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如你们所见窝又转文了。
原楼主是@牧童米米
以及授权：



不得不说……卧槽原楼主文笔都酷爱把窝美哭了！窝不是来挑起战争的而是让尼萌学学原楼主的文笔【等等？】
另外前面有残H，对残H有怨念的87慎入。以及菊耀是BL西皮BG党慎入。
《菊与刀》这本书很多人都不会陌生的，只是暂借此名。
文中有任何引用（皆为已出版书籍）都会注明。
由于历史知识原因，BUG肯定有，考据党请手下留情。
以上，完毕。

「那是他最后一次心怀虔诚地走在温暖的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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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听吗？如果点头，我会把这个故事讲给你的。」
被按在怀里的脑袋轻微地晃动了一下，算作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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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耀把湾湾带回王家的时候，是个十分晴朗的仲春，来自她所在海岸的东风不由分说地摇动了北京城里所有宫阙角楼上高高悬挂的铜铃铛，年幼俏媚、宛如一枝尚未绽放却被采撷的红梅花，就这样被他带进了王家。

耀像个得胜归来的将军，意气风发地跨在枣红色的高头良驹上，但他手中捧着的并不是敌将的左耳，而是一个娇美的小女孩，酣睡着卧在他怀中，鬓上插着两朵幽香四溢的梅花。

王耀在朱红高门前滚鞍下马，仿佛铁马云雕不曾在他身后绝尘。

他抱着美丽的女孩子，没跨进门槛就先扯着嗓子把自家的弟弟们都叫喊出来，献宝似的把怀里的小姑娘推出来，嘴里还加了“锵锵锵”的登场配乐。

“看呐，小菊，这是我在东南那边带回来的小女孩，哎呀呀，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他满怀期待地抬头看着眼前的黑瞳眼少年，少年的两只手分别抄在袖筒里，啧了一声，并没有答话。

经过这一番折腾，小女孩也醒了，琥珀色的眼睛流光四溢、神采飞扬，闭上眼睛的她像是最巧手的工匠雕出来的瓷娃娃，睁开了眼睛才如个活生生的人，是神寄托了对美丽全部向往而造出来的那样漂亮的女性。
这档子，与王耀住在一起的、别的弟妹们都陆陆续续地跑到宅邸阔气的中庭里，都带着惊叹打量可人的女娃娃，她被这许多人看得十分不好意思，直往王耀身后钻去。

“啊，对了，我还没有问过你叫什么名字呢，你叫什么？”

王耀蹲下身来，牵着小女孩的手，刚才被叫做小菊的男孩站在他右手边，那是“只要想随时伸手就可以了结王耀性命”的位置，这个位置象征他在家里受到不容置疑的信任。

“我是野孩子，是没有名字的。”小女孩茫然地摇摇头。“以前他们叫我夷州，又叫瀛洲，我还有许多叫不长的名字，我现在好像叫做琉球。”

“‘一梦东南即自羞①’，南水边才遇见你，我们隔着一片海峡呢，取一‘湾’字如何？”王耀爱怜地抚了抚她柔顺的长发。
“本来不该取我姓氏贯你名字，那是对你原本亲人的不尊重，但你既然说了从没家人，便跟了我的姓吧，叫我一声大哥，我就是你的大哥；叫他们一声哥哥，他们也都是你的哥哥。怎么样，小王湾？”

谁知道听见最后三个字，王湾竟然小嘴一撇，哭了起来，泪珠儿顺着脸颊直往下滚落，声音嘤嘤的，真是急煞了人。

“哎，不要哭啊，不喜欢就不要跟我姓了，别哭，哎哟，求求你啦，别哭啊！”王耀说着，拼命给“小菊”挤眼睛，仿佛央他快来打破僵局似的。
遗憾的是，黑瞳少年不为所动，仍旧目不斜视地注视着中庭的大桂树，不理会自家大哥无声的请求。

没想到真的应了本田菊的那句话，王耀对王湾的宠溺越来越过分。

她喜欢打扮，他送她最精美的镂空妆台，送她银梳金钗花钿，送她赵飞燕的留仙裙；她喜欢沐浴，他送她万顷碧波荡漾的潭水，昼映日，夜映月；她喜欢梅花，他在宅邸里能够栽种的地方栽上几可成林的梅树。

王湾倒是个十分特别的女孩，王耀如此溺爱，她却从不曾恃宠而骄，始终是第一天踏进王家时那副脆生生又略有畏怯的模样。用上一句诗，便是“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①

而这年的王耀也是鲜衣怒马的盛景年华，峨冠博带既在他身，他也照样执着竹管笔写意山河；腰间挂着流苏，皂袍素屡，衣带起风，或者夕照琉璃贴金瓦时，倚着红栏从高楼向下倾倒美酒，未落地，先生异香的风流。

那个时候人们都不知道荣华原来是可以积淀出怠惰的。
***
你有在好好听我讲吗？说话的人音色是那样清美，略有无奈地叹着气。
怀里的人不吱声，只是把头颅钻向他怀中的更深处，屏息细听着。
***

仅仅是看起来，王湾也不再是个人人喜欢都可以去捏一下脸颊的小女童了。
她的美丽随着时间越发动人，少了动荡和蹉跎，在王耀百般呵护下，更是出落得亭亭玉立，身材日趋丰满，只是王耀反而苦恼起来。

湾湾实在不懂得避嫌，这样大的女孩家竟然还整天睡在哥哥身边，在哥哥沐浴的时候也再自然不过地、像小时候那样突如其来蹿进来，王耀凡暗示她应当和成年男子保持距离，她小嘴一撇，立刻缴械投降。

王耀要北征了。
前一天晚上，他照例一个人在水池里泡着，长发如同繁密而优雅的藻漂浮在水面上，他仰脸看着景泰蓝漆得精美的天壁，女性窸窸窣窣的衣裙响动却在耳边响起。
“湾湾，我同你说过多少次了，哥哥在沐浴的时候是不能随便进来的。”

“哥哥不喜欢？”声音立刻染上了嗔怪。
“哦——可别，算我错了。”王耀仰着上身，把手臂搭在池沿上，王湾蹲在他的头后，柔荑摆弄着他的长发。
“明早走吗？”
“是呀。”

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王耀坐直了身体，带起了水花轻轻的拍打声。
“有话就直说吧。”
“带上我好吗？”

“不行。”王耀立刻坚决地摇头，他早就知道小姑娘心里打了什么算盘。要不然怎么一大早殷勤地跑到他房间说要给他穿衣梳头？怎么专程去给他煮了一锅焦得不堪入目的红豆粥？进了他沐浴的地方也不过是想最后赌一次罢了。

然而王耀这次保持了十分坚定的立场，说什么也不同意王湾的任性。
“我也不是头一次出战，会带礼物给你的。”王耀叹了一口气，挥挥手想叫湾湾打消这种念头。
“但是这次时间特别长久呀。”王湾低下了头，很委屈地说。“我想见你啊，想听你的声音，分开这么长时间，你不思念我，可是我思念你，太不公道了！”
“我哪里说过不思念你？我的小祖宗，你快起来，我要穿衣服。”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你太任性了。”
“被你娇惯的！”

“这次说什么也不行。”
“我说行就行。”王湾的眼睛骨碌碌地一转。“假如你不答应，我就不在家里呆着，一个人在外面生活，反正有好多国家都想要我，我知道。”
“……”王耀立刻警惕起来。“不要老是用同一招威胁我。”
“招数重复又怎么，看你中不中招了。”

“不能答应你。”王耀哀叫了一声，显然实在拗不过她。

“那么你为什么要带上菊？”王湾不甘心地反问道。
“他是个男孩子。”

“哥哥，求你啦。”
“不行……”
“哥哥，好哥哥，往后都听你的。”
“……”
“出去是出去，但在外面一定得听话，我说什么你就要做什么，不然我立刻差人送你回来。”

“自然要听话的！”王湾达成所愿，乐得一蹦三尺，抱住王耀的脸就亲了一口，急匆匆地走出了房间，想必是要收拾行李。
王耀傻愣愣地摩挲着被女孩亲过的地方，竟忘了起来穿衣。

晨曦雪光里，他们出行了。耀、湾、菊同乘一车，马车檐的銮铃叮当乱响，湾湾这是进王家以来第一次出远门，新奇地东瞧西看，而王耀却怎么也无法摆脱沉重的心情。

四千多年了吧。
太古洪荒之时，他应亚细亚肥沃广袤的土地诞生了，他的子民淳朴智慧，团结和平，与他同时诞生的文化都渐渐隐没在岁月的洪流里，唯有他这样顽固地存活了下来。

但是他活得实在是太久了，久得能够站在一百年前看到一百年后，如今爱新觉罗家仍繁奢鼎盛，但他察觉到本国的发展脚步已经方向模糊了。

历史的浸泡让他明白历史的必然，按说封建制度已经渐走下坡路，可是却仍然没有任何“沉舟侧畔千帆过”的预兆，这本身就是一种危机。
天下之大，绝不能仅有一国，不自强何能自保？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换过多少个上司了，朝野江河每天都在更替，他并不在意，天下是姓刘姓赵，姓朱或者爱新觉罗和他没有多大关系，他需要的只是子民平安喜乐，国家团结富强。

而直到现在他还没有明白——
历史的必然已经到了需要和一切人对人的统治决裂的时候了②。

①：古诗，作者不详。
②：《一九八四》序言中引自乔治·奥威尔的反权威思想。

“我一直知道你心里想着什么，本田。”王湾随手拾起一根耐热的桉树枝①，麻利地剥掉前端的细小分岔，捅了捅火堆里因为燃烧而凝结发滞的树枝，火堆立时“腾”地旺了起来。“从头到尾我都知道，大哥聪明胜我百倍，你猜猜，他知道吗？”

王湾丢开那根树枝，高高卷起的罗裙水袖露出皓白的手腕，她眼睛眨也不眨地撕掉藕荷色的长裙卷边，单膝跪下来给本田包扎伤口。

本田眼神复杂地低头看着她。
“在下可没想过您是这种的性格。”
“怎么？把我当成含在嘴里尚怕化的娇滴滴女孩竟还不止大哥一人，误会还真是不浅。”王湾抬头看了看不断四合、黑沉沉的暮色，又环顾了周遭的荒林，给本田菊的绷带打上最后一个结。

“你喜欢大哥吗？”王湾坐在石头上，明明是温文尔雅的中国女孩坐姿，但是她明显流露出一种野兽般的骄傲和尊严。“你喜欢大哥吗？”她重复了一遍。

他用鼻子笑了一下，一双猜不透的黑眼睛闪了一闪。
“你呢？” 他意义不明地反问了一句。

“我当然喜欢。”王湾干干脆脆地承认。“他把我带离了蛮荒和流离，赐我高贵的姓氏和归属，把我当成大户小姐去宠爱，不喜欢才会比较奇怪吧？”

本田菊没有答话，把冰冷的手放到王湾引燃的篝火前取暖。
“你看，钻木取火也是大哥家的人发明的，大哥为什么那样聪明呢？” 王湾嘲笑地死盯着他。

“大哥是非常念旧的人，念旧，守旧，喜旧，但你利用这一点在谋着什么？”

他仍然不做声，竟似乎发痴了一样盯着那团火焰，湿漉漉的土地使绣鞋破了不小一个口子的王湾冷得直缩。

“不回答是吗？你尽管照你喜欢的去做吧，只是你如要伤他分毫，我必十倍相报。”
“大哥也真是十分跌了身价，竟然要自己千宠百爱的妹妹立下保护宣言？”本田菊挑了挑眉毛，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粗暴地甩到王湾身上，“穿上，你打个喷嚏他也会怪罪我的。”

“他只说是在竹林里捡到你的，但是更详细一点没有说了，你能说给我听吗？”王湾毫不客气地穿上他的衣服，凑得离火堆更近一点，扬起脸问道。

***
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呢……这要说起来还有点麻烦。
好啊，既然你喜欢，那么等你睡一觉我再说给你听。
傻孩子，睡一觉我当然还在。尽管你睡到太阳出来之后②。
***

①：据说桉树是慈禧时引入的，这是个BUG，不用在意。我只知道它耐火，就把它拿来了。
②：典故出自仓央嘉措的诗。“太阳出来之前，人人都在武装”，后文这句话起线索作用。

本田菊不愿意和别人谈起自己的过去，王湾不属于例外，所以他只是淡淡地敷衍着。
“正如您所说的，在下只是贫弱的贱种，是他在竹林里把我捡了回来。别的事情就都不值一提了，听了您也会觉得无趣的。”

“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哪件事？”
“他把你捡回来这件事。”

本田菊面色不善，火光映得他的脸一明一暗，夜里阴风阵阵，他身上还带着伤，明明是那样狠戾的人，此刻看起来竟然如同温顺又孤单的小孩子一样。
当初大哥把他带回来的时候他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吗？如果真的是，只要看上一眼就再也不可能任由他一个人下去了吧。

“不是，是您多想了。”本田菊心不在焉地添了几根树枝。
不幸的就是王湾说对了。

当耀的军队找到他们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早上了，王湾缩成一团睡在石头上，本田菊把能用来取暖的衣服都给了王湾，单衣被露水和薄雪打得湿透，在这样的初冬里直挺挺地坐了一个晚上。

原来是王湾在荒莽多沼的北方丘陵里迷了路，还不幸被人掳了去，等本田去救她时，她已经一个人放倒了所有看守逃了出来，两人在原定的宿营地点附近睡了一夜。

***
至于那莫名其妙的对话到底是怎么开始的，我也不太知道。声音的主人苦笑了一下。到底是怎么开始的，还是得问你自己啦。
***

王耀找人安顿好王湾，急急忙忙地来看本田菊，他身上大伤小伤不计其数，心疼得王耀龇牙咧嘴，所有伤口都处理完，才安了心地坐在他身边。帐外士兵还在饮酒驱寒，风声和摔碎酒坛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我就知道不该带她来，保护她一定给你添了许多麻烦。”王耀给他盖好被子。

“没有，湾湾是个了不起的女孩。”本田菊很平静地仰卧在榻上。

两个人在同一个夜晚里静下来，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这样的情景已经消失在很久之前了。刚刚带他回家的时候，他还是那么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啊，伸出双手可以完完全全地抱在怀里，听见他的心跳就能完完全全地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果然男孩子长大了还是留不住的吗？王耀有点伤感地想。

“小菊想从家里搬出去吧？”
“是的。”
本田菊没有问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这毫无迹象的一件事，王耀也再合适不过地问出了口。

“今天晚上陪哥哥睡在一起吧。”王耀忽然对他说，声音里带着撒娇般的请求。
本田菊那张死脸终于坐不住了，他深呼吸一口气。正如同王湾缠着王耀一样，王耀缠起本田菊的手段可真的不是盖的，最后倒霉的伤员还是给任性的长辈挪出了一个榻位，两个人盖着一床被子，暖炉里的沉水香渐渐熄灭。

竹林里那个小小的孩子，影像本来已经渐渐淡下去了，可是到了这一时刻，变得再清晰不过。仿佛他从来不曾和本田菊朝夕相处了千万个日日夜夜，还只是第一次见到他。
像是刚举行过穿裙裤仪式的小男孩①，乌瞳雪衣，睁着一双极为苍凉悲苦的眼睛，简直是他欠了谁一条命、老天逼迫他来还债似的。

他不愿意牵他的手，却喜欢扯着他的袖；他不愿意和耀一张床，让他一个人睡的时候他又要流眼泪；他说耀做的饭难吃，但是不吃耀做的饭又生气；生了病喜欢瞒着耀，耀被瞒住了又不开心……
这样一个小家伙，照料他真是用竭了王耀的力气，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间所有的任性都被一阵风卷跑了，从那个时候——就是他很小的时候，王耀已经不知道怎么把握他的心思了。

身边的呼吸平缓而规律，本田菊睡着了。
可是耀却睡不着，两只琥珀眼睁了又合，合了又睁。

他又想起有一年本田菊生病。
小男孩倒在床上，脸蛋儿烧得通红，直往他怀里蹭，嘴里嚷着要吃青梅，寒冬腊月，他去哪里找什么劳什子的青梅？急得团团转，可是违背时令的事儿，即使他是天下之主也做不到啊。
长安街里转了三转，什么都找不到，冷风大雪里只有一家卖馄饨的店铺，他要了一碗馄饨，端到家里因为绊了一跤还泼到了本田菊的身上。

耀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心里想着和自己住了两千余年的弟弟就要搬出去，怎么都不是滋味。
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吗？虽然是有些偏向湾湾，可是他一向只有弟弟，没有妹妹，不知道怎样照料女孩子，难免要多用心思呀。
可本田菊是跟了他时间最久的亲人。

本田菊却被他折腾醒了，王耀于是又翻了回来。
“我睡不着。”
“可能是因为不习惯与人合睡，您还是回到自己的帐里去吧。”
“我偏不！”王耀赌气般地往被子里一缩。“你那么想搬出去啊？”
“我已经依赖您够久了，应当自己去闯荡。”
“可是别的弟弟也和我很久了呀，他们怎么从不这样说？”

“因为他们姓王。”本田菊用平板的声音道出了一个凄凉的事实。

王耀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句话，只好用被子蒙住脑袋，闷闷地说：“但是我不想和小菊分开呀，一想到每天早上看不到你的脸我心里就难过，以后害怕打雷的时候也没有地方可去了。如果养弟弟妹妹最后都要分开，我就谁也不要，你们都剩下我一个人好啦。”
本田菊哭笑不得，很没想到王耀会使出这一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会常来看您的。”

“你觉得馄饨好吃吗？”王耀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本田菊愣了一下，才想到了什么似的，似笑非笑地回答：“不错，只是凉了。”
“抱着我睡吧，我真的睡不着。”王耀对他说。“作为一个成熟的弟弟，这不是过分的要求。”
“听您的。”

恩先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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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H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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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只是现在发发脾气而已。”王耀拄着镜台，叹了口气。“我怎么会阻碍你的前程呢？你的心思早就不在小小一岛了吧？”
“我虽然早就知道，可一直都以为你觉得和我呆在一起挺好的。你说我是不是老了呢？一点向前走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是这样的！”似乎从最开始就打定主意一句话不说的本田菊忽然急切地否定道。“不是这样的！我想要同您分开是为……”

咽下去了，强咽下去了。
王耀眼睛里“忽”地闪过的、明亮的光，又熄灭了。

本田菊最终还是没有说下去，他跪下来，俯身行了汉族的大礼。
“您授我真知，是挽我文明存亡的先生；您育我成人，是我尊畏敬爱的兄长。您的恩情实在是太大，我不知怎样才能报答。而现在我已经可以脱离您独立存在了，相信我，终有一天，我是可以和您并肩的。”
庄重严肃的日//本人连扣了三个头，还没有来得及站起来，就被王耀狠狠地按下去。

“既这么尊敬我，就给我跪着吧。”王耀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了。“跪着不许动，也不许看我。”

“您这是……”本田菊刚要开口，嘴就被王耀狠狠按住了，王耀挤进本田的怀里，说是抱着他，倒不如说是要把他的骨骼勒断。

就这样呆在我身边吧。迟早有一天你会对我动感情的。到那时候你心里想的事，也许就没我重要了吧。
王耀迷迷蒙蒙地想到。
既然尊敬我、就听我的话，既然想要拥抱我，就来拥抱到筋断骨折、拥抱到血肉都生长在一起吧？
这种凌虐这不正是你所想的吗？
你以为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我会不知道吗？

难道你觉得我是一个看不到人心的瞎子吗？
你忘记了我比你多活了数以千计的岁月吗？

这不正是你所想的吗？

王耀赌气一般地、交出了自己。

本田菊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民族，他从极度的蛮荒里走过来，身上带着武士那种原始和卑劣的残酷，不管两千年的汉和同化把他变成了什么模样，他骨子里还是一只兽。
王耀都暗示到了这个地步，他又何必对不住自己呢？

两个人紧拥着纠缠到了床榻上。
不是亲吻而是撕咬；不是褪衣而是剥皮；不是温柔的注目，而是能看出一个深窟的、死死的凝视，王耀也红了眼睛地犟起了劲，可是怎么也按不过这个俯在自己身上的、文文弱弱的男孩子。
空气变得十分燥热，只要呼出一口气便能摩擦出火花来。

然而王耀到底是中///国的男人，他没办法不明不白就做这样的事、就把完完整整的自己送出去，他用最后的理智，一把推开了眼前的弟弟。

意料之外的，本田菊不但没有任何失望的表示，连一个疑惑的眼神都没有，只是衣衫凌乱、沉默地跪坐在床上，虽然雪白的肌肤上露出异样的玫瑰色，可却神态平静地扬起脸等着王耀说下一句话。
“不行……不行。”王耀灵巧的舌头却打上了结，只是蠢兮兮、翻来覆去地重复同一句话。

“好的，您说了算。”本田菊再无任何表示，吻了吻面颊潮红的哥哥白玉石一样的喉结，便准备就此入寝。

“这、这就？”王耀没有说下去，可已经是瞠目结舌了。

“老实说，我知道您是赌气。”本田菊把脸转到另外一边，半撑着身体，雪白而瘦弱的膀子露在空气里。“您喜欢怎样就怎样吧，我知道您会停下来的，即使您不停，最后我也会停下来。”

王耀顿时感觉自己被小觑了，气得坐直了身子，刚要开口，便见那白衣不整的少年微微地笑了一下。

那么美丽的笑，如同他从来都没笑过一样，这样美丽的笑，却不能用任何美丽的东西来比喻，既不能是带着浅纹的王湾家乡海边的贝壳，也不能是荒野里盛开的玫瑰花。

他微微地笑了一下。
“何况您对我也太珍贵了，我不能容忍自己做任何可能会让您讨厌的事情。”

***
「你呀，你呀，说你这一辈子，对我说过几句真话呢？声音的主人絮絮叨叨地说着，也不感觉累。你在听吗？你还在听吗？」

即使是这样好听的声音，也是会觉得烦吧？

「你不说话我也当你在听，我知道你累得不得了啦。但是后面的故事还挺长的呢。你不想知道那个少年和他的哥哥最后怎样了吗？」
被说话的男人牢牢抱住的人，只是玩弄着两个人紧系在一起的大红袍裾，仰脸看明灭的烛火和劈啪作响的、坠落的烛花，就像那个时候，跪下来仰脸看着哥哥的泪眼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