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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阖家团圆(人鱼生子)

楼主:csr12  时间:2021-04-14 04:01:50
没有人 难过 自顶 走人 嘤

楼主:csr12  时间:2021-04-14 04:01:50
壹佰贰拾妖物惑人心


玉林好不易趁着阿岳睡着,偷偷溜出门来,将房门掩好,走出屋来,朝着四下里望了望,低声叫道,“喂?喂你在哪里?”


此时天上时阴时晴,恰有一片阳光泻下。玉林等了一阵,见约定时间已到,那个家伙也没有出来,耐着性子又等了一阵。这时阴云遮日,将日光盖住,天色顿时阴沉了几分。玉林便见地上起了一层薄雾,随后那雾气越来越浓,越来越近,便听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道,“来,来这里。”


玉林走上前去,担心自己走出结界,走了几步便不动了。那声音又道,“不行,位置不对。你向左走五步,再向前三步。”


玉林在心中比划了一阵,感觉自己还没有走出结界,便按着它的说法前后走了八步。那雾气靠近前来,道,“再向右前三步。”


玉林看了看,见自己要走出结界了,便道,“不行。我不能走出结界,我怕有妖来害我。”


那人便道,“哪里有妖?我不曾看到。是不是你胆小害怕,不想救你的阿岳了?”


玉林急道,“我没有害怕!我也想救阿岳的,可是、可是……”


那人道,“好,那你走来,只需在那位置上站一站,便可成事了。”


玉林闻言,点了点头,正要迈步,却觉得有些不对,道,“不对。”


那人道,“你怎么了?”


玉林道,“你说你是我,我是你,为什么你不在我的身体里,反而在结界的外面?”


那人静了静,道,“你这笨蛋,现在是在梦里,并不是真的结界。你看,你现在还躺在屋里睡觉呢。”


玉林便转头过去,眼光不知为何直直穿过了门窗,看见自己躺在阿岳身边。玉林这才放心,道,“哦,原来是做梦。”


他便向右前走了两步,正要迈出最后一步之时,却听身后房门吱呀一声。玉林转头去看,却见阿岳站在门后,冲他喊道,“不走不走!”


玉林大惊之下,正要回头,却不想身子已经穿出结界半截,就见那雾气迅速聚拢成一道红光,冲入玉林体内。阿岳便见玉林转过身来,又忽地直直倒下,他顿时后退了几步,不慎摔倒在地,却没有起身去靠近玉林。这时却见玉林忽然翻身坐起,轻轻睁开眼来,看见阿岳,嘴边露出一阵奇怪的笑容。


阿岳见了,愣了一愣,却是拔腿就跑,不料玉林现下却似着了魔一般,发出一阵阴冷的笑声来,随即身形忽动,瞬间移到阿岳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阿岳盯着他连连后退,眼见他瞳孔与面容逐渐发生变化,渐渐变成蝙蝠妖的模样--尖牙尖耳,细长黑瞳。阿岳正是后退,玉林却忽地冲他发出一声嘶叫,此声尖锐无比,竟活活似蝙蝠的嘶叫声。


阿岳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上,便见玉林扭了扭头颅与身躯,嘴边露出奇怪狰狞的笑容,听他道,“小鱼精,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


阿岳顿了顿,咽了咽口水,眼睛呆呆地盯着他,乖乖道,“知、知道。”


玉林便发出一阵嘿嘿的笑声,俯身下来,靠近他面前,道,“那你说,我叫什么?”


阿岳盯了他一阵,没敢说话。玉林见他不敢说话,又是阴阴地笑了笑,道,“你不知道,他可有多喜欢你。为了把你变成人呀,做梦都在想着这件事情,才给了我机会,侵入他的梦境,控制了他的意识。”


他又伸出手指,在阿岳脸上来回划了一阵,阿岳低下眼来看了看他妖化的手,却浑身一抖,见那指甲倏然变长,指尖顶在他的脸上。


玉林又改用指尖,在阿岳脸上划了划,转作一脸惊奇,道,“我可就想不明白,你为何千方百计要变成人呢?做一只妖,法力无边,无拘无束,不也好过吗?喜欢什么,就把它抓来,然后吃了。喜欢做什么,就随心去做,难道,不好玩吗?”


阿岳便道,“阿岳,不吃。”


玉林闻言,嘿嘿地笑了笑,道,“不吃?”他脸色忽变,面露凶相,喝道,“那就等着被吃吧!”


阿岳抖了抖小身子,连声道,“阿岳,不吃,不吃……”


那玉林看看他,嬉笑了一阵,道,“好吧,你不吃,又要做什么呢?哦,你是要变成人呀?是有了宝宝就能变成人吗?”


阿岳便认真地点点头。玉林不由一阵嫌弃,啧叹了一阵,道,“你们族人,真是奇怪,放着好好的妖精不做,偏要找什么凡人结合,再把自己变成凡人。无聊,好生无聊!”


阿岳愣愣地不敢说话,可小脸已经吓得雪白雪白的。玉林说罢,转了转眸子,又瞧瞧阿岳,将视线转到他的小肚子上转了转,道,“我看,你也很乖,我很是喜欢。不如这样,等你长大一些,就给我生宝宝吧。到时你要做凡人,也随你。生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宝宝,这事情,可是非常有趣,我可是很有兴趣呢!”


阿岳一听要给他生宝宝,立即摇起小脑袋来,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玉林奇道,“你不要?”


阿岳只顾摇头,也不敢说不要。


玉林捏起他的下巴,道,“你不要吗?说实话,我很想听。”


阿岳看看他的眼睛,见他并无恶意,便磕磕巴巴地道,“不要,不、不要!不给、给千弗、生、生宝宝!”


玉林听了,点了点头,道,“好吧,不要就不要吧。”可转而又捏住他的脸,道,“可是,我也不想你给别人生宝宝。我这么喜欢你,可舍不得把你留给别人,再生一个和你一般可爱的宝宝。那不如这样……”


他将手指移到阿岳肚子上,指尖轻轻地戳了戳他的肚皮。阿岳便害怕地吸了吸小肚子,忍不住要向后退去,便听玉林道,“那我就把你肚子这东西挖出来,这样你也生不了宝宝,自然也成不了凡人,一了百了,乖乖地陪我玩,这样最好不过。你也觉得好对吧?那我就动手了!”


阿岳听了很是害怕,不停地摇着头,叫着,“不、不要、不要!”说着推开他的手,朝着一边爬去。


玉林倒也不慌不忙,见他爬了半天也没爬多远,反是哈哈笑道,“你这小家伙,真是蠢得好玩!我可真舍不得你走。”


便走到阿岳身边,掐住他的脖子,一手将他提起,上下打量了一番,道,“这个年纪,又嫩又滑,吃起来味道一定不错。”


阿岳被他掐住,唔唔地叫不出声来,脸色涨得通红,双手不停挥舞去拍打玉林的手。玉林却阴阴直笑,眼中红光忽隐忽现,全然已成妖状。


这时他尖耳微动,发觉了什么动静,正欲动作却被人一把抓住,不由松了手让阿岳落在地上。便听抓着自己的人道,“他这是怎么回事?”


玉林便见同样开始妖化的玉凝自一旁跑来抱起阿岳,随即双眸一眨,眼中顿时露出得意之情。


闻人潜抱住玉林,还在好奇他为何会掐住阿岳,却不料手上一阵剧痛。他立时放开玉林,却见他抓住自己的手臂狠狠咬住。玉凝见状,上前来抓住玉林,急忙叫他松嘴。


好不易松开二人,玉凝去看闻人潜手上,只见一片鲜血淋漓,手臂上两个大洞,与玉林之前颈上伤口一模一样。玉凝吃了一惊,又听怀中玉林低声发笑,不由松开他去,退了几步,道,“你、你……”


便见玉林抬头,擦了擦嘴边的血迹,看着玉凝,低低笑道,“玉凝,我说你若为妖,也是最凶猛最好看的一只妖兽。你之前不信,现在,总要相信了吧?”


玉凝不由皱眉,低声道,“千弗?”


千弗笑道,“还是你的记性好,一下便能叫出我来。我给你的礼物,看起来倒是非常地适合你,还有你弟弟的身子,用起来也非常舒服。咱们礼尚往来,也算两情。”


玉凝却是大惊失色,道,“怎么会是你!你怎么进到玉林的身体里!快出来!”


千弗嘻嘻一笑,道,“还得多谢你忘记烧毁我的尸身,使我的魂魄得以留存。我附在各类妖物身上,才能存活至今。而你弟弟的身体,我既然进来了,又怎么可能舍得出去?除非你舍得,将你弟弟杀了,我魂无所依,倒是有可能真的死绝了呢。不过,我一害怕,魂魄紧紧缠住你弟弟的魂,恐怕一下也是分不开的呢。”


说罢,又转头看看闻人潜,又看看玉凝。玉凝见闻人潜有所动作,只怕他伤了玉林,忙道,“你不要动他!”


千弗见两人不敢动作,便微微一笑,道,“有缘再见了。”他此时魂魄堪堪进入玉林身体,结合不甚牢固,只怕被二人联手打出体外,因而抓着玉凝软肋,便欲离去。


不想闻人潜避过玉凝,将他抓住,不等千弗反抗,便强行将灵力打入玉林体内,试图将千弗的魂魄驱逐出去。玉凝见他在救玉林,便不敢加以阻挠,不料此刻玉林却大叫起来,对着玉凝哭道,“哥……我好痛啊!快放开我!”




楼主:csr12  时间:2021-04-14 04:01:50
壹佰贰拾贰命中皆有数


还好玉凝眼疾手快,急忙拉开玉林,而剑魄也将阿岳抱开。玉林在玉凝怀中挣扎了一阵,尖牙暴起,面露妖相,可忽又安静下去,闭起眼睛一动不动。


玉凝不由浑身脱力,抱着玉林跌坐在地,见玉林一动不动,又是大叫道,“快用雪莲救他!快来救他啊!”


剑魄深知自己主人也身中妖毒,可主人的命令又不得违抗,一时左右为难,举步犹豫。玉凝见剑魄不动,又将目光转向闻人潜,哀声求道,“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把妖灵驱逐出去……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这时他怀中玉林微微睁开眼来,听玉凝此话,一下没有动静。


闻人潜抿了抿唇,将头撇到一边,可心中又是不忍,又回过头来,道,“妖灵侵入他体内,虽是不甚牢固,可此妖怨念甚强,况且我灵力不足,无法将它驱逐。但是……”


玉凝听他停顿,倏然抬起头去看他,眼中露出一丝光亮。闻人潜看见他的神情,便别过头去,冷冷淡淡道,“我方才说过,要救玉林,只有五成机会,要么一举成功,要么使他完全成妖。雪莲只有一朵,千百年难得,而你二人皆身中妖毒。但若是救你,是决计没有多余的担忧的。”


可他话锋突转,又道,“若你执意要救你弟弟,我没有办法阻拦,可若是他成妖,此妖必是一大祸患,到时仍要你亲手杀他。面对你弟弟的这张脸,你下得了手吗?要是因为你的固执,而使你弟弟成妖,还要你亲手杀了他,我想你这辈子,也不会好过。”


玉凝闻言,不禁一阵心酸,可又不愿放弃这一线生机,异常坚决道,“救!一定要救他!”


闻人潜见他这般执着,愤愤叹了口气,不肯再说话。这时玉林睁开眼来,眼中却赫然流下泪水,他扯了扯玉凝的衣袖,低低叫道,“哥哥……我好怕啊……”


玉凝只以为他是害怕自己成妖,擦了擦他的泪水,轻声安慰道,“玉林别怕,我找到那雪莲花来救你了,你别怕。”


玉林吸了吸鼻子,道,“那你呢?你怎么办?”


玉凝顿了顿,道,“你别担心我,那雪莲花有两只,我运气好,一下摘了两只回来。”他不敢面对玉林,便将脸贴到他脸边,温声道,“等你好了,我们就搬家,搬到镇上去。给你读书,给你找好多伙伴,再给你买糖葫芦吃。我们玉林长得好看,说话又乖,一定会招到很多人喜欢的。”


玉林又是泪流不止,眼睛巴巴地盯着玉凝,道,“那阿岳呢?阿岳和我们走吗?”


玉凝听了,转头看了看阿岳,低头对玉林道,“阿岳也走啊!阿岳是你的朋友,也是哥哥的朋友。你和阿岳一起玩,我照顾你们两个,好不好?”


玉林便点点头,道,“好。”却又忽地哭道,“哥哥……我好怕啊……”


玉凝不由道,“你这傻孩子,怕什么?我不是都和你说好了吗?”玉林便点点头,闭上眼睛。


玉凝抬头望向剑魄,道,“你是叫雪魄吗?”


剑魄愣了愣,道,“我没有名字,主人若是想叫我雪魄,那我便是雪魄。”


玉凝看了看闻人潜,又转眸看向剑魄,道,“你属性与雪莲相近,又是依附在剑中的魂魄,取名雪魄,是再合适不过了。”


闻人潜微微转眸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移过目光。剑魄闻言,不由大喜,道,“雪魄多谢主人赐名!”


玉凝点了点头,道,“好,你将雪莲花放出来,然后……”他忽地耳尖微动,听到噗哧一阵皮肉绽裂之声,便见雪魄阿岳二人脸色大变,愣愣看向他怀中。


玉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却一时不肯接受,愣了一阵,才慢慢低头去看玉林。便见他一双小手握住何物,正紧紧按住自己心口。


玉凝去看玉林脸色,见他双目紧闭,嘴唇微微发颤。他转过头去,去看玉林胸口,面上却无比平静,缓缓抬起手来,要拿开玉林的手,可手指不曾触碰到玉林,便剧烈发颤起来。玉凝张了张嘴,想要叫玉林的名字,胸口却似一块巨石紧紧压住,教他如何也说不出话来。


闻人潜忽闻一阵安静,转头看了看雪魄与阿岳,又去看玉凝,目光堪堪移至玉凝身上,便见他泪如断线,啪嗒啪嗒地飞快掉落在玉林身上,一滴一泪,都在衣帛之上砸出重音。


他正是压抑,便见玉林抬起一只手去擦玉凝的眼泪,而他的手一松开,闻人潜顿时心中大骇,正见一枚细长的银针直直刺在玉林心口,几乎没入大半。而那银针,他怎会不认识?正是玉凝常使的那枚,后又赠给了阿岳,不知为何,现在又到了玉林手上。


玉林学着兄长平日的模样,用手背擦擦他脸上的泪水,轻轻起伏着胸口,轻声道,“哥……我知道我身体里,有一个妖怪……”


玉凝听见他的声音,霎时心如刀割,哇地一声痛哭起来,眼中簌簌落下泪来。玉林见他大哭,强撑着气息,道,“哥你不要哭……我杀了千弗,那个臭妖怪,我厉不厉害?”


玉凝却是哭得声嘶力竭,没有夸奖,反是大声斥责,“你为什么不听话!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你不听爹爹的,也不听我的!你这么坏!这么任性!”


玉林疼痛难忍,又是濒死状态,听玉凝这样责骂,顿时气血翻涌,胸口起伏甚剧,断续叫道,“我没有、不听话!没、没有!”


玉凝听他气若游丝,又不敢轻易移动他的身子,急急唤着玉林,随即又悲恸大哭。玉林缓了缓气息,又道,“哥、我真的、想对你好……对爹爹、妈妈好……我没有不听话……”


玉凝连连点头,只知流泪痛哭,一时说不出话来。玉林又叫着阿岳,阿岳便走上前来,扑在他身前,看见玉林胸口插卝着银针,心中又惧又怕,却很是明白,玉林这是要死了。他擦了擦眼泪,对玉林道,“玉林是、是要、睡觉吗?”


玉林却摇摇头,道,“我要死了……”


阿岳却急急挥起小手,摇着头道,“不是不是!玉林要、睡觉!睡着就、就不痛了!”


玉林闭了闭眼睛,又勉强睁开眼来,挣扎着将手上的手串摘下来,又将腰间的锦囊摘下,一并递给阿岳,道,“我、我帮你保管,忘记、忘记告诉你了……手串你、你也帮我管着。以后、一个人,不要跑去海边,那么远的地方了……”


阿岳一并接过,点点头,玉林又道,“长生、长生也是我的好朋友……你以后看见他,不要怕他……他、他很好的,对我好,也会对你好。”


阿岳又点点头,说道,“长生,好、好朋友……玉林也、也是阿岳的、好朋友!”


玉林艰难地点了点头,闭起眼睛,对玉凝道,“哥哥……我好困、想睡觉……”


玉凝却疯魔了一般,急忙喝道,“玉林!你不要睡!不要睡啊!”


玉林道,“我想妈妈抱我,爹爹哄我睡觉……”


玉凝只不停道,“玉林你不要睡觉!我只有你一个弟弟了!你不要把我一人留在世上!你不要睡着啊!”


玉林这下,却没有了丝毫声音,模样轻轻,就似睡着了一般。玉凝见他没了动静,呆愣了一阵,下一瞬便撕心裂肺地大叫起来,双手抱住自己的头颅,死死扯住自己的头发,竟似疯了一般连声大叫。就连身旁的阿岳也被玉凝吓得跟着一并大哭起来,眼睛耳朵都哭得通红,幸是雪魄上前将他抱走。


闻人潜慢慢走上前来,见玉林面色灰败,已是露出死相,他便走近前去,伸手要将玉林抱走。玉凝却一把按住他的手,双目通红,冲他大声喊道,“你不要动他!你放开他!”


闻人潜见他这般,便松开手来,由他将玉林的尸身紧紧抱住,痛哭不止。可他心中仍是担忧千弗会死灰复燃,金瞳微闪,见两缕魂魄紧紧纠缠在一处,细密不可分离,这才稍稍安心。


他便转身对雪魄道,“你趁现在,将雪莲打入你主人体内,以免他生了不好的念头,又要寻死,让玉林白白牺牲。”


雪魄见他说得有理,自己本就是主人为上,便点了点头,将阿岳放下,化身为剑,将雪莲自体内缓缓送出。闻人潜全程戒备,心中紧张不已,生怕出了端倪,而此时玉凝正悲痛欲绝,完全没有意识到两人的举动,只知抱着玉林涕泗纵下。


雪莲自雪魄剑中缓缓现身,通体发出一阵雪白光亮,摇曳在半空之中,格外飘然灵动。它又雪魄控制,缓缓飞向玉凝,闻人潜神识全开,掌控周围一切动向,正在那雪莲靠近玉凝之际,却忽然天地巨震,天空之中传来一阵巨响。


闻人潜大惊之下,急忙抬头去看那声源,便见天空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缝,同时云层片片剥落,结界发生严重的损坏。正在他走神之间,忽见玉林身上冒出一道红光,直冲雪莲而去!


闻人潜堪堪意识到形势不对,竟是那千弗妖魂自行脱离玉林的魂魄,冲出体外,欲与冰雪莲同归于尽!其意正是要玉凝成妖,使他们兄弟二人一人身死一人为妖!统统不得好报!


雪魄见状,亦是急急要移开雪莲,同时闻人潜也闪身去挡,却不料电光火石之间,两人皆是慢了一拍,竟眼睁睁看那妖魂与雪莲相撞,霎时两物一同碎裂,消弭于空中,千弗除尽,而雪莲也不复存在!


闻人潜那一刻,真当心如死灰,瞬时跌坐在地,目光空空。玉凝转眸,见千弗与雪莲同归于尽,皆是化作天地一缕尘埃,他看了看闻人潜,却忽地发出一声冷笑,随即哼笑了几声,接着,又放声大笑起来。


笑声荡荡,清清澈澈,如一流清泉,流淌林间。


人皆有私,妖亦无情,机关算尽,也不过把一切聪明当了笑柄,消散天际,化归尘土。贪欲无尽,恶念无边,他痴痴盼盼的春秋岁月,仿佛在这一刻,被玉凝的那阵笑声冲刷洗涤得一干二净。


那笑声一停,便似抽刀斩水,弦崩乐消,多年来的妄动、贪婪皆归于止水。


玉凝抱起玉林,慢慢站起身来,晃了晃身子,好不易稳住步伐。他目光远眺,望见阿岳身边、雪魄放下的小灵兽的尸身,一声失笑,道,“都死了,就剩下我一个。呵!”


他复又长长叹了口气,道,“都不肯多陪陪我,死得痛快,死得干净。”他转过眸来,看看阿岳,看看闻人潜,又看看雪魄,摇了摇头,道,“都不肯听我的话,一个字也不肯听我的……”


他抱着玉林,走了几步,走到阿岳身边,正要开口说话,却忽地身子一软,抱着玉林摔在地上,猛然间喷出一口黑血。


雪魄见他倒地,咻地飞上前来护在玉凝身边,可是他失去雪莲灵力,无法化形,便只得在玉凝身边不停旋转。阿岳爬上前来,见玉凝嘴边血迹,便伸出小手,在他嘴边擦了擦。


玉凝失神地转眸来,看了他一眼,眼中倏然沁出泪来,哑声道,“小鱼,你快走吧……走到林间,躲到水里,别再来了……”


阿岳却摇摇头,一双大眼晶亮地盯着玉凝,一脸认真道,“不走,照顾、哥哥!”


玉凝闻言,直将他看作玉林,心神恍惚,泪如雨下。阿岳伸手摸摸玉凝的脸,擦干他的泪水,却将沾了泪珠的手指放在嘴里吃了吃,顿时小脸皱紧,叫道,“哥哥、难过!眼泪、苦!”


玉凝见他这样天真,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泪,伸手摸摸阿岳的脑袋。阿岳抓住他的手,两手紧紧握住,眼睛紧紧地盯着他,满是正经,道,“哥哥、不哭!爷爷、说玉林、玉林不死!玉林睡、睡觉!”


玉凝只以为他把死当作睡觉,两者分不清楚,却鬼使神差般,定定道,“玉林死了。”


阿岳急急摇起头来,道,“没有没有!玉林、睡、睡觉!”


玉凝这下心如死灰,又道,“玉林真的死了……”


阿岳急急摇头,连声道没有没有,又道,“爷爷!爷爷说!”


玉凝只心灰意冷,失神道,“你的爷爷,也死了吗?”


阿岳不停摇着头,嘴巴里说不清楚,憋了半晌,只道,“爷爷!白、白头发!”阿岳见他听不明白,心里很是着急,想了想,便匆匆跑进屋去。半晌才跑出屋来,手里捧着何物,一路捧到玉凝面前,又是叫道,“爷爷!爷爷!”


玉凝定睛一看,看见那竹简,忽地心下一沉,失声叫道,“师傅……”




楼主:csr12  时间:2021-04-14 04:01:50
应该后天就可以完结啦_(:з」∠)_

楼主:csr12  时间:2021-04-14 04:01:50
人家把玉林写死的时候好难过大过年的 桑心

楼主:csr12  时间:2021-04-14 04:01:50
我以前的一个帖子好像被删了

楼主:csr12  时间:2021-04-14 04:01:50
壹佰贰拾叁强留不得意


兔儿扶着花花站在一旁,见那长生手持雪魄剑已对镇山石连砍数刀,但仅在刀刃砍击之时,山石表面会闪现几道光亮,便再没有其他异动。


她心中担忧小家生产在即,又见花花给那道士出谋划策,说什么要破坏阿岳设置的结界,定要先行破坏灵力来源,因而将这道士引到山上,还将雪魄剑给他,教他击碎镇山石。


此番举动,教兔儿这种脑瓜,是怎么也想不通透的。她心下又是十分着急,便屡屡忍不住去问花花,花花却不理不擦,不禁让她生了怒气,压着怒火低声骂了花花许多次,尽说花花背信弃义,关键时刻不去保护主人,反倒向敌人投降,倒打一耙,教授敌人破解之法,要害何支与小家。


花花听她越说越急,声音也愈来越大,生怕被长生听到,让他生疑,索性把心一横,强撑着一口气,道,“我若是不说,他定会杀了我们两个!再等玉佩灵力耗尽,进去抓了主人和主人娘子,岂不是半点报仇的机会都没有了!”


兔儿闻言,这才有些领悟他的“用意”,便闭起嘴巴不再说话。可心中微微思量,又觉着不太对劲,正要说话,却见花花狠狠瞪了她一眼。她这才彻底闭上三瓣嘴,老老实实待着。


花花看了看长生,见他此刻无力分神,便悄悄转过头来,找到躲在兔儿身后的一黑一白,口中轻声念咒,在两只兔崽子身上设了法术,避过长生,低声道,“你们快回去找我主人。找到机会,爬到……”


他才说至关键之处,忽听长生大喝一声,便立即转头回去,手中暗暗作势,示意两只快走。一白一黑两只兔崽子便溜进草丛之中,快速逃走。


便见长生愤愤丢下雪魄剑,快步走到花花面前,一把推开兔儿,将花花拎起,喝道,“你是不是骗我!这石头如此坚硬,我要是能砍得开,为何不直接去砍阿岳的结界!”


花花见他生疑,忙道,“山石不可再生,结界却是可以再生。即使你砍破结界,它即刻恢复,你还要再花力气去砍,如此生生不息,不也没有用处?可若是你破坏镇山石,使它失去灵力的来源,无论什么结界也都不在话下了。”


长生听罢,觉得有理,眯着眼睛,心中虽有疑虑,可仍将花花慢慢放下。花花正是松了一口气,却不料长生又攥紧他的领口,贴到他面前,面露质疑,道,“你和那妖精这般交好,居然也忍得下心来害他的儿子?”


花花闻言,皱了皱眉,道,“我不曾与小家爹爹交好。”


长生却立即喝道,“胡说!”


花花道,“我没有胡说。我知晓过去未来,通晓天地之事,但与小家爹爹,从来没有交集。”


长生眯了眯眼,却道,“玉林啊,你说胡话的本事,比起你小时候,可是好了不知几倍。”


花花却道,“我不是你说的玉林,而且我小时候和你也不曾认识。我自幼生长在坤山,那里不是你等凡人可以轻易靠近的地方。”


他话虽如此,可在听到长生唤自己玉林之时,心中总有一股深深的震惊与恐惧之意,可这种心慌的感觉却没有半点由头。


长生听罢,皱着眉头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见他神色如常,便道,“你不承认,与我也没有什么干系。我只是讶异,好好的一个人,竟会变得不人不妖,成为人家的走狗与仆役。”


花花听他讽刺,却也不生气,被长生放下,脑中一阵晕眩,双腿一软,倒进兔儿怀中。


与此同时,何支与小家仍被保护在阿岳的结界之中,而长生留下的稻草人,还在一旁看守,只等结界被毁,长生便会发动指令,使稻草人杀了何支,带回小家。


小家躺在何支怀中,任由他将自己的双卝腿架起,听着何支的鼓励,一阵一阵地开始用力。犹是他痛得双唇失去血色,面上渐渐露出灰败之意,胎儿也不着急着出来,在产道之中不上不下地慢慢挪动着。


只听他口中呜声,又见他脖颈渐渐伸长,又有汗珠倏然自他颈间滑下,双手紧紧扣住双膝,关节个个发白,肚腹仍高高挺起,似是一个沉坠的圆球般牢牢卡在他两腿之间,而双卝腿更是因疼痛而剧烈发颤痉挛,几乎不受自己控制。


小家用力了几阵,便脱下力去,大口大口地喘卝息起来。何支将脸贴在他脸上,感受他一阵温热的汗水,摸摸他高隆的肚子,又伸手探到他身下,见胎头迟迟没有出来,心中也是着急,却只能亲亲小家的面庞,吻吻他的耳尖,不停擦着小家脸上的汗水,加油鼓气着,“小家再用力几次,宝宝就出来了。”


小家闭起眼来,身子不停在何支身上痛苦辗转,哑声叫道,“痛、好痛!”


何支只得道,“再忍一忍!马上就出来了!”


小家现在很是相信他的话,满是汗水地点了点头,趁着肚子绷得正紧,便又憋足了力气使劲推挤着胎儿。一来二去,配合着有力的宫卝缩,胎儿竟也慢慢地被推挤出来,硕大的胎头立即撑开产卝道,要向着出口移去。


小家这时却觉身下一阵撕裂之痛,比起之前的痛似乎强了几十几百倍,他顿时惊声尖叫起来,随即泄了力气,在何支怀中又哭又喊,直说自己好痛好痛。


何支也不知他的情况,只宽慰他先歇一阵,马上就好了。小家信了他的话,硬是憋住眼泪没有哭泣。歇了一阵,听何支叫他用力,他便攒足了力气,咬紧牙关,却觉身下如火烧一般,又似裂开,又似涨开,似有千百种痛在这瞬间交织在一起。只要他稍稍用力,胎儿的头颅微微向前移动,便让他痛得感觉身下要撕开了一般。


小家立时大哭起来,叫道,“不要了不要了!”


何支听他连声叫着不要,心下一急,忙道,“小家不能放弃啊!宝宝马上就出来了!就痛一会儿!大支答应你,就痛一会儿!马上就好了!”


小家却闭起眼睛不停摇头,哭得满脸尽是泪水汗水,扯着何支的衣袖纵声大哭道,“不要了……不要宝宝了……”


何支却道,“不可以!小家不能说这样的话!宝宝马上就出来了!你再用力好不好?大支给你亲亲,宝宝马上就出来了!”


说着就在他额上狠狠亲了一口,小家却仍是摇头,只哭闹声稍稍停了一些。何支没有法子,也不能逼急了他,便道,“那小家先休息一下,等下再把宝宝生出来,好吧?”


小家这才点了点头,瘪着嘴呜呜哭着,一手紧紧揪着何支的衣裳,一手无力地搭在自己浑圆的肚子上。何支又忙着给他擦去眼泪鼻涕和汗水,自己额上也冒出一阵阵汗来。


玉凝听阿岳所说的爷爷便是自己师尊,心中不由一阵激荡。他放下玉林的尸身,匆匆站起身来,步伐不稳地踉跄几步,抬头冲着天空大声喊道,“师父!快来救救玉林啊!师父!你快来救救他!救救他吧!”


他如此喊了几回,却没有半点回应,只有林间惊起的鸟儿和窜逃的动物发出的回响。玉凝四下望了一圈,忽地眼中一亮,跑上前去,便见他那师尊缓缓现身,悬浮在半空之中。


玉凝立时扑到他师尊脚边,跪倒在地,满眼悲戚,只不停道,“师父!救救玉林!救救玉林!”


那白须真人伸手在空中虚浮一把,将玉凝扶起,微微抿唇一笑,指指呆坐在地上的闻人潜,对玉凝道,“他的道理,他想明白了,你的道理,你还不曾领悟。”


玉凝愣了一愣,回头看看闻人潜,却回过头来倏然垂首道,“弟子不愿领悟,辜负师尊教诲!”他复又抬起头来,满脸恳切道,“还求师尊救救玉林,弟子除了亲人,心中不再有其它奢求!”


那白须真人闻言,却轻轻摇首,一言不发。玉凝见状,不由心中一痛,扑通跪倒在地,低声道,“我知轮回之事,非轻易能所改变。我的要求,对师尊而言的确过分。可是,我只有这样一个亲人,还被妖物无端害死,请师尊可怜他年幼失恃怙,垂髫而殇,救他一条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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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佰贰拾伍奇智破险情


就在长生打破镇山石刹那,山谷之中各处发出无数异动,无数结界倏然消失,谷间灵力骤动,原本平衡的妖灵之力被生生打破。恶灵妖物于瞬间扭转局势,占据山谷,谷间妖物攒生,纷纷冲破桎梏牢笼。霎时乱象骤起,原本清静的山谷一片混乱。


而碎裂的镇山石之中爆发出无尽的细碎灵元,由水乘载,以极高的浓度冲向山崖,尽数涌入闻人潜体内。


长生感应到崖下灵力暴动,向崖下看去,正见一人坐在瀑布之中。他心下一跳,便知中计,即刻回头去找花花,却见他与兔儿逃下山去,不由气得哇哇大叫,正要冲上前去,不想周围石缝之中忽游出数十条蛇。


长生定睛一看,见这些游蛇青黑皆有,条条身冒黑气,正是成群被妖化的毒蛇!他见抵挡不过,啐了一声,返身跳下瀑布而逃。


花花与兔儿逃了一阵,只觉气血翻涌,头脑阵阵发昏。他止住脚步,拉住兔儿的手,勉力道,“不行了……我逃不了了!”


兔儿却急红了眼睛哭道,“花花!你不要死啊!”


花花摇了摇头,道,“你别担心我!现在山谷妖灵失衡,冒出许多邪物妖物,你要保重自己!一定要小心!”他强撑着说完这大段话,便双眼一闭,变作兽形,无论兔儿如何叫他,也没有反应。


兔儿无法,四下望了望,回头一看,却大叫一声,正见无数五彩斑斓的毒蛇自她方才来的路上快速游来。兔儿哇地大叫一声,吓得连连跺脚,浑身骨头都要吓得酥脆,抱着花花飞也似的逃入林中。


何支这壁正与小家急得焦头烂额,却见头顶玉珏忽然坠下,何支愣了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余光里就见那稻草人举起长刀向着自己这边冲来。


何支心中反倒很是清醒,绝不能让它靠近小家,立即放下小家冲上前去,与那稻草人搏斗起来。与此同时,一黑一白两只兔崽子前后脚刚刚跑到,便见何支徒手与稻草人激烈打斗。


两只兔崽子吓得急急往回跑,跑了几步又各自停住脚步,相互瞪了瞪。


小黑道,“他说爬到哪里去?”


小白道,“树上?草里?大仙主人身上?”


说罢又异口同声叫道,“大仙主人身上!”随即往回跑去,在何支与稻草人之间左右摇摆了一阵。


小黑又道,“这、这爬不上去啊!”


小白叫道,“跳!”后脚一蹬,正好跳到何支肩膀上,抓住何支的头发。


何支顿时头皮一阵剧痛,又要忙着和人搏斗,不禁咬紧牙关,自牙缝里憋出一句话来,“你给我下去!”


大手用力一甩,将小白甩下身去,被小黑一下接住。便听小白哎呀哎呀地叫道,“痛死我了!他不给我上去,怎么办?”


小黑看了看情势,正好看见肚腹膨膨的小家倒在一旁,双卝腿大开的模样,似乎正在声嘶力竭地生宝宝中。


小黑便道,“他在生宝宝诶!”


小白忙道,“在哪在哪?”


两只兔子一转眼就跑到小家身边,不管了何支,各自缩成一团组队围观小家生宝宝。


小家见何支走了,心中无比慌张,一手撑在地上稳住身子,一手在腹中不停揉搓着。他一旦用力,肚子就好疼好疼,小家便叫着何支,瘪着嘴呜呜哭起来,也不再用力。


一黑一白看他只是哭泣,没有努力地生宝宝,便纷纷叫道,“哎呀!宝宝出不来了!”“小鱼快用力呀!”


小家听他们两只在对自己说话,便歇了歇哭声,叫道,“小家、小家好痛……”


小白便道,“生宝宝当然痛啦!不痛怎么能生出来呢?”


小黑道,“你尽说些废话!我说小鱼呀,你不要害怕,就当拉便便一样,一下就把宝宝生出来啦!”


小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双眼睛哭得通红,道,“真、真的吗?”


小白立即接口道,“真哒真哒!我看二姑妈就是这样生哒!小鱼你快把宝宝生出来给我……”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小黑用后腿踹了一脚,听小黑骂道,“玩玩玩!你就知道玩!”


小白哼了哼,对小家道,“小鱼加油生宝宝!”


小家点了点头,不禁满头大汗,两手撑起身子,将肚子高高挺起,屈起双腿,憋足了力气,便似平日里如厕一般用起力来,可没使上一会儿劲,忽又断了气息呜呜哭道,“小家好痛、好痛……”


小黑便道,“小鱼加油!”小白道,“小鱼不怕!”


小家哭了一阵,擦了擦眼泪,又使劲了一会儿,可又是痛得哇哇大哭。这下不论两只再说什么,他都不肯再听,又叫着大支大支,抬头去找何支。就见何支与稻草人缠斗在一起,被打得鼻青脸肿,毫无还手之力。


小家叫着大支,便艰难地翻过身来,要爬去找何支。何支被那稻草人压制,见小家要过来,急急大叫道,“小家不要过来!”小家却不肯听,托着沉甸甸的肚子一步一步地爬过来,可忽然产痛发作,教他痛不欲生,生生止下步子,趴在地上大力喘卝息。


何支这一分神,便被狠狠打了一拳,稻草人又趁势一脚踩在他心口,教何支顿时心肺生疼,动弹不得。它爬起身来,抓着刀刃便要走向小家。何支又抓住它的脚踝,不肯让它离去,那稻草人心狠手辣,一脚踹在他手臂关节之上,何支却死死不肯松手。


一黑一白见状,相互对视一眼,下一瞬便大声喊道,“咬它!”


随即两条身影飞去,一同落到稻草人身上,正要一左一右咬它的耳朵,却纷纷傻眼,哪知这稻草人没有耳朵。两只正是大叫不妙,却忽地脚底一热,低头一看,顿时大叫起来,“着火啦!”


两只立即跳下地来,跑到小家身边,便见那稻草人肩上蹿起火苗,正是两兔踩过的地方。两只这下才明白,花花原来是要他们跑到稻草人身上,而不是何支身上。他在他们身上下了法术,只要触碰稻草,便可破了他的法术,让他燃烧成灰。


两只这样一想,却同时大惊起来,叫道,“妈呀!慢一步岂不是变成烤野兔!”就见那稻草人身上着火,立时扔下刀刃逃到一边到处打转。


何支这下心中宽慰,再没了压力,也渐渐有了力气,爬起身来爬到小家身边,将小家抱起来,护着他的肚子,不停唤着小家小家。


小家贴在何支怀里,也不停流泪,发出呜呜的哭声。何支便道,“小家不哭,没事了!小家要留着力气把宝宝生出来!”他说话间,伸手探了探小家身上,却一阵吃惊,正是摸到那湿滑的胎头,便知胎儿不久便可娩出。


何支不由心下大喜,急忙对小家亲了又亲,道,“小家快!再使点力气,宝宝一下就出来了!”


小家却摇头道,“大支骗我……小家好痛……”


何支咳了咳,拍拍胸口,道,“我没有骗你!真的!小家再用力一次好吗?就一次!”


小家便憋起一些力气,稍稍用力了一阵,可随即放声大哭,不肯再去用力。何支不停亲吻他的耳朵,摸摸他的肚子,道,“小家好样的!小家再用力一次,真的一次就好了!”


小家却哭道,“小家不要……小家不要……大支帮我……大支叫宝宝出来!叫宝宝出来啊……”


何支只得连哄带骗,道,“大支和宝宝说了,宝宝说他会出来的,可是小家也要用力啊!那我叫宝宝和小家一起用力,这样宝宝就出来了好不好?”


小家却不肯买账,只是大哭,不肯花一分力气。何支十分无奈,心道我的小祖宗,黄河水都给你哭干了。又要不停哄他亲他,手上不断在摸他的肚子,担心胎儿没了动静。


正在与小家僵持之时,何支却听身后次次一阵响动,他正要转身去看,却是手掌一阵尖锐的疼痛。何支大叫一声,急忙甩起手来,却顿时傻了眼,正见手上甩下一条数尺长的黑色细蛇。他再看手上,虎口不远处两个细小的血洞,又听一黑一白惊慌大叫道,“有蛇!好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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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佰贰拾陆生死犹相守


正在与小家僵持之时,何支却听身后次次一阵响动,他正要转身去看,却是手掌一阵尖锐的疼痛。何支大叫一声,急忙甩起手来,却顿时傻了眼,正见手上甩下一条数尺长的黑色细蛇。他再看手上,虎口不远处两个细小的血洞,又听一黑一白惊慌大叫道,“有蛇!好多蛇!”


何支回头去看,就见身后林中游出数十条毒蛇,快速向他与小家游来。他立时背后蹿起一阵阴寒,急忙抱起小家,看到一旁的玉佩,又大声叫道,“小家爹爹!你还在不在啊!快救救我们!”


正在他说话逃动之间,已有大片毒蛇向二人游来,对二人成包围之势。一黑一白早已跳上何支的肩膀,哇哇大叫个不停。


这危急关头,就见那玉珏忽然飞起,兀自向前飞去。何支见状,急忙抱着小家跟随玉珏跑去,跑出蛇圈之时难免踩到蛇身,便觉脚下一阵松软的泥肉,有时又踩在鳞片之上,哧哧作响,甚至踩到蛇尾上,感觉那蛇倏忽扭动。何支阵阵恶心,寒意不停蹿上后背,似是那毒蛇钻入他衣裳之中,竟是无比恶心。


而那毒蛇似有意识,见他逃走便纷纷转头追来,何支不由加快脚步,亡命奔逃。他跑了一阵,见是往山洞跑去,心中便稍稍放心,可不知为何,心跳愈来愈快,耳中渐有尖锐的蜂鸣声,眼前也阵阵模糊。他心叫糟糕,恐怕是方才那蛇有毒,他这样奔跑,使毒性加快流走,定有性命之虞。


何支却顾不了这么多,他不可能就此停下脚步,让小家被毒蛇缠上。到了此刻,反而坚定了信念,一定要把小家和孩子送到安全的地方,因而脚下一刻也没有放松。


便瞧那玉珏左拐右拐,很快到了山洞边上,此时的何支却已双目充血,嘴唇发黑,流露出中毒的迹象。小家被他抱在怀中,抓着他的衣裳,见何支脸色奇怪,不停唤道,“大支……大支……”


何支本要去去回应他,无奈毒性发作,只听小家的声音在耳朵远处盘旋缠绕,却怎么也进不了他脑子。他亦没有多余力气,只顾亡命奔跑。眼前一个拐角,便要冲进山洞,而双腿此刻就如灌满铅水,抱着小家的双手也已是强弩之末。


何支憋足了最后一股劲冲入山洞,感觉身后一阵亮光,便知小家爹爹的结界关上了。小家转头去看,便见无数细蛇扑通扑通撞在结界之上,顿时哇地一声大叫。


何支知道自己一旦在此处倒下,便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可能,强撑着一口气,抱着小家慢慢走进山洞之中,看见床铺,便想将小家放在榻上。他步步走来,毒性发作已深,使他的身上各处肌肉都失去控制,嘴角边已流出口水与白沫来,只有双手双脚,全凭意志力强行撑着。


哪知最后几步,再也坚持不住,眼睛向上一翻,浑身失力,与小家一同摔在地上。弥留之际,还听见小家的呻卝吟之声,何支想再去叫小家一声,可那声小家就此哽在喉间,再也没能出去。


小家摔在地上,虽是被何支垫着,可也腹中一阵剧痛,抱着肚子呻卝吟了好一阵。他稍稍缓了缓,便叫着何支,试图翻过身去看他,无奈他大腹便便,勉强翻转了些许,腹中又是阵阵绞痛。小家抓着何支的衣裳,大声叫着何支,听何支没有回应,心中顿时着急。


挣扎了好一阵子,才翻过身来,却见何支口吐白沫,面色灰败,双眼却紧紧闭着。小家使劲摇了摇他,叫道,“大支不要睡觉……小家好怕……小家好怕啊……”


一黑一白缩在一边看着,看见何支发黑的手,又看见他口吐白沫的模样,便知他这是要死了。小白正想说何支这是死了,却被小黑瞪了一眼,没敢说话。那玉珏慢慢地飞到何支与小家身边,见小家仍抱着何支不停大哭,忽地一下啪嗒掉落在何支胸口,便见何支身上发出淡淡的光芒来。


小家愣了愣,看见爹爹在救何支,可没过一会儿,那光芒便消失不见,而何支依旧面色发黑,半点动静也没有。小家便低声叫道,“大支?爹爹?”


却无一人来回应他。


他顿时心中一阵害怕,抓着何支的手使劲摇了摇他的身子,却见何支不理不睬,依旧安静地躺着。小家便不停叫着何支,叫了好一阵子,却忽地没了声音,伏在何支身上,一手按住肚腹,一手紧紧抓着何支的手,面色一阵发白。


随即他又仰起头来,额上满是大粒大粒的汗珠,紧紧闭着眼睛,咬紧牙关,向上微微挺起身子,发出一阵长长的呜咽声。


一黑一白见小家又开始生宝宝了,这才敢慢慢跑上前来,两只小声地叫道,“小鱼加油啊!”


小家经过一阵用力,霎时松下身子,感觉那硬物仍紧紧地堵在身下,又涨又痛,他一旦用力,身下的血肉就似撕扯开来,火烧一般疼痛。


小家脱力之下,趴在何支身上,见他一动不动,不禁害怕得眼泪直掉,见何支不理,还道,“大支……小家好痛……亲亲小家好不好……”


小黑便道,“小鱼啊,你快些把宝宝生出来,就不痛啦。”小白又道,“是啊是啊!”


小家却哭道,“小家的相公……不理我了……”


一黑一白对视一眼,不知该怎么和他说,面面相觑,没有答话。小家又对何支道,“大支……你不要不理小家……不要生小家的气啊……”


他顿了顿,死死按住抽痛不停的腹部,又是道,“小家听话……小家用力生宝宝……小家把宝宝生出来,大支就亲亲小家……好不好?”


他见何支仍然没有理他,便觉得何支很是生他的气,怪他之前不肯用力,不肯听何支的话。此时阵痛又起,小家又憋足力气使劲推着胎儿向下,这时胎头已微微自身下冒出,稍有冒头之势,小家便没了力气,又瘫倒在地。


他实在痛极,从未受过这样的痛楚,也完全不知这痛什么时候才能解脱。剧痛之时,手指便个个抠在泥地之上,不知不觉间,指甲个个抠烂,抠出鲜血来,而这钻心之痛,却远远不及产子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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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佰贰拾玖执念烟云散


闻人潜回过头来,看见他潸然落泪的模样,心中忽有微痛,想到他前世于玉林死时,也是这样悲恸大哭,可比起以前,总少些许什么,他一时却看不通透。可他想那玉凝千方百计,即使要玉林两道不容,成为一只灵兽,也要让他的魂魄留存世间,任他孤独流转。


他心有此念,目光微微发冷,道,“为什么不敢?怕我生气?还是怕我食言?”


小家摇了摇头,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始终不敢抬头去看他,哽咽着哭声,道,“小家怕、怕你难过……”


闻人潜心中一跳,却万万没有想过这种回答,因而不由放轻了声音,生怕惊扰了他,低低问道,“为什么、要怕我难过?我不是很坏吗?”


只听小家吸了吸鼻子,见他慌乱地擦了擦眼泪,听他道,“小家怕!也怕你难过。喜欢的人死掉,一定是很难过的。爹爹死的时候小家很怕,也很难过,现在大支死了,小家也很难过。你没有了喜欢的人,小家知道你和小家一样难过,所以、所以小家不敢说……”


闻人潜听罢,轻轻一笑,兀自怅惘道,“我难过也只是一时的……我这人,坏得很,喝点酒,睡一觉,第二天起来什么难过的事情都忘了,又何谈难过?而且何支是你的丈夫,还是你孩子的爹爹,你难道不为你自己还有你的孩子着想吗?他这么年轻就死了,你也不觉得可惜?光顾着怕我难过,又有什么用呢?”


小家却摇了摇头,咬了咬手背,暂时止了止哭,道,“一样,都是一样的。大家都会死掉的。爹爹会死,大支会死,小家会死。兔兔、宝宝,都是一样的。外面的小鱼、小兔也都是会死、会睡好长的觉,再也不会醒的。


“花花说爹爹死了,是去另一个地方,爹爹在的时候这么痛、这么难过,现在爹爹去了另一个地方,也不会痛、不会难过了。小家不能因为自己难过,就让爹爹不走,让爹爹这么痛。小家也不能因为自己难过,就让你也难过。大支如果去了和爹爹一样的地方,一定也很快乐,不会怪小家的。”


闻人潜听在心里,两番身影重叠,一模一样的面容,却是完全不同的境界。他心念至此,却是心如刀割,明明百感交集,在此刻却无法表达出一丝一毫,只有阵阵苦涩萦绕心间,不由对小家凄凄然道,


“你上一世想不明白,这一世却想得通透,明明只是这样一句简单的道理,却要你用了半生性命的代价来领悟。罢了,”他轻轻摇首,眼中倏然落下一滴清泪,蓦然叹声道,“大概这都是你的命数,无法改变。只是不知你命尽之时,有没有像现在一般想过,我也会难过至此……”


恍惚之间,玉凝的面容仿佛于眼前再现,可再一晃神,皆是过眼云烟,幻虚化境,无数虚妄执念,也随之消散而去。


小家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榻上,他爬起身来,见屋子里空无一人,他叫了声兔兔,没有人应,又叫了声花花,还是没有人。小家转了转头,看见一旁被小被子裹着的小宝宝,便叫着宝宝,上前去抱起他,掀开覆在他头顶的小被子。


这一掀开却是不妙了,正见小宝宝瘪着嘴,小脸皱巴巴地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小家歪了歪脑袋,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又叫了声,“宝宝?”


谁知这小家伙一听小家叫他,脸一下涨得通红,小嘴一张,立刻哇哇大哭起来。小家便急忙摇摇他的小身子,又拍拍他的小屁股,叫着,“宝宝不哭,宝宝不哭啦!”


小崽子却哭得声嘶力竭,一点不肯放松,小脸涨得跟个小番茄似的,哭声一阵比一阵响亮。小家一听他哭,心里也很是难过,又把宝宝放下,把他这里拍拍那里摸摸,却不知道该怎么哄他,只说不哭不哭,小家伙却一点也不卖他面子。


小家听他这样大哭,心中一酸,眼睛很快也湿润起来,想要叫何支,又想到何支死了,就剩他和宝宝了,顿时鼻子一酸,也啪嗒啪嗒地掉下眼泪来。小嘴一瘪一张,跟着干嚎的小宝宝一起坐在床上大哭不止,甚至哭得比宝宝还要厉害。


两条小鱼一块哭了一阵,依旧没人来理,任由屋内挤满了响亮的哭声。


小宝宝哭着哭着,见小家也跟着他一起哭,他便和小家一同哭了一阵,后来觉得好累好累啊,好像没有力气了,想碎觉。忽地停下哭来,打了个哈欠,见小家在一旁一抽一抽地哭得好不心痛。


他眨眨眼睛,唔唔地叫了两声,像是要告诉小家,我不哭啦,我要碎觉觉啦!可小家没空理他,哭得正伤心着,眼泪鼻涕一起下来,两只手去擦,却擦得手忙脚乱,怎么都擦不过来。


小宝宝看见小家这模样,忽地阿嚏一下,跟打喷嚏似的嘎嘎笑出声来,笑得手舞足蹈,小被子都要挣开来了。


小家哭了一会儿,见宝宝忽然不哭反笑,他吸了吸鼻子,拿袖子随意擦了擦鼻涕眼泪,伸出两手去捧起小宝宝,放到自己面前,见小家伙笑得眼睛弯弯,发出一阵喔喔的声响。小家又用力吸了吸鼻子,对宝宝道,“宝宝不哭了吗?”


小宝宝看看小家,见他哭得稀拉哗啦的,反而咯咯地笑出声来。小家却瘪了瘪嘴,难过道,“小家好难过,大支没有了,爹爹也没有了,小家好怕,好难过……”


他说着,又掉出眼泪来,将宝宝抱在怀里,让他的小脑袋搁在自己肩膀上。小家伙一看不见了小家,又觉得好饿好困,一个不乐意,又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小家听见小宝宝的哭声,又是一阵难过,不由抱着宝宝,两人哭了个昏天黑地,哭得小宝宝的被子都松开掉落下来,露了大半的小身子在外头。


两人正为了各自的事情伤心痛哭之时,忽有人推门进来,急忙叫着,“怎么了怎么了?”


小家看见来人,忽地哭声一噎,神情愣愣地盯着他。那人走上前来,见小宝宝的半个身子露在外头,忙将他抱过怀来,低声呜道,“宝宝不哭,宝宝不哭。”又伸出手来擦了擦小家脸上的眼泪,略有责怪道,“怎么哭成这样?眼睛都要哭坏了。”


小家呆呆望着他,张了张嘴,却忽地嗝地一声,打了个哭嗝。


何支见他这模样,不由笑着摇了摇头,一手轻拍着宝宝,一手捏了捏脸盆里的帕子,擦了擦小家湿漉漉的脸,道,“小家该长大啦,都当爹爹了,不能再哭得跟个小宝宝似的了。”


小家听了,急急点起头来,眼泪却啪嗒啪嗒地落个不停,直说着,“嗯!嗯!”


花花仔细勘查过各处结界,确认无误之后走出林来,对闻人潜点了点头。


闻人潜见他颔首,微微一笑,目光眺向远处,声音里难得带上一丝释然惬意,“你我的债,这下终于是还清了。”


花花闻言,不由笑道,“这一回算我欠你,以后,有机会再还你。”


闻人潜却摇首道,“你设法为我驱除体内血毒,我救你一命,为你补缺山石,两相抵消,并无相欠。”


花花微微垂了垂眸子,复又抬眸,道,“既然如此,你再陪我去一个地方,如此便功德圆满。”


闻人潜轻轻颔首,随他而去。两人路途之中,又见青山碧水,仙气萦纡,比起那日镇山石被毁,山谷一片穷恶之相,已不知好了几许。


闻人潜行走之间,看见花花的背影,忽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化形为人,为何会是这个模样?”


花花回头来看他一眼,放慢脚步,道,“我也不知。你去问兔儿,她定也不知。冥冥之中,自有命数吧。”


闻人潜不由轻笑道,“是啊,你与玉凝的主仆缘分,也是命中定数。”


花花道,“对。”


闻人潜又道,“只可惜你与小家爹爹缘浅,不若,也不至于此。”


花花闻言,忽地顿下脚步,疑道,“此话何解?我与小家爹爹素未谋面,何来缘深缘浅之说?”


闻人潜却微微挑眉,道,“那你这最后一桩心事,为何是要去那山洞之中再看一眼?”


花花不由浑身一震,继而面有怒色,道,“你怎又随意窥视他人心意!”


闻人潜连连摇头,道,“不曾。只是我看你一直朝着深潭方向看去,那里除了阿岳居住的山洞,又有什么地方是能让你牵肠挂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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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佰叁拾叁化茧也成蝶


花花闻言,看了闻人潜一眼,却忽地微微一笑,道,“他好着呢。而且心里想得,比我们大家都要清楚。”


闻人潜轻轻瞥他一眼,抿唇不语。


雪魄听了简直要被气死,用力地跺了跺脚,差点就要原地打起转来,大声道,“那为什么要赶我走!我虽然没有救得玉凝主人,起码也使了力气,不能就这么、就这么……”


他说了一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急得面色发红,眼睛发亮,盯着闻人潜一脸愤然。花花便接口道,“不过,他还本就是卸磨杀驴的脾性,难不成这些年了,你也不曾看清?”


雪魄登时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着闻人潜。闻人潜忙道,“小东西,我说的是正经事情。你要玩闹,就回你主人身边去!”


花花嘻嘻一笑,走到雪魄身边,拽了拽他的衣角。雪魄低下头来,见他目光晶亮,笑容似有古怪,便听他道,“那大龙不是很好吗?你主子肯放你走,你为何就不情愿了?还是……”


雪魄见他咧嘴一笑,满是玩味道,“你是那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怕羞了不是?”


雪魄闻言,顿时面红耳赤了一番,转而面有怒意,一手甩开花花,拧起他的小耳朵,恶狠狠道,“你这小家伙!年纪大把,嘴巴里的话倒是没羞没臊!我的事情,你瞎说个什么!在主人面前得了宠,你便这般口无遮拦!看我怎么教训你!”


说着便咻地一声化作剑身。花花哎哟哎哟地叫了一阵,忽觉耳朵一松,他正抬头去看,却见那雪魄剑朝他冲来,在他周围飞速绕了几圈,趁着花花没注意,狠狠打在他屁股上。


花花立即嗷嗷大叫,眼泪将将在眼眶里打着转,他忙叫着,“不打了不打了!”可雪魄哪里饶他?追着他满屋子跑了个遍,最后还是何支出屋来问怎么回事,花花才一溜烟钻到他身后,抓着何支的衣裳泪眼朦胧地、惨兮兮地向他“告状”,说那雪魄欺负他。


雪魄见他找着鸡毛令箭,又是化作人形,待花花说罢便迫不及待道,“是这小崽子胡乱取笑我在先!”何支只得劝道,“花花不懂事,你大可来找我,何必动手打他呢?毕竟还是个孩子。”


雪魄当即红了眼睛,不知他现下甫是有子,心中满是慈爱,因而对孩子格外怜悯疼惜。雪魄见他这样维护,当场又要作色,何支急急拦住,道,“别急别急!这次是花花不对,花花出来,给剑仙道歉!”


花花从何支身后钻出一个脑袋来,道,“他才不是剑仙!是剑人!”又迅速躲回去。


雪魄气得手指发颤,可碍着何支又不敢大肆发作。何支听了,便将花花自他身后拎出来,教训道,“小家伙,我看你平日里乖巧听话,怎么现在这么不懂事?是不是你整天欺负雪魄,故意刁难他?你要再这样,我可就要狠狠罚你了!”


花花对着何支,又露出一副可怜相,扯着何支的衣角,扭动着小身子,撒娇道,“我没有,我没有~”


何支道,“不准扭了!”花花便站定了,眼睛瞟瞟雪魄,趁着何支不再看他,又对雪魄吐了舌头、做了个鬼脸。雪魄又狠狠瞪他,何支见状,回头盯了盯花花,花花便又低下头去,做乖宝宝状。


何支便对雪魄道,“花花不懂事,我做主人的替他给你赔个不是。你们俩以后和和乐乐的,做对好兄弟才是。”


雪魄花花听了,互视一眼,皆是哼地一声扭过头去,一副彼此瞧不起的德行。


何支便低沉地道,“花花--”


花花却道,“啊啦花花才不和他做兄弟嘞!他可是要嫁人的,花花才不嫁人!”


何支一愣,却不知他在说什么,正是他发愣之间,雪魄瞬间变作剑形,噌地一声,剑尖直冲花花而去。这时闻人潜道,“好了。”


雪魄这才顿住,在空中一动不动。又听闻人潜道,“你我主仆缘分已尽,你也该去赴约了。”


何支只见那雪魄剑倏然转身,又化作人形跪倒在地,对闻人潜道,“雪魄不愿,毋需强求!”


闻人潜只垂眸看他一眼,复又抬眸,一脸淡然,道,“我知你是为了你的主人,而他再不可能回到这世间。我们不需再等,而他也不愿我们蹉跎光阴,为一个死去已久的人耿耿于怀,反而耽误了自己的一生。”


雪魄兀自跪倒,面容灰暗不清,沉声道,“主人虽已身死,但雪魄与他的誓言是千世万世也不会磨灭改变的。无论世事推移,世上是否还能找到主人的痕迹,雪魄都只愿做那个耿耿于怀的人。”


闻人潜见他这般,轻轻摇首,道,“只要你心中记得,身处何处不能护主?”


雪魄道,“雪魄的誓言与对主人的忠诚一般。”


闻人潜道,“那只是你自己一相情愿,而玉凝却不曾答应。你当初跟着我,只不过也只是想随我找出雪莲,把我当作寄托罢了,勿要这般执着。”


雪魄闻言,微微颤了颤肩膀,忽地颓然垂首,了无生趣般地跪倒在地上。花花这时却道,“你说话为何总是这样狠心?明明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闻人潜道,“非我无情,世事无常。”他眼眸微动,瞥了眼雪魄,复又道,“现在是时候去实现你真正的承诺了。”


雪魄倏然抬头,面上有一道亮光闪过,他转头看去,便见屋外阴影里站了一个人。


闻人潜道,“你快随他去吧。”


雪魄静了静心神,过了一阵,才慢慢站起身来,低垂着头颅,慢慢走向屋外。花花见他步步离去,眼光微微闪动,却见雪魄忽地转过身来,对花花道,“小家伙,好好守着小家主人,也不枉我当初所为。”


花花一愣,一时不懂他的意思,便见那暗中伸出一只光洁修长的手,手掌微翻,手指微曲,露出无害的手心,是邀请的姿势。雪魄怔了怔,垂眸落下几滴热泪,忙抬手擦了擦,低声道,“走罢。”便隐入暗中,再没了踪迹。


何支目睹了这一切,却不明所以,痴痴地道,“这是……”


花花见雪魄离去,轻轻一笑,莫名有些惆怅,又忽地振奋起精神,摇了摇何支的手臂。何支低头来看,便见他一脸认真地道,“花花以后一定不要嫁人哦!”


何支:ORZ


几天后的清晨,闻人潜也向何支与小家拜别,说是青山已复,孽障已除,再无踌躇的理由。他走出屋去,小家却抱着宝宝跑出屋来。


小家直道,“等一等!等一等!”


闻人潜回过头来,便见他将宝宝胡乱塞进何支怀中,四下里望了望,似是看到了什么,又急匆匆跑到一边去。闻人潜又见他返身回来,手里捧着那个小花盆,一脸喜滋滋地,跑到闻人潜跟前,嘻嘻一笑,捧起小花盆,道,“这里面是小家的眼泪,是你喜欢的人吧!小家很懒很笨,照顾不好小家的眼泪,眼泪现在都不和小家说话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格外难过,瘪了瘪嘴,又笑开来,“那小家把小家的眼泪送给你吧!你喜欢小家的眼泪,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很简单哒,每天和眼泪浇浇水,说说话就好啦!给你!”


说着,便将小花盆小心翼翼地递给闻人潜。闻人潜笑道,“小家真的不要了吗?”


小家急忙摇摇头,道,“不是不是!小家不是不要小家的眼泪咯。这样眼泪会不高兴的。小家是想你喜欢小家的眼泪,每天开开心心的,这样就不会难过啦!”


闻人潜便将小花盆接过,捧在怀中,看着小家的笑,也不由唇边勾笑,认真道,“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家的眼泪,喜欢眼泪,让他开开心心地过每一天。”








楼主:csr12  时间:2021-04-14 04:01:50
嘤 都不戳泪点吗

楼主:csr12

字数:185223

帖子分类:心字成灰

发表时间:2012-07-19 00:46:00

更新时间:2021-04-14 04:0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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