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理勇口述（1）：铁血传奇



口述者简介：赵理勇，满族，1920年生于辽宁省岫岩县哨子河乡赵家堡子三道虎岭，朝阳大学法律系毕业，系游击队之母 赵洪文国四女儿、著名抗日将领赵侗（赵侗）之妹，抗战时期，曾参与东北“中国少年铁血军”、华北“国民抗日军”活动，以及河南 “光复军太行山北区总指挥部”的创建。在抗日最为艰难阶段，陪同母亲奔波四川百余市县，历时三年，慰问伤兵抗属，开展志愿兵运动，影响颇大，为青少年抗日之楷模。

王琦，原名王鹤林，常用名王新华, 1915年12月生于辽宁省凤城县尖山窑温家堡子 (现属凤城市宝山镇)，汉族。抗日战争时期，曾任东北民众自卫军司令部副官、中国少年铁血军警卫队队长、国民抗日军警侦处处长、八路军晋察冀五支队参谋处处长、冀察边区游击第一纵队上校经理处处长、武汉敌后爆破总队少将副总队长等职，有神枪手之称谓。抗战胜利后，告别戎马生涯。1966年逝世。




说起辽东“三角抗区” 艰苦卓绝的抗日斗争中，有一个传奇性的人物，他是东北民众抗日救国军28路军司令邓铁梅的义子、中国少年铁血军总司令苗可秀的内弟、著名抗日将领赵侗将军的妹夫，他亲历了三角抗区抗日将领屡挫屡战的整个抗日过程。在那生死攸关的危难时刻，他的行动与抗日英烈邓铁梅、苗可秀、赵侗的壮举浴血相连，一次次演绎烽火时代的传奇故事——
铁血传奇——王琦与邓铁梅
王琦在邓铁梅早期筹备举义之时，便成为创建东北民众自卫军的年龄最小的一员。缘于父亲王玉才与邓铁梅早年的相识。当时，王玉才在凤城四区尖山窑公所任职(今属岫岩县大营乡)，邓铁梅在凤城警甲所任所长，经常到尖山窑剿匪办案，两人由此相识。
九一八事变后，1931年10月初，邓铁梅和云海青潜回凤城西部山区，以会亲访友为名，密谋举旗抗日。在尖山窑地界，邓铁梅与云海清来到王玉才住处，借助其熟悉当地头面人物，联络抗日志士。正逢因学校为避战火停课在家的王琦，邓铁梅见少年王琦相貌英俊、礼貌有加，甚为喜欢，说道：“等我把队伍拉起来，跟着我去打小日本吧。”王琦郑重点头。
邓铁梅之言，王玉才并未留心，他认为小儿子文静寡言，聪明好学，喜好书画，亲朋好友都说是个秀才料，不宜扛枪打仗，却不知王琦已立志抗日救国。十几天后，王琦得知邓铁梅在小汤沟的顾家堡子宣布成立“东北民众自卫军”，近日正在周家堡子王者兴家招兵买马，遂与父母不告而别，前往几十里地外的周家堡子去投奔邓铁梅。
邓铁梅感动王琦少年守信，留在身边做贴身副官，配备好马、快抢，陪同邓铁梅巡视部队，收编武装、指挥战斗等，1931年12月26日夜，王琦跟随邓铁梅参加震动全国的夜袭凤凰城战斗，亲历日兵的顽强和凶猛，决意刻苦习武。
邓铁梅是辽宁警界闻名的神枪手，又喜好收集各类枪支，见王琦天赋聪慧，便亲自传授枪法射击要领。王琦领悟极快，很快娴熟各种武器，双手持枪，弹无虚发。邓铁梅赞赏有加，将王琦原名王鹤林改为王琦，取“特异不凡”之意。不久，又有大刀队归编自卫军，首领是山东籍的王法师，与王琦同姓，视如胞亲，主动传授武功。王琦虚心好学，徒手搏斗大为长进。1932年8月底，苗可秀、赵侗组建自卫军军官学校，邓铁梅送王琦去军官学校学习军事、文化，期待他成为抗日覆土的忠勇将领……
随着战斗日益频繁残酷，王琦在沙场生死磨砺，神枪手之名随之远扬，曾参加黄土坎、大孤山、老鸟老鸟窝、文家街等等战斗。
1932年12月始，日军接连两次对辽宁三角抗区进行大“讨伐”，自卫军遭受重创，日军只要得到邓铁梅的情报，就会赶往那里烧杀掠抢。为避免无辜百姓被害，邓铁梅对将领们说：“咱们化整为零，我潜伏起来，你们在外面活动”。
1934年2月中旬，身体日益虚弱的邓铁梅带着最为信赖且枪法精湛、处事机警的副官王琦，隐蔽在距尖山窑约20的里地钓鱼台后荒沟，负责联络自卫军将领召开秘密会议，传达邓铁梅下达的指令等。这里是邓铁梅的如夫人张玉姝姨妈家，山高林密，孤家独户，较为安全。
然而，日军还是得到消息。1934年2月28日元宵节，黄昏时刻，王琦正坐在张家火炕边擦枪，隐约听到异样声响，似日军马队奔走，直觉危险在即，立即推醒病弱小憩的邓铁梅，将炕上的驳壳枪零部件迅速放进衣兜，冲出房门……
自卫军将领都知道，王琦有一绝，可凭感觉快速拆卸枪支，他一边手插衣兜迅速组装驳壳枪，一边奔向院门，只见日本马队悄然而来，距离张家院子只有几十米。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插在衣兜里的双手已将驳壳枪组装上堂，王琦果断开枪。日军马队猝不及防，首当其冲的两名日骑兵被击倒。趁日军马队踌躇片刻，王琦急退屋里，跃上火炕，背负起邓铁梅，踢开后窗，奔入后山密林，潜往王贵林家，其人是王琦的族兄，凤岫大户，邓铁梅的好友。
日军马队闯进张家，前后搜索，开枪扫射，不见邓铁梅踪影，恼怒之下，将张玉姝抓捕，交于驻守尖山窑伪军营长郑希贤看押。
当时，日军已决意不惜一切手段抓捕邓铁梅。伪沈阳警备司令部命令驻凤城伪警备第二旅旅长赫慕侠务必捉到邓铁梅，活的奖赏伪满洲币2万元，死的1万元。赫慕侠将此任务交付尖山窑伪营长郑希贤。郑希贤探知，邓铁梅经常到张玉姝的母亲家哨子河头道干沟腰岭小菜家沟探听消息，遂谋划用张玉姝为钓饵，诱捕邓铁梅。
1934年农历3月间，张玉姝的胞弟张文燮举行婚礼，郑希贤特批张玉姝回娘家参加婚礼，并四处透露张玉姝回娘家的消息，派20余名伪军跟随，又亲自带领便衣暗中将荒沟张家包围。邓铁梅得知张玉姝参加其弟婚礼，执意前往。负责邓铁梅安危的王琦深知此行凶多吉少，急约原自卫军军官学校好友，吴桂良、汪福斗等前来帮助，隐藏在张家山道制高点。郑希贤是尖山窑当地人，为人两面，曾与自卫军来往密切，知晓王琦等都是自卫军中的神枪手。眼见着王琦不离邓铁梅左右，手提双枪，目光警惕，清楚这次行动已经暴露，不敢贸然动手。于是，邓铁梅与张玉姝相聚数小时，在婚礼结束后的当天下午，从容离去……
在王琦的护卫下，邓铁梅两次化险为夷，却没有料到自卫军内部出现汉奸：主谋沈廷辅，东北讲武堂毕业，曾接任苗可秀做学生大队大队长。自卫军连遭重创后，沈廷辅投靠汉奸赫慕侠，被巨额赏金诱惑，联络沈氏族人诱捕邓铁梅，邀请亲戚宁善一刺探邓铁梅行止。史称“七沈一丁。宁善一是尖山窑头面人物，邓铁梅全盛时期曾向自卫军通报日军行动，骗取邓铁梅信任，如今见自卫军实力大减，暗中勾结日伪。但邓铁梅仍蒙在鼓里，对宁善一依然信赖，一切行止和盘告知。
1934年5月下旬，宁善一得知邓铁梅再次潜藏哨子河头道干沟腰岭小菜家沟张玉姝娘家。而苗可秀、赵侗率铁血军南下庄河，自卫军汪晓东部驻守距离小菜家沟三里之外。于是，“七沈一宁”决定下手，因忌惮守护邓铁梅身边的副官王琦双枪无情，不敢贸然。正踌躇期间，5月29日，宁善一有探知王琦受邓铁梅指派离开小菜家沟执行任务，当夜张家除邓铁梅外，只有张玉姝老母和弟媳刘氏。“七沈一宁”立即行动，夜半时分，潜到小蔡家沟张家。由沈廷辅叫门，假说来报告紧急情况。毫无戒心的邓铁梅叫张家老母开门，沈廷辅、沈廷栋和宁善一三人走进，将邓铁梅捆绑，抬到尖山窑南石棚沟藏匿，翌日交给伪营长郑希贤，获1万元奖金，族亲瓜分。
是夜，王琦受邓铁梅指派，以取邓铁梅衣物的名义，秘密联络旧部，组建短枪队应对日益紧迫的日伪搜捕。翌日，惊愕得知邓铁梅被绑架，去向不明，立即前往汪晓东部通报，正准备派员侦察，商讨营救时，邓铁梅押往凤城伪警备第二旅旅部军法处的情报传来，汪晓东部人心惶动。王琦遂南下寻找铁血军，报告苗可秀、赵侗等，设法营救邓铁梅，为之报仇。
苗可秀、赵侗商讨决定：苗可秀联合邓铁梅旧部营救邓铁梅，赵侗组织诛奸队抓捕沈廷辅、宁善一等人，警示汉奸，血债血偿。然而，由于敌我力量悬殊，营救邓铁梅方案未能实现。出卖邓铁梅的要犯沈廷辅、宁善一等做贼心虚，已逃到外地躲起来，一时难觅踪影。
但王琦并不放弃，四处追踪，3个月后，农历八月间，有村民密报王琦：宁善一惦记家里的庄稼，已潜回尖山窑宁家堡子。王琦立即赶往宁家堡子暗查，侦得宁善一每天都要到哨子河洗澡消凉，立即报告诛奸队。赵侗率王琦、吴桂良、汪福斗等，赶往宁善一洗澡的地方隐蔽等待。果然，宁善一又到哨子河里洗澡，刚脱完衣服，隐蔽附近的王琦、吴桂良、汪福斗来到他的身边，说：“宁先生跟我们走一趟吧。”宁善一要穿衣服，诛奸队员说：“不用穿了，你前边走吧！”宁善一光着身子前边走，诛奸队员在后面开枪将其击毙。不久，赵侗带领诛奸队又处死沈吉武。消息传出，大快人心，投敌变节的叛徒和汉奸惊恐万状，纷纷把家眷迁到凤、岫城里躲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