打了招呼，张起灵只点了点头。因已将近酉时，解雨臣只随意问了句他二人来京的缘由，便吩咐传膳。吴邪虽是很想询问李半山那桩案子可有进展，怎奈当着张起灵与黑瞎子又不好开口。


“今晚进宫一趟。”


用过晚膳，毫无征兆，解雨臣忽然对黑瞎子道。


包括张起灵在内，三人皆是一愣。随后解雨臣便在吴邪万分惊讶的目光下将今日发生之事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期间吴邪很想提醒解雨臣，对此事，皇上已下了圣旨不得外传，然转念一想，以解雨臣的性子，多半会选择性失忆。


黑瞎子听后，沉默了片刻。


“不怕此事本就与我有关？”


事情发生在他与张起灵进京的同一日，且两人的身份对解雨臣而言已不再是秘密，黑瞎子不相信他没有丝毫怀疑。


解雨臣倒也并不否认，抿了口清茶。


“倘若是你，纵使我不说，你亦有法子得知巨细，届时察觉疑点，自是要进宫一探究竟，倘若不是你，便当做帮我一个忙。”


黑瞎子笑了笑，不置可否，反是问道。


“关于真凶，花儿爷可有人选？”


解雨臣微微皱眉。


“且不说李半山因何在宫中，此案绝非临时起意，因此，若要在我解家掳人，不但武功不会弱，更要熟悉此处格局，能躲过府中四下暗哨，同时了解忆枫平日习惯，否则，纵使知晓他会在我入宫时留在府中，亦无法确定人在何处。


其次，此人定然对皇宫大内亦是十分熟悉，带着昏迷的男子，出入皆如无人之地。


第三，便是杀人的凶器，凶手既如此大费周章的嫁祸，自是不会将其带走，现场却又不见踪迹，定是有人刻意藏匿，若我猜的不错，应是忆枫自己，而方才我去他房中查过，佩刀并未带走，因此，唯一的解释便是其言有所隐瞒，他并非未见到凶手样貌，反是识得凶手，至少识得凶器，而我更倾向于后一种。”


吴邪点头，接口道。


“第一点并不难办道，解府的宅子大，人亦不少，若要于其中安插一条甚至几条眼线，并非不可为。


至于出入皇宫，一种可能是此人便是宫中之人，另一种可能则是熟悉皇宫的宫外人，而宫人侍卫莫说离宫，便是私自离职亦要重罚，纵使有宫内主子特许，亦要凭借令牌在宫门处留有记录，人多眼杂，太过冒险。而熟知皇宫的宫外人，不外乎自小在宫中长大的诸位皇子，以及时常入宫的太医，却也不排除像小哥与瞎子这样的高手。”


说到此处，吴邪不禁看这二人一眼，毕竟他们不久前便亲身验证了一次。


“而最后一点，倘若凶器当真是忆枫刻意藏匿，那凶手，亦或是凶器的主人，定然使他熟识的，且宁愿如此冒险，亦不想旁人知晓此人。”


黑瞎子安静的听着，过了好一会儿，便在吴邪以为他睡着了时，突然抬头看向解雨臣。


“花儿爷，那位二皇子，该不是瞧上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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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坦言




吴邪本以为解雨臣少说亦要赏黑瞎子一只茶杯，不想对方非但未动气，反似当真考虑起黑瞎子的话来，不禁嘴角抽了抽。


自宫中起，解雨臣便一直在想，齐苒君往日行事可谓韬光养晦，尤其与太子同在时，此番却不知为何，竟当众驳了太子的面子，虽看似态度不明，明眼人却皆瞧得出，至少他并非站在李家一边。


虽说解雨臣年幼时做过几日皇子伴读，与齐苒君关系尚算不错，有几次请回家中做客，然亦仅是年幼时，未过多久，他便开始接管解家，与齐苒君再极少见面，只前些年生意上有些往来，至多称得上君子之交，解雨臣不相信齐苒君会因着那几分交情便公然触怒太子，黑瞎子所言确是一种可能，毕竟，无论男女，心仪他之人绝非少数，只是自皇上离开后齐苒君的言谈举止，解雨臣觉得，比起自己，齐苒君对忆枫更感兴趣。


见解雨臣不语，黑瞎子干脆当他默认，故作不满的叹了口气，随即又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待得他笑够了，一手搭在椅背上，微侧着身子面向解雨臣。


“二位方才说的那几点，我似乎能合上九成。”


黑瞎子曾在解家住过几日，又是前朝皇子，何况不久前方才私入皇宫，熟悉宫中布局不足为奇，同时亦算是忆枫的熟识。如此看来，他的嫌疑确实不小。


这一点解雨臣早已想到，只是太过明显反倒令人生疑，自然，亦不排除黑瞎子刻意而为之，一时间无人开口，过了半晌，解雨臣站起身来，摇了摇头。


“最好不是你。”


随后解雨臣便着人备轿，去了齐苒君府上，虽知有外人在场，问不出什么新鲜事，过场却总是要走，黑瞎子与吴邪又闲聊了几句亦动身进宫。


整间偏厅，只留下吴邪与张起灵两人。


……


一盏茶过后。


“小哥，我带你去客房。”


自己若不开口，吴邪相信张起灵会一直坐在此处，将解府的房梁看穿。


张起灵闻言转了目光过来，点头，起身朝门外走。


客房与偏厅有些距离，两人并肩而行，若在往常，吴邪许是会硬着头皮挑起些话头——自然，张起灵是否回应便要看他的造化了，可今日却是一路无言。


吴邪将张起灵安置在自己的隔间儿，虽是在解家，这点小事，他还是做得主的。


“吴邪。”


“小哥。”


便在吴邪决心问出多日疑惑之际，不想张起灵竟同时开了口。


有些惊讶的看着张起灵，难得这只闷油瓶主动拔了瓶塞儿，吴邪自是不会与他争，而显然，对方亦未打算相让。


“张起灵，并非我的名字。”


吴邪未想到张起灵竟然说出了这么一句，随即了然，武林中人不以真名示人，倒是寻常，只是，他不明白为何张起灵会同他说这个。


“与‘皇上’相同，起灵，意指张家族长。”


这个比喻，有些大逆不道，只是言者无心，听者亦无意。


“张家人的性命较常人久些，世代隐世，只为守护一个秘密。逐渐，些许族人不甘一生如此，动乱过后，两败俱伤，遵循先祖意愿的仅余少数几支，我所在便是其中之一。


张家落败，余下人并不足以支撑，商议过后，决定借助外力，便是齐家，作为交换，张家保他百年天下。最初相安无事，不想齐若瑭太过贪婪，察觉张家人异常后，威逼利诱，求长生之术。张家元气未复，不愿与之为敌，便将长生的丹药给了他。”


吴邪已自‘闷油瓶竟会吐出这般多字’的震惊中逐渐恢复过来，日后若同王胖子讲，他定是不信。不过，吴邪更讶异的，却是张起灵竟会与他谈及张家之事，听到此处，不禁问道。


“这世上，当真有长生药？”


张起灵轻轻摇了摇头，眼中浮现出一丝怜悯。


“失了人性，便连躯壳亦难维持，如何谓之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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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节福利~祝小客官与小粽子们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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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传》——第七章 当铺


小哑巴将尚未吃完的包子递还给一脸怒不可遏小瞎子，小瞎子正在气头儿上，本不想接，然转念一想，这包子可是他挨了顿打方才换来的，若是不吃，岂非对不住自己，狠狠瞪了小哑巴一眼，自他手中抢过包子，却又觉不解恨，伸出另一只手，将小哑巴那只吃了一半的亦抢了来，不等坐下，便一口气塞进嘴里。


小哑巴自是不会同他争，只看着险些再次被噎着的小瞎子摇了摇头，开始闭目养神。


小瞎子自认平日里尽是他要旁人头疼，不想今儿个竟转了风水，自己跟这儿生闷气，罪魁祸首却在一旁睡大觉，如何想亦觉得亏，可偏偏打又打不过，骂又不还口，小瞎子想了好一阵子，最后只得安慰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许是太累了，小瞎子气着气着便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已是黄昏，小瞎子揉了揉眼睛，懒腰方才抻了一半，便觉得有东西自身上滑下去，落在地上，声音还不小。


小瞎子锤着睡的酸胀的腿，伸手捡起了地上蓝色的小袋子，打开一看，竟是满满的碎银，少说亦有十几两，因方才睡醒，神智尚未清明，小瞎子迷迷糊糊的抬头看了看天，不像是开了洞，正寻思着这银子究竟打哪儿来的，猛地想起了小哑巴，赶紧瞧了瞧四周，空无一人。


小瞎子第一反应便是摸那个裹着珠子银饰小包袱，还在，小瞎子松了口气，打开瞧了瞧，二十七件儿，不多不少。


知道是自己小人之心，小瞎子尴尬的撇了撇嘴，本就是孩子心性，睡了一觉，他的气儿消了不少，掂了掂装着银子的小袋子，十几两算不得小数目，小哑巴的穿着打扮更不像是富贵人家，不过两个包子，如此一看，反是自己小气了。


小瞎子将银子贴身收着，寻思着有机会再见，还他便是，若实在寻不到人，再拿去挥霍，只是小哑巴不告而别，他终是有些不痛快。


既然已决定，小瞎子便开始琢磨起另一件事，销赃。他平日里只偷过银子，这些东西自是不同，小瞎子想了想，只拿了一只小巧的银镯子，余下的则寻了一处不起眼儿树根埋了起来。


满意的拍了拍手上的土，小瞎子揣着镯子再次进了城。大的当铺他自是不敢去，来来回回溜达了好几圈儿，终是迈进了一间看上去有些破旧的小铺子。


店里的伙计瞧他进来，以为又是个来讨饭的小乞丐，没好气儿的摆了摆手。


“哪儿来的小叫花子，滚出去，滚出去，挡了爷生意。”


两年来，这话小瞎子早已听了无数次，也不在意，自怀里掏出银镯子，在比他高出两个头的台子前晃了晃。


“当镯子。”


这伙计年纪不大，却是个识货的，顿时眼前一亮，再看看小瞎子一身行头，皱起眉头。


“小子，该不是你偷来的？当心爷去报官。”


“呸，你才偷的，这是娘的陪嫁，若非万不得已，才不会要我拿来当，日后还要赎回去的。”


小瞎子脸不红心不跳的编着瞎话，倒真像是那么一回事，那伙计半信半疑的盯着他打量了好一会儿，自台子后面绕出来，伸手便去拿镯子，却被小瞎子眼疾手快的躲了过去。


“你先开价。我娘说，不能少了一百两。”


“我做不得主，要拿给我们掌柜的瞧才成。”


“那便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笑话，他才不会傻到让人家凭白拿了东西走，若是届时不认账，亦或暗地里换了梁，可没处喊冤。


那伙计厌恶的瞪了小瞎子一眼，骂了句‘小叫花子’，便要他在此处等着，自己掀了里院的帘子去寻掌柜的。


小瞎子只当做未闻，装着一脸不耐烦，催促道。


“快些，我娘还等着我去买药。”


金银玉石小瞎子虽见过不少，却从未换过银子，不过估摸着少说亦值几十两，方才说的一百，还是虚晃了价。


正想着换了银子去做什么，手臂猛地被人扯了起来，拉起他便朝外跑。


小瞎子想亦未想，抬脚踢过去，却被对方轻易挡开，正欲骂人，不想定睛一看，竟是小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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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福利亦是黑瓶……在下去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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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半真半假




“……，粽子？可，那不是人死后，方才变的。”


吴邪想到了平都山之行，只是张起灵所说的丹药，听上去应是于活人服用。莫不是吃了那个，便会活着尸变。


张起灵轻轻摇了摇头。


“你，可还记得禁婆。”


吴邪睁大了眼睛，禁婆，他自然不会忘记。


“如此，齐，前朝太祖，变成了那东西？可当年宫变，又做何解？”


“齐若瑭尚可利用，张家予他的，仅是少量，且间隔数月，药效发作缓慢，数年间，确可保容颜不老。至于宫变，却是张家意料之外，待得察觉，为时已晚，齐偲祥心思之缜密，令人惊叹，且不知因何，对张家极为了解，绝不会同齐若瑭一般，任为摆布，张家不喜变数，终是决定再次隐居。”


将活人变做禁婆，那种丹药本便令人发指，只是服药之人，却并不值得怜悯，至少齐若瑭便是如此，此间善恶是非，又如何评论。这一次，倒换做吴邪沉默不语。


张起灵走近了些，在吴邪肩上按了按。


“张家匿迹，与吴家无关。”


“……，小哥？”


吴邪惊讶的看着张起灵，他破天荒的说了这许多，莫不是只为最后那九字？


“莫要多想。”


张起灵言罢，放下手，寻了张椅子坐下，开始闭目养神，再次变回了吴邪熟悉的闷油瓶。


‘莫要多想’，是说张家并非为九门所害，莫要因此对他心怀愧疚，还是要自己莫要自作多情，方才不过因瓶子中闷的油有些多，为防胀裂，方才倒出些，恰好被自己赶了巧，并无安慰之意？吴邪纠结了，只是这话委实问不出口。


“小哥，你先休息，我便在隔壁。”


见张起灵显是不愿再多言，吴邪识相的告了辞，谁知方才回房，便回过味来，张起灵的记忆恢复了！


“小哥！我爷爷究竟为何人所杀？”


看着猛然被推开的房门以及一脸焦急去而复返的吴邪，张起灵默默叹了口气。


“我，并未忆起全部。”






解雨臣只离开了不足两个时辰，便回了解府，与他料想的无二，关于这桩命案并无任何收获，倒是让他记起了一桩旧事。


“小邪？”


解雨臣伸手在不知神游何处的吴邪眼前晃了晃。


“恩？小花，你说什么？”


“人家是问，吴邪哥哥何时娶人家过门。”


解雨臣半嗔着双眼，纤媚一笑，笑得吴邪顿时出了一层冷汗，为了压惊，抓起茶杯准备灌上一大口，却发现杯中早已空空，对面的解雨臣一脸戏谑的将自己的茶杯推到他眼前。


“还好你不是个姑娘，不然定是祸水中的不世之才。”


吴邪瞪了他一眼，笑骂道。


“多谢称赞，不过，我虽不是姑娘，若要祸水一世，亦并非难事。”


解雨臣笑着将两只杯子重新填满。


吴邪想了想，认真的点了点头，这话出自解雨臣之口，不仅含蓄，且言之极其有理。


而后吴邪将张起灵先前同他说的那些简单叙述了一遍，见解雨臣若有所思的沉默不语，以为他仍是不信任张起灵。


“小花，我知道你或许不信小哥，可若他当真心怀不轨，又怎会多次救我，且不说年幼，单就平都山，若非他，我早已不知死了多少次，阴谋阳谋，赔上性命未免太过不值。何况，他并无必要骗我，否则大可一字不提，由着我去猜测，去内疚，认为吴家亏欠他张家，似这般多此一举，坦言九门与张家无关，于他全然无利。而且，我瞧着小哥并非说谎之人。”


解雨臣耐心听完吴邪为张起灵辩解，笑道。


“我不过想说，张起灵竟有如此体贴的一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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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来更文了~下午出门，晚上若回来得早，许是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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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短剑





“小花，你方才说的旧事，是什么？”


吴邪对解雨臣的性子知之甚深，果断在他就此事说出下一句前，迅速转移话题。


这点小心思，解雨臣自是瞧得清楚，似笑非笑的看着吴邪，终是决定暂且放过他，至于张起灵那段话的真假，他此刻尚无法下定论，往日惜字如金的张起灵一改常态，当真只为要吴邪安心？


“我是说，似乎有人对我的暗卫很感兴趣。”


“忆枫？他是你的左膀右臂，若要针对解家，从他下手，不足为奇。”


吴邪点头，他显是误会了这话。


解雨臣正欲解释，便听门外两声短促的口哨，随即又是一声长鸣。是解家的暗语，前者说明有人暗闯，后者则表示安全。


解雨臣挑眉，很快便猜出来者何人，果然，随着一声带笑的‘见谅’，黑瞎子推开了吴邪的房门。


“如何？”


吴邪见是黑瞎子，起身迎了上去。


黑瞎子笑了笑，将短剑扔在桌上，提起茶壶，随意抓了只杯子添满，喝了一口，道。


“收获不小。”


黑瞎子的武器，吴邪见过不止一次，并未在意，谁知等了半晌，竟没了下话。


解雨臣看着桌上的短剑，若有所思，忽然猛地一惊，抬头道。


“这便是凶器？”


黑瞎子寻了一处坐下，笑着点了点头，顺便说了一句自何处发现，而此时隔壁的张起灵亦闻声而入。


吴邪尚有些不解，明明是黑瞎子的武器，怎的忽然成了凶器，然随即便反应过来，这短剑本是一对，而其中一柄，便在不久前被黑瞎子留在了奈何桥对岸。


果然，黑瞎子放下茶杯，弯腰自靴子中抽出另外一柄，并排放在一起，长短样式无不相同。这对短剑纵使不懂武功之人看了，亦知绝非凡铁，当日吴邪还替黑瞎子默默的心疼了一下。


第三处疑点虽已解开，可案子却愈发复杂。


凶手显是知道黑瞎子，甚至连同其身份。若忆枫当时未匿起短剑，只有两种可能，一，解雨臣相信此事乃黑瞎子所为，为洗清解家，四处拿人；二，解雨臣半信半疑，为洗清解家，四处寻人。而结果亦仅有两种，一，捉不到人，解家难脱嫌疑，李家绝不会善罢甘休；二，捉到人，黑瞎子的身份公诸于世，与其有所牵连的吴解两家自是难脱干系，勾结前朝余孽，九族难赦。


自然，此事亦或是黑瞎子刻意而为，只为迫使吴家与解家同其合作。然转念一想，虽说两家兵力不容小觑，却绝不足以对抗整个朝廷与其余九门，黑瞎子不会做这种蠢事。


如此一来，可自此间得利者，屈指可数。


“小哥，会不会是张家人？”


张起灵虽是张家族长，与族人的关系却绝称不上亲近，因此吴邪倒不必忌讳太多。


张起灵点头，以张家人之能，于斗中取回短剑并非难事，嫁祸黑瞎子，亦有可能是为逼他就范，只是自听闻此事起，他便觉并非如此简单，因此方才想告诉吴邪，自己是站在他这一边。


“看来是躲不过了。”


黑瞎子笑了两声，他与张起灵本并未打算于京城逗留过久，眼下却是走不得了，不过，那对短剑他用着很是顺手，如今寻了回来，倒算因祸得福。


时辰不早，且线索有限，再讨论下去亦不会有所进展，解雨臣让吴邪几人先去休息。


“放心，敢打解家的主意，自寻死路。”


见吴邪仍是一脸担心，解雨臣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笑道。只是这一次与往常不同，牵扯甚广，背后之人不容小觑，好在凶器一事上，并未遂了凶手之意，否则，纵使是他，亦恐难以应对。


回了书房坐下，解雨臣轻轻按了按额角，若要他查到究竟何人所为，直接打死亦算不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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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l妖娆客官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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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这周的三章~
至于是否会有四、五……视情况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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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剪烛




“哑巴，你同小三爷说了什么？”


黑瞎子跟着张起灵回了客房，短短几个时辰，吴邪的情绪变了不少。


“一些旧事，有关张家。”


黑瞎子闻言不免有些惊讶。


“我以为，你不愿他接触这些。”


“吴邪思绪太过敏感。”


张起灵摇了摇头。吴邪看他时，那种带着愧疚举足无措的神情，他如何猜不出对方心中所想。先前所言，虽是真假掺半，却亦足以令吴邪安心。


黑瞎子‘嘿嘿’笑了两声，不再多问，继续道。


“哑巴，可还记得张海杏？”


张起灵转过头来，不解的看着黑瞎子，随即微微皱眉。


“宫中？”


黑瞎子点头笑道。


“张家人行事总是出乎意料。”






自张起灵房间出来后，黑瞎子轻车熟路绕到了解雨臣的院子，书房内果真闪着暗黄色的烛火。


“黑爷留步。”


毫无意外，黑瞎子被侍卫拦在了院外，只是这一次，他老实的站在了原地，等着通传。很快，侍卫便折了回来。


“黑爷请。”


黑瞎子笑着道了声谢，书房设在院子最里侧，他并不急，一路闲逛至门前，起手敲了三声，亦不待里面有所回应，便推开了房门。


“挑灯夜读，花儿爷莫不是要做状元郎？”


解雨臣只穿了一件粉色长衫，看上去更显单薄，放下手中的戏文，抬头看黑瞎子，神色有些疲倦。


“有事？”


黑瞎子并未作答，只走近几步，就着桌案边儿坐下，随手拿过那本戏文，翻了几页。


“我以为，花儿爷只唱旦角儿？”


“怎的，花旦便容不得看生净，何况，你不是不识字？”


解雨臣拿起灯台旁的小剪子，起身剪了灯芯，顺便抽回黑瞎子手中的戏文。


“这不是从了花儿爷，怕给您丢人，方才学的。”


“不敢，您老身世显赫，晚辈如何高攀得起。”


“什么身世显赫，不过老弱病残罢了，还要承蒙花儿爷收留。”


解雨臣刻意咬重‘晚辈’二字，想看黑瞎子如何反应，不想非但对方毫不在意，反倒是那一句‘老弱病残’，害的自己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闲话了一阵子，见解雨臣先前的抑郁散了不少，黑瞎子舌尖扫了右手中指与拇指，掐灭灯芯。


“三更了，早些休息。”


忽然间的黑暗，让解雨臣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本以为黑瞎子深夜来访，定是事出有因，不想竟只是闲聊，想了想，终是在对方踏出房门前问道。


“你与张起灵究竟因何来京？”


“不是同花儿爷说过，路过罢了。”


虽知解雨臣看不到，黑瞎子还是笑了笑，他说的确是实话，只是解雨臣不信罢了。






因心绪不宁，吴邪第二日辰时便醒了，摸了摸肚子，昨儿晚膳吃的不多，早已是腹中空空，穿了衣裳又随意束了发，吴邪推开房门，解府的小厮正捧着洗漱的东西恭敬地候在门外。


“小三爷早安。”


吴邪笑着道了声谢，侧着身子让人进来，随口问道。


“张公子可是尚在休息？”


小厮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倒了杯清茶递给吴邪。


“回小三爷，张公子并不在房中，小的亦不知他去了何处。”


吴邪接过茶杯，就着含了一口，闻言险些咽下去，第一反应便是张起灵再次不告而别，可转念一想，此事涉及黑瞎子，亦可能与张家有关，他定然不会坐视不管，许是觉得住在解家多有不便，另觅他处罢了，且他记得，昨晚见时，两人身上并无行李，应是已有了落脚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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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老弱病残’出自小平爷爷……容在下穿越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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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四 念




最近条子盯得紧，潘家园生意不景气，王胖子只敢买些糊弄游客的小玩意儿，一日下来还不够两顿饭钱，摆了两天摊，实在腻得慌，干脆买了张车票去了杭州，琢磨着给吴邪和张起灵一个惊喜，也就没先打电话，在杭州打车到了吴邪的古董店后身儿的小吃街，买了几盒街边小菜又拎了三碗片儿川面，晃晃悠悠的进了铺子。


“天真，还不出来接你胖爷的大驾！”


王胖子扯着脖子喊了一嗓子，才发现吴邪根本没在大厅，连王盟也不在，心想吴邪也太不靠谱了，自从张起灵住进来以后，他这小铺子里龙脊背的数量是蹭蹭往上涨，没人看店也不拍给偷了去。


“吴邪去超市了。”


“我擦，小哥你在呀，就算不说话您走道好歹也出个声啊，还好胖爷我精神够强大。”


突然出现的张起灵吓了王胖子一大跳，险些把手里那些个东西都扔出去。


张起灵摇了摇头，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不过见到王胖子他还是很高兴的。


“小哥，我跟这儿看着，你快拿几个碗来，胖爷我馋这片儿川面都馋了大半年了。”


王胖子知道张起灵的性子，压根儿就没指望他能回答，举了举手里塑料袋装着的三碗面，继续道。


张起灵看着王胖子手里的东西，并没有动地方，看样子竟然有些为难。


“小哥，你跟天真过了也有大半年了，不会连家里碗都不知道放哪了吧？”


他虽然知道张起灵地上生活能力是九级甲等伤残，可没想到连碗搁哪都不清楚，心想吴邪回来一定得好好教育教育他，既然一切都结束了，怎么着也得把张起灵训练成八级啊。既然张起灵指望不上，王胖子只得认命的自己去找，正要往楼上走，就听张起灵道。


“吴邪……不吃面。”


“啥？不吃面，嘿，想不到小哥你动作这么快，天真都开始害喜了。”


王胖子咧嘴一乐。


“潘子的事，吴邪始终放不下。”


张起灵摇头，神色有些暗淡，当时他是醒着的，知道如果没有潘子那几枪，吴邪不可能救出自己。青铜门的事情解决以后，张起灵问了吴邪潘子的墓在什么地方，想去祭拜，不想吴邪只苦笑了一声，说是没见着潘子咽气儿，尸体也找不到，就没立什么衣冠冢，说不准哪天人还能回来。


张起灵知道吴邪心里难受，再多的安慰也是徒劳，只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吴邪最开始还勉强着笑，说自己没事儿，过了这么久，已经没那么难受了，可说着说着却再也控制不住，抱着张起灵失声痛哭起来，那力气就连张起灵都觉得疼。


张起灵没有说话，任由眼泪湿了自己大半件衣服，就这么过了一个小时，吴邪的眼泪流干了，嗓子哭哑了，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哭也能让人筋疲力尽。


将有些瘫软的吴邪背到床上，张起灵倒了杯水，让他好好睡上一觉，可没等站起来，就被吴邪拉住了胳膊。


“小哥，你知道么，我后来去了潘子租的屋子，桌子上那碗面条早都发霉了，筷子就在边上，碗里的一叠霉豆腐也都变成了黑豆干，他走之前，连收拾都来不及，我总觉得，他是知道自己肯定回不来了，所以也懒得收拾。房东问我潘子去哪了，我说他回老家娶媳妇去了，我多希望自己说的是真的，哪怕他是嫁给人家当媳妇也行，可到头来连我自己都骗不了。


从他那地方出来以后，也不知怎么着，我一看见面条和豆腐，就觉着心里恶心，害得老子他娘的一年多都没吃过一口，上个月胖子过来，非说要吃面，我愣是没给买，最后请他去楼外楼吃了一顿，那王八蛋才肯罢休，花了老子好几百大洋，可一点儿都不觉着心疼。


道上的人都说，潘子是三叔手下的一条野狗，他这一辈子都给我们我们吴家卖命，可跟着三叔枪林弹雨这么多年也没见出事，到头来却让我给害死了，他唱的那首歌，我在梦里几乎天天都要听上好几遍，可怎么也学不会，你说是不是因为他唱的太跑调了。”


吴邪始终低着头，并没有看张起灵，这话倒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时不时的还傻笑几声。


张起灵静静地听着，姿势都没动一动，最后吴邪可能是太累了，说着说着就睡了过去，手里还抓着他的胳膊，张起灵就这么坐了整整一晚上。


张起灵的语速很慢，语气也一如既往的平淡，可王胖子还是听红了眼睛，手里的面早都成了面疙瘩，潘子的事他当然清楚，也不比吴邪好受到哪儿去，可他从来没提过，就像吴邪从来不在他面前提云彩一样。


“小哥，天真他就是个死心眼，什么事儿都喜欢往自己身上揽，我知道你不会安慰人，说实话，我也不会，咱能做的，也就是多陪陪他，和他一起好好活着。”


王胖子说完就出了门，把手里都东西都扔进了铺子后面的垃圾桶，回来时，正好碰着从超市回来的吴邪。


“胖子？！你他娘的怎么来了，也不知事先一声。”


“嘿，胖爷这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么。”


王胖子大手在吴邪背上猛地一拍，险些把人拍到地上，回头正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一见是王胖子，骂了句娘，抬脚就踹。


“惊喜个屁，惊悚还差不多！”


王胖子灵活的躲开这一脚，抢过吴邪手里的两袋子菜，往铺子门口一搁，拉起吴邪就走。


“小哥，关门，今儿胖爷请客，咱楼外楼的干活。”


这一晚，他们喝了整整四箱酒，就连张起灵都有了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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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知道，这算不得番外，只是看了一篇关于潘子的帖子，心里不舒服，想借这一段发泄发泄，顺便尝试一下现代文风，写着不大顺手，还望诸位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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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第二日




“小花呢？”


吴邪放下沾了水的帕子，问道。


“回小三爷，主子去了霍府。”


本以为起得算早，合着只剩下自己一人，不过解雨臣去霍府，竟未叫上他一同，吴邪多少有些不痛快。懒得再去膳厅，便要小厮帮他将早膳拿到房里。谁知前脚方才走，立即有人敲门，吴邪寻思着解府的下人动作愈发麻利了，回头该要王盟好生学学，应了声叫人进来，不想送的却并非早膳。


“小三爷，您府上的信。”


接过信，吴邪又道了声谢，不由得一阵心虚，心想该不是二老催他回去吧，赶紧拆开来看。


‘置身事外，否则老子叫人绑你回杭州！——三叔’


老狐狸的消息依旧如此灵通。吴邪自然清楚吴三省如是做皆是为他好，只是与斗中不同，他的身手是不佳，头脑却是不差，在杭州时，还曾帮衙门破了几桩案子，这次案情扑朔迷离，且发生在自己身边，何况被陷害的是解雨臣，要他如何置身事外。


问了送信人仍在府外候着，吴邪道。


“有劳转告，说我记下了。”


他自是不敢‘直言不讳’，毕竟吴三省说到做到，届时怕是当真会光天化日被绑了去，总之能拖一刻算一刻。


不知解雨臣何时回府，用过早膳，吴邪正打算去解府后园的戏台转转，顺便整理思绪，谁知方才踏出房门，便见黑瞎子迈过院子的门槛儿。


“小三爷，早啊。”


“诶，瞎子，你没走？”


张起灵不在，吴邪以为黑瞎子定会同他一起。


“怎的，便这般不待见我？”


黑瞎子笑道。


自知失礼，吴邪尴尬的笑了笑，好在黑瞎子并非在意这些之人。


“啧，哑巴说你想得多，我瞧着却是死心眼儿。此番我与哑巴同来，你便认为我二人定会一同离开，却是忘了，最初见时，我可是独自一人，而事实上，除非应付不来，我与他多半不会凑在一起。”


吴三省的来信本就令吴邪有些心绪不宁，因此虽知黑瞎子并无恶意，仍不免皱了皱眉头。


“找我有事？”


黑瞎子笑着叹了口气。


“因何认定我是来找你？”


“小哥不在，这院子只剩下我一人，不是找我，又是找谁。”


黑瞎子又叹了口气。


“又因何认定我知道哑巴不在？”


“我……”


张起灵与黑瞎子交好，吴邪自然认为若张起灵离开，黑瞎子纵使不与他一同，亦会知晓，莫不是又猜错了？


“不过，我确是知道他不在，但亦并非来找你，而是等他。”


黑瞎子笑的愈发开心，他显然很满意吴邪的反应。


吴邪觉得再同这人说下去，自己亦会变得不正常，正想寻个说辞离他远些，竟见张起灵迎面走了过来。


“小哥？”


“啧，哑巴，你若再不回来，小三爷怕是要满城张贴告示了。”


若吴邪有张起灵一半的身手，他此刻定会毫不犹豫地给黑瞎子一拳。眼不见为净，吴邪快步走过黑瞎子，来到张起灵面前。


“小哥，可有用过早膳？”


张起灵并未作答，只是看着吴邪，正当吴邪寻思这闷油瓶莫不是昨儿晚上漏的油多了，怎的今儿个连点头摇头都懒得施舍时，张起灵终于开了口。


“此事你莫要再插手。”


吴邪第一反应是早膳之事，心想自己不过一句寻常的客套话，怎的亦惹了这位闷大爷嫌。随即方才想到张起灵指的是李半山的案子，吴三省要他置身事外，张起灵又要他莫再插手，难不成自己在他们眼中便这般一无是处。


“与吴家无关，更与你无关。”


见吴邪不语，张起灵继续道。


吴邪昨夜睡得并不安稳，收了吴三省的信，方才又被黑瞎子气了一通，此刻听张起灵如是说，心头的火儿再按捺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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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月十二日毕业答辩，因此之前怕是不能更了，还望诸位见谅~


另：为避嫌，《前传》日后只在不老歌更新（今儿更了一章）~
http://bulaoge.net/?shengxiaojianghu
顺带六枚注册链接
http://bulaoge.net/sign_up.blg?inviter=79525&date=2014-06-09&key=8f981aa0


对了~再啰嗦一句，最近看到一篇黑爷的文《一期一会》，无论性格把握还是文笔，真的很赞。五位爷都在，至于是否涉及CP，目前尚看不出，作者只说无明显向~下附文址：
http://tieba.baidu.com/f?ct=335675392&tn=baiduPostBrowser&sc=51923386464&z=3016989339#519233864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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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忙着学校毕业以及工作入职的事，暂停更新，还望见谅，在下绝不会弃掉的，只是最近琐事过多，静不下心来……
另：常有客官只看楼主会加载失败，如是，不妨到磨铁坐坐~那里与贴吧大致同进度~
http://www.motie.com/people/1120548/book
至于不老歌，六枚邀请码皆用过了~下次更新，在下会另附邀请码的~

那个，在下，不是来更文的，只是证明在下仍在喘气儿，且正以及其缓慢的速度在码字，今儿补完了工作前停笔的半章，放去了不老歌，字数委实有些可怜……待到攒得多些，再搬来此处
然后，然后……在下告退了【跑】

诸位随意看看……后面两章，咳，当做番外便好
哦，对了，前情提要。



‘李家二公子离奇死与宫中，疑凶竟是解府暗卫，剑拔弩张，如此之际，张起灵与黑瞎子恰至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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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争执




“那又如何！此事事关解家，吴家与解家一向交好，我与小花亦是发小，自然不可置之不理！”


正值气头上，虽然面对的是张起灵，吴邪的声音仍提高了不少，语气很是不善。


张起灵微微皱眉。


“解雨臣并不需要你帮忙。”


“我说过，那又如何！若说我亦不需你帮忙，下次遇险，你可会由得我送命？”


吴邪本便恨自己无力，张起灵这句话显然将吴邪心头的火苗又硬生生撩拨了一尺。


张起灵未想过吴邪竟会这般动怒，看了一眼黑瞎子，后者正自努力不会笑出声来，心下了然，怕是这人先前便已惹了吴邪，只得叹了口气。


“我只救不愿死的人。”


“你！”


吴邪怒目瞪着张起灵，终是拂袖离去。


若在平日，纵使再借他十几个胆子，亦不敢这般对待张起灵，平都山下的一幕幕，毕生难忘，甚至梦中亦会记起那些身首异处的粽子，然此刻虽知他是好意，万不该发这一通脾气，可身为七尺男儿，如何会愿总被人护在身后，吴三省如此，张起灵如此，且他相信解雨臣同样不想他涉险。


张起灵自是不会去追吴邪，看了一眼放声大笑的黑瞎子，颇有些无奈。


“你同他说了什么？”


黑瞎子边笑边无辜的摊了摊手。


“莫要欲加之罪，惹了人生气的，分明是你。”


张起灵摇头，不再理会黑瞎子，径直回了客房，后者亦跟了进去，只是依旧笑个不停。


“小三爷身手是差了些，胆子却是不小，不过，哑巴，你可有想过，依着他的性子，你越是阻拦，他许是越会玩儿命的朝前冲，届时麻烦的，还不是你。”


张起灵并不否认黑瞎子的话，只是，哪怕仅有一丝可能，他亦要劝上一劝，可如今看来，是自己错了，轻声叹了口气，转身对黑瞎子道。


“你，当真要帮解雨臣？”


见张起灵将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黑瞎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或许。”


“你该清楚，他所求为何。”停顿片刻，张起灵继续道，“你当真放得下？”


“啧，哑巴，难得你今儿个这般多言。”


黑瞎子伸手在张起灵脸上扯了扯，似乎想确认这人是否是带了人品面具，张起灵也不躲，任由他胡闹。


“何苦。”


黑瞎子终于松了手，看着被自己捏红的一片，‘咯咯’笑了两声，亦不知说给谁听。


“是啊，过客罢了，何苦。”




解雨臣回府已是午后，面色虽称不上不善，却亦绝算不得好，自霍仙姑口中得知的前朝过往，尽属后宫琐事，唯一可取之处，便是有关前六皇子的生母及母妃，然亦仅寥寥数句，真假莫辨，至于张家，无论如何探问，皆讳莫如深，顾左右而言他，最多提及的，无非是他与霍秀秀的终身大事。


自解雨臣当家起，霍仙姑便有此意，甚至曾请旨赐婚，好在皇上忌惮两家实力，不愿其亲上加亲，以二者年龄尚幼，婚姻大事需从长计议为由了事，皇恩浩荡，是十数年来，解雨臣仅有的一次体会。


问了吴邪身在何处，解雨臣便径直去了后园，不想方才绕过影壁，便被拦了下来。


“小三爷眼下正自气郁，奉劝花儿爷三思后言为妙。”


解雨臣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黑瞎子，微微皱眉，显是等他解释。


黑瞎子笑了笑，看上去有些幸灾乐祸。


“方才同哑巴吵了架。”


果然，如他所料，解雨臣先是诧异，随后一脸兴趣盎然，他很想知道，以那两人的性子，究竟会因何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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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皇子府



皇子府。


一夜浅眠，忆枫睁开双眼，盯着陌生的床顶好一阵子，终是确认昨夜并非梦中臆想，只是眼下忆起，头疼胜过疑惑。


昨日出了宫门，齐苒君如言欲将人带回皇子府，只是期间以忆枫手上绳索太过招摇，自己又奉旨看管嫌犯为由，舍了马匹，着人自皇宫驾了一辆马车二人同乘，却不想方才进了马车，齐苒君便指着对面的位子，示意忆枫坐下，随后开始解对方手上的绳子。


“二殿下……这是何意？”


忆枫不解的看着齐苒君动作，虽说先前在宫中这位二殿下的言行举止便早已令他吃惊。


“你是想问，‘解了绳子，不怕我打你？’。”


齐苒君修长的手指随意摆弄了几下，原本系在忆枫手腕上的绳子便落在了他手上。


“……”


“不过是怕回府时，旁人以为我强掳了哪家良人。”


看着一脸调笑戏谑的‘鬼将军’，忆枫活动手腕的同时，不着痕迹的向一旁挪了半寸，心下突然冒出一个看似无稽，却又不无不可的念头，‘二殿下该不是前六殿下不小心留下的……吧’。


齐苒君显是不知忆枫心中所想，见其不语，继续笑问道。


“不过，你，可会？”


“恩？自是不敢。”


忆枫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齐苒君所问何事，立即摇头。除非解雨臣吩咐，否则纵使吃了雄心豹子胆，他亦不敢与皇子动手，何况……这位皇子与黑瞎子委实有些相似。


齐苒君盯着忆枫看了许久，直至对方微微皱眉，将目光别开，方才叹了口气。


“你小时，可比这有趣多了。”


言罢，齐苒君便不再理会忆枫，径自合上眼睛假寐，独留下其一人一脸诧异，冥思苦想，年幼时何时曾见过这位爷。


皇子府与皇宫相去不远，不多时马车便停了下来，齐苒君率先出了马车，免了府外一干侍卫的跪礼，对府上总管道。


“叫人将外间收拾收拾。”


后者闻言恭敬的应了声‘是’，立即着人去准备，而此刻忆枫恰好自马车出来，总管快速的打量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忆枫随着齐苒君进了皇子府，虽说齐苒君常年在外，府中上下依旧一派井井有条，亦不知平日便是如此，还是得知主人回府，刻意而为之。


齐苒君并未刻意交代忆枫的身份，府中自是不知，仅凭其穿着气度，以为是跟着齐苒君征战沙场的将士，便在齐苒君更衣之际，恭恭敬敬的请正不知该何去何从的忆枫于外厅小坐片刻，还不忘端上了茶水点心。


忆枫心知他是认错了自己的身份，又不可明言，只得略显尴尬的道了声谢，却并未落座，更不去碰桌上的东西。齐苒君身为皇子，位尊权贵，因此见忆枫这般拘谨，那名小厮倒亦见怪不怪，只谦卑的道了声‘不敢’，便自退下。


齐苒君言行举止虽有些怪异，然明里暗里偏帮着解府，却是事实，思来想去，忆枫终是得出一个结论，如此作为，齐苒君看中的，不是解雨臣的势力，便是解雨臣本人，亦或是二者皆有，自己想必定是沾了解雨臣的光儿，想通了此处，忆枫委实松了口气，虽说跟着解雨臣，风口浪尖处打滚早已习以为常，可被人诬陷于皇宫行凶却是头一遭，早已做好了在刑部大牢抗刑的准备，却不想竟是天壤之别。


此处是齐苒君所居的院落，看着几名丫鬟小厮自屋内忙进忙出，忆枫只道皆是为伺候齐苒君，亦未多想，无事可做，他便下意识打量起所处之地。


堂内布置极为雅致，忆枫常年跟在解雨臣身旁，虽称不上精通，却是耳濡目染，房中所陈之物，一眼看去，便知绝非俗物。


外堂正中挂着一幅水墨，画中一片紫竹拂云，林间偶有清流划过，水面烟气腾腾，深不见底，其中隐约有鱼儿游走，上头铺了一道石桥，桥面于水面齐平，一间古屋半隐于深处。如此一番清境，怕是任谁瞧了，皆不免神往。


“怎的，莫非心仪作画之人？”


此刻齐苒君已换下了宫服，代之一袭素白，乍然看去，不乏出尘之色，若非依旧语调轻佻，忆枫险些便将眼前之人当做了那间古屋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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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圣意难违




对于此类问题，忆枫早已自黑瞎子处习得教训。只是齐苒君并非黑瞎子，皇子问话，且是当朝皇子，自是不可不答，正当忆枫苦想如何方能顾左右而言他之际，肚子极其配合的响了起来。


在场两人皆是一愣，随即便是一阵刻意压低的笑声。


“殿下，纵使我非疑犯，然地位悬殊，如此，当真受不起。”


看着眼前的‘粗茶淡饭’，忆枫实不知是该感叹皇家奢侈，还是该可怜其又出现了一位晋惠帝。许是最近的经历太过丰富，以至于忆枫并未察觉，将皇子与皇帝作比，似乎有些大逆不道，更不必说皇子并非储君，皇帝却是亡国君。


“圣旨难违。”


齐苒君举止优雅的夹起一片竹笋放在嘴里。


此情此景，忆枫早已无甚胃口，随意扒了几口饭，说了句‘殿下慢用’，便准备离开。谁知见他不吃，齐苒君亦放下筷子，朝他笑了笑，起身朝门外走。


“殿下？”


忆枫不明所以的看着齐苒君，后者则闲倚在门边，朝自己的住处的方向偏了偏头。


“顺路。”


“……”


见忆枫一脸不解的杵在原地，齐苒君好心情的加了一句。


“圣意难违。”


两人用膳，前后时间绝不过一刻钟，因此待得忆枫终于想通，齐苒君先前要人收拾的那处外间是为自己准备的，且便在其卧房隔壁时，府中的下人将将准备好热水与换洗的衣裳。


看着泰然自若坐在屋内喝茶的齐苒君，忆枫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莫说是在皇子府，便是解府自己的屋子，他亦不敢将人赶出去，何况，纵使他能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保不齐这位爷又会不紧不慢的丢出那四个字来，‘圣意难违’。


两人如此僵持着，谁也未开口，小半个时辰过后，齐苒君端起了第六杯茶，便在忆枫考虑齐苒君何时方才会如厕时，房门响了三声，忆枫如获大赦，正欲去开门，便听齐苒君开口道。


“何事？”


“回主子，解九爷求见。”


齐苒君‘恩’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忆枫。


“与我共处一室，便这般不自在。”


‘何止不自在，简直是太不自在’，自然，这话只敢在心里回，忆枫面上低眉敛目，恭敬道。


“不敢。”


齐苒君挑了挑眉，倒未多言，放下茶杯，起身之际，面色兀地一变，却也仅是一瞬，随即便推开房门，只是并非前去会客，而是转进了自己的房间，看步伐，略显仓促。


随后之事，倒是正常得多。


解雨臣为忆枫而来，然碍于齐苒君在场，问答间皆是过场，待得其告辞后，齐苒君倒未再为难忆枫，一夜平静。




再说解府后院儿，吴邪没精打采的坐在湖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抛接着手中的鹅卵石。冲动过后，不禁有些后怕，张起灵的身手，他是亲眼所见，不知昨夜究竟吃错了什么，竟这般犯浑，倘若当真惹怒了这位爷，自己这点儿斤两，怕是连以血喂刀亦无资格，人家随意动动手指，都足以令他身上多出几处窟窿。


叹了口气，吴邪并非不知张起灵此意是为保护自己，他虽涉足不深，却亦知此间水浑得很，并非他一个闲散小王爷趟得起的，只是那双清冷若水的眸子，却如何亦难自眼前挥去，他不知张起灵究竟经历了多少，方才如此淡然，而自己于他，又是何种心境。


感激？吴邪摇头，张起灵曾于他有救命之恩，心存感激并无可厚非，此番与其同去酆都，便是源自此念，然一路走来，吴邪发现，对于张起灵，他的心境变的愈发微妙。这人看似不近人情，实则比任何人亦要珍视性命，旁人的性命，四十几年前的故事吴邪并未经历，可平都山一行却历历在目，那一身触目惊心的伤，多半是为救人惹下的，亦或说，是为救他惹下的。只是，若说感激渐渐变为感动，却依旧差了些什么，吴邪想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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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


一个月黑风高之夜，解雨臣命中注定救下了被围攻的黑瞎子，二人回到解府，毫无意外使得张起灵与吴邪久别重逢，太后寿宴过后，小经波折，各怀心思，四人决定一同动身前往酆都，途中巧遇王胖子，结伴而行，一路辗转，终是入了鬼门关，九死一生，待得重见天日，却不想徒生变故，好在吴三省及时赶到，方才化险为夷，只是张起灵同黑瞎子的身份，对几人而言，不再是秘密。


分道扬镳，各自上路，吴解二人回京后，却仍不得安宁，二皇子胜战归朝，庆功宴上再生变故，李府次子惨死于宫中，疑犯竟是忆枫，而其所见真凶，却是同日入京的黑瞎子……


案情扑朔迷离，真相如何，且听在下慢慢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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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初显眉目




待得解雨臣再次见到吴邪时，后者已恢复了惯有的谦和，正自膳堂向他摆手，见他过来，又探着身子朝他身后看。


“瞧什么，这次又是相中了我府上哪个丫头？”


见吴邪这幅模样，解雨臣便知先前想好的那几句苦口婆心算是省下了，不禁调笑道。


解雨臣近身的几个丫鬟，不知被他许了多少次，吴邪早已自最初的脸红推辞，变得习以为常。


“君子不夺人所好，你身边的人，还是自个儿留着吧。”


解雨臣笑了笑，优雅落座。


“甭瞧了，我这庙小，容不下那二尊大佛。”


本以为吴邪定会一脸失望，却不想对方只是点了点头，问道。


“婆婆怎么说？”


此刻解雨臣心情称不上好，因此虽觉有些无趣，倒也并未继续调笑。


“此事蹊跷，婆婆亦无头绪。”


见吴邪皱着眉头一副若有所思却欲言又止，解雨臣继续道。


“不必太过忧心，七日期限，方才一夜罢了。”


“小花，昨日夜里，我总觉得忽略了些什么，便将事情从头至尾捋顺了一次。”


吴邪虽性子温和，不喜虞诈，却是心思缜密，听他如是说，想必是有所发现，解雨臣当即认真起来。


“此事仅我一厢猜测，你且听之。”


“卖什么关子，死马方能当做活马医，莫不是解家还不如一匹死马？”


吴邪白了解雨臣一眼，亦不知这话是在损谁。


“小哥同瞎子方才入京，此事未免赶得太巧，何况，杀人的凶器，恰是瞎子的佩剑，如何亦难以巧合作解。”


“啧，我以为，你绝不会怀疑那两个，怎的，莫不是小两口吵架，一气之下？”


争执之事，解雨臣知晓，吴邪并不觉惊讶，闻言轻哼一声，道。


“你见过有人会同一只闷油瓶子吵架？”


言罢吴邪摆了摆手，示意解雨臣莫要打岔，继续道。


“正如昨日所言，此事看似指向解家，实则牵扯甚广，小哥同瞎子绝非局外之人。只是，我相信他二人与我们同路，且不只我信，幕后之人怕亦如是做想，亦或许，他的目的便是小哥同瞎子，至少是瞎子，而解家，不过被其所累。”


解雨臣点头，吴邪此言不无道理，他亦曾想过。


“太后寿宴前，你同瞎子并不相识，平都山一行后，知晓你二人之事者亦为数不多，且瞎子那柄短剑，足以证实那人对我们的行踪纵使称不上了若指掌，亦相去无几。”


说到此处，解雨臣已大致猜到吴邪所言何意，退一步讲，纵然持剑之人并非刻意跟踪，机缘巧合下了同一处墓，那柄短剑亦不会恰如此巧合的出现在陷害解家的命案现场。眼前一件事、一个影子渐渐清晰起来。


解雨臣微微皱眉，虽说吴邪心思缜密，却并未经世故，他想得到，怕是对方本便未打算隐瞒，自己查证不过早晚罢了，如此看来，更似挑衅，是有恃无恐，还是另有所图？


“小花，思来想去，张家最为可疑。你府上……”果然，吴邪斟酌片刻，“怕是出了细作。”






既已有了眉目，解雨臣当下便着手去查，只是非常时期，身边不知何人可信，忆枫不在，一些事不得不亲力亲为，再回府时，已近凌晨，得知吴邪已然睡下，便径自去了书房，不想方才坐下，便觉有异，袖中藏剑随即飞了出去。


“啧，难为我一片好意，花儿爷便这般回报？可惜了一扇好屏风。”


黑瞎子自屏风后转出，噙着笑，将藏剑转了方向，递还给解雨臣。


看清了来人，解雨臣并未动作，而是一语不发的盯着对方，后者眼上虽遮着黑纱，却不难察觉，其同样亦在看着解雨臣，片刻过后，解雨臣缓缓开口，道。


“人，是你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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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去睡啦，诸位客官随意坐，慢慢喝~（咳，原谅在下近日手懒……便不一一回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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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张海客




来人闻言，倒无惊讶，而是低笑了几声，再开口时，已是换了一副声音。


“带着这东西，总归是不舒服。”那人将藏剑放在桌上，抬手解下眼前的黑纱，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解雨臣，继续道，“王爷同六殿下之间的纠葛，比我想象中，更为有趣。”


房中未开窗明烛，月色昏暗，解雨臣看得并不深真切，对方现身的一瞬，他几乎便以为是黑瞎子，直至其开口，方觉有异。声音虽与黑瞎子毫无二般，然戏谑与调笑中，却似是少了些什么。


“圣上五子四女，何来六殿下之说。”


解雨臣笑了笑，这声音不耳生，只是他并不觉意外，加之事先之推测，整个案子渐渐明朗起来，不过此人今夜现身，目的为何，他有些摸不准。


那人见解雨臣如是反应，微微一愣，随后又觉得有趣，轻声一笑，倒不分辩。


“年纪大了，记性差了些，王爷莫要见怪。”


解雨臣笑而不语，‘六殿下’所指何人，他自是清楚，而这人显是并非单为这称呼而来。


果然，二人对视了片刻，黑衣男子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再拐弯抹角。


“有笔绝不亏本的交易，不知王爷肯不肯做。”


“是否亏本，总要听了方知。”


解雨臣不知这人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不敢掉以轻心。


那人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


“自是要听的，不若我们换个地方，毕竟这桩买卖，并非仅涉王爷一人，若要小三爷久等，未免太过失礼。”


解雨臣闻言，果然脸色一冷，这人既能无声无息的掳走忆枫，吴邪自是更不在话下，难怪如此有恃无恐。


“花儿爷，请。”


黑衣男子将黑纱重新系在眼上，声音又变回了黑瞎子，朝解雨臣扬了扬嘴角，连带周身的气质亦无二般。


担心吴邪安危的同时，解雨臣亦好奇对方究竟有何打算，略作思忖，点了点头，命人牵了马，与‘黑瞎子’一路并肩出王府，府中众人无一觉有异。


已是入夜，除却偶有几声猫叫，便是更夫按时敲着竹梆子报更，黑衣男子并未说要去何处，解雨臣亦不多问，他一向不喜做无把握之事，摸清对方目的前，大意不得。


男子不急不缓的带着解雨臣穿过了穿过了七八条小巷子，最终停在了一处街角不起眼儿的小客栈前，解雨臣抬眼看了看，‘朋来客栈’，再普通不过的名字。


男子翻身下马，自怀中掏出一小截儿竹棍，在门环上三长两短敲了五下，很快门便自内打开，却只露了一条细缝，在看清来人后，谨慎的撂下铁链，看打扮，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计。


将两人让入后，那伙计便牵着马去了后院，始终不曾言语。客栈内尚有明火未熄，只是不知这窗子上蒙了什么纸，外头瞧着半点不见，解雨臣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四周，桌椅茶碗皆规规矩矩的摆放着，看不出破绽。


黑衣男子此刻已摘下了黑纱，随后双手探到耳后一拉，扯下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露出本来的容貌，解雨臣这才瞧得真切，不禁有些许吃惊，竟是个温润俊雅的青年，神色彬彬，说是书生倒更为贴切，这一身江湖打扮穿在他身上，着实有些别扭。


“张海客，见过王爷。”


青年抬手抱了一拳，举止文雅，言笑中令人如沐春风，先前的戏谑痞态一散而光。


“你是张家人。”


解雨臣敛了神色，张家人并非他意料之外。


张海客笑了笑，既不承认亦不否认，只侧了半身，示意解雨臣随他去后院。


两人并行到了后院井口，张海客俯身在井边摸了摸，只听一声轻响，机关转动，井水慢慢退去，不多时便见了底，张海客纵身一跃，轻巧的落到了井底，抬头看了看解雨臣。既跟来了此处，解雨臣倒是不怕他耍诈，亦随之跳了下去。


井中算不得宽敞，刚好两人容身，解雨臣踩到井底时，张海客恰好触动了机关，一道石门正缓缓打开。






第二十八章 密道




解雨臣挑了挑眉，眼前显是一处密道，踏入其中无半点潮气，可见平日密封极佳，无水渍渗透，只是通向何处，怕是只有出去方才知晓。


密道中伸手不见五指，张海客点燃了一支火折子，解雨臣谨慎的跟在他身后一步，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张海客停了下来，应是到了尽头，果然，张海客伸手抽出半截儿石砖，只是这一次，石门并非开在面前，而是头顶。解雨臣瞧得清楚，张海客触动机关的两根手指与张起灵一般，长出常人许多。


石门打开的一瞬，透下些许光亮，解雨臣迅速侧身避开，见他如此动作，张海客挑了挑嘴角，待得洞口完全打开，轻踏了地面，跳了出去。


解雨臣是习武之人，方才不过是下意识而为之，这一路过来，张海客若欲暗算，想必不会等到这一刻，因此，他倒不再多疑，双目适应了光亮，亦轻身跳了上去，不想方才落地，便倒吸了一口冷气，入眼满是明黄，布置摆设分明是皇宫内院，然最令他瞠目的，却是眼前之人。


解雨臣最初的念头，是张海客胆大包天，竟挟持当朝太后，然待他看清四周，又是一愣，眼前画面着实有些诡异，只见太后卧房中，吴邪双目紧闭，躺在凤床之上，张起灵手持黑金古刀站在床头，面无表情，黑瞎子则蹲在茶几上看着他笑，而本该高呼‘护驾’的太后，却一改往日慈祥端庄，气息不稳，发丝凌乱，神色不善。


此刻的解雨臣心中好似一阵狂风呼啸而过，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啧，花儿爷，好巧。”


黑瞎子适时打破了沉寂，半带戏谑的调笑道，他自是不指望解雨臣当真应他一句‘好巧’。


解雨臣颇为无语的看了黑瞎子一眼，这人不论何种境地，皆是这副德行。


“大哥，你若再不来，怕是只能帮我收尸了。”


不等解雨臣答话，倒是太后开了口，只是与样貌相比，声音年轻了许多。


虽早看出太后有异，解雨臣仍不免疑惑，是近日方才易容掉包，还是自己往日跪拜的，便是这一位。若是前者，真太后是生是死，人在何处，若是后者……，解雨臣不禁暗自出了一身冷汗。


“我虽非张家正宗，却不至自甘堕落，与外姓人生下孽种。”


想是看出了解雨臣的疑惑，‘太后’冷笑一声，说话时却是看着黑瞎子。


解雨臣听罢一挑眉，同时看向黑瞎子，‘太后’之意，他如何听不出，显是指黑瞎子便是张家人与外姓人所生，而这位外姓人，想必姓齐。


“啧啧，床可以乱上，话不能乱讲，情投意合怎能说是自甘堕落，总好过有些人年老珠黄，纵使想做些男盗女娼的勾当，亦有心无力，连个孽种也生不出。”


黑瞎子闻言摇了摇头，并不生气，而是笑呵呵的回了一句。


“你！”


这世间任哪位女子被如此一说，怕是皆再难平心静气，何况自屋内状况来看，两人似乎已交过一次手，‘太后’正欲发作，便听张起灵冷声道。


“人到了，有话便讲。”


他平日说话本无甚起伏，此刻难得听出三分不悦，毕竟是张家族长，‘太后’对张起灵多少有些忌惮，瞪着黑瞎子，冷哼一声，只得作罢。


解雨臣见无戏可看，便收回了目光，看着躺在床上纹丝未动的吴邪，面色如常，气息平稳，似是睡着了，不禁微微皱眉，张起灵同黑瞎子与这两人显然并非一伙，若是吴邪被点了睡穴，没道理张起灵解不开，只有一种可能。


“你下毒？”


对于方才的唇枪舌剑，张海客置若罔闻，不紧不慢的解开衣带，褪下一身短打，熟络的掀开一处墙板，扯出一间浅蓝色的长衫，一身墨客打扮，果然更为适合，温文尔雅，想来说的便是这类人，听了解雨臣的话，张海客笑着摆了摆手。


“王爷放心，小三爷是族长挚友，在下便是问天借了胆子，亦不敢妄动，不过在下略同医术，见他近日劳累，便赠了一味熏香，如今小三爷正睡得安稳，在下虽学艺不精，然这熏香的效力依旧可维持三十日之久。”


张海客言此时的神色语气，竟当真透出一丝惭愧，使得原本尚因此人行止儒雅而心存些许好感的解雨臣立时厌恶非常。吴邪中了毒，而这毒，张起灵解不了。


解雨臣不愿与他废话，张海客倒不在意，继续道。


“不瞒诸位，此番斗胆相请，实有事相求。小妹生辰将至，看中一物，怎奈在下才薄智浅，只得有劳几位走上一遭，至于所求何物，呵呵，族长想必知晓。”


张起灵看着他，并不否认，黑瞎子干笑了两声，解雨臣虽不知他们所指为何，却也不急，即是交易，总有往来，果然，张海客停顿片刻，笑了笑，缓缓道。


“只可惜那里是万奴王的地界，寻常人难以应对，若此事成，虫盘、鬼玺，届时自当双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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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未见~诸位夜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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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再见蛇眉铜鱼


听闻‘鬼玺’二字，解雨臣面上虽不动声色，然早已心动，平都山空手而归后，他曾多次派人暗中查探鬼玺下落，却始终未得半点消息，此刻送到眼前，确是不小的诱惑，至于张海客另提及的‘虫盘’与‘万奴王’却是闻所未闻，听其言语，想是用来邀请张起灵与黑瞎子的请柬。



张家人以盗墓为生，自是不缺金银，选中解家，多半是看中其权势地位，便如昔日借齐家之势一般，相互利用，只是前车之鉴犹在，解雨臣不得不三思，何况他的性子，多少有些不占便宜便是吃亏之意。


“三件事，若事成，解家自当全力以赴。”


与聪明人讲话不必绕弯子，解雨臣说的直接，张海客亦应得利落。


“只要力所能及，九爷只管开口。”


至于解雨臣说的哪三件事，他至少猜得两件，果不其然。


“一，李半山之死与解家无半点干系；二，李家所掌兵权皆归解家所有，三，给本王一个理由，信你所言。”


“呵呵，既有意想邀，是该拿出些诚意，至于最后一件，”张海客自怀中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扁平匣子递给解雨臣，“九爷放心，几位面前，我自是不敢妄言。”


解雨臣一向不缺戒心，恐防有诈，只看着匣子不接，张海客早便料到，只笑了笑，将手里东西侧了半身打开，方才递回解雨臣面前。


“想必九爷并不陌生。”


若说先前解雨臣信了三成，那如今便已涨到五成，因为匣子里装的，正是他们在平都山那间洞房里见到的蛇眉铜鱼，因是替换鬼玺的东西，解雨臣一直好生收着，早已翻看了无数次，眼前的虽非同一枚，然出自一人之手却是错不得。


“……，成交。”


思忖片刻，衡量得失，解雨臣终是点了头，至于前两件张海客兄妹可能办到，他并不担心，毕竟对方是有备而来，且如今看来，李半山之死，意并不在陷害解家，不过为逼其就范。生意谈成，他却并无离开之意，只看着依旧昏睡的吴邪不语。


“呵，九爷不愧是九爷，到底是不肯吃亏的。”


张海客颇为无奈笑了一声，左右他也并未打算当真伤了吴邪，一来吴邪毕竟是吴家少主，二来若因此得罪张起灵与解雨臣，实得不偿失，言罢朝‘太后’点了点头，后者冷哼一声，自黑瞎子面前走过时狠瞪他一眼，从腰间拿了只小瓶子，拔下塞子放在吴邪面前晃了晃。


“他的体质，两个时辰。”


假太后言罢便不再搭理众人。


张起灵走过前，探指搭在吴邪手腕上，果然，方才的那瓶并非解药，不过暂时清醒罢了，只其未多言，将吴邪拉起背在身上，冷看了张海客两兄妹一眼，径自跳下来时的密道。


黑瞎子笑嘻嘻的在张海客肩上拍了拍，亦跟了下去，在洞底朝解雨臣招了招手。


“时辰尚早，花儿爷想是还能睡上一觉。”






解府。解雨臣叫人去了查万奴王与虫盘为何物后便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张起灵合眼倚在吴邪房中的木椅上，不知睡着与否，至于黑瞎子，则是半路上便失了踪影。


两个时辰过后，已是天亮，吴邪依言转醒，看着坐在床边端着杯子的张起灵有些茫然。


“小哥？”


张起灵摇了摇头，只将杯子送到他手上，出了房门。


吴邪看着杯子，嘴角抽了抽，转瞬又觉得若张起灵当真亲手喂他喝水才是折寿，晃了晃依旧发昏的头，正准备下床洗漱，便见房门又打开，这次进来的是解雨臣。


“小花，你来瞧瞧，我是不是发热，怎的浑身没个力气，头还疼得厉害。”


吴邪朝解雨臣招了招手，解雨臣白了他一眼，将昨晚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大半夜被人掳走连个动静也不出，好在无事，不然三爷非拆了我的解府不可。”


吴邪听得目瞪口呆，直到解雨臣话落，方才回神，只一夜功夫，事情竟峰回路转，然有些事他仍不免糊涂。


“小花，若整件事皆是张家兄妹所为，照我们前夜推测，这两人怕是从平都山起便暗自盯着我们，可若如此，你们又怎会丝毫不知？”


吴邪并不相信这世上有人能功夫好到同时瞒过这三人，解雨臣看了他半晌，叹了口气。


“并非自平都山起，亦非暗自，这人，你也认得。”


吴邪闻言更是不解，将一路上遇过的人想了个遍，亦无结果，只疑惑的看着解雨臣。


停顿片刻，解雨臣继续道。


“可还记得我留在洞外的那名暗卫。”


假太后擅易容之术，张海客同她一路想必已然，解府暗卫皆是精挑细选，依旧能让其混在其中，且可谓毫无破绽，如今想来，解雨臣不禁有些脊背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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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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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啦来啦~~~各位久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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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人皮地图


第五日清晨，自皇宫中传出了惊动整个京城的消息，老九门上三门李家长子李钰为争当家之位，于宫中残杀其弟，嫁祸解家，幸解九爷与吴家小王爷机敏过人，识破其诡计，仅四日便将此案查得水落石出，铁证面前李钰俯首认罪，无异惹得龙颜大怒，只念及昔日李家功绩，免其死罪，暂押宗人府大牢，三日后发配边疆为马前卒，百年内不得入京。



早在李半山丧命之际，半截李便已得知消息，日夜赶路入京，然待其抵时，为时已晚，圣旨已下，回天乏术。


半截李虽知李钰平日不学无术，然说他杀人却是万万不信，更何论兄弟二人并无间隙，甚至可谓密切，袭位传于李半山更早在三年前便已定下，因此这一说辞他如何亦难相信，非要去当面问个清楚。


此请在情在理，齐曦洛当下便应准，只是待其赶到大牢之时，看到的却是李钰于牢中自缢的尸体。


本该乐享天伦，却在顷刻间不明不白的惨丧两子，随着一声哀吼，半截李挣扎着自抬椅上跌落，想是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气，竟生生撑起仅半截的身子，却在将将握住李钰脚踝的瞬间晕了过去。


李家白手起家，人丁本不兴旺，李钰与李半山膝下亦无子，再无人能接手，半截李本就身子不便，此番遭逢如此打击，一病不起，李家一门就此而断，然兵权不可无主，因李钰落实了嫁祸之名，借故其险些使得解家蒙受不白之冤，齐曦洛下旨，李家兵权暂归解家所有，只一半虎符须得交由宫中，如需调动，必当面请过圣旨方可。


若说李家落败，除李家本身之外，影响最厉的无非陈家，毕竟九门当中仅李家与其交好，如今势单力薄，京城又是解家的地界，陈皮阿四深知此中蹊跷，很快便借故匆匆离京，至于张家一派，事不关己，除掉李家对他们而言利大于弊。


解语臣面上恭敬的接了圣旨与半块虎符，心下却不由骂了句老狐狸，只不知此举是出自齐曦洛还是张家兄妹。


“小花，你说皇上可是知晓假太后一事，是合作，是被胁迫，还是连他亦是张家人易容？”


待得宫人走后，吴邪小声问道，纵使易容再精细，毕竟是亲生母子，且以吴邪对齐曦洛的了解，绝不可能仅凭太后的几句言语以及几份‘证据’便这般大力推动扳倒李家。


解雨臣沉默半晌，摇了摇头，他虽一向善识人，此刻却也猜不透，不过于他而言，却并无过多区别，毕竟若当真齐曦洛被张家兄妹所胁迫，他只会乐见其成。


吴邪见解雨臣不语，不由叹了口气，这几日，解雨臣暗中请遍了江湖名医，却皆言此毒诡异，束手无策。


“张起灵今日可有回来？”


“并未。”


吴邪摇头，却很快察觉不对，再抬头时正见解雨臣一脸揶揄。自被救回后，吴邪每日皆会去张起灵那处小坐几次，以查看中毒可有加深为由，意欲询问当年吴五爷究竟被何人所害，只因平都山那份幻觉，如何亦难直接问出口，想间接试探，却每每越扯越远，从未入过正题。


而张起灵自张海客兄妹现身后，与黑瞎子便极少待在解府，只每日皆会回来一趟替吴邪把脉，此间多数时候皆是吴邪在讲，他偶有插上几句，至于黑瞎子则全不见踪影，吴邪问及，只说是准备过些日下斗。


纵使经平都山一行，吴邪于倒斗依旧可谓门外汉，且武功平平，自保亦难，只三十日说长不长，说短亦不短，且斗中凶险难料，独留他一人在外，张起灵同解雨臣更难安心，因此商量过后，吴邪与几人同去反是最安全的法子，何况以他的性子，便是身子全无异样，怕是如何亦会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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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吴邪同解雨臣在解府书房看着桌上铺着的四块地图，面上皆不大好看，倒并非图上画了什么，而是听黑瞎子言，这四张图均是一年内方才自活人身上剥下不久的人皮。


“可信？”


解雨臣皱着眉头问黑瞎子，后者笑着摊了摊手，示意自己亦不确定，毕竟是自张家兄妹那处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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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再出发




张起灵将四张地图收好，同时递给解雨臣一张纸，上面写了十数行小字。



“尽量备齐，三日后出发。”


大抵知晓张起灵的性子，解雨臣虽是不喜，却也并不甚在意，只接过来大略扫了扫，绳索、铁钩、水肺，看得出都是倒斗的用的东西，只金刚伞和黑驴蹄子有些难寻，不过对他而言倒也算是容易。


这两日间，张起灵同黑瞎子又与张家兄妹碰了几面，原来他们半年前便已下了一次地，只里面的东西太过难缠，纵使有地图也寸步难行，伤的伤死的死，折损了大半却毫无所获。


知晓了墓在何处以及其中大概，黑瞎子同两人简单说了，原来此去乃是太行山东。


太行山又名王母山，而提及王母，吴邪不由想到了西王母，先前于萧楚处听闻的反魂树便与西王母有关，不知此番是否会有机缘，想到此处，吴邪便同几人提了。


“小三爷当真心善。”


黑瞎子听罢‘嘿嘿’笑了几声，张海客若言而有信，他这双招子，便可不必什么劳什子死石头费心了，不过，黑瞎子对自己的眼睛并不甚在意，此番多半是为了万奴王而去，因他清楚，这东西始终是张起灵的一块心病，而张起灵应下此行，却也并非全然只为万奴王与吴邪，寻了几十年的石胆，纵有万一的希望，他亦不会放过。


张起灵知道黑瞎子在看他，轻叹了口气，怕是张海客便是吃准了他二人的性子，方才放下这样的饵。


“小哥？”


吴邪鲜有见张起灵叹气，以为是这趟都太过凶险。


张起灵闻声看了他一眼，摇头，吴邪不知他是何意，只好看向黑瞎子，不想后者只拍了拍他肩头，笑的一脸莫测，吴邪忽然间发觉，自己的心情似乎不大好。


正说话间，门外小厮来报，说是吴府来了人，要见吴邪，只表明了姓潘。


潘子？


这人在场几个都识得，吴三省的心腹，此番来寻吴邪，多半是应了先前之言，来绑他回去。


见吴邪一副要跑的样子，解雨臣挪了半步挡在他前面，笑道。


“人是我找来的，你能躲到哪儿去。”


“小花，你！”


先前明明说准了，这次如何亦要同往，不想解雨臣倒戈，吴邪不由有些急了。


“你中毒的那一夜，我便飞鸽传书给你三叔。”


见吴邪一副切齿欲咬人的模样，解雨臣不紧不慢的继续道。


“你三叔同我想的无异，你去是最好也是最稳妥的法子，只是放心不下，自己又抽不开身，这不，派了最得力的来。”


吴邪闻言，终是松了口气，解雨臣方才摆明了是在捉弄他，横了一眼后，赶紧迎了出去，毕竟吴家小三爷从不会摆什么小王爷的谱，且对他而言，潘子更像兄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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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转眼即过，张起灵要解雨臣准备的东西皆已备齐，此行虽是皇上默许，却也不好太过显眼，何况张海客假扮暗卫一事后，解雨臣行事更为谨慎，故此番只带了忆枫与一名心腹，加上吴邪、潘子、张起灵、黑瞎子，共七人，至于张海客，则说是届时会在城外相候。


因太行山与京城相去不远，且吴邪的毒耽误不得，几人商量过后，决定舍了马车。一路出城无阻，不想城外方才行几里，走在最前的张起灵便停了下来，吴邪瞧得虽不如他远，却也看得出前方一众绝非三两个，少说亦有十几人。


“张海客？怎的带了这么多，都是张家人？”


纵使早已想到张海客定不会孤身与他们同往，然这人数未免也太多了些。


张起灵略皱了眉头，并未言语，只策马向前。


“小三爷，好像是老九门的人。”


潘子近了一步道，他从未见过张海客，不过打头的那个，隐约瞧着像是齐家的小王爷齐墨，而余下的亦有不少看着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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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又可以歇一月了，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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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九门




九门的关系一向紧张，一众人出现在此处，不必想亦非好事，吴邪看了身旁的解雨臣，后者果然一脸不悦。


张起灵缓步策马，如若无人般行过众人，直至张海客身旁，却也只看了他一眼，便径直而过。这般的阵势，自是不能赶人回去，定是要同行的，故在张起灵看来，好恶与否已无甚关系，而黑瞎子看似与张起灵的性子截然不同，骨子里却并无太大差别，不过比张起灵好些，至少他在路过时，笑着说了句‘借过’。


除却李家同霍家，九门齐了七门，此番在场的大多是孙子辈儿的，同吴邪与解雨臣的年纪相差无几，只陈家那位有些来头，据闻是陈皮阿四的一位表侄，人称‘独臂下惠’，前两字是因这人年幼时一次意外，伤了右臂的筋骨，如今已是不惑之年，那条手臂却依旧是孩童形状，至于后两字不单因他名里带惠，更是取自柳下惠之意，倒并非因其行至君子，乃是此人素有龙阳之好，故不论如何貌美女子亦皆可坐怀不乱。


“站住！你们是何人，小王爷驾前，敢这般放肆！”


张起灵同黑瞎子的言行，吴邪等人早已见怪不怪，然换做眼前这几位眼中，却是极为无礼。这不，两人方才一前一后穿过人群，便有人跳出来，将两人拦下喝骂，看样子是红府的下人。


先前曾言，二月红因膝下无子，自旁支过继过一个儿子，继承王位，自称‘三色堇’，且性子势力的很，红家本与解家交好，然此人当家后见解雨臣年幼，步履维艰，不仅未曾援手，反是处处躲着，唯恐惹了麻烦上身，反见张家势大，便立即做了人家的奴才，解雨臣不喜这人，甚至可谓厌恶。今儿来的是他的儿子，样貌出众，年纪同解雨臣一般，且因着血缘，竟有三分二月红的模样，故人称小二爷。解雨臣第一次听人如是介绍时，年纪尚幼，若非吴邪在一旁拉着，险些轮了棍子，不过，好在他未随着他爹起了‘四季海棠’的名字，不然仅凭吴邪的力气，绝拦不住玩儿命的解雨臣。


张起灵自是不会同他计较，全做未闻，侧了马首自其身旁走过，那人正欲发作，便觉肩上一沉，黑瞎子不知何时已到了他另一侧，正拍着他的肩头满面笑意。


“兄台又是何人，王爷驾前，敢这般放肆。”


在场诸人虽大多被称作小王爷，然当承了王位的，仅解雨臣一人，故若当真依着品级规矩，一干人皆该落马问安，而这些个随从的下人，更该行跪礼。


黑瞎子言罢，果然见一众人皆面色不善。


吴邪暗自叹了口气，心道这人未免太过不长眼，若见识过这两位斗里屠粽子的英姿，莫说是拦，便他这仗势欺人的本事，怕是隔了十里街亦要鞠躬让路。


“混账，还不退下。呵呵，这位想必定是黑爷了，大名鼎鼎，如雷贯耳，早先便听闻小师兄得了一位好手，果真闻名不如见面，幸会，幸会。”


“好说，好说。”


比起三色堇，这位小二爷处事显是更圆滑些，因着曾受过几次二月红的点拨，每每见了解雨臣皆称小师兄，如今更是，简单几个字，便将与解雨臣的关系自朝廷转向了江湖，而解雨臣亦自最初的一脸厌恶变为含笑点头。


小二爷自认为这几句话讲的漂亮，全然一副江湖人口吻，却不知这些自戏文里学来的，在江湖人耳中有多可笑，亏得平日里笑不离口的黑瞎子还能一本正经的陪他对戏。


吴邪同解雨臣大抵知晓黑瞎子的性子，一眼看瞧出他是在同这位小二爷逗乐子，面上亦皆起了笑意。两人一同驱马向前，各自打了招呼，解雨臣更是全无架子，见了独臂下惠，更是恭恭敬敬的称了句惠叔，反是对方不曾想到，应对的有些局促。


“这位张海客张公子，是佛爷的一位远亲，莫要看他年纪轻轻，本事可是不小，久在江湖，于风水命理更是极为在行，此番太后忽染恶疾，寻药之事还要多仰仗海客兄。”


听了小二爷如是介绍，解雨臣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后者亦客气的唤了句九爷，旁人眼中决计看不出两人早已打过交道。至于吴邪，面上虽未显露多少，心下却早已将张海客骂了个翻。


年纪轻轻？做你爷爷都嫌小；本事不小？害人的本事确实不小；极为在行？再在行，还能在行过小哥。不过吴邪倒是不曾想到张海客竟用了真名真面目，至于太后恶疾，不必说，自是他兄妹二人捣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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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客官见谅，便这些吧……今儿总觉得提不起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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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路上




虽说背地里谁也看不惯谁，可到底是九门出身，平日里场面上的话惯了，这会儿倒也算是有说有笑。


“呵，小八爷，八爷号称齐铁嘴，专擅问算卜卦，今儿个可有帮咱几个算过，此行是凶是吉，可能当真为太后取得圣药。”


说话的是黑背老六的独子。


因着九门最初的一代多是草莽出身，并无姓氏，多半靠江湖上打响的名号，黑背老六便是如此，他本是刀客，在得知自己曾心仪的一名唤作白姨的青楼女子因年老珠黄被卖往南疆为奴后，冒着风雪千里,独自一人将其带回，女子自此对他死心塌地，然只叹天意弄人，白姨于一年后死于难产，黑背老六悲痛欲绝，将儿子起名念白，便是日后登王拜相亦未再娶。


吴邪与解雨臣年幼时，便听家里长辈讲过这段故事，因此虽与此一门不相为谋，却并不厌恶，反是生了三分敬佩，只对眼前这位六公子却实难苟同，黑背老六晚年得子，加之白姨之故，对儿子宠爱非常，平日里放任不管，任由他在外鬼混，久之，这人不单学了老子的行事狠戾，更染了市井下九流的阴险狡诈。


齐墨闻言只一笑，双手举过肩头，对天抱了抱拳。


“六公子高抬了，太后凤体金安，有上天庇佑，不必算亦知吉人天相，此行如何不成？”


念白讨了个没趣，干笑了两声不再多言，稍缓了马速与张海客并肩，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意欲试探，不想后者滴水不漏，几番过后，念白想问的半个字儿亦未得到，本便气不顺，眼下又被人堵得严严实实，难免满腹气闷。


“我去前面看看。”


念白言罢，便猛地扬鞭一记，吴邪一时不急回神，险些叫疾风带得自马上栽下来，好在张起灵及时扶了他一把。


潘子一路上紧随着吴邪，见状紧锁了眉头，一来不满于念白策马横冲，险些上了吴邪，二来则是讶于张起灵的身手，较之自己，张起灵远了吴邪近两个马身，却能更早一步出手，仅就这份反应，已是超出他许多。不禁暗道吴三省说的果真不错，这人看似对旁人浑不在意，不想于四周却是瞧得这般真切，且意图不明，不可不防。


虽说潘子擅识人，可这一次却是猜错了，若非险些被带倒的是吴邪，张起灵多半不会出手。


“花儿爷，那个姓陈的当真是个残废？”


黑瞎子久在江湖，看陈惠天的身形举止便知其武功不差，可谓上乘，然观其左手持剑之姿却又不过二流的功夫，且腰间那条带子乍看寻常，实则是一条金甲软鞭，黑瞎子知道这种兵器，因极难掌控，故鲜有人使用。按说习武之人身配两样家伙并不稀奇，只陈惠天这两样路数未免相差太过，犯了习武的大忌，稍作一想，黑瞎子便知其右手定是藏着蹊跷，因此方才出言提醒。


解雨臣虽不比走南闯北黑瞎子见多识广，到底是精明非常，片刻间便明了意，看了黑瞎子一眼点头，末了加了一句。


“你带了这东西，却也不是真瞎子。”


黑瞎子‘嘿嘿’笑了两声，道了句‘花儿爷英明’便驱马向前，抬手搭上了张起灵的肩头，他同解雨臣走在后头，方才可是瞧得真切。


“哑巴，何时变得这般多管闲事。”


张起灵默了半晌，正当黑瞎子以为他懒得开口时，不急不缓的吐了四个字。


“近墨者黑。”


“恩？哈，哈哈。”


黑瞎子先是一愣，随即便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惹得四周目光聚了满身亦不在意，他险些忘记，张起灵并非不会玩笑，只是活得久了，鲜有那份心思罢了。


黑瞎子的心情不错，是真的不错，一路哼着小曲儿，时不时的调侃着忆枫，只说到二皇子时，对方便别过头去看了风景，全然一副哑巴枫模样。




行了大半日路，众人难免乏累，正打算就地歇息片刻，走在最前的陈惠天眼尖，瞧见不远处似是有座凉棚，想是因临近沧州供过客暂停的茶歇，回头说了，并无人有异意。


众人夹了马腹，只几步便见一人策马迎了过来，正是念白的随从，说是再行一个时辰便是沧州，念白已将整个茶歇包下，请他们歇息片刻再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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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三差五诈诈尸，在下委实惭愧【捂脸】=========


第三十四章 爹


若说这位六公子，当真能屈能伸，转眼便换了一副面容，先前不快一扫而光，站在茶歇前招呼着众人进去。无论庙堂江湖，皆已见惯不怪，一行人照旧说笑，将马匹交于茶小二喂饮，十几人坐了四五桌。


在场的几个，大多是在太后寿宴见过黑瞎子的，也听说了此人自称解雨臣的暗卫，而后者亦未否认，只道解雨臣自江湖物色了的什么高手，至于张起灵，倒是头一次见，看样子，该是同黑瞎子一路，且单就那柄黑金古刀，便知功夫不差。


“这位小哥瞧着眼生，敢问高姓大名。”


小二爷坐在吴邪那桌的隔壁，恰好斜对着张起灵，便朝他一抱拳。因好奇的并非仅小二爷一人，故而这一问出口，连着几个皆抬了头。


“姓张。”


张起灵本不喜多言，正端了茶碗在嘴边，闻言动作顿了顿，只吐了两字，便自顾自喝茶，显是不愿搭话。


小二爷干笑两声，有些自讨没趣，说了‘幸会’，不再多问，转而与同桌的张海客寒暄了几句。


正说话间，茶棚外走来了一老一少，似是打算歇歇脚，看打扮像是附近樵夫带着孙女儿砍柴回来，只是这位孙女儿，委实有些与众不同，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粗布麻衣，身后背着两捆柴火，只相貌其丑无比，且身形比之男子还要显孔武有力。


“哎呦秦老爹，对不住，今儿我这儿给几位爷包了，要不你带着小惠辛苦辛苦，左右镇上也不远了。”


因着吴邪等人一看便知非富即贵，且各个手里拿着家伙，既说了包下整个茶棚，店家可怕惹了麻烦，故而赶紧端了两碗茶出来打发两人。


“有银子了不起？分明还有位子，凭甚都让他们占了去！”


这姑娘的一声吼，全无愧对这副长相，可谓气势如虹，若再跺上一脚，怕是连整间茶棚都要抖上三抖。


“小惠，可别惹事。”


被称作‘秦老爹’的老头赶紧拉住撸胳膊挽袖子打算冲进去的小惠，生怕真惹恼了人吃亏。


“爷爷，你放开……爹？！！”


吴邪虽出身官家，然一向见不惯仗势欺人，正打算起身请两人进来，谁知这一嗓子‘爹’震得他险些歪了碗，确认再三，终是松了口气，原来这姑娘叫的不是他，而是他身边的……黑瞎子？！


黑瞎子正自喝茶，这种闲事，他自是不会管，只喝了两口，发觉在场众人皆在看自己，便连张起灵亦在内，不觉有些奇怪，抬头看了一眼，恰见那位姑娘瞪着铜铃般的大眼，一脸惊喜的盯着自己，不由嘴角抽了抽，合着方才那声‘爹’，是冲着他喊的。


黑瞎子面上看着不过二十几岁，决计不会有这么大的女儿，更遑论这位的身材样貌，故而众人回过神来，皆是摇头，看来这丫头的脑袋也有些问题。


然到底还有几个知道黑瞎子并非所见的岁数，吴邪同解雨臣便在其中。吴邪张大着嘴看着黑瞎子，虽无轻视之心，不过能同黑瞎子生出这样闺女的女子，定然亦非常人，不由对黑瞎子另眼相看，心道这人看似疯癫，实则……喜好更是疯癫。至于解雨臣，则是一脸戏谑，看了看小惠，又看了眼黑瞎子，不紧不慢道。


“恭喜父女相认。”


黑瞎子叹了口气，鲜有尴尬，看着眼前对着自己喊爹的五大三粗的闺女哭笑不得。


“姑娘，你认……”


话尚来不及说完，便见眼前一个黑影扑了过来，坐在他另一侧的张起灵不着痕迹的朝一旁挪了挪，让出足够的地方给这位姑娘认爹。


“爹，我可算找到你了，娘临死的时候都抱着你的画像！”


黑瞎子深吸一口气，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青楼妓馆他并非不曾去过，然却绝无可能留下子嗣，何况若当真如这位姑娘所言，她娘亲定然样貌非常，黑瞎子自问并无此偏好。


“姑娘，人有相似，我年不过三十，便是为人父，亦绝无可能似你这般年纪，定是认错了。”


这种事多说多乱，黑瞎子虽喜欢看热闹，却也怕麻烦，何况还是这类麻烦，干脆面不红心不跳的谎称了年岁，打算一劳永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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