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市中心一栋别墅前停下。肖战摘下头盔，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王一博无奈地耸了耸肩，一副无辜的样子。

他停下车拿出钥匙开了门。

别墅一楼里的灯被打开，肖战在玄关处换了拖鞋。今天这情况他实在是不好再出去，那些人目前的样子看起来应该找不到这里来，就算是找到了多一个人胜算也大一些。

而且他打心底里觉得这些人和王一博一定有莫大关系，所以王一博应该是有一定应对方法的。虽然他如今讨厌王一博，但是关键时候他还是有分寸不会做那些自讨苦吃的愚蠢事的。

“哥哥，你出了一身汗，水我已经给你放好了。”肖战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了句谢谢。

他上楼去浴室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末了擦干身体之后发现王一博忘记给他准备了浴袍。

肖战的脸色有些难堪地在大脑快速思考了一遍。

这浴室是王一博房间里配的单独浴室，叫王一博送衣服上来和自己在这个安全地带里找件衣服穿，这几乎是不用思考就能作出选择的。

肖战打开了门探出一个头，忽然想起他进来前把房间门反锁了，于是顿时放心了不少，然后打开橱子随便地翻出了王一博的一套衣服套上。

他们两个身高相差不多，因此衣服穿在身上也差不多合适。

肖战下课的时候，王一博正站在窗前吸烟。

听到脚步声，王一博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心跳登时漏了一拍。肖战穿着他的衣服，黑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卸了妆之后在灯光的照耀下，他显得更白了。

王一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肖战只看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他解释道:“你忘记给我准备睡袍了，所以……”

“哥哥不用解释。”
“哥哥说什么都对。”
王一博对着他浅浅地笑了。

他手里还夹着没有抽完的烟。看到肖战之后，王一博心里那些烦闷在一瞬间似乎都远去了。他把烟扔在地面上踩灭了火，倚在窗旁看着肖战。

“今天的事谢谢你。”
肖战摸了摸鼻子，说道。

一码归一码，他和王一博固然有不好的过往和纠缠，但是今天王一博救了他的命，肖战还是恩怨分明的。

“哥哥，不用和我说谢谢。”

“那些人……跟踪我是因为你吧。”肖战靠在墙上，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王一博早就想到了肖战一定会问这个问题，他也不打算隐瞒，淡然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和他们……”
“究竟是有什么关系。”

王一博愣了一下，目光落在地面上，没有看他。

半晌，他低低地笑了声。

“哥哥，我会保护你的，我绝对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尤其是他们。

肖战没有说话。
虽然委婉，但是很明显，王一博不想把这些事情告诉他。

他忽然想起今天宴会上王一博对他说的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
是哪里呢……

“你知道吗，一开始我特别想回到我们最初相爱的时候，那时候多好，我爱你，爱的干干净净，爱的全心全意。那时候我也还没有做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

“可是现在，我只想，能看到你，就好。”

肖战怔了一下。

王一博说，只要能看到他，就好。

“过去的那些……就算了吧，毕竟过去六年了，林楠也已经成了植物人。”肖战忽然想起了林楠那个人。

和他今天遇到的这一帮人相比，他觉得当初那个林楠还是挺好的。

“王一博，我们都回不去了。”
他仰头说道。

回不去了。
那些已经回不去了。
六年过去了，我们也早已经不是当时的我们。
物是人非。

被爱的都有恃无恐。
只是当初是王一博，如今是肖战罢了。

王一博抬眼看着他，半晌，他忽然走了过去，在肖战满脸的诧异中忽然抱住了他。肖战下意识就要推开他，对方却强硬地没有松开。

“哥哥，请相信我。”
“这次我会保护好你的。”

王一博把脸埋在他颈间，忽然开口，“哥哥，我还能，再像从前一样叫你一声战哥吗……”

肖战愣住了，许久，他闭上了眼睛。

“王一博，你知道的。”
我们真的回不去了。

王一博抱着他，始终没有再说话。

肖战拒绝了他的那一刻，他心里有只野兽叫嚣着，囚禁他，撕碎他，让他永远无法再拒绝自己！

可是……
他又害怕伤害到他的哥哥。

我不能……
像那个人一样……
我和他不一样……

王一博闭上眼睛，让自己躁动的心慢慢平静下来。肖战没有挣脱，这已经是最大让步了。
他不能……再吓着他的哥哥。

他每分每秒，都恨不得让肖战心里眼里都只剩下自己。可是他不能再这样做，他已经失控过一次了，他不想再伤害到肖战。

“哥哥，我真的爱你。”
我从地狱里回来了。
只因为我爱你，我还想再见你一面。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肖战目光平静，眉微微皱着，忍住了要推开他的冲动。

王一博怔了一下，忽然笑了声，然后慢慢开口:“比不得哥哥好。”
“但是这六年里，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想着哥哥。”
想见你的心，是支撑我走下去的唯一动力。

“王一博……”
肖战叹了口气。
“今天这件事情过后，我会派人去查清楚那些人究竟是谁。”

王一博身子震了一下。
“哥哥……”
“你真的……不知道那些人是谁吗……”

王一博这话问的肖战一怔。
难道他应该知道这些人是谁吗。
这些人和他又没什么关系。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王一博松开了他。

“哥哥，知道那些东西对你没好处的。”
“有我在，你别怕。”王一博淡然地开口说道。

“这几天，你先别去上班了，最好哪里都不要去，我会替你处理好这些事情。”

肖战没有说话。
他在思考，思考王一博究竟想做什么。
六年了，王一博不再是从前那个王一博了。

王一博看了他一眼，转身去泡了杯牛奶递给他:“喝完早点休息吧。”把杯子放到他手中之后，王一博拿了支烟重新去了窗前抽烟。

肖战瞥了他一眼，把牛奶放到了一旁，然后转身上了楼。

王一博的目光悠悠落在窗外，半晌，一拳狠狠砸在厚厚的玻璃上，硬是砸出了一条裂缝。

不准碰他！
谁都不准伤害到他！

……

京医疗养院。

516号病房。

“今天病人各项指标正常。”
医生正在记录，然后让一旁的护士换注射液。
小护士上前几步，把昏迷病人的针管拔了出来。“苏主任，这个病人也真是厉害，能撑到现在各项器官还不衰竭，你说他还有没有可能醒过来啊？”

“可能性不大。”
被称作苏主任的医生看了眼床上的病人，“都昏迷六年了，要是能醒的话，早就醒过来了。”

“也是。”

“他能撑到现在也是不容易，只是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但愿他能慢慢好起来吧。”
“毕竟长得还挺帅的……”
“说不定等他醒来之后就会感激我，然后这样……那样……嘿嘿嘿……”
小护士揉了揉自己有些泛红的脸颊说道。

“对了，这个病人叫什么来着啊？”小护士忽然问道。
苏主任说着往自己的统计表上看。
“林楠。”
“林楠……名字还挺好听的啊。”
“加油，你都撑了六年了，再坚持一下，说不定哪天你就能奇迹般地醒过来了。”
小护士握着拳给床上的病人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37.
肖战难得梦见了王一博。
不是在噩梦的前提之下。

他梦到了他最初认识的那个王一博。少年的目光总是格外冷的，他有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那双眼睛干净的不带半点情绪。

临近下班的时候，肖战的秘书出现了。

“肖总，有人找。”话刚说完，肖战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十八岁的王一博已经有了一点人气，客串了几部剧的男配角。

王一博提着肖战的爱心便当，十八岁初入娱乐圈的少年总给人一种桀骜不驯的感觉。

事实也正是如此。
小狼狗王一博，只有在他的战哥面前，才是一只可爱又没有半点杀伤力的狗崽崽。

“狗崽崽，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肖战看了眼带着口罩的少年，对方把盒饭往桌子上一放，就俯身勾下了肖战的金丝边框眼睛，笑的意味深长:“当然是想战哥你了啊。”

肖战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先吃饭，我饿了。”他拿出盒饭打开，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吃东西。王一博转身去给他倒了杯水。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已经有半年多了，也闹过矛盾，但是终究是比不上对对方的感情。

所以两个人理所当然地开始了同居生活。

肖战吃饭的时候吃的很认真，完全没注意到王一博那越来越沉的眼神。等他吃饱喝足之后，才想起问王一博有没有吃饭。

小朋友作出一副无辜姿态，浅浅地笑着开口，软化了肖战的一颗心脏:“没有……我只想着让战哥吃饱了。”

“那，要不……我再去给你买饭。”肖战试探着问了一句，说着就要起身，却被王一博眼疾手快又强势地一把按着肩膀重新坐下。“你……”肖战一脸错愕地看着对方，完全不知道他家小朋友是在搞什么鬼。

王一博舔了舔唇角，眸色深沉。小朋友的口罩被摘下来放到肖总的办公桌上。

王一博一只手勾起他的下巴用手指轻轻摩挲，满是眷恋地开口:“战哥……”
“我不想吃饭。”

肖战托腮看着他，一点都没往别处想，“那你想吃什么，总不能饿着吧。”他说的一本正经，王一博开心地笑了。

“战哥，我想吃兔兔。”
肖战:“？？？”

他还把王一博这句话当了真，以为对方真的是想吃兔肉，于是点了下他的额头说道:“吃什么兔兔。”
“兔兔那么可爱。”
“怎么可以吃兔兔。”
“王一博你真是越来越丧心病狂了。”

王一博看着他笑的更开心了，他坐在肖战的办公桌上摸着下巴看着他，看的肖战一脸茫然。
“战哥你好可爱，兔兔你怎么那么香啊？”
这话让肖战忍不住红了脸。
现在他算是明白王一博口中的吃兔兔究竟是指什么了。肖战轻咳一声，开口问道:

“门在里面反锁了吗。”他有些难耐地开口问道，声音已经染上了几分情欲。

王一博低低地笑了，带着几分得意 ，似乎是早就已经想到了肖战会问这个问题一般。

他扣住肖战的下巴俯身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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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王一博从梦里醒来的时候，下身石更的发疼。他起身走进了浴室。

半个小时后，他神清气爽地出来了。王一博洗漱好，刷了牙之后打开门走了出去。肖战的客房门开着，显然对方已经不在房间里。

王一博打了个哈欠，下楼去搜寻肖战的身影。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他的时候，王一博知道肖战人已经走了。

他靠在冰箱前闭上眼睛。

他的哥哥是一定会去查的。
那自己呢？
自己又该怎么办？

王一博宁可让自己万劫不复，都不想再害得肖战因为他而身陷于危险之中。

冰箱门被打开，王一博拿出牛奶倒在杯子里，煎了一个鸡蛋开始吃早饭。他是秘密回国的，经纪人现在一定已经知道了他回来了。

王一博叹息着揉了揉眉，大脑飞速运转中，一直在思考该怎么和经纪人和助理们解释。

打开手机的时候，他果然看到了一堆未接来电和未接电话。

“喂？”
号码刚被拨通就接了。

“你什么情况？”
“你怎么一声不吭就回国了？”
“你自以为做法隐秘，你知不知道现在网上热搜全是这个！你想上天吗？！”
王一博被对面的经纪人一通狠骂。可惜罪魁祸首本人还淡定地不得了，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挨着自己家经纪人的骂。

不知道对方絮絮叨叨了多久之后，王一博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手腕，“我自己会处理干净的。”然后他就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哥哥……
哥哥……
什么工作什么事业……
这些没有生命的，冷冰冰的东西在他心里连肖战的一根头发丝都不如。

王一博每一天，每一夜，都在眷恋着曾经拥肖战入怀的感觉。可是每一晚身边都是空荡荡的，孤独有多可怕，王一博已经深深体会过了。

他太多次错误，这份补偿迟了整整六年。

王一博抬起自己的胳膊，看着手腕上刻下的XZ二字。

XZ
XZ
XZ

这是他世上最爱的人。
也是他最后一份爱与执念。

王一博抽出了一根烟，点燃，开始吞云吐雾。烟雾中，他的目光变得悠远，带着几分令人捉摸不透。

肖战回到自己公寓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他第一时间拨出了电话，报上了自己昨天晚上遇到人追杀时的地址。

“嗯，对。”
“我要见到这些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三天时间，我要得到这些人的全部信息。”

由于家境的原因，他的人脉还是很广的，政商两界皆有。电话挂断之后，肖战捏紧了手中的手机。

这些人究竟是谁……
他们究竟和王一博有什么关系……

肖战的直觉告诉他，这六年里在王一博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不然他不可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如今简直让肖战看不出半点他从前的影子。
六年的时间，能让一个人性情大变的方法太多。
肖战眯了眯眼，目光落在窗外。

王一博……
王一博……
你现在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得到消息的时候，肖战皱了皱眉，心里压着的疑惑越来越重，同时网上流传的Harris来到中国热闹已经爆了，评论有好有坏，既有放宽心的，也有百般不怀好意揣测的人。

王一博回国发展的第一部剧很快被爆料了出来，肖战是无意间看到的。

『九五之尊』
九五之尊的作者亲自操刀，王一博饰演的则是里面的头号反派顾宁晚，是一个长相乖巧可人却令人意想不到的血腥残忍的大反派，全文中所有读者都意想不到的性格阴郁笑里藏刀的超级大boss。

肖战合上电脑，喝了口水润嗓。
这个角色还挺适合王一博的。
差不多本色出演。
肖战在心里评判道。

可是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如果这些事情不能在明面上去完成，那就只能通过别的手段了。

肖战能准确的感觉到，如果他真的全都交给王一博来处理，他也不会彻底安全的。自己的命，还是把握在自己手里更为可靠。

不是信不过，而是不能全信。
他已经过了那个以为拥有爱情就是拥有全世界的年纪了。

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处理。

夜幕再次降临的时候，肖战刚做完饭，就听到了窗外的脚步声。
肖战:“……”
王一博。
一定是王一博。

他正打算去打开窗户看，手却猛地顿住了。

不，不一定是王一博！
那些人既然能跟踪他，那找到他的住处也一定不是什么难事！

窗户开了一条缝，肖战躲在窗帘后面，惊恐地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能拿枪的也就不是什么普通人，肖战立刻判断出这些人一定涉黑。但是他从不招惹这些人，唯一的可能就是和王一博有关。

王一博……
王一博……
怎么又是王一博！
如果不是王一博，他现在就不会被这些来路不明的人纠缠上。

可是想到王一博，他又忍不住想更多。这六年里，在王一博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本来就只是个好不容易出人头地的娱乐圈的明星，又是怎么招惹上这群人的。

他的家在市区，如果响起了枪弹声，是一定会引来警察注意的。肖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理智地去分析。
家里的灯是亮着的，那些人知道他在家，上膛的声音……
有没有可能是故意让自己听见的……

那这样的话……

肖战猛地拉开窗帘扭头，正好隔着玻璃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眼睛。
他的心脏跳的飞快。

窗户外面那个人盯着他，然后扯出了一个古怪又玩味的笑容，衬着背后漆黑的夜色，让人觉得格外恐惧。

肖战后退了几步，那个男人浅笑着拉开了窗户露出一条缝，腰间还别着枪，肖战捏紧了手机，警惕地看着他。

现在打电话也来不及了。

男人的眼神看似温柔，可肖战却觉得寒冷，这就是一个疯子看人才会有的眼神。

“肖战。”他声音十分轻柔，准确地叫出了肖战的名字。肖战怔怔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好。”
他看起来格外绅士有礼。
“你和王一博什么关系。”
肖战的声音很冷，强迫着自己镇静下来，不要自乱了阵脚。那男人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那是我亲爱的……小朋友啊。”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甚至都有些暧昧。肖战再次后退几步，和他拉出一个安全距离:“随便吧。我和王一博没什么关系，麻烦你们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你们和他有什么关系和纠葛，和我无关，别牵扯到我。”

男人笑了，笑的无辜又温柔。
他掏出了一个项链，从外面丢进了屋里。

“我只是，想见见你而已。”
“上次我的人来找你的方式不太好，我替他们向你说声抱歉。”
“以及……很高兴见到你哦。”
“期待下次再见。”
他文质彬彬的模样甚至让肖战一瞬间觉得这个人可能不是个坏人。可是他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目光落在地上的项链。

他怔了一下。

那是王一博十九岁生日的时候，自己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一直带在身上。

怎么会在这个人那里？

肖战再次抬头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离开了。他走过去一把拉开窗户，外面空空如也，就好像刚才发生的那些事情只是肖战的梦而已。

可是地上那个项链却清晰地提醒着他，这不是一场梦。

深夜的时候，王一博的手机响了。那一串号码出现在他的手机屏幕上，令王一博顿时如一盆冷水浇下，困意都醒了个干净。

记忆最深处，就是最后一刻这个人得意的笑容。
他笑着说，
“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王一博揉了揉太阳穴，按下去的手指轻轻颤了下。

“狗崽崽。”
这个称呼让王一博浑身一震。
对方轻笑了声，“这样叫你还挺还玩的。”

“你有什么事吗。”王一博的语气很冷，对方却全然不在意，说话时的声音温柔极了:“亲爱的生气了？”王一博手机捏的特别紧，他极力控制着自己没有把手机直接扔出去。

“别去打扰他，有什么你冲我来，否则我拼了命也不会放过你。”他一字一句警告，对方却轻轻笑了，听不出任何情绪，“你怎么这么想我。”

“疯子。”
“对了，我把你的项链还给他了哦。”

王一博浑身的血液骤然一冷。
“你去找他了！？”
对方的回应则是挂断了电话。

……

凌晨的时候，肖战的门铃持续响了起来，并最终吵醒了他。

大半夜的什么人那么闲啊。
他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穿上拖鞋下去开门。

门一打开，王一博出现在他面前。

肖战懵懵的，完全意想不到是他。

他记得王一博的家在城市另一头，难道这人有病吗，跨越大半个城市来找他。

迷迷糊糊的肖战被王一博一把抱住。

“你怎么……”
“哥哥，你没事吧？！”

也许是因为还没有睡醒的缘故，肖战的反应慢了许多，第一次没有推开他。

“我能有什么事啊。”
明明是你有病好不好。

“你自己来的？”他问。
王一博点了点头。

电话被挂断之后，他心里再也平静不下来，他怕肖战出了什么事，于是就半夜开了四五个小时的车来到了肖战这里。

“他说什么，你都不要在意。”
“他这个人最擅长蛊惑人心。”

肖战很快就清楚了王一博口中的这个他是谁。

他下意识推开了王一博，靠在门旁皱着眉问:“所以他究竟是谁，你总该告诉我吧。”

王一博怔了一下，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对视良久，王一博一直没有说什么。“现在已经牵扯到我了，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做应对措施？”他淡然地开口说道。

“我会保护你的。”
肖战冷笑了声，“你保护我？”
“如果你真的能保护得了我，他今天就不会找到这里来。”

王一博没有说话。

他闭上眼睛，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睁开眼睛说道:“他叫谢言。”

“谢言？”
“没听说过。”

王一博看着他，却没有再说话。

“哥哥，你是找不到他的，别白费力气了。”肖战摇了摇头，“只要他不招惹我，我不会掺和你和他之间的事情。”

王一博心里一痛。
“哥哥，就这么讨厌我？”

肖战的目光格外平静，“王一博，你不是小孩子了，我也不是。”
“你让我怎么再重新和你在一起。我只想和你两清。”

王一博却一把抱住了他。

“我偏不。”
“战哥，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对你放手的，再也不会了。”

晚上九点。
京医疗养院。

516病房的门被人推开，那人躬身让开一条路，让穿着黑色风衣带着墨镜的高挑男子走了进去。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摸过床上人的下巴然后踮起，散漫惰懒地打量着他昏迷已久的病态面容，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是林楠刚入娱乐圈时让他小火了一把的那张青春萌动的照片。

“啧。”
“变化真大。”
他似乎是惋惜。

谢言居高临下地看着病床上的人，他的皮肤苍白的已经没了血色，能撑到现在也算不容易，但是醒过来的概率也不大，算是废了。

“可是这么早就出局的话，一点都不好玩了啊。”他的语气很轻，富有磁性的同时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蛊惑感。

他摆了摆手，立刻有人拿上了一个箱子，然后另一个医生打扮的人打开箱子，取出一支针管试剂，尖锐的针尖刺入苍白的皮肤，床上的人迟钝地皱了皱眉，但正是这个动作才总算是让他有了点活人的感觉。

“现在给他办理转院手续吧。”谢言取下墨镜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然后直起身子，继续打量着手里的照片。“看来宝贝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啊。”
“我倒是觉得六年前的他比肖战要好看几分，也难怪当时能爬上他的床了。”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对着一个植物人自言自语，却又不觉得厌倦，反而带着几分轻松和玩味。

“啧啧啧。”
他拿出手机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忽然笑了下。

屏幕上的男人摔在泥土里，半张脸全是血，唇微微张着苟延残喘，大雨也冲刷不掉他的狼狈，他的衣服破了好几处，整个人像是躺在血水里一样，紧闭着眼睛，左手里躺着一把沾了血的匕首，右手紧紧攥着一条项链。
他像是在呢喃什么。

谢言当时没有看懂。
但是现在他已经懂了。

肖战。
他呢喃的是肖战。
被他放在心尖上，刻进骨血里的肖战。

但是这并不妨碍谢言依旧格外喜欢这张照片的这件事。喜欢到让他甚至忍不住设成了自己的手机屏幕。

困兽一样濒死挣扎的神情。
拼了命活下去的神情。
陷在一整片黑暗沼泽里的感觉。

也是在那个时候，这张照片给了他无数令人血液沸腾的感觉。
于是他开始折磨这只困兽，变了样的折磨，无休无止的折磨，让这只困兽露出他觉得更为美妙的表情。

他觉得自己疯狂地迷恋上了这只困兽每一个濒死痛苦的模样。

可是他还是觉得不满意。
因为这只困兽心里还有一方净土。
一方名为肖战的净土。

王一博之所以能破茧成蝶最终逃出他的手掌心，大抵就是因为他那颗想见到肖战的心。

肖战是王一博的命。
从一开始就是。

谢言和林楠不一样。
他想要的，得不到的，就要毁掉。
他爱极了毁灭的感觉。

所以他愿意布一个局，不仅是为了困住王一博，更是为了毁灭王一博。
让他摧毁在一个名为肖战的陷阱里。
王一博爱肖战。
这是王一博的致命弱点。

记忆里王一博叫他战哥，已经是好多年之前，肖战忍不住怔了怔。

他曾经轰轰烈烈的爱过王一博，他爱的用尽了全部，他曾经没了王一博就觉得活下不去，他一次次对王一博的出轨视而不见，哪怕在自己变傻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的父母都忘记了却也还满心满眼都是王一博。

肖战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起搭在王一博身上的大半个青春，自己都会觉得心酸，觉得好像大半辈子就这样混沌的过了，就好像一场痴梦。

这辈子就爱了这么一个人。
还爱的那么狼狈。
什么都搭进去了最后满盘皆输。
后悔也没机会了。

肖战就是这么一个人，他爱着王一博的时候，他会低声下气挽留王一博无数次，像小孩子一样留着他，一次次给他机会，甚至不惜和家里人闹翻。因为他是真的爱，这样爱的轰轰烈烈一场的人，等到了要放弃的时候，却会无声无息地就变了。

他变得突然，王一博没想到。
可是只有肖战知道，从无论如何都非他不可到最后淡然放弃，他攒了多少失望才能最后毅然决然放弃他。

人都说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这话放在肖战身上说也没有错，雪崩的时候，王一博不无辜，肖战不无辜，王一博的那些个情人朋友都不无辜。可是雪崩也不是突如其来的，而是一片片雪花累积，最后爆发。

对于肖战而言便是如此。

可是最后再怎么绝情果断，那些年的感情却总归不是假的，这么多年的感情，就算是断，也断不干净了。
事到如今肖战并不确定他对王一博还留有多少感情。

只是无论还剩多少都来不及了。
太晚了。
他们已经不可能了。
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那天晚上肖战没有立刻赶走王一博，那样的冷静却反而另让王一博无比心慌。

他无措地只会紧紧地抱住他的战哥像个耍脾气的小孩子一样不放他走。肖战任由他抱着，眼神平静地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王一博反而更心慌了。
这样的肖战却让他真的感觉再也抓不住。

王一博想看到他更多的反应，而不是视若无睹，他急切地掰过肖战的唇吻他，他想肖战那么厌恶他一定会生气的立刻推开他然后赶他走。

可是肖战只是站在那里，任他又吻又咬，却什么都不做，目光不知看向何处。

“肖战，你看看我！”
“战哥，我们能回去的！”
“你相信我……相信我好不好！”

王一博掐着他的下巴逼着他看向自己，他慌张地哭了，哭着对肖战说你看看我，求你看看我。

肖战看向他了，可是他的目光太冷静了，王一博再也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无论是愤怒还是厌恶。

王一博一把抱起他摔在沙发上，扯开他的衣服就开始亲吻。肖战没有哼声，只是脸颊泛着情欲的红，眼睛却格外平静。

王一博好像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急切地想看到肖战其他的反应。

只要不这样忽视他就好。

甚至他进［］入的时候，肖战都只是哼了声，王一博一下下掐着他的腰顶着他，肖战眼尾泛红，眼角挂着生理泪水，王一博掐着他的下巴红着眼睛说:“肖战。”
“说你爱我。”

肖战眼里的情欲好像一瞬间就下去了。王一博弄得更狠，一下下撞在他的敏［］感点上，肖战咬着唇，闭上了眼睛。

“肖战，说你爱我。”
王一博反而情绪更加崩溃。

“说你爱我啊战哥。”
可是无论自己怎么弄他，有时候不小心弄得他疼的叫出声来，他都很快紧紧闭上嘴。

直到王一博发狠似的掐着他的腰最终she在了他体内，肖战都没有说出那句他想听的那句话来。

发泄过后，王一博紧紧抱着他，然后把脸埋在他肩膀，肖战感觉到了肩膀处的湿润。

他只是目光空空的看着天花板，像是没有注意到王一博慢慢哭到哑的声音，没有感受到王一博身体不住的颤抖。

末了，他只是轻轻闭上了眼睛。

肖战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自家天花板。
他觉得昨天晚上大概是一场梦，在他触碰到王一博的胳膊之前。

肖战怔了怔，很快想起了昨天晚上地那些零碎却又令人心跳加速的片段。

王一博醒来的时候，肖战已经穿好衣服洗漱完毕站在窗前，目光落在远处的树上。他从后面把肖战抱进自己的怀里，对方则是轻轻拿开了他抱着自己的手，然后转身，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你走吧。”王一博这才看到一地的烟头，还有肖战手里那根烟。那一刻，他心中也泛起了苦涩。

他的战哥原本是不吸烟的，他明明讨厌烟的味道。
可是如今却满屋的烟味。
他大概心里也压了很多事。

王一博凝视着他，许久没有说话。他该说什么呢，他用自己的爱，强迫地拉着肖战走到了这一步。
王一博爱肖战。
尤其是在浴火重生之后，他更爱肖战，失去过他，才更离不开他。可是他似乎从来没有真正的去考虑过肖战的感受，没有考虑过对方会不会觉得疲倦厌烦，会不会觉得累和痛。
他爱他的哥哥。
却又搅乱了他原本应有的生活强行挤入并以爱为名狠狠伤害了他。

王一博走了。
这次没有再死缠着肖战不放。

爱吗。
肖战站在楼上看着王一博离开的背影，一遍遍问自己。
还爱吗。
答案是他也不知道。
他现在唯一清楚的是，无论爱还是不爱，他们都已经结束了，六年前酒结束了。
他们还是他们，却也不再是他们。
他们回不去了。

那天晚上肖战去了小区外面地超市买水果。他挑选了草莓和西瓜，放进购物车里，却在拐角处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

对方疼的嘶了一声，肖战忙走过去询问:“你没事吧。”那人低着头捂着胳膊，摇了摇头，“我没事，谢谢关心。”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肖战忍不住愣了一下。
这声音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他有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抱歉。”他说了句。
那男人抬起头笑着说道:“没关系。”
那一刻，肖战宛若被一盆冷水浇下。

面前这个男人肤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唇色是淡粉色，二十五六岁的模样，黑色短发泛着淡淡的光泽，柔顺极了，眼睛里泛着柔和的光芒，由于他看起来过于弱不禁风，给人的感觉就像只没断奶的小奶猫儿似的，一举一动都酥酥麻麻挠在了人心里，他也确实抱了只白色的小猫，那小猫像个奶团子一样趴在他胳膊里。

“林楠……？”肖战下意识喊出了这个名字。对方一愣，眉眼弯弯:“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面前这个人和林楠长得一模一样，时隔六年，肖战还是能清楚的记得林楠的模样。
大概想不记住都难。

可是肖战很快摇了摇头。
不，这个人虽然长得和林楠极为相像，可是那周身的气质却是不一样的。

这个人看起来单纯无害，格外温和。

“不好意思，我可能是认错人了。”肖战顿了顿说道。“没事。”。对方说了句，然后抱着猫离开了。

肖战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又见到了“林楠”。

那天他休假，出门准备去小区外不远处的超市里去买些吃的，今天是周日，肖战只是简单梳了下头发，穿了身休闲装，看起来就像个二十几岁涉世未深的小孩。刚出门他就看到不远处有人在搬家具。肖战忍不住挑了挑眉，好奇地看过去。

他邻居的这栋房子一直空着，没想到今天就有人住了。

出于见见自己邻居的想法，肖战走过去打了个招呼。那个男孩背对着他，怀里好像抱着什么东西，看起来奶里奶气的样子。

“嗯好，谢谢啦。”
“麻烦你们啦。”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清澈，可是却给了肖战一种熟悉的感觉。“你好，需要帮忙吗？”那男孩闻声回过头来，肖战顿时愣住了。

“林楠？！”

对方看到他先是一愣，随后莞尔一笑:“是你啊，总是认错人的先生？”
他笑起来给人感觉格外单纯无害，还带着些小俏皮。肖战很快回神，一时间觉得有些尴尬。

“抱歉。”他抓了抓头发说了句。男孩也不介意，依旧是笑的甜甜的，“林楠是你的好朋友吗？”

肖战摇了摇头，关于林楠没有再继续和他说。

“你是刚搬进这里？”

“嗯。”

“哦，好。”
肖战有些尴尬地看了他一眼，毕竟他三十多岁，第一次在同一个人面前出两次窘。

“我……嗯……我是你邻居，我叫肖战，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肖战不再疑他。毕竟林楠是他亲手送进医院变成植物人的，如今已经过了六年，时过境迁，他不可能再醒过来了。

而且面前这个男孩虽然和林楠长得一模一样，可是给人的感觉却是完全截然不同的。

“你好，我的新邻居。”
“我叫苏笑，笑容满面的笑。”

苏笑歪头笑了一下，然后扭头看了看搬家公司的人，便急忙说道:“我还得搬东西，不能陪你聊天啦。”

他的友好让肖战也舒服了许多。

“我帮你吧。”
对方愣了一下，说了句谢谢。

把这一切收拾好之后，已经接近傍晚了。

“肖战，我做了饭，你来吃吧。”肖战替他搬完最后一件桌椅之后，苏笑已经做好了饭菜。

肖战也没想到，看起来这么娇生惯养的人，居然会做饭。
他也不好拂了对方的面。

吃完饭之后已经过了晚上七点。
接触过之后肖战发现，苏笑真的和林楠不一样，他纯白地就像一张白纸，举手投足间都给人一种涉世未深纯白无瑕的感觉，而且苏笑和他很有共同话题，他对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敌意。

肖战从苏笑家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他拿出钥匙打开门，还没来得及走进去就被一只手强行一把扯了进去。
门咔嚓一声落了锁，一片黑暗里，肖战被人按在了门上，对方离得他很近，温热的鼻息喷在他脸上，极其暧昧。

他的动作极具占有性。
肖战不用想都知道来人是谁。

“哥哥……”
“怎么可以离那个男人这么近……”
王一博一只手捏着肖战的耳垂，然后暧昧的轻声呢喃。肖战目光平静，也没有白费力气地去尝试挣扎，他自然知道王一博口中的那个男人是谁，可是他却什么都不想去说。
事到如今解释有用吗，他为什么要和王一博解释自己的生活自己认识什么人，这是他的事情，和王一博根本没有半点关系。
“你还有事吗。”
“没事请滚。”
他话说的颇为绝情。
王一博暧昧地笑，笑声格外清晰地传进肖战的耳朵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哥哥下了床就不认人了吗？”
肖战也笑了，却不知是什么意思。他不常抽烟，身上也不带烟，但是王一博就说不准了。肖战把手探入他的口袋里找烟和打火机，摸出的却是一根棒棒糖。
他怔了下，也没想到摸出的是棒棒糖，王一博却以着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会心地笑了下，捏了捏他的脸颊，声音温柔:“哥哥不要抽烟，对身体不好。”
肖战:“……”
他木讷地由着王一博从他手中拿过那根棒棒糖解开包裹着的糖纸，然后把糖放入他的口中。
那一丝甜味在口中蔓延开来，肖战抬头看着他。
“哥哥喜欢这样的我吗。”
肖战不以为意。
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王一博是不会变的，但是肖战不再是从前的肖战了，最起码他已经不会再对王一博产生那么多感情，也不会再因为王一博而心软半分。
他已经三十几岁了，不是十几岁。
如今对于肖战而言，理性要永远大于感性。他做不到无懈可击，但是他最起码不会让感情影响自己的判断，更别说成为自己的弱点。
“战哥，我真的好喜欢你。”王一博又开始说肉麻的话，肖战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些时间的重新相处他也差不多摸清了王一博这比以往更加偏执执拗的性格，横竖自己都摆脱不了他的阴魂不散，那又何必再对他浪费时间。
就算是天天见面，他也能做到对王一博视若无物。
肖战轻轻伸手推开了王一博，然后抬手摸在墙上开了灯，房子里顿时亮了起来，映照出王一博的面容来。
肖战换好了拖鞋，脱下外套走进客厅里，王一博紧随其后寸步不离。
他们毕竟相处了好多年，就和肖战能看透他似的，王一博也能大抵地懂肖战的举动是什么意思，更何况肖战已经做的如此明显，可他偏不让肖战如意。
“哥哥，我不想你再接触那个男人，你不许再和他说一句话。”肖战自然也听到了他的话，却也依旧当做没听到。
对王一博这人，最好还是视若无物。
“这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重要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战哥。”
“你理理我。”
“我真的不喜欢你和他接触，我会让他搬走的。”
这话终于惹得肖战回了头。
他冷笑了声，嘲讽一样地开口:“王一博，你就这么不顾念旧情啊。”
“你的小情人跟了你不少时间吧，你忘性这么大啊。”
肖战也知道苏笑不是林楠，他们只是恰巧长得一模一样，可是他就是只想讽刺王一博，毕竟王一博曾经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无数次偷腥出轨也是事实。
王一博怔了一下，无辜说道:“战哥，林楠他已经死了，我们不提他好不好，多晦气呀。”
肖战也愣了下。
王一博这句话给他的感觉却格外明显，似乎关于林楠，真的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久到王一博和肖战都已经记不起他最后究竟如何了。
他被遗忘了太久了。
最后彻底推翻在记忆里。

王一博从他身后再次抱住他，就好像是黏在他身上的树袋熊一样。肖战很快挣脱出来，不再和他说一句话，彻底把他当空气。

王一博也不在意，肖战走进浴室，才发现沐浴露用没了，小区外的超市还开着门，他打算去一趟。说做就做，肖战套上件衣服，便出了门。
王一博并没有跟上去。
他坐在沙发上，浅笑着开口:“哥哥早点回来哦，我还没吃饭呢，你给我捎一包方便面吧。”

肖战也是佩服他。好歹是一个大明星，怎么说来就来，也不见他有多少工作忙，狗仔都看不到一个。
他真希望有狗仔来烦王一博，这样王一博就不会一直缠着他了。
他让肖战烦得很。

进了超市之后他只选了沐浴露，完全把王一博的话当成了空气。

结完账之后，肖战就走了出来。超市到进小区还有一小段距离，没有路灯 ，显得格外暗。远处渐渐走近了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肖战低着头，也没注意。

直到他撞到了对方的肩膀。

肖战恍然抬头，“没事吧？”那人低着头摇了摇，肖战便要绕路过去，哪成想对方直接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肖战:“？”

那人抬起头，对着他笑。

肖战顿时心中一惊。

那天晚上出现过的那个男人，此时此刻正目光玩味地冲着他笑，再配上他身后漆黑的夜色，让人不寒而栗。

“你好，又见面了。”
他顿了顿，声音上挑，带着几分轻松和愉悦缓慢地吐出那两个字。

“肖战。”

肖战愣了一下，下意识就想跑，谢言却根本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一个手刀就劈在了他的后颈上。肖战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倒下去的身体被他稳稳接住。

“啧。”
男人的手轻轻抚摸过他的脸颊，带着几分暧昧和神秘，“依我看来，你生的倒是比那个林楠好看多了。”
“怪不得他会喜欢你呢。”

他轻轻地笑了几声。
不知道的恐怕还要以为在他怀里的这个人是他最亲密的爱人。

……

王一博等了一个小时，都不见肖战回来。

不安逐渐在他心中扩大，慢慢变得无法忽略。这六年他总做噩梦，人也变得多疑不安。

他立刻打开了手机定位。

六年后在酒店第一次找上肖战的时候，他就在肖战的手机里装下了定位和监控器录音器，本是为了方便自己随时都能找到肖战看到肖战，但其实没什么用处，因为他已经对肖战的行踪了如指掌。
如今看来却是有大用处。

手机屏幕上那个红点在快速移动。王一博心里猛然一惊，立刻就明白了。

他捏紧了手机，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谢言……
谢言……

他警告过谢言别打肖战的注意。

王一博还是大意了。

“这个疯子……！”
他骂了句，踢翻了一旁的一个椅子。

谢言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那几年的折磨和经历，让王一博比任何人都了解谢言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玩心重，偏偏不是普通的玩。

他才是真正的恶鬼，可以把别人玩弄于鼓掌中。
落在他手里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王一博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王一博跑进来看到的就是被绑在椅子上的肖战，肖战怔了怔，忍不住骂了句:“你来干什么。”王一博总算松了口气，看到肖战还安全之后他就感觉放宽心了不少。

“我来救你了战哥。”王一博如是说道，周围一圈黑衣人，谢言就在肖战身边，手里拿着一把枪玩弄，闻言笑吟吟地抬起了头，那模样看起来格外亲切:“好久不见了呀一博。”王一博的神色凝了一瞬，那表情格外复杂。

“放了他，我和你走。”

肖战看着王一博的眼神也格外复杂，一瞬间甚至又想开口骂他。

现在想起来弥补了，早干什么去了！

他一时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愤怒，委屈，怨恨，甚至还有一些不希望王一博替他陷入危险的念头！

谢言却摇了摇头。

“那样就不好玩了。”

“我还是喜欢看你捉急发狂的样子，我觉得那时候的你特别迷人。”

“疯子。”肖战明明是人质，见到王一博之后即使不想承认，但心中也安心了不少，甚至有精力骂谢言了。

事实证明王一博的烂桃花几乎每次都会波及到肖战，先是林楠后是谢言，前面那个再怎么说也怕死怕犯罪，后面这个就是个实打实的变态疯子。

俗话说得好，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谢言就是那个不要命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

王一博很快冷静了下来，皱着眉开口。谢言笑的十分自然，很简单。

自王一博上船之后，这艘船就已经开始行驶了。

说时迟那时快，谢言周围那些黑衣人瞬间出动，王一博立刻后退，对面那人一拳砸上来被他躲过后抓住胳膊猛地一推，旋身一脚上去踹翻了后面那个人，然后么。猛地弯腰一拳正中来人的小腹，同时后背也挨了一脚，不过他没在意，立刻转身抓住了他扫过来的腿猛地掀翻在船板上，地上很快倒下了四个人，又蜂拥而上许多人。

肖战的目光微微发怔，心脏都加速起来。

“小心后面的刀！”他大吼一声。

王一博立刻反应过来，及时抓住了那人的胳膊劈手躲过了他的刀刺进那人的肩膀，然后迅速拔出再去对付下一个人。

他以寡敌众着实吃力，再怎么迅速也没办法抵挡所有的攻击，腹部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王一博后退了好几步，再一抬头肖战已经被松绑。

几个黑衣人按住了肖战，让他挣扎不得。

王一博顿时急了。

“放开他！”他再顾不上疼痛，拼了命地往前冲但总被相继冲上来的人阻拦住，只能急红了眼却不得上前。

“王一博！”肖战的心也提了起来，按着他的那些人显然都练过，肖战在他们手中根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

他们抓着肖战不住后退，很快退到了船的最外侧。

“放开他！”

肖战在他们手中就像柔弱的少女一样被轻而易举地抬起丢了出去。

海水冰冷腥咸，肖战眼前一片模糊，连挣扎都无济于事。

那一刻他又想到了王一博。

那次跳海自杀，王一博是不是也和他现在一样，孤独地在海水里挣扎，绝望，冰冷，一股对浩瀚海洋的恐惧充斥在心里，蔓延到四肢百骸。

肖战清楚地意识到，王一博救不了他。
以及他要死了。

意识马上要彻底散去的时候，肖战耳朵里传来了水声，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模糊至极的影子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抱住了自己的腰。

然后吻住了唇瓣。

……

王一博跳下去之前，听到了谢言浅笑着开口:

“下次见哦，一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