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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个长篇作猫冬之地:续写一个人的历史——《猪眼看世界——味道》

楼主:猪喂我  时间:2019-01-24 17:17:38

写在前面的话

也曾在煮酒混过,2006年发过一篇《三十年前7月28日的回忆——唐山大地震》,由于是基于一个八岁孩子的记忆,写得很累,但得到众多朋友支持,友邻网站也多有转载,老猪幸何如焉!刚查了一下,2016年唐山大地震40周年也曾重上头条,这是我的苦难,也是我的新生,非常感激各位编辑。

我喜欢给朋友讲故事,我这辈子也算是有故事的人。那次写作过程艰辛难以言表,大病一场之后,内子(当时还是女朋友)鼓励我把这辈子的故事记下来,如果有人看就继续写,说不定能给人某些帮助。于是从2007年起开始写《猪眼看世界——味道》,断断续续写了三十几万字,一定的好评还是有的。一直到2008年汶川512大地震,内子是军人,当时驻地就在北川县城附近,当我肝胆俱裂抱着我的女人时,突然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后来也想拾起《猪眼看世界——味道》,但几次起笔都没了写作激情,也就放下做了太监。

网上有个2019年新年寄语的段子,照抄如下——1、现金、黄金、美金;2、别辞职、别创业、别投资;3、回归基础性消费、别大手大脚;4、锻炼身体别得病;5、别被高返利忽悠;6、控制情绪、特别是亲人朋友之间;7、少去人多的地方;8、别买房、别卖房、远离股市;9、回家做饭、减少在外用餐;10、好好睡觉。我是个能闲出毛病的人,真要做梦三年,怕是三年后也醒不过来了。

前段时间向松祚先生的《四十年未有之大变局》大火,我参加工作超过三十年,其中二十年都是实体经济企业的高管,松祚先生的言论不啻振聋发聩。在这个排队注销公司的寒冬里,我也未能免俗,虽然没去跟着排队,但手上的生意就凄凄然停了。老家土话有个词叫猫冬,顾名思义就是像猫一样窝着熬过这个冬天,考虑到这个冬天可能非常漫长,干脆把这自传体小说写完,就当给自己找个猫冬的地方。

《猪眼看世界——味道》不是回忆录,是一本基于个人回忆的小说,核心内容是个人从八十年代到当下之前的基本经历,主人公就是“我”。

八十年代是公认的建政以来最好的时代,政治昌明、教育自由,那个时候每个人都朝气蓬勃,每天都蒸蒸日上,直到某个特殊事件终止了那份美好。九十年代是功利的时代,各种概念满天飞,各路大神你方登罢我登场,那是个混乱的时代。二十一世纪首个十年是专业化时代,所有规则都在标准化,也出现了大量“傻子都能赚钱”的行业,2008年金融风暴,中国以国家智慧和决心挺住了,但随之而来的隐患越来越大且影响至今。第二个十年也快结束了,这是个从“闷声大发财”向“厉害国”转变的时代,一切经济行为都因政治而定位,于是到了当下,厉害国也就成了厉害过。

“我”是个小人物,经历了这《四十年未有之大变局 》的每一天,请诸君看我道出这一个人的历史演义,看看我们怎样从曾经充满希望折腾到了厉害过的当下。

一个人的历史,也是国家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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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猪喂我  时间:2019-01-24 17:17:38

《味道》

前言

小时候,有位算命先生给老猪算命,当时说了很多,但传至今天只剩下两条:老来大富贵,寿仅六十二。俺老猪活到今天年过五十,可以说活了大半辈子了,日子仅可称小康,大富贵还远远谈不上,经历过的事情可说乱七八糟。记得有位哲人说过:经历是财富。一直有几位兄弟支持我把前半生的经历整理一下,老猪也早就答应过,但一直很难下笔。──照直写吧,怕挨骂也怕打官司,写演义吧又怕弟兄们说你老猪怎么净编瞎话蒙人哪?所以呢,咱就来个真中有假,假中存真,就当是给各位好亲戚的消遣则个,各位亲戚就当是俺老猪给各位演了一出戏,或者,就算小说吧,得嘞!就是小说!

这篇文字可能很长,咱平时也有很多俗务在身,就算每天一篇估计也得折腾一年,怕是写来写去乱了套,就先整理了两条线──

1、 事业。也许是上天有意安排,老猪此生经历了太多的波折,干过码头工人,出过国,没当过兵却打过仗,干过酒楼赌场妓院房地产公司,好容易自个儿的生意干得不错又因为离婚闹得两手空空,二次倾家荡产,最近的一次已经坐在24楼楼顶准备一跃而下。生活也罢,事业也罢,有香有臭,有酸有甜,百味杂陈。因此咱这篇拙文就起名《味道》,这里头会涉及很多人的隐私,也可能触及国家敏感话题,对很多行当的潜规则亦将做一定程度披露,但咱把人名、地名、部门稍加篡改,应该就不会有人跟俺老猪打官司了吧?

2、 生活。俺老猪是个色鬼,半生阅女人无数,但最重要的女人只有五个。对女人有个怪癖,并不注重外在长相、身材、某些位置是否优秀,最注重女人本身的体味,平生最讨厌女人满身香水,这实在糟蹋了老猪的鼻子,对女人独有的体香也是极大的摧残。我经历过的女人都是只用基本护肤品,每个人的体香都各有不同。估计弟兄们喜欢看这种香艳的东西,所以哪,咱就按《味道》同时细数这大千尤物!


咱们这就开始如何?

楼主:猪喂我  时间:2019-01-24 17:17:38

哎先打住!咱得先说明白喽──这篇文字为了让大伙儿瞧着舒服,用第一人称叙述,但既然叫小说,各位亲戚就甭特别较真儿,别哪天让俺家领导骂咱一顿!这可是下半辈子抬不起头来的把柄,行行好,您各位就是在看一部写得不那么精彩的小说,切勿对号入座,再说了,您就是对上号儿了,俺老猪也是不认账!坚决不认账!

再罗嗦几句。这篇文字里的“我”比较复杂,善良与邪恶、大度与狭隘兼而有之,希望各位好亲戚能从这篇东西里头悟出些做人做事的道理,可千万别跟“我”学!

咱这就开始吧。

楼主:猪喂我  时间:2019-01-24 17:17:38

第一章 那时候还小

我出生在冀东地区一个小县城里,祖上是个荣耀大家族。据说曾祖夫三兄弟分家时,有位名声极好的算命先生王疯子主持仪式,让三兄弟各自说出自己的心愿。二太爷说要钱,三太爷说要官,我太爷说:“我就要人,有人就有一切。”到了我这一辈,要钱的二太爷、要官的三太爷后人都很成功地得到了所想要的东西,但基本上都绝户了,而我家这一枝则人丁兴旺,也有做了不小官的,发了财的也有,十足验证了太爷当年的话。

我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大哥大我12岁,二哥大我10岁,姐姐大我三岁,在整个家族中排行第五。生我的那一年正好是文革,说来也巧,跟父亲的生日是同月同日。当时大叔(二太爷的后人)已经跟我父亲商量好,如果生下来是个男孩就过继给他,就等在产房外面,听说又是个“带把儿的”大喜,可没想到让我爷爷一句话兜头泼回去:“我孙子不送人!”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我出生在那个“史无前例”的年代,出生的前一天下午,隔壁的两拨造反派响应毛主席号召发动了一次惨烈的武斗,两派都动了枪炮,死了不少人,其中的一个造反派头头也“英勇牺牲”,在我家住的那个小院儿里,当晚拣了三颗没爆炸的手榴弹,想想也有趣,要是这三颗手榴弹爆炸了……

按家族排行,我该是“竞”字辈,我出生后,很多父母的朋友回忆起那晚的“文攻武卫”,建议起名叫“武斗”,母亲说:“快算了,都恨死这个武斗了,还是安静点儿,就叫小静吧。”时隔多年,母亲说起那时候都觉得好笑,还饶有兴趣的唱了一首极富那个时代色彩的歌儿──

打(啊)倒扬远,

打(啊)倒白(哎)云,

打(啊)倒方(昂)飞,

打、倒吴良俊!

打!打!打!

扬远、白云好像是当年家乡的市长和市委书记,吴良俊应该是一个红小鬼,都是老干部,母亲说:“那时候,人已经没有了人性,打人就像打棉花,杀人都杀红了眼了。”

母亲是我第一个最重要的女人。

因为我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且由于乖巧,从小受尽家人宠爱。我是在母亲的怀抱里时间最长的,上高中前都是母亲搂着睡,每天晚上我的手都会放在母亲的乳房上,贴着母亲入睡。一直都有一个幻觉,似乎母亲的味道是木柴烤过的那种清香,那种清香让我的童年睡得比任何孩子都像孩子。我很调皮,经常利用母亲的溺爱邀宠,每天早上都要母亲抱着我亲过以后才会放母亲起床,否则整个早上我都会“哼!哼!”地大声抗议,而母亲则立即来到我身边撩起衣服让我抚摸,再抱着我亲一会儿,此时一定会响起全家人的抗议声,而我和母亲则示威般大笑。

直到上了高中,因为要住校,我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母亲的怀抱,但那种清香已经永远印在我的心里。2003年母亲被检查出来患了胃癌,手术和术后治疗非常成功,现在的心态也非常好,她和父亲平时在小区的会所教孩子们电子琴,分文不收,非常快乐。

小时候的我还算不笨,从二岁母亲就教我识字,在四岁那年,姐姐的小学班主任(也是母亲的好友)推荐我去一个万人大会表演节目,母亲用了一周时间教给我两个故事──《丧家之犬》、《一块银元》,我被人抱上大会主席台讲这两个故事,结果那次表演非常成功,到今天还是老家长辈教训晚辈的范例。

也是在四岁那年,由于父母上班太忙,上小学的姐姐就带我一起上学,放学时再带我回家,有次姐姐哭着回家向父母告状,说我在学校不听话,老师在上面教“aoe”,我也跟着大叫“aoe”,丢了姐姐的脸。这时校长来了,对母亲说:“单姐,让小静也来上学吧,跟得上就跟,跟不上就当我多带了个孩子。”母亲答应了,就这样,四岁的我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学生。
楼主:猪喂我  时间:2019-01-24 17:17:38

第一次考试和第一次做贼

小时候经常听姐姐上学前对母亲说:“妈您等着!我给您考100来!”因为识字较早,一年级的课程于我而言太过简单,且四岁的孩子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对学习的涵义本就不甚了了,所以基本就是玩儿。

学校的旁边有一条小河沟,水面大约有七八米宽,水深估计在40公分左右,男孩子都是喜欢水的,一下课大多跳进河里玩水,我也未能免俗,那条小河沟在我的童年占有很深刻的位置,原因就在于那是让我平生第一次考试就丢人的重要原因。

附近的山上有一座很大的铁矿,今天已经废弃,当年是冀东地区的著名企业,每天大量的工业废水排到这条小河沟里,河床积有二十多公分厚的红泥。考试那天因为玩儿水,我的裤子上沾满烂泥,等刮干净飞奔进教室,大部分同学已经交了卷子,我答完几道题就下课了,几天后成绩下来,哈!17分!

那天,姐姐回家拿出试卷,又是惯例的100分,我也拿出试卷,全家人很吃惊,我洋洋得意地问母亲:“老家二叔干一天也只有十来分(农村的公分),我这17分也不少吧?”全家人爆笑!

我的启蒙老师是位女士,姓贾,跟我母亲年龄差不多,对我非常好,在那所小学的两年里,每天的中午饭都是在贾老师家里吃的。记得有一次贾老师生病,我那时刚开始看《聊斋》,就以半文不白的文字写了一篇大作──“吾与吾师贾氏,份虽师生,情同母子,今闻吾师染恙,惟愿天地庇佑,吾师康健之。”三十多年过去了,母亲仍然记得当年的这笨拙的文字,一字不差。
那时候,每个家庭的生活都非常清苦,“吃商品粮的”未必比农村生活好到哪里去。我家当时已经搬到地震前住的那所中学,小学离家有二里路,那是介于城镇和农村之间的一个区域,上学的路上要经过一片菜地。黄瓜生长的季节,我第一次做了贼,要知道,那时候的一根黄瓜也是好东西呀。

姐姐班上有个女同学,也是我家院子里的邻居,有天放学姐姐要留在学校做值日生(做卫生),我就跟那位女同学回家。路上她对我说:“小静你看,架子上有黄瓜,咱们去偷几根吧。”我没有任何犹豫,猫着腰鬼鬼祟祟摘了黄瓜,迅速装进书包,然后像没事人一样走了出来,看看左右没人,狠狠地咬了一口,剩下的就又放进书包里。姐姐那位同学大口吃着,看见我这副德性很惊讶:“你怎么不吃了?”

我说:“回家给我妈吃。”

女同学说:“千万别这样!要是你妈问这黄瓜哪儿来得怎么办?说是偷来的吗?”

我楞了半天说:“那就省着点儿吃。”

当时的我也意识到这是做贼,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到了家门口正要进门,那位女同学突然说:“小静回家别说这事儿啊!”我吓了一跳,这笨蛋!也不怕我家人听见!

可是家里人还是听见了。

一进门,母亲严肃地看着我:“说吧,什么事儿不能跟妈说?是见不得人的事儿吧?”我红着脸不吭声,母亲抓过我的书包检查,赫然发现了那根咬了一口的黄瓜,严厉地问:“是偷的吧?偷了多少?怎么还咬了一口”

我面红耳赤地小声说:“就偷了一根,没舍得多咬,想拿给妈吃。”母亲突然泪流满面,把我一把抱在怀里,“好儿子!知道你心疼妈,爸妈也真让你们哥儿几个受委屈了!可咱穷死也不能偷啊!”

这时父亲下班回家了,了解事情经过后,刚强的父亲也很难过,但仍然板着面孔对母亲说:“咱家祖上没出过一个贼!孩子虽小,但要让他明白家族的规矩、做人的道理。你带着他去赔黄瓜钱给人家。”

母亲一向尊重父亲的意见,但这次大哭着说:“不就是一根黄瓜吗?就算是偷,孩子都还想着拿回家给我吃,你怎么忍心让孩子这样?”父亲盯着我大声回答:“只要不是自己的,未经主人同意拿一根头发也是偷!做贼是可耻的!”

那天傍晚,很多人看见母亲带着我走向那片黄瓜地,到处打听主人家住哪儿,最终把两块钱送到那个家里,让我鞠躬道歉。那家人也是个大家庭,认识我母亲,很感动地看着母亲说:“单姐,您这就不对了。孩子就是摘了根黄瓜,何必闹这么大阵杖?再说了,两块钱够买一大筐黄瓜了,这么赔我们可受不起,以后怎么抬头见人?又有什么脸见刘老师(我父亲)?”

母亲非常坚决,不顾那家人的阻拦,把钱放下就拉上我走了。第二天,那家人送了很大一筐黄瓜到我家,至少有三四十斤,也是放下就走了。

从那以后直到今天,我曾做过很多非法的事情,甚至曾在一个凶残的帮会里折腾过两年,但除了在大地震那年随大流“拿”救灾物资外,我再没做过贼,而且格外喜欢亲手抓贼,曾单枪匹马一次抓住四个小偷,当然,那次我也挂了彩。我的前妻胆小,曾亲眼目睹我一边一拳打晕两个持刀小偷,看着我被刺破的西装吓了个半死,唠唠叨叨埋怨我:“又不是偷你,管那么多闲事干嘛?”

我笑呵呵地说:“就是想让这些贼知道──做贼是可耻的!”

楼主:猪喂我  时间:2019-01-24 17:17:38

唐山大地震

1976年发生了太多事情, 7月28日凌晨3点42分56秒,那场罪恶的灾难降临了,二十四万余人罹难,我也失去了239个族人,最可怕的是,我是在清醒的情况下全程经历了那场灾难。

那以后的三十多年,每年的7月27日前后的两个礼拜,我都像行尸走肉,而7月27日早上,我会找一个偏僻的酒店住下来,买很多的酒,关掉所有的联络工具,一个人默默地回忆,天黑以后就开始极其烦躁,当年一幕幕就全都回到眼前,我不想让家人睡觉,我想叫醒他们,直到三点四十二分那一场旷世惨剧发生,我无能为力,我会大声嚎哭,直到大醉,人事不知。

2006年是大地震三十周年,在内子的鼓励下,我写出了《三十年前7月28日的回忆──唐山大地震》,心情舒畅了很多,但真要从那种状态走出来,谈何容易。

八岁,我开始长大,虽然还不是大人,但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变得成熟,从一个小孩子向男孩、男人转变。

楼主:猪喂我  时间:2019-01-24 17:17:38

习武

大哥自幼习武,家传武功的正宗传人,是最后一届下乡知识青年,回城后安排在唐钢工作。二哥曾被父母把户口转回乡下老家,地震后转回城里(吃商品粮),安排在县里的石矿工作,先是做装卸工,后来随着母亲重新落实工作,二哥进入石矿的化验室,后来石矿改造为冀东地区规模最大的水泥厂,凭着他坚韧努力和不断地进修,终于成为该厂的化验室主任,现在是国内知名的特种水泥专家。

国人有句老话:“长兄为父”,这句话不假,在我的大哥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小时候的我身体非常单薄,且因为是班上年龄最小的孩子,个子比所有人都矮,挨欺负是家常便饭。最屈辱的一次,有位姓袁的同班同学在厕所打我,这还不算,竟然让其他在场的同学每个人都踹我一脚,直到把我揣到茅坑里。

我非常愤怒,但从来不会回家跟父母告状,大哥二哥也从未帮我出头,因为父亲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咱们家族的教育是强壮、智慧,你必须比你周边的人聪明,我们家没有白痴;同时强壮又是智慧的基础,不是教你打架,而是要你有实力对别人说:滚!老子今天饶了你!”

八岁那年,大哥开始教我习武,因为我的接受能力很差,干脆直接教擒拿散打,几个月下来我开始变得强壮了,身体反应也变得非常敏捷,而且那种擒拿术是大哥从形意八卦拳里自己总结出来的,杀伤力极大,很多分筋错骨的招数,这为我十余年后走向社会打下非常好的基础,当然,也因此吸引了很多女孩子仰慕的目光。

大哥当年教给我的很像今天流行的MMA打法,训练和实战都不好看,每天都是一身灰尘泥巴,地面技术非常多。跟我说:练武就是锻炼身体,真要开打,这些花架子一样都用不上,但擒拿术就不一样,别断对手的骨头,你看他还武术个屁!

正式验证大哥“教学”效果的日子终于来了。
一天下午放学后,我满脸杀气站在学校外面的一条胡同口,大哥懒散地站在一边,那是那位袁姓同学回家的必经之路。毕竟是第一次出手,也不知道大哥教的对不对,全身紧张地直打颤。终于,比我高一头的袁同学出现了,身边还跟着七八个同学。我大喝一声:“姓袁的,站住!”

袁同学吓了一跳,随即爆笑起来:“干什么?想找死?”其他同学也跟着大笑。

我没做任何多余动作,抬手一掌扫在袁同学的眼睛上,趁他手揉眼睛,双手夹住他的脑袋,膝盖就狠狠顶在他肚子上,他大声惨叫着弯下腰,我的肘准确地砸在他的颈部,他倒下了,就像一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了!

其他同学全部惊呆了,没任何反应。大哥一脸认真地提醒:“这只是教训他,如果今后真的打架,还得在他脑袋上补一脚,注意,别直接踩脸,要踩侧面,照准耳朵踩。”

那天晚上,我是唱着歌儿回家的,歌名叫“打靶归来”。晚饭后父亲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什么都没问,我和大哥也什么都没说。
……

从那以后,一旦跟人发生冲突,我都是忍了再忍,实在忍不住,那悦耳的惨叫声就响起来了,当然惨叫的并不是我。
楼主:猪喂我  时间:2019-01-24 17:17:38

偷书不算偷

父亲是个非常儒雅的男人,作为教师,他在历史、地理方面的造诣很深,篮球打得极好,最大的爱好是躺着看书。音乐也是父亲的一大爱好,尤其擅长二胡、京胡、手风琴。我是四兄妹中唯一跟父亲有共同爱好的孩子,但音乐只限于鉴赏,看书则是我的最爱,而且对历史类作品极为偏爱,从参加工作那天开始,我就养成一个习惯,每月薪水的10%是我的买书专款,几十年下来,我的藏书也算不少了。

我的学习成绩一直还行,每天的作业都完成的很快,而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我们的课本上充满了“主旋律”的教条,因此家人一直鼓励我多看课外读物,父亲的藏书就隆重登场了。

小时候,父亲每天都会讲上一段,像极了说书先生,绘声绘色,那时候没有电视,晚饭后听父亲说书是全家人的保留节目。说实话,父亲的说书水平并不亚于刘兰芳、单田芳这些评书名家,但每天听到“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时都会极不过瘾,就恳求父亲把书给我自己看,没想到,父亲居然拒绝了。

父亲藏书很多,也很杂,三教九流、经史典籍无所不包,但由于经历过“焚书”的时代,父亲的书都锁在几个大箱子里,而钥匙一直挂在父亲的腰带上,想偷父亲的书就只能等父亲晚上睡觉的时候。

第一次偷父亲的书非常有趣。那是小学二年级暑假,先是跟母亲通气,得到母亲的支持后,就苦苦地等待父亲睡觉,而那天父亲也极为配合,沾枕头就睡着了。我爬到父亲脚下,小心翼翼摘下父亲腰带上的钥匙,再轻手轻脚打开箱子,哇!发财了!──满满一大厢子书!

当时根本顾不上挑选,顺手拿了一本就赶紧锁上箱子,把钥匙重新挂上,抱着书躺在炕上,欣喜之后看书名,是《说岳全传》,刚好父亲当天讲到岳飞大战朱仙阵,哈哈,老天有眼哪!从此不用因“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而郁闷了!

可爱的父亲,其实当时他根本没睡着,这还是多年以后母亲揭开的秘密,父亲为了培养我的读书爱好,就跟母亲商量好,故意营造偷书的紧张感,这样得来的读书机会,当然会非常珍惜,我就这样落入了父母精心设计的“圈套”。哈!真感激这样的“圈套”,小时候无师自通的混读、精读、选读、跳读等五花八门的读书方式,我一生受用!

记得开始是一些民国时期的白话小说,《三侠五义》、《说岳全传》、《说唐》、《包公案》等,后来就是《三国演义》、《水浒传》、《东周列国志》、《聊斋志异》,当然父亲对我“偷书”行为也并非完全放纵,有大量性爱场面的《三言二排》就没让我看,小学时期就只看到洁本的《古今小说》。印象最深的是小学四年级看的丁氏评、但氏评的《聊斋志异》,繁体本,开始看起来很费劲,但细心的父亲在书上加了很多拼音注解,看完这套书之后,我的古文水平已经不亚于中学的语文教师。

由于早年工作原因,我经常出境,每次途径香港都会买一批不同版本的线装书,最珍贵的是一套金圣叹评的《三国演义》,全套14本,装潢精美,插图绝妙,独特之处在于这煌煌巨著居然是手写本!这是我送给父亲60大寿的礼物,当时父亲大喜若狂,过几天得意洋洋地拿出来给我看,我当时就傻了眼──父亲请木匠专门做了木质的书套!

受父亲的影响,我从高中开始使用繁体字,这在高考的时候让我吃尽苦头,但参加工作之后,我的繁体字习惯让我处理境外文件往来受益无穷。父亲曾说:“繁体字才是中国字,简化字有太多莫名其妙的东西,比如只有的‘只’和几隻的‘隻’字,根本不能通用,简化字对当年扫盲的确有一定帮助,但繁体字是让人认识了就能记住,华主席当年更荒唐,那个改法,真叫胡闹。”


楼主:猪喂我  时间:2019-01-24 17:17:38

我跟舅舅有仇

舅舅性格豪爽、交游广阔,文革初期是红极一时的造反派头头,武斗时失势,被上台的一方揪斗几死,在几年后的“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中又一次遭受惨烈的批斗,被打断六根肋骨,右手肘部粉碎性骨折,砍掉两个脚趾,为了保住性命,在父母两大家族的帮助下逃到黑龙江一个偏僻小县,直到82年才回到家乡,那时候早就为他平反了,应该是吓破了胆。

姥姥和姥爷是我小时候最亲近的老人,舅舅在外避难的几年,几乎每年暑假寒假我都跟姥姥姥爷一起,两个老人极其疼爱我,祖孙三人感情很深,但是妗子(舅妈)脾气古怪,跟姥姥冲突很多,因此我从小对妗子充满敌意,对舅舅,也就不那么投缘了。2004年,舅舅因肝癌去世,享年78岁。

第一次和舅舅发生冲突,我还是个小学三年级的学生,起因是他杀了我养的那条名字叫“苏修”的狗。

老家人喜欢养狗,即使在城里也是如此,出于民族习俗,我家人都很喜欢狗,也最见不得有人吃狗肉。这也是我平生最喜欢的动物,可能上辈子我也是一条狗吧,长这么大从未被狗咬过。早年游历西藏,第一次见到藏獒,我亲热地搂住这世上最凶猛的巨犬,那只藏獒居然没有挣脱,当时可把那位藏民主人吓了个半死。

最神奇的一次是在锡林郭勒草原,我和几个蒙古族朋友骑马打猎,当时跟几个朋友相隔数百米,我发现一个高坡上有两条体形很大的狗,下马走近一看,呀,身高差不多有一米,体重八十斤左右,是那种金黄和黑灰间杂的毛色,顺滑细腻,真漂亮!这是谁家养的狗?我把其中的一条狗抱到怀里,哈哈,真舒服!到底是草原猛犬,老家谁见过这么漂亮威武的?

这时突然听到我那匹马长嘶一声,拔开腿跑了,我还奇怪,都说草原的马有灵性,别是碰到什么猛兽了吧?

当时我一阵气短,定睛看眼前的这俩条狗,不对呀!家狗的眼神热烈而温情,眼前这眼神冷冰冰的,尾巴也不对,操!这他妈的是狼!我全身发软,心里清楚如果转身飞奔,肯定也跑不过这四条腿儿的,这么大的狼,就我这一米六八的身高、130多斤(当年我还很瘦),最多够人家哥儿俩吃一顿,可能还只是半饱!

我定了定神,转身稳步向来的方向走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当时大脑有点缺氧,直到我听到朋友们的枪声,我大叫起来,朋友们呼啸而至,这才知道有一位朋友发现了我的马,还以为我遭遇不测。当晚回到蒙古包里,几碗烈酒下肚,轰然睡去。


“苏修”这名字是父亲给起的,那是一条老家常见的土狗,没有任何高贵血统,但他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苏修能分清哪个小朋友跟我关系好。北方的冬天很冷,早上我睡懒觉,有时哥哥们捉弄我,派苏修叫我起床,他总是拿舌头舔我的脸,我一掌把他打开,但他仍会不屈不挠,直到我起床为止。而每次起床后,苏修都会把我的棉鞋叼来放到我的脚下,有时叼错一只,我一脚揣去,“这是一对儿吗?真笨!”苏修会立即把叼错的鞋子送回去,把我的另一只叼过来。

这是一个深通人性、听得懂全家人说话的朋友,每次暑假寒假我都会求父亲把他跟我一起送回农村老家,农村的狗更多,孩子们也比城里孩子更野,打架斗狗是常事,但我的苏修是最棒的,是我的保护神。

但是,嗜酒的舅舅把他偷偷杀了,只是因为有朋友来了,没有下酒菜。

那天下午,舅舅叫我去村里小卖部买酱油,我磨蹭着去了,买了酱油回家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就叫了声“苏修”,苏修没有向往常一样飞奔过来,没有任何回答,舅舅也不在家。

我挨家挨户去找,一路喊着“苏修”,转了大半天转到姥姥家的老宅,赫然看到老宅的那棵大树上挂着一条狗,已经被吊死了,舅舅正在剥皮,那条狗,就是我心爱的苏修!

那时打心底冒出一个念头──我要报仇!为我的苏修报仇!

我找到一把劈柴的斧子,一声不吭,向舅舅冲去。舅舅发现了我,他飞蹿到大树后面,趁我转过去追砍他,飞一样地冲出院子,我不停地在后面追。邻居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几个大人想拦住我,可能是我满身的杀气和沉默,没有任何人敢阻止我。

闻讯赶来的姥爷把我抱在怀里,拿过我手中的斧子,问我到底怎么了。我开始爆发出一声大哭:“是舅舅!我要宰了这个杀狗的混蛋!”

我没能杀了舅舅,当晚我就病倒了,高烧导致昏迷,整整三天人事不知。一周后父母把我接回城里,在此之前,舅舅一直没露面。

几个星期后,母亲又领养了一条小狗,跟苏修小时候毛色很像,但我无法忘记我心爱的苏修,给这个小东西起名就“修儿”,也算是一种纪念吧。舅舅大半年以后来我家,我没跟他说过一句话,舅舅也再没吃过狗肉。

“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开始了,舅舅的历史(文革时期)问题又一次使他陷入无休止的批斗中,开始时还能回家吃饭,后来听说已经被革委会宣布为现行反革命,有可能会枪毙。

那时候的母亲非常镇定,一面义愤填膺地“揭批”舅舅的反动言行,一面悄悄把姥爷接到身边,记得那时有几个父母的朋友每天晚上都会来我家,小声商量着什么。我的任务是坐在家门口望风,只要有外人经过我都会站起来大声打招呼。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父母二人彻夜未归,但从那时起,家里的粮食开始不够吃了,正常的“细粮”越来越少,肉也基本见不到了。我迷惑地问母亲为什么吃的这么差,母亲回答:“舅舅已经逃到咱们祖宗的老家去了,在那边没粮本,咱们得省着点儿寄给舅舅。”一年后,妗子、舅舅的两个儿子、三个女儿也去了黑龙江,但姥姥和姥爷留在老家,我的暑假寒假就回去陪两个老人,渐渐地,我和两个老人都产生了极深的感情。

那一年,大哥二哥都已经高中毕业,藉着家族关系非常想去当兵,但由于舅舅的关系,政审这一关根本通不过,有一年甚至动用了一位身居高位的亲属关系,部队直接下来指名要大哥和二哥参军,但县里阻力极大,想来都是派性武斗遗惠。最终我家族中直到八十年代才出了新的军人,大哥和二哥就彻底断了参军的梦想。

儿时最高兴的事情莫过于过年。父亲买很多鞭炮送来老家,姥爷不喜欢挂鞭,说那是“放个屁都比它响”,偏爱“二踢脚”,每天都会花大量时间磨砖,以便我把二踢脚戳在砖上的洞里燃放。我一直不敢用手拿着放二踢脚,但砖实在太脆,往往放几个之后就碎了,在砖上磨洞很要花点儿时间,但姥爷乐此不疲。

姥姥和姥爷非常有意思,从打我记事起就每天听这两个老人家吵架,任何鸡毛蒜皮的事情都会成为互相嘲讽的借口。姥姥的牙齿不好,很早就掉光了,吃不得硬东西,但姥爷刚好相反,直到去世也没掉一颗牙。姥爷酷爱饮酒,下酒菜竟然钟爱炒豆子,一边大声嚼着,一边贼兮兮地看着我自豪地说:“嘿!我这牙,铁都咬得动!”于是,姥姥的反击就在酝酿之中了。

有时白天姥姥会找邻居到家里打牌,那是一种像麻将一样的纸牌,老家土话叫“游胡”,很快我也学会了,偶尔也凑数跟着玩儿。有一次我出错牌耍赖,姥姥一气之下在屁股上打了我一巴掌,疼是一点儿都不疼,但那么疼爱我的姥姥突然发怒,我吓的大哭,姥爷怒视着姥姥:“你敢打我老外甥?你疯了?”

几天后母亲回来看他们,姥爷向母亲告状说姥姥打我:“你妈心真狠,那一巴掌打的!啪啪地响得震心哪!”

母亲笑着反讽道:“是啊!我那是后妈!舍得打嘛!”

两个可爱可敬的老人,我一直是他们的开心果,似乎在我面前争宠是他俩最大的爱好。

82年,舅舅回到老家,但我仍然跟他没什么话,舅舅对此也并不在意。
1984年初,姥姥咳嗽不已,送到医院检查,发现已是肺癌晚期。说起来非常可怕,舅舅后来死于肝癌,我母亲2003年患胃癌,但托祖宗洪福,母亲的手术效果非常好,术后治疗也非常成功,最近的一次到深圳北大医院检查,已经没有任何癌细胞的痕迹。

当时我正面临高考,母亲不敢告诉我实际情况,每个周末都会带我去医院看她,高考前的一个月,母亲命我全力冲刺,等高考结束再去看“得了肺炎”的姥姥。

高考终于结束了,感觉考得不太理想,回到家兴致不高,但很快感到家人看我的眼光有些异样。晚饭后,母亲对我说:“静,坐到炕上来,妈有件事要跟你说。”

我大大咧咧地说:“干嘛呀,站着听还不是一样?”

从小疼爱我的姐姐劝道:“静,听妈的话,坐到炕上听妈说事儿。”这时我才发现,全家人都严肃而怜悯地看着我,我心里害怕极了,心里不断对自己说:“别是姥姥!别是姥姥!”

母亲递给我一杯水,看着我喝下去,姐姐拿过杯子。这时母亲说出了我最难接受的事实──姥姥得的是肺癌晚期,一个月以前已经去世!

我当时只感觉全身麻木,霎时天旋地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姥姥去世时77岁,以民族风俗土葬,葬礼并不隆重,可恨的是公社曾有人去村里调查,得知姥姥是土葬,居然带了几个派出所民警,要把姥姥挖出来送去火葬!母亲的族人极为震怒,几百人把那几个人打得落花流水,警方又增派警员去抓人,结果被打得更惨。此事由母亲斡旋,最后赔了二百五十块医药费了事,这混帐之极的“强制火葬”,真是二百五!

姥爷变得非常沉默,失去了吵架的唯一伙伴,姥爷对任何事都失去了兴趣,以前只有在晚饭时喝酒,现在早晨起床前在被窝里就要喝二两,中午二两,晚上半斤,睡觉前打好二两放在炕头,这是第二天的早餐。

有次姥爷来我家,母亲准备了下酒菜,姥爷有点儿发呆,突然问母亲:“你有没有梦到过你妈?”母亲回答梦到过很多次。

姥爷泪流满面:“我怎么就一次都没梦到啊!”

家人都劝姥爷不要这样喝酒,但姥爷一直不听,终于有一天,姥爷重重地摔倒了,舅舅送他去医院,是脑血栓,直接导致了半身瘫痪。

姥姥去世后的十个月,姥爷也去世了,走的时候通知了已经在上海读大学的我,我彻夜不眠赶回老家,从大哥口中得知,姥爷走得并不体面,由于舅舅未能精心照料,生前已经长了严重的唑疮。

我愤怒。

出殡那天,听说公社新领导决心刹住土葬的“歪风邪气”,将亲自带人阻止姥爷的葬礼,我披麻带孝去送葬,肩上扛着祖宗平“闯贼”时用过的那件传家之宝──重三十斤的大刀,我把它磨得雪亮。

那位新领导是个孬种,根本没敢进村,葬礼进行的非常顺利、隆重。

在那座高大的墓碑竖起来后,我把带来的十瓶好酒全部打开,绕着坟墓一瓶瓶浇下去,妗子看着很可惜,劝我不要都倒了,拿回家给客人喝,我没说话,默默地把酒全部倒完。

回到家里我被眼前的一幕彻底激怒了。──母亲悲痛不已躺在屋里昏睡,舅舅请了很多朋友,在院子里摆了二十几桌,有些人已经开始猜拳!

我对一直陪着我的大哥二哥说:“大哥,二哥,你们是不是我的亲哥哥?”

大哥明白了:“老弟,想清楚了就干!大哥和二哥永远支持你!”

我大喊:“二哥抱上酒缸跟着我斟酒!大哥,扛上大刀!关门!”说完,我就跳上最前面的一张桌子,胡乱几脚把桌上的菜踢飞,所有宾客都惊呆了。

舅舅大骂:“你小子想干什么?信不信我宰了你?”

我厉声喝道:“舅舅,您最好别说话,否则别怪我翻脸!”

舅舅狂叫者冲过来,被扛着大刀走去关门的大哥一膀子撞开,几个客人见势不妙,架起舅舅就往屋里走,舅舅骂声不绝,但他再也没出来。

我朗声说:“各位叔伯大爷、乡亲父老,今儿个是我姥爷白事(老家称老年人故去为喜葬),大伙儿来了是给我们家上脸了,我估摸着大伙儿挺想喝酒,我就好好陪陪各位。”

说完我从桌上拿了三个空碗,二哥把就斟满,我把前两碗酒倒在地上:“这是给我姥姥姥爷的,我姥爷一辈子就好这一口儿!”我端起第三碗酒,大声说:“这是我敬大家的,我先干为敬!”我一饮而尽,随即把这三只碗摔得粉碎。

到场宾客一哄而散。
……

舅舅到死再没跟我说一句话,愿他老人家在天之灵安息。

楼主:猪喂我  时间:2019-01-24 17:17:38

我的初恋

上小学五年级时,母亲单位开始有一部彩色电视,那几乎是全镇第一部电视机,白天用一个木柜锁住,晚七点打开柜门,足有上百人就开始看新鲜了。印象最深的是《加里森敢死队》、《大西洋底来的人》,那时候的飞刀很流行,孩子们的口头禅是鼻音很重的“噢,头儿”,街上也开始有“迈克镜”了。

渐渐地,我开始有了男孩子都会有的全部生理反应,梦遗和手淫都有了,有次在厕所里被大哥发现,吓的差点掉在厕所里,再三哀告大哥不要跟父母讲,没想到回家父亲主动对我说:“好小子!你长大了。只是那东西不要太频繁,伤了身体就不好了。”

初中毕业,我以全镇第三名的成绩考上了县一中,这是一所省重点中学。高二时分文理科,从小喜欢历史的我报了文科,父母听任我自己拿主意,这也是我平生第一次选择自己的未来。高中三年,我从一个少不更事的少年,长成一个男人,经历了初恋和第一次性爱。

高中时父母对我读课外书的时间开始限制,琼瑶阿姨的那些言情巨著尚未进入我的生活。开始的前两年过得乏味平淡,那时父母对我的学习仍然不作过多干预,很多同学都羡慕我,说我是天纵英才,看着整天在玩儿,但学习成绩总是前五名。老师也很惊讶,我的班主任是父亲的老同事,曾郑重向父亲提出:如果孩子能再刻苦点儿,成绩还能再往上走,上升空间还很大。

父亲轻松地回答:“我儿子不是读傻书、傻读书的孩子,如果死记硬背就算考上清华北大,将来走上社会也不会有多大出息,健康、智慧足矣!”

高二下半年开始紧张了起来,各种作业量非常大,而到了高三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各科老师都会布置大量练习题,每天都疲惫不堪。我从小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这让我非常厌烦,因此,并不朦胧、也不热烈的初恋来了。

她叫小君,比我大四岁,是考文艺班复读第三年的插班生,从小拉得一手漂亮的小提琴,专业成绩很好,但前两次都是因文化课成绩太差被刷下来。在进我们班之前,听很多同学议论,她跟她的小提琴老师搞对象,被那位师母抓住痛打一顿,到一中插班是花钱走了后门的。

没见到小君之前,她给我的印象很差,想像中的她,是一个满脸淫秽、花里胡哨、拉琴拉得歪脖子的破鞋。
楼主:猪喂我  时间:2019-01-24 17:17:38

那是高三开学不久的一个晚自习,正是秋老虎肆虐的季节,天气闷热,教室的门窗大开也没有一丝风,那个年代还没有现在这样好的条件,教室里有电扇甚至空调,我们是两个人一张课桌,满教室都是同学们的汗味儿和臭脚丫子味儿。

当时我正在做作业,突然同学们一阵骚动,只见班主任赵老师站在讲台上,身边站着一个女孩子。──注定在我生命中占有一席之地的小君现身了。

记得有个省级电视台搞过一个节目,主题是寻找初恋情人,很多人放弃了自己现在的爱人去跟初恋情人重温旧梦,家庭因此而破裂,个人认为这是极其不道德的行为。试想,情窦初开的男孩儿、女孩儿们何等浪漫!为何要在满面皱纹时还要重新见面?这彻底破坏了对当年情景的记忆,也侮辱了“初恋”这个神圣的字眼。

赵老师介绍说:“这是考艺术班的小君同学,在我们班插班复读,好了,大家继续自习。”那时的学生不像现在这样活跃,有新同学都不会大惊小怪,我心想:“原来是那个破鞋!”低下头继续做题,可扭头一看,同桌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前面,我知道这小子在看新同学,心里鄙夷,嘴里哼了一声,心里说:“很好看吗?”

可是几秒钟之后,轮到我目瞪口呆了。

小君被安排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从讲台上走去刚好经过我身边,耳边想起高跟鞋哒哒的声音,我毫不在意,要知道,那时候穿高跟鞋的学生是非常少的。

小君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突然间闻到一股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味道,我如遭电击!我一下子挺直了腰,身体变得僵硬,脑袋里嗡嗡作响,老天爷,那是怎样的味道呢?

有那么几年,我有过收藏香水的习惯,世界上很多牌子我都会收藏一点,我不在意品牌,主要就是买来闻各式各样的味道,曾经在书房里专门设了一个香水柜,每个晚上都会拿出一瓶,滴几滴在自己的手腕上,然后打开心爱的博士音响,静静地听,静静地闻。但是,多年过去了,我没有找到那种味道,我也真正明白了,所谓浑然天成、夺造化之功谈何容易,那种味道是任何香水大师都造不出来的。

那是一种花香,但没有任何一种花香能如此浓烈。

那是一种草香,但没有任何一种草香能如此淡雅。

那是一种酒香,但没有任何一种酒味能让人如此沉醉。

那是一种药香,但没有任何一种药物能让人如此神清气爽。

像泉水,让人可以看到水里的甘甜。

像猛烈的大火,可以焚毁一切。

小君从我身边走过只有几秒钟,我没有看到她的脸,但这刻骨铭心的味道永远印在了我的心里。那时的学生还非常保守,照例跟女同学说句话都会被取笑,但我不顾一切地转身看着这位浑身散发着无限迷人味道的新同学,直到赵老师敲着我的桌子厉声轻吼:“你小子看什么?好好做作业!”

但是,我看清了她的脸、她的身材、她的背影、她擦桌子的手势和轻轻摆动的身体、她的坐姿、她打开书包拿书的手势、皱眉和微笑。

小君的皮肤很白,灯光下微微泛红,眼睛很大,也非常有神,鼻子很挺拔,左侧脸蛋上有一个圆形的细小疤痕,笑起来的时候非常可爱。身高大约一米六五左右,体态苗条,是典型的老家土话“水蛇腰”。当时身穿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后来也没见过她穿过其它任何颜色的衣服,衬得她的身材更加婀娜多姿。上身透出一件像“武装带”一样的东西,后来小君告诉我,那是用来保护女孩子乳房的,学名叫“胸罩”。

她的书包是那个年代常见的绿色军用挎包,但带子很短,应该是自己改过的,背在她的肩上极好看。她擦桌子的姿势很优雅,轻轻皱眉,右手拿一张早就准备好的抹布擦,左手跟着轻轻摆动,好看之极。

我目瞪口呆。
楼主:猪喂我  时间:2019-01-24 17:17:38

小君迅速成为全班、乃至全校同学目光的焦点。

这是一个典型的场景:下课了,男同学们不约而同走到倒数第二排集合,学习成绩好的炫耀着一道难题的解决方法,成绩一般的大谈天文地理。最好笑的是有位男同学学了几天的围棋,当时正值中日围棋擂台赛大热,江铸久、聂卫平的出色战绩在他的口中如数家珍,后来居然跟大家讲起吴清源先生的历史,每当下课就张罗,也不管别人的反应,抬腿就往后排的一张桌子上坐,同时大喊着:“弟兄们来呀,咱接着说吴清源!”其他人故作有兴趣地聚拢过去,先是让他尽情讲上两分钟,然后打岔的有之,转移话题的有之,开始新话题的有之,突然大声唱歌的有之,那位男同学急得抓耳挠腮,口中“咱们、我们、吴清源、马晓春、哎你们……”最后看着实在插不上嘴,遂满脸通红地生闷气了。

男同学都是用眼睛余光注目着这个美女,目光透着躲躲闪闪的火辣和讨好,有时小君去厕所,所有喧嚣或嘎然而止,而女同学则注视者这一切,时不时发出冷笑,毫不掩饰心中的不屑和嫉妒。

全班只有一个人没有跟着大家一起用眼睛余光去讨好小君,那就是年龄最小的我。我直接盯着她,没有半点儿斜视,对其他男同学的讨好行径满腔愤怒。那几个月里,我上课时心乱如麻,课间休息时间,我的目光就只有一个目标──小君。

高三寒假时,我吻着小君问她,到底喜欢我什么?小君回答:“你长得不咋地,也远不是高仓健式的硬汉,但你跟所有人不一样,你的眼神里透着凶悍,甚至凶残,盯着我看的时候就像一头野兽,是真正坏人。”我大乐!──坏人才会有美女爱哪!

小君是复读插班生,每天都要回家住,而那时我家已经搬到县城,每周末我都会回家住,因为失眠得很厉害,学习成绩下降,脸也瘦了一圈,周末回家时母亲见了我很心疼,营养大幅增加,但消瘦依旧。
我一直是一个胆大妄为的人,但此事无法对家人说,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听我的倾诉,那个十六岁的男孩儿,有太多的心事。我没有坐等天上掉馅饼,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班上开始流传着谁谁写情书给小君了,看见谁谁放学跟小君一起骑自行车去河边了,大家都绝口不提那个小提琴教师,仿佛他根本就没有存在过,我也完全忘记了那个令小君终生仇恨的男人。此时的小君,是最纯洁的少女,是天仙。

我的办法是写日记,用一个专门的本子,每天写四篇,早中晚和睡前各写一篇,有时只是对“今天香姐对我笑了”这样的一个细节,我都会在日记里大谈感受。在日记里,我把小君命名为是香姐,那时还没有“让你亲个够”这种露骨的歌词,我也完全不懂接吻是怎么回事,我最大的渴望就是把她抱在怀里,闻个够!

三个月以后的一个周末,最后一节课上完,我背起书包走到小君的身边,大声说:“一会儿你跟我一起走,我有话跟你说。”小君几乎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教室里,满是惊愕的目光。几分钟后,在学校门口不远的一个胡同口,我把那本已经记满的日记本递给小君,转身扬长而去。

接下来的周日,我举止失措,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精神,总是在想:“小君看了我的日记吗?她在想什么?”

星期一上午一上学,明显感觉到男同学们眼中的敌意,我不在乎,我只在乎小君看了日记后的反应,为了不让同学们看出我的慌乱,我看任何事情的眼神都带着杀气,如果此时有人跟我说小君的任何不好,他就倒了大霉了。

第一节课,没有看到小君,我如坐针毡,直到第二节课之后的课间操,终于闻到那令我目瞪口呆的味道,天!我的小君终于来了!终于可以收到我的判决了。

我注意到了小君射向我的目光,看着她逐渐走近,独有的体香瞬间笼罩了我,刹那间头昏目眩。她美丽的大眼睛假装看着别的地方,轻轻地说了五个字:“晚饭后,操场。”

──还什么晚饭后?一整天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过的,晕晕乎乎熬到下午放学,下课铃一响就飞奔去了操场。出教室前,我看了一眼小君,她的脸上带着红晕,飞快地看了我一眼,迅速地下头继续收拾书包,脸上明显带着笑意。

很多朋友都猜测我属猪,实际上我属猴儿,来到操场的水泥看台上,就像一只抓耳挠腮的猴子,我手上拿了一本书,但哪里能看得进去,我一直盯着食堂方向,时起时立,更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天渐渐黑了下来,那一袭白色的裙子也终于出现了。

……多年以后,小君即将嫁作他人妇,我接到她的电话,她问我是否记得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我回答:“你的名字很好笑。”──七个字。──也难怪,我外表单薄,但体能强悍、打架身手一流,全班掰手腕冠军,居然起了一个典型女孩儿的名字,很多朋友都说反差太大。

那天晚上,我俩没去上晚自习,尽管天气已经很凉了,但我们沿着跑道走了一圈又一圈。说来好笑,当时谈论的话题居然是未来的人生理想!我的理想是上军校,做一名军官,统领千军万马,踏平日本。她轻轻地笑着,并不怎么插话,偶尔会很识趣地啊的一声,那种表示惊叹的表情极其可爱。

慢慢的,我们走到操场的角落,这里光线很暗,别人很难看见,我们继续谈论着远大理想。

晚自习的下课铃声响了,她轻声说:“太晚了,我要回家了,明天还要上课。”

我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憋了半天,才嗫嚅着说:“我,喜欢你。”

她的声音很小,“嗯。”

我急了:“你呢?”

足足过了一分钟,她口中吐出三个字:“我也是。”

──啊呀啊呀!天籁之音!我发狂一样跳起来,她也清脆地笑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死盯着她,尽管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但我能看到那世上最美妙的味道,我看得到那非凡的芳香。

那天晚上,我们没有拥抱,没有接吻,甚至没有挽手,但是,我们相爱了。

以现在的眼光看,当年那对高中生的相爱非常可笑,上课时想入非非,课间休息就远远地彼此对望,看到对方就会心地一笑,然后转移视线装作若无其事。晚饭后先去上晚自习,点名后溜出教室到操场,在那个灯光死角,她靠着墙笑听我没完没了地说理想、家中趣闻,我经常有意靠近嗅她身上的体香,她会顺手撩一下头发,这个动作的目的就是让我不能太过靠近。闻着阵阵香味,我已经非常满足。

班主任赵老师开始很隐讳地警告我,要把心思用在学习上,后来就在班上公开说:“有些同学好像有点儿不务正业,什么是正业呢?眼前的你们就是学习,将来考上大学再想别的。”我也深知赵老师说的对,但谁有能抵挡初恋的甜蜜哪?

终于父亲找我谈话了。很意外,平时严厉的父亲没有说任何斥责的话,只是口气缓缓地说:“最近有一些你的传言,我相信我儿子能管理好自己,对得住自己,也不会让爸妈失望。”

我们收敛了很多,渐渐地上课时也能用心听讲了,小君的学习成绩仍然一般,寒假前的期末考试,我的成绩进入全年级前三。如果此时马上参加高考,小君的文化课基本可以进省级艺术院校,而我则可以上重点大学。

但是接下来的寒假,一切平衡都被打破了。


寒假期间,仍然有很多补习,直到大年二十九还在上课,宿舍的炉子已经停了,但还有很多同学住在学校,白天小君来学校,我周末才回家。那段时间我们已经比较平静,偶尔看到对方,只是深情地微笑一下,我们都明白,高考是一生未来所系,考不上大学什么都是假的。我们平静而平衡地维持着我们的爱情。

但就是这个寒假,突然发生的两间事情打破了这种平静和平衡,我们第一次发生性关系,最为严重的是,我知道了小君那位小提琴老师的一切。

一天午饭后,补课老师请假,有部分同学回家了,小君偷偷塞给我一张纸条,打开一看,上写:“一会儿去我家好吗?”我大喜,知道此时小君正在后面盯着我,故作严肃地点点头,就这样,我们的第一次性爱降临了。

小君的母亲去世很早,唯一的哥哥在一百多公里之外的港口城市上班,他那位做牙齿手艺人的父亲在店里照顾生意,白天家里根本没人,但第一次登门,我还是莫名地紧张。

小君家还是地震后刚刚分的公房,冬季供暖很差。进门后,我们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有一句没一句地扯着闲蛋。我心狂跳不已,老式的炉子刚刚点燃,屋子里依然很冷,但我满头大汗,口干舌燥。小君靠着炕头低头微笑,脸红红的。很奇怪,在学校的操场上我还敢靠近她,但在她家里,在不用担心任何人看见的情况下,我居然没有勇气靠近她,手忙脚乱地还打翻了小君递给来的水杯。

小君清脆地笑了,“看你,接个水都接不好。你看看炕烧热了没?”这是个明显的信号,因为此时小君就靠坐在炕头边上。

我装模作样地伸手过去,有意在她脸上蹭了一下,小君轻哼了一声,一把抱住了我,我也迅速地抱住了她。

天哪!这是我闻了几个月的味道,这味道现在就在我怀里!我已经抱住了这世上最美妙的味道!

……(此处删去4321个字)

楼主:猪喂我  时间:2019-01-24 17:17:38

几年前我回老家过年,有位儿时最敬重的同学兼大哥,据传当时已是全县黑社会老大,听说了我回来,执意在县城档次最高的一家酒楼请我喝酒。由于我在家乡人眼中的形象不错,很多人都来捧场,我的名字不断被大声地叫着,酒喝了很多,声音也吵闹之极。

半酣之中,有位外号儿叫“钩子” 的兄弟上完厕所回到座位上,神秘地对大伙儿说:“猜猜我瞅见谁了?”说完贼兮兮地看了我一眼。

我带着酒意叫道:“你小子有屁就放!”

他回答:“是小──君!就是那个破鞋。我还跟她说你也在这儿。”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大家都在看着我。老大哥小声斥骂:“你小子放什么屁!真么多酒菜还堵不上你那屁眼儿?”

钩子也有九成醉了,大声嚷嚷起来:“我刚才瞅见那破鞋跟第三任老公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的还打了她一耳光,她耷拉着脑袋哭。我叫那男的滚了,随口跟那破鞋说五哥(弟兄们对我的尊称)在包房里喝酒。”

我没说话,但我知道,我当时一定脸色铁青。老大哥狠揍了钩子一个耳光,大喝一声:“滚!”


几天后,老大哥出面邀请小君跟我见面,那是一家农家式的小餐馆,包房里有烧得很烫的土炕,村姑打扮的服务员烫好了老白干,炕桌上是几碟小菜,其中有小君最爱吃的酱驴肉。

小君来了,看到这样的陈设眼圈红了,她打扮得很俗气,脸上是厚厚的一层粉,手上戴着一只很大的黄金戒指。

小君坐在炕桌对面,拿起我的烟点了一根看着我:“没想到我会变成这个样子吧?”

我笑笑没说话。

小君猛地趴在炕桌上哭了,没有哭声,只是全身颤抖着。我想不出任何安慰的方式,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过了很久,小君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拿纸巾擦干了眼泪。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看上去有五十岁。
那天是我们分手后第一次见面,估计也是最后一次。我们没有提及任何彼此生活的话题,只是互相劝酒,像两个真正的酒鬼,最终大醉不起。

楼主:猪喂我  时间:2019-01-24 17:17:38

小君本来是一个非常娴雅的女孩子,我一直记得那个开口先笑、举止文雅、听我说话时会微微偏低着头、全身收拾得干净利落、永远一身白衣的漂亮女孩儿。


高考前的那个寒假,每天上午在学校补习,午饭后马上去她家,进门就上炕铺床,然后就是疯狂地作爱,做完后在被子里拥抱着说一会儿闲话,然后继续作爱。小君不是处女,但当时初识人事的我完全没有处女的概念,以为所有女性都是这个样子的,我疯狂地迷恋着她的身体以及一切,小君也尽力迎合我,我们非常快乐,根本没有意识到一场灾难的到来。

一天上午,小君没来学校上课,我如坐针毡地傻坐了一个上午,中午飞奔去她家。在小君家门外我听到激烈的争吵声,推门而入,我惊呆了。

一个三十几岁男人用力抱住小君压在炕上,小君在奋力挣扎。那个男人大概一米八五左右的身高,偏瘦,戴一副眼镜,头发略长,由于一直在用力抱住小君,他的头发散乱地遮住了脸。

小君看到了我,奋力一掌打在那个男人的脸上,一把推开了他,扑到我的怀里大哭。

他发现了我,站在一旁看了我一会儿,语气不屑地问小君:“就是这个毛孩子?”顺手推了一下眼镜,他的手很好看,手指很长、很白,神情也颇为潇洒,甚至可以说颇具艺术家气质。

小君霎时止住眼泪,大喊:“对!是个人都比你强!”我一言不发,紧抱着怀里的小君,当时我做好了准备,身经百战的我随时可以击倒这个艺术家,多年后我还记得,当时就在想:“他的脑袋踩扁了会是什么样子?”

艺术家开口了。“我听说这小子家庭背景很显赫,但你看清楚,这个孩子比你小四岁,马上要上大学,毕业以后还不知道分到哪里?他家里会接纳你吗?你能保证他知道我们的事情以后还会要你?”

小君恨恨地回答:“我长这么大最后悔的就是认识了你,就算小静(我)不要我,我也不会跟你!”

艺术家轻蔑地笑了,对我说:“是吗?小毛孩儿?”

我也会愤怒,但每当决定出手之前我会非常镇定。我当时的声音不大,“咱到胡同外边儿,我不想在这儿打你。”
小君一下子紧张起来,紧紧抓住我的手臂说:“别跟他打,他不会打架。”我突然一股寒气从心底涌上来,小君这几话深深地激怒了我,她深知我打架的身手,这句话告诉我,小君仍然爱着这个男人。

我怒发如狂,一把甩开小君,迅速向前跨了一步,一个膝锤捣在他的肚子上,艺术家闷哼一声弯下腰,我顺势一肘向他脖子砸下去。


──那是让我终生悔恨的一肘。由于极度的愤怒和酸楚,出手时没能击中艺术家的脖子,积聚了我全身力量的那一肘打在他的左眼眶,力量很大,直接打碎了他的眼镜,锋利的镜片插进了他的左眼,他一声不吭地倒下了,扎眼间满脸是血。──我打瞎了他的左眼。

多年来我无数次的问过自己,如果当时我不打那位小县城的艺术家,小君会跟我吗?答案是否定的。

几乎在艺术家倒地后的一秒钟,小君抱住他大哭,一边擦着他脸上的血一边说:“都是我不好,我跟他好就是为了气气你,我不跟他好了,我也不要你跟你老婆离婚了,我愿意做你的小老婆,我愿意!”

我大脑一片空白,这是真的么?我的第一次是这样么?真的么?

我打电话给已经参加工作的姐姐,过了一会儿姐姐来了,随行的还有几位民警,大家把艺术家送到县医院,小君六神无主地跟在后面。医生摘除了那位艺术家的左眼,但他的左侧脑门起了一个大包,后经检查得知,我那一肘不仅打瞎了他的左眼,同时还造成颅骨骨折,他昏迷不醒长达一个星期,三个月后才伤愈出院。在他住院期间,小君开始的时候一直陪护,丝毫不理艺术家妻子的谩骂和其他病人的白眼。

医生对姐姐说,多亏了是打在脑门上,要是再偏一点儿就打在太阳穴上了,那可就活神仙都没治,最后还问过一句:“到底是用什么打的?”姐姐只有苦笑。

我平生第一次进了拘留所。


当时我未满16周岁,且由于家族影响,我被免予刑事处罚,但仍然被关了十天,1984年的那个春节就是在寒风凛冽的监仓里过的。大年初五,我回到家里,母亲每天流泪,父亲则非常沉默,我并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但全家人都严厉地命令我不得随意出门,全力以赴冲刺高考。


又过了几天,父亲告知我已经联系好北京的一所中学,我将去那里插班,六月底才能回来参加高考。我很不服气,根本不想去那个我最不喜欢的城市,但父命不可违是家族传统,心情烦闷到极点。

离家赴京的前一天晚上,姐姐对父母提出带我出去走走,父母同意了。我和姐姐在雪后的街上走了几个小时,从姐姐口中我第一次知道小君的往事,那天晚上,天气非常冷,那是一种从心里发出的寒冷。


家族习惯上对所谓艺术界十分歧视,总说自古道伶、优、娼、丐是世上最下贱的职业,而当年被称为艺术家的“伶”则排在第一位,远比娼妓和乞丐更为下贱。因此在姐姐的口中描述那位艺术家时,擅拉小提琴的他被称为“那个歪脖子”,但对小君则不带任何贬损的口气,应该是为了照顾我的感情吧。

那个歪脖子是县文化馆的小提琴琴师,从小丧母,由他岳父养大。小君从七岁开始跟他学琴,据说三年前就跟艺术家好上了,两个人亲热时被歪脖子的小舅子堵在被窝里,歪脖子在闻讯赶来的岳父岳母面前跪下对天发誓,保证不再犯,小君被迫赤身裸体跪在地上,那家人打了她几十个耳光。

歪脖子的妻子是个非常善良懦弱的女人,无法更无力管住这个根本不爱她的男人,而歪脖子也并没断绝跟小君的关系,三年来无数次被妻子发现,由于妻子不肯跟他离婚,歪脖子居然开始虐待她,夏天邻居们经常看到歪脖子把她赶到院子里不让进门,以晚上下来全身都是蚊子咬的包,冬天就更惨,那个可怜的女人耳朵和手脚都有严重的冻疮。小舅子是一个极有胆勇的小伙子,几次上门暴打这个姐夫,但每次都是那个可怜的女人总是抱着弟弟的腿苦劝住手,歪脖子则趁势溜之大吉。

姐姐猜测,小君可能也想过跟歪脖子分手,但这流氓太难缠了,嘴巴会说,长的又很潇洒,直到小君到一中复读,还有很多人看到过他俩神态亲密地在一起。

我跟姐姐描述了那天在小君家里看到的一切,姐姐说:“老弟,你别傻了,你很快就去上大学了,最多半年才回来一次,我知道你很喜欢小君,小君也很喜欢你。”说到这里,姐姐深深地看着我,“但你知道一个女孩子对第一个男人是什么样的感情吗?”


我听从了家人的安排,几个月后的高考,我的成绩很不理想,一个华东地区的普通院校录取了我。在等待入学手续的时候我偶尔得知,家里为我的冲动支付了一万五千块钱,这是很大的一笔钱,当时在县城买一所四合院也只需要五千块。

歪脖子彻底回到他妻子的身边,那个可怜的女人没有嫌弃他。而小君的父亲到歪脖子家大闹过几次,最终以小君远走沈阳了之。小君再没参加高考,现在老家做全职家庭妇女,现任丈夫是个鱼贩,据说家里条件还不错,比小君大二十二岁。

楼主:猪喂我  时间:2019-01-24 17:17:38

艰难的录取

高考之后,等待录取时发生了一个插曲。

我出生于军人世家,虽然父亲不是军人,但高祖是剿闯贼的名将,家族中出过中国第一代海军,祖父辈有百战杀场的抗日战士,叔叔十四岁即加入海军,这样的家族氛围让我深以军旅为荣。那时正值越战尾声,“新时期最可爱的人”宣传正炽,我不想加入海军,高考填报的第一志愿是国内最著名的陆军学院。

麻烦来了。家人激烈地反对我报考军校,叔叔还专门从北京赶回老家劝说,核心理由就是战争的危险。叔叔对我说:“你的性格很适合参军,也很有前途,但现在越南前线还在打,你报的那个学校每年都有实习上前线回不来的,我们老一辈打仗已经够了,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让你爸你妈怎么活?”

我开始以国家大义辩解,但家人极力劝阻,我表面顺从了,但在上交志愿表的时候仍然填报了那家著名的陆军学院。很快我接到通知,可以体检了。


总共有八个考生参加了那次体检,我的高考成绩排在第二位,家庭条件(政审)最好,身体条件最好,是八人中唯一的非近视眼。当我们按医生要求脱光衣服做了十几个立卧撑后,一个外披白大褂的军人走到我面前打了我一拳,高兴地说:“好小子,身体真棒!”我咧着嘴笑。我知道,我是最有希望被录取的。

但我高兴的太早了,叔叔得知了这一情况后,通过军内关系把我的档案撤下来,直接斩断了我的将军梦,这对我的录取造成了很大影响。


很多天过去了,我每天去学校看录取榜,第一批重点大学名单没有我,第二批部署院校也迟迟不见我的名字,难道我会上师范?父母都非常焦急,决定由母亲带我去招生办看看。

那年本省的招生办录取点设在抚宁县,坐火车一个来小时就到。母亲的一个旧同事是招生办的后勤人员,满怀希望地到了录取点,一看就傻了眼。

录取点本来是县政府招待所,高墙耸立,大门紧闭,侧面有一扇小门,门口有持枪战士站岗,有数千名家长堵在门口,每当那扇小门开启,数千家长都会一拥而上挥舞手中的纸条高喊:“我要找某某!我要找某某!”里面的人就会抓过几张纸条匆匆返回。我和母亲当时就明白了,我们无法找到母亲的那位旧同事,我们面对的全是陌生人。

身材矮小的母亲不可能挤过去,我看到有一个中年妇女晕倒了,估计是中暑,一个跟我年龄相仿的孩子抱着母亲大哭,但没有人顾得上照料她。我劝告母亲,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还是让我自己去解决吧,否则就算母亲挤进去也做不了什么。母亲含泪同意了。

人群中充满汗味,我挤进人群,动作很粗暴,但所有人都在尽力向前挤,从小练就的搏击技巧这时发挥了很大作用,我终于来到那扇小门边上,此时我很清醒──必须找到一个愿意帮助我的人。

门内是一个很大的院子,里面偶尔有神色匆匆的行人,胸前都戴着一块牌子,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看门的老人,那位老人正在跟一个教师模样的中年男子说着什么,偶尔怜悯地看着门外的数千人,非常慈祥,那位教师模样的的中年男子背对着大门,偶尔回头看一眼,眼神中满是无奈。

我感受着背后数千人拥挤的巨大力量,看着眼前这高墙深院,一股从心底涌上来的绝望散发到全身,我失声痛哭。

看门的老人发现了我,慈祥地问:“孩子别哭,怎么了?”

我回答:“我高考分数刚过重点线,但现在师范都要开始录取了,我没半点消息。”

老人又问:“怎么你一个人来的?”

我说:“我跟我妈一起来的,她老人家身体不好,我不敢让她挤进来。”

老人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小声跟那位教师模样的中年男子说了几句,转身对我说:“别着急,先把分数单给我,我找人查查,过一会儿大家吃午饭的时候你再来。”

我挤出人群来到母亲身边,看着母亲焦虑的目光,我告知她刚才的经过,由于心疼体弱的母亲,也由于对我的分数不够高的羞愧,我的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母亲一下子镇定下来:“孩子,你要记住,不要小看任何小人物,也永远不要对自己绝望,人一辈子要经历的事情非常多,只要努力过了,就算没得到什么也会心安。”──这句话,我铭记一生。


天气酷热,又有几个人中暑倒下,也有更多的人得到里面的照顾,我和母亲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午饭时间终于到了,人群逐渐散去,我发现看门老人对我招手,我跑过去,老人塞给我一张揉成一团的纸条,笑着说:“快去告诉你妈,她有个好儿子。”

我不顾感谢他,飞奔回母亲身边打开那团纸,那是我原先递给他的考试成绩单,上面用铅笔赫然写着:“录取到上海××学院”!

我扑在母亲怀里放声大哭。

母亲也哭了,拉着我的手走到门边,真诚地道谢。老人爽朗地说:“不用谢我了,该谢的是这个孩子自己。”转头问我:“知道为什么我会帮你吗?”我很迷惑地摇摇头。

老人说:“是因为你母亲的孝心。”


孝悌是家族教育的根本内容之一,多年来我养成了自己的交友准则,第一看其对父母是否孝顺,这是做我朋友的基础。第一次拿到儿子的小学教材,我翻开《思想品德》课本,赫然发现对孩子要求做到的前两条居然是“热爱××党、热爱××主义”,我非常生气,郑重对儿子说:“做人的首要准则在于孝顺父母。古人讲忠孝两全,但这个孝字该排在第一位,不孝的人不可能对国家忠诚,如果你是一个不孝的逆子,动辄砸烂祖宗遗存,就算你对什么狗屎主义再忠诚,你也只能是一个乱臣贼子,迟早遗臭万年!”

楼主:猪喂我  时间:2019-01-24 17:17:38

我长大了吗?

小时候的我性情温和、乖巧,带有一点儿小聪明,古人说三岁看老,在老家的十六年,独特的家族环境和民族传统教育、唐山大地震的惨痛经历、初恋导致的早熟,这一切都让我的性格跟小时候相比变化巨大。父亲对我的评价是:老小子(我)除了继承家族特有的传统外,最突出的就是养成了凡事向前、不服输、万事靠自己的勇猛个性,高三时首次进看守所也让老小子(我)学会思考和忍耐。──这种个性对今后的成长帮助会非常大。

当然,初恋让我初窥男人乐趣,加之身体强壮,造成我极好云雨之事,从大一开始身边就从没少了女人,大学期间更是把女友一个宿舍的六个女同学全部弄上床,直到遇到现任女友前都是荒唐糜烂,这倒是我始料未及的。

如今想起来,那时候并未长大,但是,这个愣头青已经在向男人转变,当时最大的感受是:终于可以离开父母的羽翼了,从此天高任我飞!

楼主:猪喂我  时间:2019-01-24 17:17:38

第二章 东边那个城市

1、第一次坐长途火车

第一次离开父母的羽翼,我非常兴奋,也彻底摆脱了早恋带来的长时间压力,每天都在盼着登车那天的到来。母亲为我准备了很多吃的,印象最深的是水果和鸡蛋,母亲解释说:鸡蛋可以保证体力,不像大鱼大肉那样容易干渴,水果水分有限,不至于水分过多让我老是上厕所,学生返校高峰时上厕所是火车上极难的一件事。

母亲絮絮叨叨地叮嘱火车上的注意事项,包括怎样找座位、怎样向列车员求助等等,经常说着说着就流泪;最新奇的是大哥不厌其烦地叫我怎样识别小偷和骗子,没想到还就真派上了用场。


在离家前的那天晚上,熟睡中的我被母亲小声的话声惊醒,但听着母亲对父亲小声哭诉着对我的不舍,我装作继续熟睡,不时感受到母亲抚摸着我的脸,我不忍心打断母亲的疼爱,就这样一直睡到天亮,父母一夜未眠。

记得那是沈阳开往上海真如火车站的列车。凌晨,全家人都来站台送我,大哥二哥帮我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看着父母兄姐的泪眼,我也很心酸,但父亲向我做了一个高举拳头的动作,我也做出同样的动作回应,我明白,父亲希望我做一个坚强的男子汉,从此以后,天高任我飞,我望着父亲高举右拳,家人都欣慰地笑了,尽管脸上带着泪。


车上挤的像罐头,所有地方都挤满了旅客,连厕所里都站了人,车厢里的异味冲淡了我的新奇。我开始按母亲的方法挨个问下车地点,问了一圈就失望了,这节车厢里只有一对夫妇到天津下,其它最近的也是徐州。一对好心的老人家笑着问我:“孩子,是去上海上大学吧?”我立即“自来熟”式的叫了声大大、大妈,两个老人笑了:“到上海早哪,你过会儿再找找,不行就在我们这儿靠一靠。”我非常温暖。


车子停经泰安的时候,我发现了三个二十来岁的小青年进了这节车厢。

这三人打扮很相似,每个人都穿着长袖衬衣,夏末酷热的车厢里,这哥儿仨居然没把袖子挽起来,其中的一个还把衬衣披在身上。他们并未找座位,而是在车厢里反复挤出挤进,眼神盯着旅客的随身行李。──这不是大哥说的贼味儿么?

我很警觉,就悄悄地对那对老人家说:“大大大妈小心点,那仨人可能是贼。”

两个老人吓了一跳,老大爷问:“你怎么知道的?”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赫然看到其中一个贼已经把手伸进一位旅客的包,那名旅客一眼看去就知道跟我的身份一样,是要返校的学生。

我大声咳嗽一声,人声嘈杂,那个学生根本没听见,但三个贼都注意到我了,那个下手的贼吓得缩回手,向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见我孤身一人又只是个学生,由两个人掩护,第三个人接着把手伸向那个学生。

一股无名火腾地冲上头,情急之下,我站起来大声指着那个学生喊:“狗蛋,你怎么跟我一块儿上车还有座儿哪?”

三个贼住了手,无声地向我缓缓靠过来,这时,全车厢的人都注意到了这一幕,突然,有一个妇女哭叫起来:“哎呀有贼,我的钱包不见了!”

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我指着三个贼大喊了一声:“肯定就是这仨人偷的!”车厢里霎时安静下来,三个贼也呆在那里。
这时有一位中等个头儿的汉子在那个妇女身边说:“哎大姐,看看这是不是你的钱包?”那孩子连称是是,千恩万谢。

三个贼在济南下了车,那个中等个头儿的汉子也不知去向。

我成了车厢里的英雄,每个人都友善地叫我去坐,到徐州时,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座位。这段经历进一步告诉我,帮助别人就等于帮助了自己,这也是父亲一直教给我的人生准则之一。


多年后,深陷黑社会的我平生第二次进了拘留所,同监仓的一位老贼跟我一见如故,当我告知当年火车上那一幕时,老贼不屑地告诉我:“那几个是没名分的小蟊贼,没什么职业道德,哪有偷学生的?这在江湖上是给人极看不起的。”

我又问当年那个汉子的身份,老贼说:“那还用说?那仨人的头儿!”


楼主:猪喂我  时间:2019-01-24 17:17:38

2、大学第一天的绝望生活

上海在我的印象中是十里洋场、花花世界,小时候看过《南京路上好八连》,也看过几部关于上海地下党在舞厅跟敌人斗争的电影,但火车到了终点站,眼前的一切跟我幻想中的相差太远,甚至可用失望二字来形容我的心情。

真如,只是上海市郊的一个小地方,满眼破破烂烂,建筑都是灰蒙蒙的旧建筑,车子很多,最让我感到稀奇的是很多人骑着自行车行色匆匆,虽然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一股怪味,但骑自行车的大都衣着光鲜,大概这就是上海人吧。

学院的接新生处正对出站口,走过去填写名字,一个学生干部模样的年轻人叫我在一边等,然后就跟旁边的几个人开玩笑,说的话我一句听不懂,只感觉他们的口音带有“呲呀呲呀”的尾音,齿音很重,也很不好听。我知道这就是上海话,从小我就有很好的语言适应能力,当时对这几位学长不断重复的三个字印象颇深──“侬擦那”,几天后问了同宿舍的上海籍同学才知道,那三个字的字面意思是“你操你们”,意思原来是“你他妈的”。

学院并未派专车接我们这个点的新生,人数凑够十来个后,一个学长带领我们上了一辆公交车,没有座位,车上的上海人看着我们这些满身臭气的学生,眼中明显带着不屑。我身边的一位满脸青春痘的女孩儿用手绢捂着鼻子,用“呲呀呲呀”的上海话跟后面另一个女孩儿说着什么,这时我偶然记住了另一个不断重复的词──“箱奥宁”,几天后也明白了,这个词是“乡下人”,在那时候的上海人眼里,除了上海以外的任何地方都是乡下,我们这些非上海人自然就是“乡下人”。

车子进入市区,高楼大厦也逐渐多了起来,但仍然是灰蒙蒙的色调,每栋楼都显得很陈旧,道路比起北京也显得狭窄拥挤,我的心情也变得低落。到了一个叫十六浦的地方,我们全体下车坐轮渡过黄埔江,此时我闻到一股非常难闻的气味,那是一种像臭鱼烂虾、像泔水的味道,腥气刺鼻,臭不可当,这是什么味儿?

买了票,跟着学长往里面走,那种气味越来越浓,熏得我直预作呕,其它新生也面面相觑,那位学长看看我们笑了笑,没做任何解释。

终于上了船,那是一种像登陆艇一样的摆渡船,先要经过趸船,江面上风很大,船也唧唧咕咕地响,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古董,到处都是脏的,很多卖菜的小贩在船上,更多的是手把自行车的上海人。突然,我突然发现一个重要情况:原来这中人欲呕的恶臭,居然就是从脚下的黄埔江里发出来的!

在家里就听说上海人极其排外,再想起要在这种味道里渡过四年,我沮丧,甚至绝望了。


终于到了学院,这是一个偏僻的小镇,周边甚至还有大片的农田,老天!这就是上海么?找到报道处,填写资料,又在后面的墙上找到自己名字,名字的后缀标注着我即将入住的宿舍房号,扛起行李就走。这时候我只想躺在床上睡觉,甚至很想哭一场,在家里的企盼心情荡然无存。──娘的,这是什么鬼地方!

我的宿舍在五楼,正对着盥洗间,一股腥气从盥洗间凶猛地传出来,我心里大骂:“这他娘的是谁撒尿不冲厕所?”宿舍总共八个床位,四张上下床分列两边,中间是一张很大的书桌,我的名字贴在靠门的上床。楼道里静悄悄的,看来我居然是这层楼第一个报到的。我放下行李迅速铺好床,挂好蚊帐,打开行李拿出洗漱用具就进了盥洗间。

我后悔打开了水龙头,因为,我尝到了自来水都能让人疯狂呕吐的滋味!


那是一种白色的水!有谁见过水有颜色?我在当年的上海就见过!事后才知道,上海的自来水来自刚刚领教过的黄埔江,加了大量的漂白粉,根本无法直接饮用,太臭,只能把水烧开,冲很浓的茶来喝,但也只能稍稍掩盖那种臭水的腥气。

我呕吐良久,筋疲力尽,回到宿舍里把装着脏衣服的脸盆踢到床下,这才感觉到疲惫不堪,把衣服脱光扔到床底下,爬上我的上铺,放好蚊帐倒头就睡。我历来有裸睡的习惯,身上有一丝布都会睡不着,这次也并不例外。蚊帐有点儿厚,是老家那种棉线的老式帐子,不太透风,蚊帐里显得闷热,但我很快就睡着了,真是筋疲力尽。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地,我听到房间里有人来了,有男有女,大概是家人送来入学的,说的全是让我极其讨厌的“呲呀呲呀”的上海话。慢慢地,声音逐渐沉寂下来,水房里传来洗漱的声音,房间里的脸盆、牙缸叮当作响。我仍然昏昏沉沉地睡着,慢慢感觉到房间里灯亮了,我知道我已经睡了几个钟头了,肚子有点儿饿,但全身都疼,想起还剩下从老家带来的几个鸡蛋,包里还有几个苹果,现在已经过了晚饭时间,睡一会再起来吃点儿东西吧。

又迷糊了一会儿,睡意渐渐远去,我懒懒地躺着。突然,我全身僵硬,哎不对呀!

──我闻到一股味道:淡淡地一股幽香,带有女孩子特有的雪花膏味道,尤其从我的下床冲上来一股体香,跟小君的味道略有不同,显得更加高贵,又带有一股青草的焦糊味儿,这绝不是男人的味道!──我操!我不是睡到女生宿舍来了吧?

楼主:猪喂我  时间:2019-01-24 17:17:38

十几年后的一天晚上,我下榻广西钦州地区政府招待所,半夜带醉起床喝水,发现我搭在床头凳子上的衣服不见了,往床底下一看,装着换洗衣物和文件的包儿不翼而飞,枕头边儿上的半包烟也不见了。我心里清楚,我遭了贼,这挨千刀的狗贼连裤衩都没给老子剩一件儿!当时气得直想杀人,转身一看发现桌子上赫然有三根烟和一包火柴,马上意识到这狗贼也是个抽烟的君子,知道宿醉的人没烟不好受。

当时我点着一根烟深吸一口,心中对梁上君子感觉没那么恨了,就一下想起来大学第一天的遭遇,突然觉得非常好笑,心说自己这光屁股睡觉的习惯不怎么样,当年是下不了床,今天是根本没法出门儿,要是回到小时候做“尴尬”造句的语文题,我肯定这样写:“我不该光着屁股睡觉,那会让我非常尴尬。”


上大学第一天晚上约八点钟,我当时已经忘记了饥饿,悄悄爬起上半身从蚊帐里看出去,这一看之下,已识人事的我脑袋嗡嗡直响。

对面两张下床坐着三个女孩子,都是短发,刚刚洗完澡的女孩儿脸上红扑扑的,和我并排的上床女孩儿是长发,此时正躺在床上不知道看着什么杂志,嘴里一本正经地叽里呱啦念着什么,床下的女孩儿们随声符合着不停地打闹嘻笑。这些女孩儿面容都很姣好,要命地是,她们都只穿着睡衣,胸前的两粒可爱的小豆豆隐隐若现,打闹时丝毫没有女孩子的矜持,偶尔能看到雪白的半个胸,──我血脉贲张。


不久我知道,这个房间里一共分配住六个人,其中三个原本就是高中同学,另两个是远亲关系,怪不得入学第一天就这么熟悉。


这时身底下一个女孩儿笑了,她的声音像银铃样清脆,说的上海话像流水一样,非常甜美,那迷人的体香就是她发出来的!我贪婪地呼吸着这醉人的少女味道,一时间竞不知道身处何处。

这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进来,是普通话:“你们寝室人都到齐了吗?”女孩儿们异口同声用上海话回答:“齐了。”这句我倒是听懂了,上海话发音很怪,这两个字听上去象是“挤了”。

我做声不得,既想开口求助,全身赤裸,所有衣服都在床底下,根本没法拿来穿上,又怕女孩儿们发现了挨骂,难道就这样困在这里?我知道门外这位老师是辅导员,但我犹豫着没敢吭气儿,就这么一眨眼功夫,辅导员老师已经转到隔壁去了。

当时我全身发烫发紧,脑袋嗡嗡作响,鼻子里满是女孩儿诱人的味道,嘴里干渴得像要冒火,肚子也极不争气,这时居然想撒尿了!这尿意一经产生,很快就憋得像要涨破一样。我悄悄扭动着身体以抗拒尿意,但心里很清楚,要么就让女孩儿们发现、今后成个大笑话,要么就尿在床上,但即使这样也没办法不被发现──当时我的床上只铺了一张薄薄的褥子和一张凉席,这么点儿东西是根本兜不住一大泡尿的,一旦我的臭尿漏下去,这不是唐突了下铺女孩儿如此美妙的体香么?

正在思想斗争之际,下铺突然站起来,她的颈部离我最多二十厘米,那奇妙的体香一下子涌到我的鼻腔,我一阵眩晕。这是一个长发女孩儿,头发很多、很厚,油黑发亮,耳朵很秀气,微露的颈部皮肤白挚细腻,我看得发呆,真想搂一下,摸一下。

这个迷人的女孩儿用上海话说了几句,随即说了一句话,这是我注意到的第三句上海话:“吾打油去。”后来,这个迷人的女孩儿、我终生的最爱、终生的最痛、我的狗狗,她告诉我“打油”的意思是洗澡。

女孩儿说完就俯身拿起脸盆往外走,此时,一阵急剧的尿意一下子涌上来。我知道,我必须采取行动了。

在女孩儿转身的一刹那,我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寝室里其她人嬉闹如旧,但我的声音被女孩儿注意到了。她说:“咯上头有宁哎!哪能未得麽声音了啦?”(上海话:这上面有人啊!怎么会不出声呢)说着就来掀我的帐子。我看到了她的脸,美的惊人,我曾用两个词形容她的长相──皮肤吹弹可破、面容惊为天人!

我大惊,一把攥住蚊帐接缝,慌张地小声说:“别,别。”

一屋子人都听到了,不知道是谁发出第一声尖叫,女孩们稀里哗啦冲出寝室,其它寝室的女生们也冲过来堵在门口,楼道里一片喧哗,真热闹。


辅导员老师站在门口厉声质问:“侬是撒宁?哪能进来咯?”(上海话: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我没听懂她说什么,羞愤交加之下,狂吼了出来:“少罗嗦!是谁把老子分到这间寝室的!真缺德!”

辅导员老师莫名其妙,用普通话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被尿憋得浑身发抖,飞快地哀告道:“我叫×小静,老师求求您,把床底下脸盆里的衣服递给我,我要上厕所。”

辅导员老师翻着花名册,一下笑出来,“你真叫×小静?看来真的弄错了。你怎么起了个女孩儿的名字?”

我怒发如狂:“罗嗦个什么?您快点儿!我憋不住啦!”

这时一个男老师走进来,把床下脸盆里的衣服递给我,我几下穿上裤子,把上衣望头上一套就下了床,光着脚就奔向厕所。

很多作品说“飞奔”上厕所,这些狗屎一样的作家根本就体验过膀胱涨破的临界点,那种情况下只能弯着腰小步、碎步跑,而且身体绝对要掌握平衡,脚步要很轻,否则、哼!飞奔个鸡巴!

我面前是几十个女孩子,那位男老师在我身后叫了一声:“那是女厕所!”

我哪还顾得上是什么厕所,就是吃饭的锅老子也不管了!这泡尿,是我这辈子撒得最舒服的一泡尿,啊呀,真舒服。厕所外面,是突然爆发的哄堂大笑。

那位男老师是管后勤的,连夜安排好了新宿舍。我重新爬上床整理行李,想着身后几十双女孩子嘲笑的眼睛,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尽管在大学的第一天我出尽了洋相,但我记住了那张清纯的脸和那迷人的体香,她就是狗狗,是我前半生的最爱。这个名字是极其宠爱她的父母起的乳名,家里还有一个小两岁的妹妹,长得比姐姐更漂亮,叫兰兰,对我极好,但也正是这位兰兰妹妹毁了我和狗狗的一切,成为我今生的最痛。


来到新宿舍已经接近熄灯时间,我的故事已经在男生宿舍传开了,整个楼道都像看动物园的猴子一样看着我,我满脸通红地进了我本应住进的宿舍,草草整理好床铺,低着头默默走进盥洗间打开淋浴头,任由冰冷的水浇在身上,甚至暂时忘记了自来水的恶臭。

洗完澡走出来,发现楼道里的人群还没散去,每个人都是一张嘲笑嘻哈的脸,我怒极,大喝一声:“看什么?没见过出洋相的爹么?”

这是我进新宿舍后的第一句话,楼道里又是一次哄堂大笑,但这句话惹恼了一个人,这个人是我在大学第一年的魔障,当然,我是他的恶梦。

这个人比我高一年级,一米八左右,体重应该在七十公斤上下,穿了条大裤衩子,赤着上身,全身肌肉发达,眼神冰冷。他幽幽地盯着我说:“小子,出这么大洋相还不能让大家笑笑?”

我一下冷静下来,上下打量着这个比我高将近一头的大汉,看得出这是个练家子。我是个遇强愈强的人,虽然功夫可能比不上这条大汉,身体条件也差很多,但我对自己的百战经验和见血遇勇的胆识非常自信。这是我第一次在全然陌生的环境里被挑战,我的身体放松了下来,笑嘻嘻地回道:“嗬,好大的坯子!想玩儿玩儿?”

楼道里突然安静下来,大家都很紧张地看着我俩,此时管后勤的老师挤了进来,看到这场景喊了一声:“高名顺你还想得处分吗?都回去睡觉!”同学们没看成热闹,陆续散去。

这位叫高明顺的大汉从我面前走过,轻轻地说:“好小子,你记住,我是辽宁人,我叫高明顺,咱们住在一层楼,有的是时间见面。”

我笑了笑,跟随在他身后小声回答:“辽宁坯子,我是河北人,我的名字你已经知道了,咱等着你。”


大学的第一天晚上,我睡得不好。我讨厌这个城市,讨厌这所学院,讨厌这里的人,讨厌这种奇怪的方言,除了那位美丽的女孩子,我讨厌这里的一切。

楼主:猪喂我  时间:2019-01-24 17:17:38

3、刚刚入学的日子


入学后的第二天晚饭后,一位石家庄籍的学长来我宿舍探望,他姓龙,我叫他龙大哥,他亲热地说:“别什么哥不哥的了,就叫老龙吧。”当晚,我在老龙的寝室参加了河北同乡会,桌上撒着糖果瓜子,非常温馨。

我们学院的河北籍学生很少,加在一起不到五十人,当晚基本全部到齐,房间里根本坐不下,我们新生坐在房间里,学长们大都站在楼道里。同一个楼层也在举办同乡会,是人数更少的黑龙江籍学生,不断有人过来打招呼,看来两省同学的关系不错,有学长开始喝酒,是当年四毛多一瓶的“乙级大曲”,气氛热烈,我深深感受到家乡人的温暖。

老龙大哥介绍完所有学长后,新生自我介绍,接下来老龙开始介绍学院的基本情况。这是一家部署院校,专业设置基本按部里管辖的各个单位要求设置,学生大部分是上海人,来自南方其它省市的也很多,只有少部分是北方籍。

我想起昨晚的一幕,贸然问了一句:“这里辽宁人多吗?”

老龙看着我,足有几秒钟的沉默后回答:“我知道你昨晚上发生的事情,那个高明顺是大三××系的,昨晚他去看新来的老乡,刚好遇到你的事,这个人是咱们北方人里比较受尊重的,你最好跟他搞好关系,等会儿我带你去跟他道个歉。”

我大惑不解,因为我从老龙眼里看到了一丝恐惧。

老龙耐心地解释说:“咱们学校北方人很少,上海人倒也罢了,咋呼得凶,一伸手就吓得尿裤子。其它省份可不那么好惹,像四川、贵州、福建、甚至广东人都很强悍,人数也比北方人多。咱们这儿的规矩是以秦岭淮河为界算北方,所有的北方人都是一家,有事的时候大家互相帮忙,辽宁人历来打架成风,咱们河北人少,很多时候还得靠着人家。高明顺是辽宁人中的领袖人物,人很仗义。”

这时,突然另一个学长插了一句:“这家伙是学院业余拳击队的冠军,为老乡出头打架,一拳打断大四一个福建佬的两跟肋骨,大过已经背了快一年了。”

我刚要开口,老龙用极干脆的语气打断了我:“小静,你是新生,在这里还要过四年,学习方面混就是了,现在讲究60分万岁,毕业后分配个好点儿的单位比什么都强,没必要斗气。”

多年来,我已经养成了遇强愈强的性格,但在亲热的同乡面前,我万分不情愿地答应了向高明顺道歉。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了:“老龙,我老高也来看看咱北方的河北老乡!”我立即就听出来,这是高明顺。

所有人都紧张地站起来,大家都无声地看着站在门外的那条大汉。楼道里黑龙江籍的学生也围了过来,看来东三省是一家传言不虚。


老龙反应很快,迅速上前拉着高明顺的手说:“啊呀大明(高明顺的绰号),刚才还说起你,小静是咱小兄弟,正准备去给你道歉哪!都是老乡啊,你多担待。”

高明顺冷笑了一声:“不敢当啊!这起了个丫头名儿的小子人矮气大,昨天当着我们十几个辽宁老乡卷了我的面子,嘿嘿,不过这起了个丫头名儿的小子要真是道个歉,我大明也受得起,你说呢老龙?”

听到两次“这起了个丫头名儿的小子”从他口中说过,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起,那是大战前的兴奋,是一种内心紧张、但外表松弛的快感,我知道,我和他不免一战。

我笑了,笑得很自然。


多年后,老龙到深圳旅游,我竭尽所能招待这位学长兼大哥,酒酣耳热之际,老龙问我:“你知道我对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吗?”

我猜到:“是狂妄?流里流气?粗鲁无礼?”

老龙幽幽地说:“是杀气。当年那次同乡会,你面对高明顺这样的辣手,居然笑得那么自然,当时还没感觉到什么,后来高明顺在你面前败得那么难看,我们几个老乡偷着议论,别人是皮笑肉不笑,你是皮笑肉也笑,都说当时你眼神里看不到杀气,这才是真正可怕的杀气。”


当年的那个同乡会,我非常灿烂地笑着对高明顺说:“昨晚上已经认识了,是高明顺大哥!对不起啊!是我不知道天高地厚,您以后多教教我。”

高明顺,一个比我高出近一头的大汉,他不会想到仅仅过了一个多月,我们的战争就开始了,而且由于他的不识相,这场两个人战争让他备受屈辱,直到毕业也没找到任何机会挽回面子。哦错了,他并未毕业,斗勇惨败,斗智也远不是我的对手,我得到的是全校师生的崇拜,他则从大过上升到留校察看,这个严厉的处分让他最终嗣业了事。

楼主:猪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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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煮酒论史

发表时间:2019-01-17 09:24:33

更新时间:2019-01-24 17:1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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