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婊贝们，待会我就来，啦啦啦

第六章

开学没几天后，班主任就调整了座位。许余生仍然像以往一样的被老师特殊照顾着，一个人坐在最前面靠讲台的位子。方淼的个子在班上的男生里算不上顶高的，被老师分着坐到了倒数第三排的位子，和他同桌的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瘦瘦的男生。

许余生和方淼不过坐了几天而已，这会儿再回到一个人坐的状态，却已经开始不习惯起来，上课的时候时不时就想掉转头往方淼那里看，借着向后桌借水笔借胶纸的机会也要往方淼那快速瞥几眼，特别想知道方淼在干嘛。

“许余生，你上课的时候脑袋能不能别乱晃，挡着我看黑板了。”一下课，后面的人就开始不满地嘟囔着。

“后面有什么好看的？”另一个人说着，转头朝许余生看过去的方向望去，视线落在了方淼的位子上。

“余生，方淼和你家什么关系啊？他是这学期转过来的吧，之前没见过他。”后面的女生戳了下许余生。

“我是他表哥。”许余生嘿嘿笑了下，很是骄傲的样子。

方淼其实也就比许余生晚出来一个星期而已，要是许余生没犯规，这哥还真轮不上他来当。

不过真当上了好像也没什么卵用，反正许余生是没指望方淼能喊他一声“哥”了，首先不说方淼肯不肯喊，就是方淼肯喊，他到时也不敢应啊。

“诶诶，他之前哪个学校的？学习怎么样？”后面几个女生对方淼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倾着身子伏在桌上问许余生。

“不知道，我没问。”许余生又随便应付了几句，终于忍不住地赶在上课铃响之前窜到了方淼桌前。

方淼正低头玩游戏机，看许余生站自己旁边了也没搭理，仍自顾自地玩着。他桌上还摊着上节课用过的课本，也不知经历了什么，最上面的那几页已经被揉地皱巴巴的。许余生一向是爱书的，每期的新课本发下来，他都要买书封套着外壳，一发现页面有个小折角，马上就心疼地不行。像方淼这样大喇喇不把书当回事的，许余生就有点看不下去。

他随手拿起方淼桌上的一本课本，用手扯了扯，想把皱起来的部分扯平整。

“干嘛。”方淼抬手一把将课本抢了回来扔桌上，‘刺啦’一声，纸张撕裂的声音。

“动人东西前不知道要问一句？”方淼瞧了眼撕开的那一页，眼里一点心疼都没有。

“我看你课本皱了想给你弄弄。”方淼还没为坏掉的那一页说什么，许余生就已经着急地在方淼的文具盒里找透明胶想把那页马上粘好了。

“行了，一本书而已，精贵成什么样。”方淼推了下许余生，“要上课了，你赶紧回你那去。”

“我给你粘好就回去，你透明胶放哪去了？”许余生有时候也挺倔的。

方淼天生自带一种功能，专治各种倔。

‘刺啦’，那一小半本来还和母体连接着的纸张被方淼干净利索地撕了下来，揉成小团，扔进了后面的垃圾桶里。动作之快，都不够站边上的许余生反应的。

“还要不要粘？”方淼拿脚踢了下许余生，“赶紧滚回去。”

许余生没敢去碰方淼的书了，生怕自己再碰一下，保不齐方淼把整本书都扔垃圾桶里去。回到座位上拿出下节课要用的课本，看着自己崭新干净的书封和内页，许余生就老觉得被方淼扔到垃圾桶里去的那小半截残页正在一堆垃圾里苟延残喘，控诉被自己无辜牵连的悲惨命运。

就这么苦苦熬了一天，等放学后，许余生和方淼出了教室才走到一半，许余生就借说肚子痛，扔下方淼自己跑回去上厕所去了。

方淼也没多问，自己出了校门上到早就等在路边来接自己和许余生的保姆车上。

许余生跑回教学楼，猫着腰上了二楼教室，进到教室里，发现值日的才开始扫地擦黑板，垃圾都还没倒，一下子就松了口气。

他惦记了方淼那页破纸惦记了一下午，课间想去垃圾桶里翻出了又怕方淼看到，只好苦等到了放学，才找了这么个借口一个人返回来找。

他这人特爱干净，平时衣服裤子上沾了点东西就得换，手上不小心碰了什么脏东西，放水龙头底下能洗个五六分钟，这会对着一篓子全是不干不净的东西，许余生倒没嫌弃了。

他没工夫嫌弃这个，值日生已经要把地扫完装垃圾了，到时人家可不会站那干等着他犹豫这个。垃圾一倒，方淼那页纸，他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在垃圾桶里捡了根谁吃完早餐后丢下的一次性筷子，用手帕捂着鼻子在垃圾桶里扒拉，翻了一会也没见着踪影。那纸团并不大，随便一个小缝隙都能掉下去，加上过了一下午，又有新的垃圾覆盖上去，许余生估摸着应该是落底部了，所以才一直没找到。

他朝还在扫地的一个女生喊道：“钟灵，我把垃圾先倒出来找点东西，找到了我再给你装回去，行吗？”

“嗯，可以的，不过你快点啊，我们马上就要扫完了。”

许余生应了一句，提着垃圾桶往地上一扣，‘哗啦’一下，里面的垃圾全都散在了地上。夏天还未过去，各种吃剩的果皮零嘴，发酵了一天，在这一刻终于得到彻底的释放，酸爽了许余生一脸，呛得他直咳嗽，眼睛都熏得睁不开。

许余生眯着眼睛找了阵，总算在一堆瓜子壳里发现了那团纸，展开一看，就是从方淼书上撕下的那一片。

还没来得及高兴，值日里的几个人已经捂着鼻子抱怨了：“好臭，许余生，你赶紧把垃圾扫起来，我们都要吐了。”

“夏舒兰，你把那边的窗开一下通通气，这么大味，明天老师要是知道了就惨了。”

“啊，怎么还有水流出来了啊，又要拖了。”

…………

许余生听着他们说着，特别地不好意思，把那张纸弄平整夹到书里后，就拿着扫把开始扫垃圾。

正忙活着，有人从外面拍着篮球，一脚踢开了后门，走了进来。

“搞完了没有？搞完了我走了啊。”孙浩洋把球拿在手上，朝教室里的人喊了句。

有人马上接了孙浩洋的话：“弄完了，你先……”

“哪里弄完了啊，垃圾还没倒，还要拖地。”钟灵长得漂亮，成绩又好，在班上特别受欢迎，对上别人都怕的孙浩洋，她也不露怯。

孙浩洋把书包都甩肩上准备走了，听钟灵那么一说，又转过了头，不耐烦地说道：“这么久了就扫了个地，干什么吃的。”

“本来要弄完了的，是……是许余生……”一边的人生怕孙浩洋发火，忙把正低头忙活的许余生拉出来给自己当垫背的。

钟灵是最后一个走的，拿着书包出门口的时候还挺担忧地朝站在原地不动的许余生看了眼。

“赶紧做事啊，在那傻站着干嘛？”孙浩洋一屁股坐在靠后门边上的那个桌子上，背靠着墙指挥许余生。

“我先下去把垃圾倒了。”许余生沉默了会，才又提着手里的垃圾往外走。

“站着，你以为这点把戏玩得过我？把书包放这。”孙浩洋抬起一条腿撑住了门框，把许余生的书包从肩上拽了下来扔在自己旁边桌上，“要是敢跑的话，你自己看着办吧。”

许余生默不作声地提着袋子出去了。

方淼坐车里等了好一会也没见许余生出来，之前许余生和自己说肚子痛他还不以为意，现在看了下时间，又开始担心那人是不是痛得晕倒在厕所了。

“我进去找找他。”方淼和司机说了声，跳下了车。

刚进到校园里，就看见几个人从教学楼里面出来。方淼也没仔细看，面无表情地从那几人面前走了过去。

“诶，方淼，你是不是在等许余生啊？”钟灵往前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停下来转头朝快进到教学楼里的方淼问了句。

“你见到他了？”方淼朝钟灵看了眼，隐隐记得这人自己好像在班上见过，至于叫什么名字，他倒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开学都将近一个月了，他除了记得前后左右几个人的名字外，别的同学在他脑子里还只限于看着有点面熟而已。

“他在班上。”钟灵撇下和自己一起走的女生，跑到方淼那。

“谢谢。”方淼听完，抬腿往楼上走。

“诶，你等等。”钟灵又在后面叫住，“孙浩洋也在上面。”

方淼已经上了一楼，稍微放慢了步子等后头的钟灵赶了上来，“他俩在上面做什么。”

“今天我们值日，孙浩洋和我们一组的。余生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垃圾桶里了吧，找的时候把地板弄脏了，孙浩洋堵着他让他在上面拖地。”


方淼听完，转身又开始上楼。

钟灵停了会，马上又跟了上去。她一方面看不惯孙浩洋在班上横行霸道的样子，又觉得老被别人在背地里嘲笑的许余生挺可怜，所以才会在看见方淼的时候好心说一下。不过到了现在，她倒开始有点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产生了点点兴趣。

方淼来班上这么久，除了搭理下许余生，钟灵还没怎么见他和班上其他同学说过几句话。脸上永远是一副苦大仇深的大黑脸，看人的时候，视线一落下，就给人感觉有阴风扫过自己身体一样，忍不住想打哆嗦，就连对上和他关系最好的许余生，说话里也总是一股子超级不耐烦，随时会火山爆发的状态。

比起孙浩洋整天在班上滋事生非逞威风，方淼闷声不吭坐那里就能震一方静土。这俩人要是对上了，钟灵觉得肯定是一场好戏。

第六章，完——TBC
哦嚯嚯，淼淼哥要展露身手了

马上来啦，这里提一下，第六章的79楼被吞了，补在78楼的回复里，宝宝们别漏了

第七章

方淼进到教室里一看，许余生正弯腰低着头拖地，孙浩洋翘着二郎腿坐桌上看小人书。

“余生，回去了。”方淼喊了一句。

许余生没想到方淼会上来找自己，被孙浩洋威胁着做事不是件什么光彩的事，尤其还被方淼给看见。

“你先回车里等着，我马上就下去。”他低着头，没敢往方淼那边瞧，只加快了手下的动作。

“拖干净点，明天要是被检查不合格重做的话，受罚的还是你。”孙浩洋听着许余生那句话，从座位上跳下来，拿着小人书朝许余生刚拖过的地方看了眼，指着自己身后留下的那一串鞋印子，“那里再重拖一遍。”

方淼把许余生的书包拿上了，又对着里头的许余生喊了句：“余生，走。”

许余生朝门口看了眼，方淼的脸色和平常没什么不同，但从他喊自己名字的语气里，自己还是能听出几丝不好的情绪的。

这边孙浩洋得罪不得，方淼那里他也不想逆了他的意，一时之间，许余生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只好站在那里没动。

方淼站门口见许余生没动，语气陡然加重了些：“过来。”

一件事，方淼口头上最多说三次，超过了，听的人自求多福。

许余生之前就见识过方淼这做派，看着方淼开始阴沉下去的脸色，也顾不得孙浩洋还站自己后边盯着，把手头上的拖把一扔就急急跑回到了方淼旁边。

“淼淼，你再下去等一下好不好，地我已经……”

方淼没吭声，揪着还在试图向自己解释的许余生的后衣领子连推带拽的往外走，两人一出门就撞见贴墙边上的钟灵。

“哈，我突然想起有作业本忘拿了。”钟灵给自己圆场。

方淼也不在意，只放开了许余生，把手上的书包扔到他胸前，往前走去。

“许余生你给我回来把地拖完，”孙浩洋追了出来，站走廊上朝俩人大喊：“你以为有李老师护着我就不敢动你？你今天要敢走了，明天来学校有你好受。”

许余生听着孙浩洋在自己身后放出来的狠话，很想立马返回去捡起地上的拖把，但方淼就在他旁边走着，他实在不想自己在方淼面前太没骨气。

动就动吧，要杀要剐也要等到明天了，大不了明天装病不来上课，总好过被淼淼瞧不起。许余生加快了脚下的步子，想赶紧过了走廊下楼。

“妈/的，死聋子。”孙浩洋见许余生没有回来的迹象，在背后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声，转身进到了教室里。

许余生和方淼两个都已经走到走廊那边快要下楼梯了，听着孙浩洋那一句，方淼停住了脚步。

“淼淼……”许余生拉了拉方淼的衣角，“咱快下去吧，张叔在校门口等挺久了。”

“你衣服上的印子，”方淼盯着许余生胸前的那个印子瞧，“孙浩洋弄的？”

“我自己不小心弄上去的。”

“在这等着。”方淼撂下这一句，转身朝教室走去。

许余生在原地愣了好几分钟才回神过来往教室那跑去，还没进到教室，就听见从里面传来“哐当”桌子倒地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孙浩洋的咒骂声。

许余生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一想到方淼要是和孙浩洋动起手来，方淼那比自己还瘦弱的身形怎么可能打得过，当下拽紧手上的书包准备冲进去和孙浩洋来个你死我活。

没成想，许余生埋着头还没冲进去，一掌就被方淼给推胸口上倒回去了。

“走了。”没等许余生朝教室里看一眼里面的情况，方淼就粗暴地推着许余生下了楼。

一直到上到车里，许余生都没找上空档和方淼说上话，这会两人终于坐一块了，许余生还是很不放心地问了句。

“淼淼，刚才怎么了？”虽然没亲眼见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就凭自己在外面听到的那几声动静，许余生也能多少猜到方才的场面肯定不像方淼现在脸上这样的相安无事。

“没事。”方淼偏过头，胸口那股抑郁之气好像还没因为刚才的那一顿大打出手而宣泄干净，堵在喉咙那里不上不下的呼吸不畅。

许余生没敢多问，方淼脾气时好时坏，他摸不准现在的方淼是在跟自己生气还是因为别的。

回到家里吃了晚饭，两个人上完家教辅导后各自回房洗漱准备睡觉。

“淼淼，你数学书借我下，有道题我不会做。”许余生一边收拾着课本一边朝方淼说道。

“老师在的时候怎么不问？”方淼皱了下眉。

“才记起。”许余生讨好地抓住方淼的书包带子，“桌上的东西待会我给你收好。”

方淼看了他一眼，也懒得去关心许余生凭自己的能力看不看得懂的问题，把收拾了一半的书包朝桌上一摊，开门出去了。

许余生等方淼走了一阵，才走过去把门反锁了，然后从方淼书包里找出白天被撕坏的数学书出来，翻到残缺的那一页，又把自己在垃圾桶里找到的那张拿出来，小心地合上了，用透明胶纸粘好。

粘好了，他又拿着方淼的书翻了翻，方淼好像很喜欢直接在课本上算题目，已经教过的那些页里，但凡有空白的地方，都被方淼龙飞凤舞的当成草稿纸来使了，远看的话，黑呼呼一片。

“怎么这样啊。”许余生嘟囔着，拿出修正液想把那些黑全盖住，但又掂量了下整个工程的难度，无奈地收起了自己手上小小的那瓶。

他又看了下方淼的其他课本，基本上都无一幸免地惨遭荼毒，许余生看着挺肉疼的，盯着页上乌泱泱的狂草，脑袋转了几转，从抽屉里拿出了几只笔，埋头在书上捣鼓了一阵。

第二天，两人一进到教室里，许余生还惦记着昨天下午的事，忙朝孙浩洋的位置那里看了眼。孙浩洋正和同桌说着话，被同桌撞了下手肘朝前面示意了下，一抬头就对上了许余生看过来的目光。

孙浩洋恶狠狠地瞪了许余生一眼，然后又低头和同桌继续说着什么，旁边陆续又围过来几个人，时不时地就抬头朝许余生和方淼那边看。

许余生被看得挺不安，不过见孙浩洋没什么事，他又安心了下，转身开始背上课要抽查的课文。

钟灵收好她那小组的周记后放到讲台上，然后装作整理本子的样子趴在讲台上和旁边的许余生搭话。

“许余生，你怕不怕方淼？”

“方淼？”许余生想想他那张脸，“怕的。怎么了？”

“妈啊，我还以为你不怕呢。天啊，昨天吓死我了，我就不该再回来的。”钟灵像找到知音了一样，说着说着就从讲台挪到了许余生桌边上，“就方淼那样的，你也受得了？”

“昨天后来到底发生什么了？我没看到。”许余生这才想起昨天还有钟灵这么个目击证人来。

“你没看到啊？！”钟灵先是一惊，继而面露遗憾地说道：“那你真是可惜了。”她朝孙浩洋那边瞟了眼，见没往这边看，才猫腰蹲在桌边，扒着桌沿轻声说道：“方淼把孙浩洋给打了。打得老狠了。方淼一冲进来，顺手抡着一条凳子就朝孙浩洋身上砸了过去，直接就把孙浩洋给砸角落里蹲着了。”

“有吗？”照钟灵那描述，孙浩洋挨了方淼那几下，现在不可能还没事人一样的好好坐那啊。许余生狐疑地又朝孙浩洋那快速看了眼，转头问钟灵：“我没看孙浩洋受伤啊。淼淼真动手了？”

“淼淼？”钟灵噎了下，一下子抓错了重点，“你平时就这么叫方淼的？”

“嗯。”许余生没觉得有啥不对劲的，继续追问：“孙浩洋还手了吗？淼淼没被打吧？昨天回去了问他他什么都不说，我什么都问不到。”

“打什么呀，孙浩洋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方淼用椅子抡完了又按着他在肚子上打了几拳，你俩走后，孙浩洋蹲那蹲了老半天，一直等我把地拖了他才出的教室。”

许余生听着钟灵那么说着，在脑子里想象了下方淼按着孙浩洋打的情景，不知怎么的就激动了起来，一股热血直往脸上冲。

“真没想到方淼那么能打，打起人来还那么狠，挺吓人的。”钟灵嘴上说着挺后怕的，脸上的表情却显得意犹未尽的样子，“不过他打的是孙浩洋，我看着还觉得挺爽的。”

许余生有点脑缺氧，飘飘然的，钟灵在他对面说什么都没怎么听清楚，只含糊地应几下。钟灵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说着说着也没了意思，便自顾走开了。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方淼把课本拿出来，还没翻到要上的那一页，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往前翻了几页，然后就看见了昨天被自己撕坏的那一页被透明胶严丝合缝地粘好了，他盯着那条透明胶看了会，想起钟灵昨天跟自己说的话。

那个傻/逼，就为了这个特意回教室翻垃圾桶？！

方淼在心里轻声骂了句“有病”，然后又翻了过去。许余生一等老师说拿出课本翻到第多少页的时候就开始扭头朝方淼那里看。不知道方淼发现自己重新把他那页粘好了会是什么表情，不知道他翻到今天要学的那一页时又会怎么样！

对上一个终日面无表情的人，许余生太想看到方淼脸上出现的任何与平日里不一样的表情来，即使是轻皱下眉头，或者不耐烦地朝人扫一眼，许余生都觉得挺稀罕的。

他见方淼翻了几下又倒了回去，知道他是看见了，下意识的想要转过头去怕方淼朝自己这边看，结果方淼视线落在那里几秒后，又淡淡地翻过去了。

许余生看着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心里有一瞬的失落，好比丢出去的石子落在了水里没听着声响，空荡荡的。还没等到方淼翻到新的那一页，许余生就被站边上的数学老师扔了个粉笔头，被迫转回了头盯着课本。

方淼翻到老师说的那一页，没看几眼，就被页面空白处的那行小字给懵了下。

许余生清秀工整的字体，带着点和他一样懒散的味道闲闲地落在书本上，他自小就习字，写得好看自不用说，看久了还能从里面找到点从他性格里带出来的一些影子，很有辨识度。

“主人，别欺负我，嘤嘤嘤。”

什么鬼！方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突然觉得自己这阵子是不是对许余生态度太好了，有人开始蹬鼻子上脸。

许余生，你能。

方淼在心里冷哼了声，把注意力重新转到听课上，中途做题目的时候忍不住又像往常那样的顺手准备在课本上解决运算过程，笔尖还没落下去，眼睛就扫到了许余生写在上面的那行字。

“主人，别欺负我，嘤嘤嘤。”那行字还挺邪性的，往脑子里一过，马上就觉得整张纸都活了一样的，正楚楚可怜地跪在方淼笔下泪眼汪汪地求饶，画面感十足。

方淼在纸上顿了下，伸手从抽屉里抽了本草稿纸出来，演算起来。

幼稚。

他在心里又骂了句，笔尖一用力，把草稿纸戳出了好几个洞。

第七章，完——TBC
如果有看着看着觉得与下文衔接不上的情况，那就是吞楼了，还请发现的小伙伴能提个醒，十一好及时补上

来了，因为最近在和一个网站谈签约，到时签了如果这个文有机会入V的话到时就不能在这里继续贴了，所以比较犹豫还要不要继续在这里更新。因为事情还未定，过很久就出现断文的现象，十一目前还是想继续在这边更下去。


所以先在这里提前说明下，这文也许更着更着会转别的网站，到时也许会入V收费。如果有宝宝介意的话，请不必再往下看了，目前剧情还没展开，看到这里应该还可以刹车。一开始没说明，真是抱歉了，愿以后能在别的文里相逢。


可以接受的宝宝们就毫无压力地继续往下看，谢谢支持了。

第八章

上午课间操的时候，许余生看见孙浩洋走下来时背有点弓，手不时地抵着腰侧那里，旁人不小心碰了他，脸上就露出难受的表情，看来钟灵说的那些确实没错了，孙浩洋昨儿个被方淼打得挺惨。

一想起方淼替自己出头揍孙浩洋的场景，许余生脸上的笑就藏不住。

“淼淼。”许余生一边伸胳膊踢腿的一边扭头朝和自己并排站着的方淼喊。

方淼当没听见。

“淼淼，淼淼淼淼淼淼……”借着有广播的声音盖着，许余生喊得越来越起劲，跟招魂一样。

方淼终于转过头，死人脸对上许余生，还真像是被勾回来的魂，一点生气都没有。

他这么突然地转过脸来看向自己，许余生还是受不住的心惊一下，然后才嘿嘿地冲方淼傻笑了几声，脸上的汗珠被阳光照着，闪着光。

他没再开口说话，只对着方淼傻笑，方淼看着他傻呆傻呆的样子，心里头有点火，但还是压制住了，扭转了头。

做完广播操往教室里走的时候，许余生赶上方淼，在拥挤的楼梯间里拉上了方淼的手：“淼淼。”

“说。”黏黏糊糊这么久，方淼对许余生的忍耐力有点到了头，甩开了许余生的手。

“没有，就想叫叫你。”许余生被后面的人推挤着，渐渐和方淼拉开了点距离，再想伸手去够，已经抓不到了。

“要吃冰激凌吗，我下去买？”许余生想了下，又突然喊道。

方淼上到二楼，回头看了眼紧抓着栏杆，被旁边人推搡来推搡去，脸上带着期许目光看向自己的许余生，摇了摇头。

回到教室里，快到上课了，许余生才喘着气冲了进来，手上拿着两个有点软掉的冰激凌。

“淼淼，快吃，要上课了。”许余生把一个放方淼桌上，自己拿着另一个开始撕掉最上面的包装纸，咬了一大口，张着嘴往外哈冷气，“小卖部好多人，挤死了。”

方淼正做课堂作业，许余生站旁边快吃完半根了都没抬头看一眼，放桌上的那支冰激凌因为天气的缘故，里头估计已经化了不少，有奶油从包装纸里头渗了出来，滴到了桌面上。

“余生，你厉害啊，这都能买到。我跑进去买的时候看到里面全是一二年级的毛孩子在里面蹦跶，脚都插不进，又返回来了。”方淼同桌吴越听着许余生在那里吃的吸溜吸溜直响，有点眼馋。

“我声音大，卖东西的阿姨认得我，我站窗户外面喊一声，把钱递进去就行了。下次你要买，我给你带。”许余生把吃空了的蛋筒握在手里，看方淼桌上那只纹丝未动，急急地推了下方淼的肩膀：“淼淼，快吃完了再做，要融了。”

“要么拿走要么扔掉。”方淼把本子合上，指着桌上那几滴奶油，“赶紧的。”

“方淼你不喜欢吃的话我买了。”吴越馋了这么久，正好找到机会，没等方淼和许余生说什么，就从兜里掏出几块钱来放方淼桌上，然后拿起了那个冷落多时的冰激凌。

“诶，这……”

许余生话还没说完，吴越的手就被方淼给抓着手腕子给停在了半空中。

“想吃自己去买。”方淼把他手上的冰激凌截了下来，转头扔到了后头垃圾桶里，百发百中。

“嘿，又进了。”坐最后头的一个男生冲方淼喊了声，“扔地挺准啊，体育课一起打篮球吗，方淼？”

“不了。”方淼坐回到凳子上，旁边的光线亮了不少，许余生已经回自己座位上去了。

吴越小小心地凑过来，把自己那几块钱又给猫了回去，大着胆子说道：“你刚才对许余生也太过了吧，人好心……”

“你单词背了？”方淼瞧了眼从教室外面走进来的英语老师，一句话堵住了旁边人的嘴，吴越扭头找自己课本临时抱佛脚去了。

方淼朝许余生那里看了眼，挺得略微僵直的背，用力仰起的后脑勺，头顶上方垂顺下来的黑色头发，倔强而脆弱的样子。

倔强的人往往更容易受到各种无端的攻击，若太过脆弱，难免会被伤害。许余生倔强而脆弱，到底是不好的。

中午去食堂吃饭，许余生没和往常一样的一下课就拿着饭盒喊方淼一起去吃，而是自个拿了饭盒默默走了。

“诶，你今天不吃饭？”吴越从抽屉里拿出饭盒，看了眼往外头走的许余生，见方淼还坐座位上没动，好奇地问了一句。

“待会去，现在人多。”方淼趴桌上准备休息。

“等人少了，就只剩青菜叶子了。”吴越摇了摇饭盒，叮叮当当地跑了出去，在走廊上朝楼下大喊了声：“许余生，你等等我。”

许余生仰头朝楼上看过去，在看到吴越朝自己扬手的时候脸上笑了下，然后又朝吴越旁边看了几眼，没见到旁边有方淼，脸上的笑明显变得勉强起来，但他还是因此停住了脚步，在原地等着吴越下来。

“怎么不等方淼一块吃了？”吴越很快地从楼上窜了下去，跑到许余生的旁边。

“嗯。”许余生低头看路。

吴越看他闷闷的样子，突然想起之前的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问错话了，忙撇撇嘴，胡乱安慰着：“咳，你说方淼这人真是，脾气好大，对人爱搭不理的，好难相处，也就你愿意天天和他在一起……”

“淼淼很好。”一边一直沉默的许余生打住了吴越的话头，很认真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又低头往前走去。

“诶……”吴越愣了愣。

方淼好，方淼哪里好了，他跟方淼做了一个多月的同桌了，方淼和他说过的话还没超过100句呢，这人到底哪里好了。

“他都当你面把你好心买的冰激凌扔了，这还叫好啊。”吴越追了上去，搭住许余生的肩膀，“我看是你太好了才对。”

“你不懂的。”许余生微微笑了下，然后挤进了人满为患的食堂里，打算快点吃完饭后给方淼带一份回去。

方淼当他面把冰激凌扔了，许余生当时确实挺生气的，不过那气没过多久也就消了，反过来还责备起自己。

方淼扔他冰激凌，就跟方淼之前撕课本一样的，是自己逆了他的意，方淼明明已经跟自己说过了不吃，不要，自己还自作聪明地去买了，要粘上，这是故意跟方淼唱反调了，怪不得方淼不领情的。

许余生脑子不是太聪明，但对于原谅方淼这方面，天赋异禀。

两个人千辛万苦地排完队打好饭菜，随便找了两个空位子就坐下凑合着吃着。

吴越打的全是荤菜，看着许余生碗里绿油油的一片，有点感慨：“你怎么跟食草动物似的，全吃素啊。”

“学校里的荤菜太油腻了，我吃不惯。”家里的饭菜一贯清淡为主，少盐少油，偌大的厨房里一包鸡精都找不到。到了学校，见着油汪汪的扣肉回锅肉什么的，许余生就有点倒胃口，宁可多吃几个素菜也不沾荤。

吴越吃的挺起劲的，嘴边起了一圈油都没空擦，腮帮子鼓得满满当当。许余生坐他对面，相比之下就吃的有些斯文，半天了也没见碗里的饭少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