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食m，wc，截肢都会写，小片段

周城就躺在那里什么都没做，甚至都没有睁开眼睛，可就只是躺在那里，季青临也能感觉到他是迷人的，令人沉醉的。
自上次分手一别后，季青临以为那就是他们两个此生最后的句点。谁会预想到一个医生和一个材料学博士这样不相及的职业，能因为一场骨水泥材料的交流而重逢。
与其说是重逢，不如说是一场单方面的抢救。研讨会上周城因为没有吃早饭和午饭而低血糖晕倒，被一众同事送入酒店旁边的医院急诊，挂葡萄糖水。
季青临则自告奋勇借周城朋友的身份留下来照顾。他并不是对这段旧情还有留恋，他只是有太多的疑问要得到答案了。
“没有什么要问的吗？”周城用挂着点滴的手，揉了揉眼皮，清醒一些之后就看见了旁边神游发呆的季青临。
“醒了？”季青临被戳中心思，只得慌张的端起床头柜上的水，“喝水吗？”
周城调整了两下姿势，试图用手撑起上半身，如果没有吊环，仅凭着急救床两边的围栏自己根本坐不起来。之前失败了千万次，不会巧合这次就成功的。尽管知道是徒劳，可周城还是做了，因为那点可笑的自尊心，紧绷的手部肌肉让输液器回血，但下半身依旧如死去一般沉寂。
“帮我把床摇起来吧”周城嘴角掠过自嘲的轻笑，尽管只有一瞬可还是被季青临敏锐的捕捉到了。
季青临默默的把床摇起来，尽力不去把目光放在周城那双尽管盖着厚厚的被子也难掩异常塌陷的腿上。
“回血了”季青临提醒周城。
“没事”周城半靠着床接过季青临递来的水，又瞟了一眼回血的手，“谢谢”
尴尬的沉默终于被来换液急诊室的小护士打破：“周老师，吃一顿饭，总比躺在这吊水方便吧。”
周城挥了挥吊水的手：“问问小白，能给我开张工伤的条子吗？我可是开研讨会的时候被送到这的。”
小护士利索的换下药瓶：“白老师在急诊手术室呢。我可不敢惹他去，刚才还叨叨呢，说，他值班还没给你们科室送人呢，你们倒好，给他送来一个。”

“哦，那个，你还没吃饭呢，你，吃什么？我给你买去.....”季青临手忙脚乱的站起来，他在周城睁开眼后就后悔做出这个决定了，现在他只想要赶快逃离这里。
“食堂这个点不开的”周城指了指吊瓶，“里面有葡萄糖”又用手在前胸的位置上比划了一下，“我也感觉不到饿。”
季青临明白周城比划的是损伤平面，瞬间有点感觉受辱，强压声音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季青临慕残，在他和周城分手前，周城就知道。
“无所谓”周城吃力的换了换姿势，“反正我是真的瘫了。”
季青临张口想辩解些什么，却发现无论说什么都圆不回自己跟着来的理由，除了D和余情未了。
季青临清楚不是因为余情未了，却也不全然是因为D。那还能因为什么呢。想看看自己的前男友现在过的有多么惨，季青临本想这样说，可是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周城，季青临恶毒不起来，只好把编好的话咽回肚子里，换成一句“告辞。”
周城想伸手去够床旁的轮椅，但损伤平面太高，腰几乎不能动，手的伸展范围很有限，周城抓着床栏试了几次均以失败告终，“车祸，意外！别脑补那些奇怪的剧情。”
季青临转过身就看着周城半个身子悬在床外，心里突然啪的碎了一块，伸手把轮椅推到了床边：“你到要干什么？”
“是我该问你吧，”周城的声音因为虚弱而显得的有些飘忽。
“看见自己前男友突然坐轮椅，是个人都会奇怪吧”季青临双手抱胸，完全没有帮周城的意思“我现在已经知道为什么了，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可以放我走了吗？”
“帮我一把，我坐不上去，现在。”
季青临的神经好像被周城这句话扯了一把，脑袋里的血管顿时突突的跳动。没有一个D会拒绝一个这样的要求。无论周城是健全的还是瘫了，好像天生他季青临就会对周城着迷一样，季青临不想被周城这样玩弄。
周城见季青临没动只得补充到，“帮我把腰托拿来就好，其他的不用勉强...”
季青临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所以的愤懑不平都被周城无辜的眼神挡了回去，无法发泄。
季青临把腰托递给周城后，用最后的倔强的继续在床旁扮演木头人。
因为一只手打着点滴，周城只能用一只手解衬衣的扣子，露出自胸以下便瘫软的小腹。病态的腰肢和健康的手臂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产生了一种不可言说的性感。
周城的确也没在麻烦季青临，任由他俯视着自己的残疾。周城把自己微微撑起，颤抖的把腰托一点一点挪到身下，他做的很专注，也没办法不专注因为没有吊环的话，穿腰托这件事对他来说确实不算简单。
针头又因为周城的发力而回血，季青临终于看不下去了，三两下帮周城穿上了腰托，又一颗一颗系好了衬衫扣子。
周城先是一愣，随后又把笑容叼在了嘴上。
“你要干什么去？点滴还没挂完呢。”
“挂不挂剩下这点都没关系的，”周城说话间拔掉了自己手上的针头，因为没有按压的缘故，胶布下浸出了些许红色，“还有几个片子没看完，正好趁现在看完了去。”
“我记得你之前没这么敬业的。”
“嗯，确实。尤其是现在，更没人会要求一个瘫子加班。”
“你......”季青临听见周城这样说心中涌起了许多特别的东西。
“但也不能总给别人添麻烦吧。”有了腰托后，仿佛多了一个受力点，周城精准的把自己摔到了轮椅上，调整了两下坐姿，又伸手去捞歪在一旁的腿，摆整齐后，扣上了绑带。
“你之前可没少给我添麻烦。”季青临赌气的怼了一句。
周城愣了一下，随后真的摆出一副很对不起的样子：“那真抱歉呀……”
季青临没有想到周城真的会像模像样的道歉，只能转移话题道，“用我推你吗？”
周城低头看了看手表：“如果你推我的话，大概就能准点下班了。”
“那我推你回去吧，回科室里吗？”
“嗯，在7楼。”
“不是13楼吗？”
“我换科室了，现在在血液内科。”
季青临有些诧异，“为什么？”他记得周城从小的梦想就是外科医生的。
“记得我跟你说过医院拆科室吗，大骨科分成了三个科室，创伤，关节和脊柱”
“所以？我记得你是搞脊柱的....”
周城笑了笑，“没错，让一个瘫子去治另一个瘫子，总是不太有说服力的。”
“你能别这么说自己吗？”
“这是事实。。。”

从外科整天想着怎么给人动刀子，到内科怎么给人搞药吃，这个差距还是很大的。用周城的话来讲就是，虽然被迫转行很惨，但好在我不算笨。
周城调整了两下轮椅，终于把自己卡到那台显微镜前，熟练的拿出推好的血涂片开始染色。
“没有什么要问的吗？”周城把染好的玻片放在一边，双手自然的放在腿上。
“呃，你，你不是看片子吗？”季青临很不适应周城的开门见山，他以为周城会像原来一样油嘴滑舌，或者这句话后面肯定藏着什么阴谋。
周城朝玻片上挥了挥手，“染色还要等些时间。”
“哦，你……你看这些片子，干嘛？”季青临话出口的瞬间，便在心里骂自己，真是个蠢问题。
“这是骨穿取出来的活检材料，一般都送去病理科，但我习惯病理科的结果出来前，自己先看看这些片子”周城摆弄着桌子上的玻片，“这些直接片子反应病人的病情，我可以依据这个随时调整用药。”
“哦哦……，那旁边那个计算器是干什么用的.....”
“那个用来给血细胞计数的”周城低头浅笑了两声，“看来你是真的没有问题，那我问你吧，为什么要跟来？”
季青临沉默了很久，直到周城看完了所有的片子，收拾好了桌上的一切，再次看向他。
周城坐在轮椅上仰视着季青临，可季青临觉得自己才是被俯视的那一个。
“因为………我应该说对你余情未了，还是说我是个D，哪个才更能令你满意？”
“都满意也都不满意。”
真是和得一手好稀泥，季青临腹诽。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小熊。”
小熊是季青临的小名，只有和他从小认识的人才知道。有一次季青临窝在周城怀里打电话，妈妈叫他小熊，刚好被周城听见，就一直叫到了今天。
“为什么？”
“因为该吃饭了”周城指了指手表“或者庆祝我死里逃生的第721天。”
721天，就是两年前，可才两年，周城的腿为什么会萎缩的这么厉害，季青临算着周城受伤的时间。
“我编的”周城滑着轮椅来到愣神的季青临身边。
“什么？”
“是2017年，5月9号，过去了多少天你可以自己算算。”
“你……你总这样很有意思吗？”
尽管过去了这么多年，季青临认为自己已经很成熟了，可到了周城面前，他还是像个小孩，一眼就被看穿，所有的哭笑都被掌控。
“走吧，满足你的好奇心。”周城划着轮椅经过季青临身边。

“你开车了吗？”周城低头看了看手表，“哦，不对，该先问你驾照考过了没。”
季青临从兜里摸出车钥匙，在手指尖转了两圈，算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那我跟司机说不用来了，做你的车。”周城拿出手机，跟司机取消了行程。
“当医生这么有钱吗？还有司机？”
“我家离医院有多远，你是知道的。我这个样子怎么开车？”周城把手摊开，衬衣下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几乎与因瘫软而极度萎缩的腿一般粗，“公交和出租都不会愿意载我这样的人。所以就只好找了个司机每天接送我，不过就是每天上下班两趟，没多少钱的。”
“你总是能把事情说的这么圆。”
“本来就是这样。”


周城并不是adp中的一员，只是听季青临讲过。残疾对于他来说和普通人一样，都是天翻地覆的灾难。生活上的不便，心里上的落差和自卑，社会的歧视与关心，周城感觉自己每天都要被自己的残疾逼疯。
直到再次遇见季青临，周城想起季青临是D，可能会因为自己的残疾而多看自己一眼，周城才发觉这是自己的残疾第一次带来了方便。
两人沉默的从医院走向地下车库，从前也是这样，只要周城不主动挑起话题，调解气氛，两人就会陷入这样长久的沉默。之前，季青临觉得两人交谈时两人是火热的，沉默下来也别有一番温情。
现在，二人的沉默只剩下了淡淡的尴尬，季青临想找些什么话题，却都逃不过，以前的日子，或者周城的腿，想了想季青临只好沉默是金。
“你是专门为了防我的吗？”周城看着眼前的大SUV无奈的看向季青临。
“我怎么知道你....”会瘫，季青临在明白这是玩笑话后，心里暗骂着自己嘴比脑子快。
周城坐在轮椅上，解开绑在腿上的束带，看着眼前高不可及SUV，看向季青临。
“你试试，也许可以呢。”季青临虽然在脑子里脑补过无数次的公主抱情节，但他不想让周城以为，自己是因为D，才在分手后又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照顾。
周城叹了口气，无奈的笑了笑：“以我残存的神经元，肌肉细胞。我想，我可能会摔下去，如果摔下去，可能会痉挛，很不好受。”
周城的口气很认真，认真到季青临似乎也感觉到了周城的无奈。并且瞬间认清了一个现实，无论周城是否有心以残疾来求得自己照顾，他拜托的那些事，他是真的做不到。从床上坐起来；按电梯高处的按钮；或者抬脚坐上眼前这台SUV，周城真的失去了他的腿。
从前季青临很喜欢看着周城坐在阳台的窗台上，把半个身子探出窗外，一手扶着窗户，一手夹着烟，晃着两条长腿。也许不说话，也许和他聊天，看上去摇摇欲坠的。
季青临问过周城，怕不怕掉下去。
周城说，怕吧，不过从这掉下去，最多也就只能害怕几秒吧。
季青临那时在想，如果周城下一秒真的从高楼坠落，恐怕也能保持这样的闲散肆意。
可惜，周城再也不能那样做了，如果自己都因此感觉到了遗憾。周城会是什么感觉呢，像从高楼坠落却不知何时落地吗。
季青临没有贸然去抱周城，只是问清了该怎么做后，把周城礼貌的架上了副驾驶。
季青临问周城去哪，周城说随他。季青临开车去了一家他熟悉的小馆，一路上收音机想着
季青临却在想，周城为何变得如此驯良。

吴哲×谢钦
吴哲靠在墙根的阴影里，单手夹着烟，肘拐靠在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剪的头发，刘海已经半遮了眼睛，眼睛只好低垂的，睫毛很长，遮挡住低下的目光，让人不知道他在地上的什么。下巴隐隐冒出青色的胡茬。尽管他脸上一副枯瘦的样子，肩宽的却让人羡慕，穿着旧夹克。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的落魄，跟他有没有那条腿无关，几乎从根上断掉的那条右腿只是让他看起来更加潦倒。
“吴哲？”
“嗯？”吴哲的声音很低沉，就像这毫无生机的胡同一样。他一手扶墙，一手去拿靠在墙上的柺，等他把自己架好了，右腿空荡荡的裤管也没有停止摇晃。
吴哲顺着谢钦的目光看向自己晃悠悠的空裤管，索性又把柺靠回了墙上，蹦哒了两下，单腿站稳后，伸手把裤管挽了个结，手里还夹着烟，差点给裤子烫个洞。

“走吧，不远”吴哲又深吸两口，把烟头扔在了地上。他没法用一只脚踩灭，未燃尽的烟头依旧冒着青烟。
吴哲走在前面，谢钦跟在后面，下过雨的路不好走，何况是个瘸子。吴哲一个没注意，肘拐杵进了一泥坑里。身体跟着一滑，两手胡乱抓着可以着力的地方，好在旁边有棵树。他眼疾手快的单手扶在了树上，拐杖已经脱了手，所剩无几的残肢还在裤管下痉挛。“cao”一句脏话顺口就出来了。
谢钦想要上前扶他，被吴哲用另一只手挡了回去。
“帮我把拐捡起来就行，我弯不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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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钦其实很想听，吴哲的声音，他的声音似乎是因为抽烟的缘故，有些低沉沙哑，平时说话的时候都好似在耳边私语。谢钦真的很想听以吴哲这样的声线叫出来，可吴哲哪怕是喘息都尽力的在保持规律平稳，更不要说让他叫出来了

屋里没开灯，就连床边的台灯也是灭着的，是吴哲要求的，他说做这种事他不喜欢开灯，最重要的是省电。而现在窗外的广告牌的光倏的亮起，合并着所剩无几的夕阳，透过破旧的玻璃窗照了进来。
吴哲的身上都是汗，连发尖都潮渌渌的，在这样的光的照射下，像是全身蒙上了柔光。

“怎么弄的？”
“车压的”
“说谎”
来找他客人大多都是因为这个，因为一条缺失的腿，吴哲也学会了敷衍。有人说这像断臂的维纳斯一样美妙，是件艺术品；有人则是为了可怜他；有的是为了找到优越感；还有的则是为了一些更加恶心的事情。
吴哲本来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可每次有人触碰的时候，他还是会不自觉的愣神，没有人会不怀念完整的身体。至少，吴哲是怀念的。
谢钦的心中是有答案的，可是他想听吴哲自己说。没想到得到的是敷衍，也是，问他的人肯定不会少，自己与那些人相比又有什么不同呢。

钢丝床的吱呀吱呀的声逐渐平息。吴哲撑着墙，踉跄挣扎着想要去捡被谢钦扔在角落里的衣服。
“回来，抱一会儿”
吴哲也发现了现在自己哪怕扶着墙都没法弯腰捡起衣服的事实，索性扶着墙又蹦了回去。
谢钦看着吴哲的残肢，随着身体的跳动，也跟着沿着原有的运动轨迹一颤一颤的，仿佛吴哲的腿没有消失，只是谢钦看不见而已。
两个人挤在铁丝床上。吴哲觉得床太小了，谢钦却觉得床太大了，他想离吴哲再近一些。事实上，因为吴哲少了一条腿的缘故，他们已经没有阻碍的贴和在了一起，可谢钦总还想着更近一些，仿佛怎么近都像隔着一层戳不破的薄纱一样，那样的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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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有点偏了，想要看残肢描写的可以直接跳过下面这段。借此机会说说我喜欢的D文感觉。首先是越强大的人虐起来才越带感呀。强壮的上半身和塌陷的下半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强大和脆弱在一个人身上矛盾的融合。或者呼风唤雨的金融大鳄，达到了普通人都达不到的成就，却还是做不到连普通人都做的到的事情，比如独自在家时，坐在轮椅上捡不起来掉在脚边的一支笔。其次，就是不主动，但坦诚的态度，越是坦诚越显得自卑。男孩从来不主动谈及他的残疾，有天女孩和男孩去旅游，车上发现男孩的裤子湿了，女孩询问。男孩平静的告诉她，那是失禁，他没法控制二便，所以出来时穿了纸尿裤，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漏了，很抱歉。最后一点就是，我不喜欢为了虐而虐。我喜欢的是遇到了某些事情，因为残疾而带来的无助，无力，无奈感。比如去饭店吃饭，发现桌子太高，轮椅太矮，因为伤的位置太高又坐不稳餐馆的座椅，只能无奈换一家。

所以《那个不为人知的故事》就特被和我胃口。以上只是个人看法，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不喜勿喷。下面是正文

谢钦留了吴哲的电话，但这个电话已经将近一周都打不通了。期间谢钦也去过胡同里那个小出租屋，可直到他砸门砸的把邻居都砸出来了，那扇门里也没个动静。
谢钦希望吴哲是突然有什么事搬走了或者从良了所以断了联系，而不是出事了。
在失去联系的第10天，谢钦的电话响了。
“喂”是吴哲低沉的声音
“你没事吧”
“没事”
“我找你去？”
吴哲沉默了一会儿，才哼唧出个“嗯”
天空被胡同里乱拉的电线和广告牌分割，像破碎的镜子。
谢钦赶到出租屋时，吴哲没有拄拐，正单腿蹦哒着收拾东西。
出租屋不大，与其说是出租屋，不如说是个简陋的旅馆单人间，因为房间实在小的可怜。阴仄，潮湿，只有一扇小窗，一张床就占了整个屋子几乎三分之一面积。剩下的面积被一个破衣柜，一个小桌子，还有一个单孔的煤气灶占据。
而现在屋子里，玻璃杯碎了一地，煤气灶上的锅斜在一边，盖子已经在离锅身一米之外的地上，床上的被褥散乱的有黑褐色的污，是血？还有倒在床旁边的假肢......
吴哲见谢钦来了，放下手里的扫把，蹦哒着去拿墙边的拐杖。谢钦这才看清，吴哲的嘴角有一道伤口已经结了痂，额头上有一片青紫，胳膊上，手上也有伤口，他穿着长裤，谢钦都不敢想他腿上会有怎么的伤。
“你，这怎么弄的？”
“没收拾好呢，要不你等会儿？要是嫌弃就出去弄，房费你出。”吴哲拿起拐杖拄着，他不喜欢在别人面前蹦着走。
“你怎么了，这段时间也联系不上你，一出现就这样？”
“客人弄的。”
“你报警了吗？”谢钦恨自己脱口而出的话。
吴哲以一种奇怪又无奈的眼神看着谢钦，之后平静的答道：“他报了，我进去了几天。”
谢钦哑口无言，吴哲也不在继续说话，只是收拾着床铺，拿手指扣弄着下不去的黑色血迹。
“出去吧。”
“也行。”
吴哲拄着拐杖站起来，看的出比之前更加踉跄。
“不戴那个吗？”谢钦指了指床边的假肢。
“没用，就是个装饰，戴了走的更慢。”吴哲摆弄着裤子，把长的部分掖整齐，抬头看见谢钦一直盯着假肢：“如果你介意我也可以戴上，不过还是要拄拐。”
“我没什么介意的。”
吴哲的出租屋在三楼，老旧的破楼，台阶却意外的高，谢钦第一次来的时候就发现了。
吴哲下楼要比上楼慢的多，他需要先把双拐放到下面一阶台阶上，然后再撑拐杖着跳到下面台阶上，不仅慢而且看上去摇摇欲坠。
谢钦向吴哲伸手：“吴哲，你没问题吧？”
吴哲侧过身让出一个人能通过的空间：“自己家能有什么问题，你先下去，我慢一点。”
谢钦觉得他要是再说什么就是矫情了，自己先下了楼，在楼下等了半支烟的时间，吴哲姗姗从楼上走下来，额头蒙着一层潮气。
“要不换个一楼？”
吴哲接过谢钦递来的烟，晃了晃受伤的右臂：“有点疼，撑不住劲，平时不这样。”
谢钦擦着打火机，凑过去给吴哲点烟。吴哲深吸了一口烟，鼻腔里却是谢钦的味道，再浓重的烟油也盖不住的谢钦的味道。
他们心照不宣的沉默的抽完各自手里的烟。
“走吧，好了。”吴哲把烟扔到地上，烟头依旧没碾碎。
胡同里都是做这个生意的，两个男人也没什么稀罕，但吴哲没了一条腿，还是帮他们吸引了不少目光。
“就这附近吧，别走了，腿疼。”吴哲咬了咬牙，今天有些阴天，除了明面上的那些伤口，他的膝关节也在隐隐作痛。之前不痛的，是没了一条腿后才开始渐渐痛的。也许是因为剩下的一条腿负担了两条腿的压力，吴哲也不知道为什么痛，他没钱看医生，只能这样自己瞎分析。
幸好，不到五十米远的地方就有一个“谢钦看的上”的旅馆。
“一小时8块，过夜60，身份证出示一下。”
“过夜。”
谢钦刚要掏钱就被吴哲拦住了。
“我......我陪不了你整夜。”
吴哲之前没说全，他除了被拘留了几天外，还被罚了款。他全身疼的受不了，又没钱买药，才打给谢钦，本来想着弄完一次就买药休息的。
“有事？”
“一会儿还要收拾屋子。”
“我一会儿就走，你今天住这吧，你那地方今天也收拾不出来。”
吴哲沉默了一会儿，放下了拦着谢钦的手，道了声：“谢谢。”
吴哲习惯性的拒绝别人的好意，因为这在他眼里像接受施舍。吴哲别扭就别扭在这里，之前合租的女孩知道后，还骂过他贱，他都已经做这行了，还在乎在别人眼里自己是不是乞讨，不是贱的是什么。
但是今天他没拒绝，也没法拒绝，因为他实在是太难受了，说不上哪里疼的受不了，只是全身上下没一个地方不疼，他只想赶快拿钱买药休息。

谢钦出来从浴室的时候，吴哲正半靠在床上，双手掐着残肢末端，另一条腿在胸前屈着，下巴微含，刘海半遮着眼睛，看不清神情。
沉默，敏感，强大，脆弱，此刻的吴哲如同一幅中世纪的油画，浓重的颜料同时勾勒出鲜活明艳和病态腐朽。
旅馆的灯要比出租屋的好，谢钦能清晰的看见残肢上嶙峋的疤痕，它现在在不受控的飞速抖动。平时这残肢就像吴哲身上带的一团死肉，毫无生气，可时不时的却要突然出来痉挛一下，提醒吴哲它的存在。

吴哲疼的弓起了腰，残肢已经被他掐的红肿，身后被汗水打湿的白衬衣，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腰肢的轮廓。看的出吴哲已经把牙咬到了极限，尽管如此谢钦还是能听见断断续续的闷哼。
谢钦本能的想要帮他，但变态的欣赏欲让他左右为难。
“你等下，老毛病了，一会儿就好。”
吴哲一句话，让谢钦如获大赦，有了站在一旁心安理得欣赏的权利。

吴哲绝不是那种看上去楚楚可怜的男人，可此时他身上散发出的易碎感也是真的。
发疯似的颤抖，果然逐渐平息，那残肢又成了一块死肉。但吴哲呼吸间的颤抖反而更重了。
是幻肢痛来了吗？谢钦想着。
医生告诉过吴哲，幻肢痛是因为你的大脑还不能接受你肢体的消失。幻肢痛的痛觉直接来源于大脑，所以吃药不管用，唯一的方法就是在发作的时候不断通过视觉，触觉的刺激说服大脑，腿已经不在了。
我已经接受我残废了，为什么还会痛。吴哲的眼神开始涣散发空，他实在太疼了，疼到几乎失去了理智。
“腿疼，疼～，嗯～.......”吴哲无意识的呻吟声和低喘声交织，像针扎一样刺激着谢钦的神经。

要是连不上的话，就是屏蔽了，afd，搜奥氮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