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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北的爱情与小南的赌瘾

楼主:魂殇丽都  时间:2019-02-03 19:12:45
到了传统观念的适婚年龄小北还没有结婚,她在传统与亲情还有爱情里徘徊与挣扎,一段异域而没有结果的爱情让她在真情的臆想浪漫与现实的柴米油盐纠结数年,正当自以为走出了情感困惑可以平淡人生的时候,哥哥小南因为赌博所欠外债被家里发现,小北走上了另一段路程。。。。。。
第一章



1983年9月1日这天,13岁的高美丽非常高兴,因为今天是开学的日子,她将要步入中学了,激动的心情无与伦比。
高美丽是家里的大孩子,她还有一个妹妹高美玲,两个弟弟大平与小平,家里的大人们都很爱孩子,可是,高美丽永远都不喜欢父亲时而对母亲的大骂声,甚至有时候的动手打骂,她憎恨这些,甚至有时候想象着长大了要逃离这个家庭。
中学在五里路之外的镇上,开学第一天,学校都是一些新的面孔,紧张而好奇,有的学生挤在一个老师屋子的窗户上交学费,有的学生在大门口内侧的墙上找自己的名字,一张很大的红纸上用黑色毛笔字写着“招生榜”,下面密密麻麻写着几十个新生的名字,总共分为两个班。
高美丽很快在二班的第一个位置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她有一种喜悦,至少这也是一种录取,每年村子里都有三五个没有考上中学而重读或者辍学的孩子,至少,自己考上了,而且成绩还在前列,她道听途说这个分班排列是按照成绩排的。
高美丽甚至有一种自豪,崔家村的几十户人都是姓崔的人家,只有少许几家王姓与许姓,再就是村子唯独一家的高姓。
还是解放前的时候,高美丽的爷爷随大人们从河南逃荒至陕西,那个年代粮食缺少,吃饱饭是第一选择,十多岁的爷爷也学会了一门手艺,那就是陕西当地人时兴一种用来居住的窑洞,美丽爷爷在这个求生的过程中学会了关于窑洞住宅的一些布置与构造以及修缮的技能。后来,他与崔家村的一位寡妇结婚,随即定居下来。
爷爷勤劳但命运不济,在高美丽父亲两岁的时候,奶奶撒手人寰。
从此,爷爷把这个唯一的儿子视为掌上明珠,在那个现金货币不流通的年代(人们多用粮票与布证过活),由于爷爷有手艺,也就有外快,高美丽的父亲比较优越的吃穿条件下长大。
转眼到了儿子的婚娶年龄,爷爷考虑到儿子没有兄弟姐妹照顾,他愿意给儿子找个当地人家的女儿,兄弟姐妹多了,互相也就有个帮忙与照顾。
于是,有人提亲村子东头挨着沟畔的许老大家的大闺女,许家也是从外地山东逃荒来陕西的外来户,只是许家有哥儿两个,而且这哥儿两个都各有几个儿子与闺女,其中许老大家就有三个闺女与三个儿子。
爷爷很高兴这门婚事,可是,自己的儿子怎么也不同意,他说自己瞧不上那个女孩。
来硬的不行,高美丽爷爷有时候也苦情告白,自己一个男寡妇,又是外来户,几十年如一日的里里外外,做三口人的饭,养活家,几十年如一日是多么的不容易。
这三口人里,除了父子两个,还有一个高美丽奶奶的一个侄子崔六一。
崔六一比表弟美丽父亲大十来岁,他从小患小儿麻痹,下肢行动不便,只能爬行走路,上半身除了双手十指不能伸直以外,其它部位与正常人没有差别,由于从未成家,所以自从崔六一父母去世,他就随高美丽父子两个一起生活,六一是个勤快人,他一般在家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美丽爷爷做饭的时候,他就帮忙烧火。
家长总比孩子考虑事情周全,家长对孩子的婚姻具有决定权。
高美丽爷爷终于给儿子办完婚事,了去了一件人生任务,只是儿子从此与自己几乎没了语言上的沟通,美丽爷爷明白儿子恨自己包办了他的婚姻,不过,他相信儿子以后大了就会理解自己的苦心。
随着高美丽与妹妹弟弟们的出生,家里大人们的劳苦耕作更是有了希望。
自从高美丽记事起,父亲就对母亲轻则大声数落,重则动手,母亲只是小声嘟囔,不敢正面反抗,父亲爱孩子,很少在孩子面前与妻子动手,但是,孩子们看到妈妈胳膊上的青一处紫一处的背后就知道父亲又动手了。
一晃高美丽上中学了,爷爷身体也大不如以前,由于爷爷一辈子离不开抽烟,所以当他上了年纪以后,咳嗽不止的病痛常年伴随着他。
九月份的早上,天气一天天地变凉,当村子里有了学生们上学的响动声,高美丽就出门与高年级的学生们一起步行半个多小时路程去上学。
高美丽不爱说话,尤其在早上上学的路上。当她听见孩子们背后议论自己不爱说话的原因的时候,高美丽更是想自己单独待着。
她听大孩子们说过,在冬天的时候,由于天亮的晚一些,距离学校远的学生都会在学校周围亲戚家住宿,以免早上早起的时候天太黑太冷。
开学刚两三个礼拜,班主任说要进行一次摸底考试,以选择各个学科的学习委员,高美丽努力想在这个新的环境里一如既往地争当前茅,等考试结果出来的时候,高美丽发现班上女生学习好的学生除了自己,还有一个张大芬,张大芬英语考了满分一百,全年级第一。
张大芬浓眉大眼,留着一双黝黑的辫子,她家离学校不远,但是她放学上学来去匆匆,不像别的孩子在外面玩耍或者游逛。
张大芬学习的时候很认真的样子,课间时候也与同学们开玩笑嬉闹,高美丽听同学们背后说张大芬有个坐牢的妈妈,所以大家不喜欢找她玩。
但是,每次开班会的时候,除了几个男生,女生只有高美丽与张大芬,于是二人也就成了好朋友。
冬天慢慢来临,爷爷说镇上有一个自己的河南老乡,家里没有小孩子上学,不过有地方让高美丽住宿,高美丽问张大芬是不是离爷爷那个老乡家里很远的时候,张大芬吃惊地说:
“他家?他家就一个儿子,成天穿个喇叭裤,还在外面爱打架。。。,要么你住我家吧,咱两个还是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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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父亲用自行车带着被子与一些日用品送到了张大芬家里,父亲回家的时候在镇子村口遇见一个自己当年初中同学,同学得知孩子在张大芬家里住的时候说:
“唉!你让孩子住他家,他家什么人都去,那婆娘都坐监狱了,至于干什么了,咱不好说。”
父亲回来后告诉美丽妈妈,他让高美丽搬到美丽爷爷那个河南老乡家里住。高美丽听了之后很生气,她觉得与好伙伴住在一起很好,她没看见张大芬家里去过任何陌生人。
张大芬家里与村子里很多人家一样,住的是窑洞,家里除了妹妹张小芬,弟弟大武与小武,还有父亲,家里没有妈妈,高美丽从未问起过张大芬关于她妈妈的事情,只是偶尔张大芬拿东西的时候,她会说,“那在我妈那个窑洞里”。
张大芬父亲得在地里劳动,张小芬小学没毕业就回到家里做饭,两个弟弟还小在上小学。
一个周末,高美丽发现张大芬没来上学,农活忙的时候,张大芬得帮父亲干活,放学的时候,高美丽把张大芬的书包收拾好,回家之前,她把书包送到了张大芬的家里,不知道家里有没有人,高美丽站在窑洞上面喊了一声:
“大芬?”
“谁?”张小芬从窑洞里走了出来。
“你姐的书包”,高美丽拿起来让张小芬看了一下,示意她能否在窑洞的入口处接一下。
“扔下来吧!”张小芬话音未落,她走进了窑洞。
高美丽站在那里不知道扔还是不扔,她怕书包里的文具盒会摔坏。几秒钟之后,高美丽把书包从窑洞上面扔了下去。
张小芬虽然比张大芬小两岁,但是她负责家里好几口人的做饭工作,张小芬很少说话,脸上一副冷艳,她个子瘦而高挑,皮肤白皙,眼睛大而黑亮。她发起脾气来大家都怕她。
快过年了,一个周末,高美丽领着张大芬来自己家里玩,高美丽一进窑洞门口,就发现自己买的明星年画被妈妈挪了地方,她生气地问妈妈干嘛挪自己的画。
“我刷窑洞了,又把它们贴回去了。”显然妈妈不记得那些电影演员们原来的地方了。
“瞧你那么大声与你妈妈说话。”张大芬一副不理解地对高美丽说。
一天,放学回家已经天黑了,高美丽与张大芬回到家里,她们听见父亲的窑洞里传来哭声,几个孩子也在小声哭泣。
原来快到年跟,父亲觉得愧对孩子过年没有新衣服,他想起了监狱里的妻子,不免伤心地哭了起来,说自己将与孩子们过一个“干年”。
第二学期开学的时候,学校里开设了女生宿舍,高美丽住在了学校,她与张大芬依然是好朋友。
同班的阿英与张大芬是邻居,也是发小,这几天,阿英说不想上学了,但是她还是坚持来学校上课,张大芬了解详情,她告诉高美丽关于阿英的故事。
阿英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从小没有妈妈,但是阿英有三个姐姐,一个哥哥,他们都很爱阿英,阿英在家里不用干农活,可以自由玩耍。过完年阿英就十四岁了,按当地习俗虚岁称也就十六岁了,姐姐们打算给阿英尽早找个婆家,阿英说自己喜欢邻居一个大男孩,于是他们很快就订婚了,男方家里给阿英买了很多新衣服,新袜子还有鞋子与纱巾等等漂亮的礼物。
小道消息传到了学校,阿英走进教室的时候一副不自在的模样,几个礼拜后,阿英彻底不来上学了。
班主任觉得英子学习还不错,派同学去英子家里请她来上学,也是无果而终。
白娥是高美丽的同桌,她们聊起了英子的学习成绩与订婚的事。
“她学习还好,她家里的人却着急给她订婚!”高美丽平时也喜欢与英子玩,因为英子与好朋友张大芬是发小。
“人家姐姐也是为她好,等过几年,村里的好人家都被挑完了就不好找了。”白娥自信地对高美丽解释道。高美丽半信半疑,不过,她知道白娥也是家里老小,她有四五个姐姐,高美丽想,或许白娥说的有道理。
“反正我是愿意上学,我不愿意在农村待着,把人能累死。”当高美丽与张大芬聊起英子的事情,大芬毫不犹豫地说。
“我也是,如果出不去,这一辈子就完了。”高美丽想起自己妈妈的辛苦与委屈。
“咱们就考中专吧,你看人家班主任与语文老师都是中专毕业。”大芬的目标很明确的样子。
“人家的父亲都是老师。”高美丽知道这两个老师的父亲都是乡上的老教师。
“那也得考是不是!”大芬自信满满的样子。
高美丽是数学委员,也就是数学课代表,而数学老师就是班主任,她每次把班上同学们的数学作业送到班主任房子,经常遇见一班的同学孟艳艳,孟艳艳是同年级另一个班的同学,她是班主任数学孟老师的堂妹,吃饭的时候,孟艳艳在孟老师的房子用餐,因为老师们在学校里打开水以及吃饭的灶上都有便利条件。
孟艳艳戴一副黑边眼镜,学习也很用功,同学们都很羡慕她能自由出入老师的办公房子。
一班有两个女生戴眼镜,除了孟艳艳,另一个是贤家村的贤慧慧,贤慧慧学习很好,她父亲也是个老教师,贤慧慧不爱说话,由于视力非常不好,同学们问她问题的时候,她要把书本放在距离眼镜很近的地方才能看清楚,贤慧慧性格谦和,除了看书学习很少参加课外活动。
初二的时候,重新分班,高美丽与张大芬,孟艳艳,贤慧慧都分在了同一班,班主任也换成了一个新来的教语文的童润生老师,童老师一副博学的样子,他讲起鲁迅的作品与鲁迅精神滔滔不绝,童老师经常把高美丽的作文在班上给同学们读,高美丽很喜欢语文课。
张大芬的英语每次都考第一,这让高美丽很是羡慕,她知道那是张大芬刻苦记单词的结果,贤慧慧的数学成绩一直很好,只有孟艳艳虽然没有太突出的科目,但是每次年级考试,孟艳艳的成绩也在前面。
有一次周末,贤慧慧让高美丽与张大芬去自己家里玩,于是,大家放学一起步行半个小时去贤家村,晚上的时候赶上村子里放电影,大家一起看完电影回到了贤慧慧家里,慧慧父母看起来年迈很多,原来他们的大儿子都结婚了,慧慧父亲已经两鬓斑白,一副慈祥的笑脸,慧慧是他们最小的孩子,晚上大人们客气地问美丽与大芬吃不吃东西,然后安排她们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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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美丽的崔家村有一家本地崔家,大儿子建成从小辍学,孩子下地干活年龄太小,于是家人托亲戚在县城找个差事,于是有机会去了平原县城最大的一家国营食堂,从最初拉风箱的瘦小孩子,现在出息成一个平原县最大的大洋饭店经理,有时回家的时候坐着小轿车,惹得一群村子里的孩子围着看新奇。
农村的孩子一般订婚早,崔建成早年就订了婚事,一直到年前腊月刚结完婚。建成媳妇是贤家村人,方圆十里八乡的人们都喜欢娶贤家村的闺女,贤家村村风好,贤家村的女子有教养,大多数贤惠有礼。
由于建成媳妇是农村户口没有工作,她结婚后只能待在婆婆家,而建成在县城有工作,只能偶尔回家。
近些日子,村里人传言说建成媳妇与邻居年轻媳妇们聊天说是建成回家打她,于是人们背后议论,有人说建成瞧不上农村媳妇,有人说村里人有事情找建成的时候,在建成的办公室碰见过其他女人。
这天,高美丽放学回家,大老远看见村子里的崔建成家门口围了很多人,大老远就能听见建成父亲破口大骂:
“你把你们的人领走!这么不要脸还赖在这里干什么。。。”
“我们的人是怎么来的呢!(言下之意,是你们明媒正娶进家门的。)”一个声音文绉绉地说道。
高美丽在人群中看见贤慧慧的父亲一头白发地站在人群中。
“不管怎么说,你们不能把她打成那样。。。”贤慧慧父亲说道。
他的话还没说完,建成冲到他面前吐他一脸口水,被周围的人拉开了。
“你让你们村子人评评理,你们打了人还这么不讲理。”贤慧慧父亲一副书生讲理的样子,他周围站着几个一起来的娘家人,也没有人动手,也没有人骂人。
原来,崔建成的媳妇是贤慧慧的小姑姑,贤慧慧爷爷奶奶年岁已大,这些事务就由当哥哥的贤慧慧父亲出面管理。
再后来,崔建成媳妇怀孕了,打闹事情也就平息了一段时间。
高美丽邻居崔少新结婚的媳妇小艾经常来找美丽妈妈要鞋样,农村女人做鞋的时候都会把鞋的大小尺寸按样子用纸片保留下来,美丽妈妈做过各种大人小孩与老人的鞋子,所以她做鞋的经验丰富,当小艾得知高美丽的班主任是童润生的时候,她说:
“童润生的媳妇是我表姐,童润生人很好,他老妈可太厉害了,那老太太嫌我表姐结婚好几年了没有孩子,她经常站在院子骂半天,我表姐都不敢出门。”
高美丽觉得童老师那么好的人,他妈妈怎么能那么厉害。
这天,高美丽放学回家,看见妈妈很高兴的样子。
“丽,你把这新衣服换上,咱们去村东头,你外爷回来了。”村东头是妈妈从小对自己娘家的叫法,因为它就在村子最东边挨着沟畔的地方。
高美丽的外爷是在监狱里待了五年,当地人称之为“受法”,家里的孩子们一直为此抬不起头,与别人有了纠纷的时候,人家一句“你们好?你们的父亲还去“受法”,家里人都觉得委屈也没有办法。
原来,高美丽的小姨在五六年前经人介绍与北面二十多里地以外的一户白姓人家的独生子订婚,据说这家人的独生子特立独行,嚣张跋扈,当高美丽外爷家人发现这些的时候,退婚已经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这小子威胁未婚妻家人说,如果退婚,这一家人都不得好过。
一直到这白姓独生子东窗事发。一天,这小子发现邻村一个独居老头的儿子从外地探亲回来看望父亲,两三天之后,老头的儿子去外地工作,白姓独生子认为独居老头的儿子走的时候一定给老人留了不少现金,于是他半夜潜入独居老人家里,一翻质问之后,没有结果,白姓独生子恼羞成怒地杀害了老人。
没过几日,当地公安查出凶手白姓独生子,询问之时,问其为何偷盗,他回答说,自己未婚妻家里逼要彩礼,于是事件也牵连至高美丽的外爷,外爷一家人莫名其妙,因为对方是独生子,除了买过两身衣服,家里都没有要任何彩礼。老实厚道的老人经不起威胁,签了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文件,坐牢五年。
高美丽记忆中的外爷瘦高个子,叼个旱烟袋子,一脸微笑的和蔼。
如今,马上要见到五年没见的外爷,高美丽心里有些紧张,尤其是当她联想到监狱,监狱对孩子来说是一个恐惧的地方。
大人们见面激动,问寒问暖,大家还是很高兴的样子,美丽外爷走到桌子边上,打开亲戚拿来的慰问食品,他拿出一个大油糕走到高美丽面前微笑地说:
“你吃。”高美丽接过来还有些余热的油糕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长高了!”外爷抚摸着她的头发。
大人们说话的时候,高美丽自己回到了村西头的家里。
虽然已经是春天时节,爱咳嗽的爷爷因为怕冷还是坚持烧炕,六一伯伯因为腿病怕凉也是需要烧炕,因为他们行动不便,只要高美丽在家的时候,这些家务活儿都是她做,为了炕火耐久,一般都得用细碎的麦秸壳,而这些卖秸壳每年都放在院子里最里边的那个老窑洞的最里面,每一次,高美丽进去拿麦秸壳,她都提心吊胆,想象着传说中的魔鬼的样子,但愿这些鬼魂可别突然跳出来吓唬自己。
“伯,就用玉米杆行吗?天都暖和了,也不太冷啦”高美丽还是不想去老窑洞深处拿麦秸壳。
“也行,你去抱柴来我烧。”六一伯看出来高美丽的勉强。
“那窑后面害怕!”高美丽都囔着。
“我给你说了多少次,那里面什么都没有”六一伯又重复着以往的回答。他永远不明白在高美丽的世界里,那个窑洞的最深处是一个偌大的深无止境的魔洞。
而比自己小两岁的妹妹高美玲就不一样,妹妹慢声细语地说一声“我害怕。”也就没人指望她了,凡事就喊当姐姐的高美丽。
当高美丽与张大芬聊起这些这些家务事情,张大芬说:
“你就与朱仙娜似的,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爸都不想让我上学了,说家里不行。”
张大芬说着,声音慢慢低了下来。
“那咋办?”高美丽以为张大芬第二天就不能上学了。
“我给我爸说,就给我一次机会,念完初三看能不能考上中专,如果考不上,我就回家不上学了。”张大芬说道。
高美丽还是很为张大芬担心,因为每年全校能考上中专的学生就那么一两个,往往都是补习生的尖子生。
楼主:魂殇丽都  时间:2019-02-03 19:12:45
朱仙娜是张大芬姨妈家的女儿,与张大芬同岁,也同在一个村子,只是朱仙娜一家不屑与张大芬一家来往,一个原因是张大芬父亲老实平凡,家里贫穷,另一个原因以他们自己的话说,张大芬妈妈坐牢的事给家里人丢脸。
朱仙娜的父亲朱仁杰是镇上最大企业食品加工场的厂长,朱厂长具有常人没有的胆识,在改革开放初期,在两块钱都能赶集买菜的年代,朱厂长贷款三十万最企业,而且越做越大。
朱仁杰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最小的女儿朱仙娜长得像小公主一样,穿着打扮也像小公主一样,除了在同学面前摆弄一些父亲出差带回来的小玩意,她不知道学习与读书是什么概念。
朱仙娜的三个哥哥就不同,个个都有事业。老大朱大宏在镇上承包了以前供销社的半条街的地方,他的商品除了农副产品到衣服鞋帽,还有食品饮料等等一应俱全,只是来做营业员的女孩子们换了几多,大家传说,离开的营业员女孩好几个都是因为怀孕而停职了。
朱仁杰的二儿子朱二宏在学校的时候与校花谈恋爱,后来二人结婚在镇上开了一家大饭店,媳妇二十出头抱着孩子出出进进招呼生意。
三儿子朱三买了一辆大巴车客车,每天出入镇上到平原县城以及到省城西安的乘客运输。
高美丽的村子里有一家人买了电视,每天傍晚的时候,孩子们拿着大大小小的板凳坐在麦场上等着看电视连续剧,高美玲每每回家告诉姐姐今天电视剧《血疑》里面的故事情节。
高美丽不想看电视剧,她觉得那是浪费时间。
过完1985年春节,高美丽下学期就要初中毕业了,学习紧张起来,她放学回家愿意一个人待在自己的窑洞里写日记,妈妈不明白女儿为什么不让别人动自己的书包。
邻居小艾劝高美丽妈妈,高美丽学习也好,只是性格内向一些,让妈妈理解现在的孩子想法多。
当她给高美丽说她表姐生了个男孩,高美丽真为同润生老师高兴。
小艾的公公去世,小艾丈夫开着四轮摩托车去河西村接姐姐,不料山路车辆侧滑,两人翻下河沟,小艾丈夫年轻捡下一条性命,而姐姐丢去性命,姐姐婆家人不依不饶,留下三个小孩何以生计。
“这回他就应该收敛了,给他经常说话他就不听,张狂放肆没人管得了。”小艾有时候与美丽妈妈聊天的时候小声数落崔少的不是。
高美丽不喜欢邻居街坊们一起说东家聊西家,她有时候也担心她们是否在背后说自己呢。
高美丽家的窑洞最南边一个由于挨着崔少家的树林,在去年下雨的季节,窑洞后面的顶上有一片渗透的水迹,今年春天的时候,崔少在紧邻美丽家这边植树,父亲去过崔少家里想告诉他能否不再种植新树苗,崔少不在家。
“大哥,什么事,他不在家。”小艾看见美丽父亲下来找崔少。
“我去年给少说过了,我把场后面成材的大树给他几颗,南边的窑洞上边渗水,他就别在上边种树了。”美丽父亲一脸不悦。
“好的,我给他说一声。”小艾答应着。
晚上,崔少回来后,小艾给他讲了白天的事情。
“隔壁高家儿子今天气势汹汹来家里嚷嚷,说你种树了,他们家里窑洞渗水。”
小艾也有些不悦。
“我在自己地势上种树与他有关系吗!你别管了。”崔少说到。
第二天,崔少继续在上边种树,美丽父亲过去理论,两个人打了起来。
高美丽放学回家的时候,看见妈妈洗衣服,一堆衣服里有浸着血渍的衣服,她问妈妈怎么了,妈妈顾虑地说,人家欺负咱家是外来户,如果我们是当地人他们一定不会这么蛮横。
“你说那小艾,愣说你爸是去找她嚷嚷,你爸哪里知道只有她在家里,你爸说他没有嚷嚷。”美丽妈妈委屈地说着,高美丽明白这个媳妇是在中间起了煽风点火的作用。
又到了收麦子的农忙时节,大家都在场上赶着天气晒麦子,尽量在好天气里晒干,碾场,扬场,尽快把麦子的颗粒在雨天之前收拾出来,累的人从坡地里回来都来不及歇息,大家又在场上把麦捆子撒开摊平等着下午的碾场车到来碾出麦粒来。
“啊。。。”随着一声尖叫,邻居场上的崔少又在打媳妇。高美丽害怕打架,她只盼望着小艾赶紧爬起来跑掉。
小艾只是坐在地上哭,越来越大的哭声让崔少又抄起一个工具向她走去,这时候,高美丽看见妈妈急忙走过去拦挡住了崔少,她把小艾扶起来拉到一边。
等到下午碾完麦场后的歇息时间,高美丽看见小艾有像往常一样忙前忙后地干活。
收完麦子就要中考了,高美丽有些迷茫,好朋友张大芬的目标很明确,她只有努力一把,如果奇迹出现,她考上中专,这辈子就算逃离了农门,有一个铁饭碗,不管分到哪里,就算有了个固定的工作。而孟艳艳与贤慧慧明显打算着如果考不上就再重读,像很多同龄孩子一样,努力重读,试着挤上那个中专学校的独木桥。
高美丽没有目标,但是有一点自己很明确,那就是坚决要继续上学,如果放弃学校回家就意味着这辈子以土地为生了。那一定半辈子就把人累死了,都不用等上一辈子。
中考的日子很快就来临了,好像很多单词还没有背下,很多数学上的函数题目一塌糊涂,然而,就要上战场了。
学校的副校长与代课老师们与同学一起步行至十多里地以外的乔山高中学校考点,老师们这两天也变得温和很多,关心同学们的冷暖与饮食,与同学们聊笑话减压。
高美丽妈妈多给了她两块钱,再煮了十个鸡蛋。孟艳艳与高美丽都把自己的鸡蛋分给了张大芬几个,朱仙娜拿了两张十块的钱去考点外面的商店买吃的,她一般说话轻柔面带微笑,朱仙娜偶尔也与表姐张大芬搭讪,不过是一脸认真的样子。
招生的乔山学校因为教室用作中考考场,高一高二的学生都放假了,只有高三的学生们准备更宏大的高考而在加班加点。看着高三的大同学们一个个抱着一摞摞的书本与复习资料,高美丽觉得好羡慕那些为了未来拼搏的高三学生们。
几个礼拜之后,中考成绩出来了,张大芬考上了高中,高美丽与孟艳艳都没有考上高中,贤慧慧考上了高中,但是她决定不去上高中,而是打算重读,来年再考中专。全校七十多学生参加中考,考上初中专的两个,考上高中的三十一个,其中绝大部分是重读生,考上中专的两个都是重读两年的女生,一个是学校老师的女儿。
这年暑假,张大芬的父亲赶着马车去县城卖粮食,他在村子里收购一些玉米黄豆等,然后去县城里卖掉,中间的差价用以维持一家人的生机,他一般带着儿子张大武,张大武9岁,很懂事的孩子,他会牵牲口,会帮父亲看着粮食摊子。
这天,在刚出县城的路上,张大芬父亲马车的牲口看见一辆快速的汽车突然奔跑起来,父亲用力拉着的缰绳已经不听使唤,张大武眼看牲口冲向了迎面过来的一辆货车车,他扑过去企图拦下牲口,一切都发生在几秒钟之内。
张大武倒在了血泊中,马车撞在了货车上翻了,剩下的粮食洒了一地,货车司机下车抱起孩子送到了不远处的医院。
一切已经为时已晚,张大武没有活过来,张大芬父亲躺在医院里悲痛欲绝。
为了要一些经济补偿,张大芬父亲出院后没有回家,他住在了事故货车的单位,县城火车站的一家粮站。
张大芬与高美丽拿着父亲捎回来的纸条上面的地址,终于找到了这家厂子,还好,父亲在这里有住的地方,吃饭人家厂子里的食堂也给管,看见两个孩子来看父亲,有人给多打来两分饭菜。只是当父亲催人家尽快解决问题的时候,他们总说领导还没回来。
家里三个没有妈妈的孩子离不开父亲,家里的里里外外,还有庄稼地里没有大人不行,张大芬父亲在事故货车的厂子里住了几个礼拜后,只拿了一些对自己粮食与马车的赔偿回家了。
张大芬没有去上高中,她不上学了。高美丽与孟艳艳来学校重读,准备来年再考中专。贤慧慧的父亲把她转到临乡一个中学重读,大家都希望来年能考上中专,以解决一辈子的就业问题。
贤慧慧的小姑阿香,也就是崔建成的媳妇生了一个男孩,家里依然打打闹闹,后来他们离婚,一岁多的孩子留给了男方,离了婚的阿香嫁到了南边的大王村。据说那家人媳妇去世,留下两个孩子,他们一家人对阿香很好。
崔建成很快结婚,媳妇是县城里的居民,与建成同在大洋饭店上班。
重读的时候,高美丽有了压力,孟艳艳比较自信,她说自己的大伯就是平原县教育局的局长,自己将来无论如何可以有大伯照顾安排,自己家里人觉得孟艳艳的妹妹孟重艳学习好一些,将来可以上高中考大学,而孟艳艳,能争取考个初中专就行,以后大伯可以在教育部门照顾她。
贤慧慧在临乡的中学给高美丽写信,她说这里的同学很好,自己考试也能保持在学校前五名,只是要更努力一把,因为上一年这个中学考了四个初中专,她要是能保持在前三名就是很有把握的事了,贤慧慧还说自己的视力越来越差,她不想给父母说,怕他们为自己担心。
年底的时候,张大芬的妈妈因为表现好,提前减刑回家了。高美丽觉得张大芬不上学是一件多么可惜的事情,而张大芬告诉高美丽说,有一次,她听见父亲与邻居聊天时候说“女儿家的,念那么多书干什么”,张大芬觉得自己已经比妹妹张小芬多念几年学,那就是父亲对自己的照顾。
高美丽的妹妹高美玲也上初二了,她学习一般,但是父母的意见就是你能争取上就继续上学,家里给予支持,如果你实在考不上,那就回来地里干活。
楼主:魂殇丽都  时间:2019-02-03 19:12:45
70后
楼主:魂殇丽都  时间:2019-02-03 19:12:45
高美玲性情随和,上学也行,不上学也行,她总是性情优婉,一脸笑容。
一天,高美玲回家哭着说不上学了,妈妈问她怎么了,她说自己物理考试没考好,物理老师在班上大骂“有些女生不知道学习,成天把自己脸上抹的跟鬼一样”。
“你也没在脸上抹怕什么?”妈妈问高美玲。
“我知道他不是指我在脸上抹粉,他说我们班重读生的大女孩呢。”高美玲说。
“那你就上你的学,管那多干嘛?”妈妈想让孩子继续上学。
“我没考好,考了几十分,那个物理老师特厉害。”高美玲说着,一副下定决心不上学的样子。
高美玲从此不上学了。
高美丽已经开始有些担心自己的未来,上学期快结束了,自己重读的成绩也从未进过年级前十名,按照去年的惯例,看来考上中专比较吃力,那么上高中也更是渺茫,上高中的学生们考上大学的几率更是少之又少,也是重读一年又一年的学生比比皆是。
时间又到了中考的时间,高美丽与孟艳艳一起祈愿今年能考个好成绩,“或许老天开恩,一个奇迹出现,我们都能考上那人人向往的中专。”。
结果出来时,事与愿违,高美丽与孟艳艳都考上了乔山高中。贤慧慧考上了乾州师范,读两年毕业了至少是个小学的正式教师。高美丽与孟艳艳好羡慕贤慧慧的运气。
重读一年没考上,大家都以为高美丽自己就不上学了。高美丽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上哪里的学都行,高美丽就是不愿意回家种田,她不想一辈子与土地为生。
孟艳艳告诉高美丽说自己想上高中,又怕家里人不同意。高美丽问孟艳艳能否找她那个教育局的大伯,给她们两个人转到临乡唐陵中学去重读,每年唐陵中学都能考走十多个初中专。
高美丽与孟艳艳如愿以偿地来到了唐陵中学上学,她们两个都心里明白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再考不上中专,那就回家干农活了,而且有可能要干一辈子农活。
唐陵中学与高美丽家隔一条大沟,学校没有学生灶,高美丽与孟艳艳在教师早上吃饭,教师灶上只收粮店里五十斤一袋的商品面粉,父亲把自家的麦子送到粮站换成小袋的商品面粉给高美丽送到学校。
唐陵中学初三总共三个班,高美丽与孟艳艳都在二班,新学期摸底考试的时候,高美丽排班级第七,年级到二十多名,孟艳艳比高美丽高一两个名次。
班主任是个高高瘦瘦的语文老师,大嗓门,爱开玩笑,他讲的语文题目考试的针对性很强,尤其是阅读理解,三分钟之内让学生迅速答出中心思想,不会的生词古句让学生按照上下文意思猜测。
有一次课堂上,老师在读复习资料上的一篇文章,当读到新词“尴尬”的时候,老师问,这个词读什么音,没有人回答,他说,是不是读jianjie,有几个同学开始用笔在资料上注解拼音,高美丽就是其中之一。
“你看,还真有同学写这个音”,同学们一阵哄笑。
“读什么?ganga,对了”老师一边说着一边环视着同学。高美丽低着头,她觉得那也是自己最尴尬的时候。
班上有同学与班主任是一个村子的,同学说班主任本来是正式教师,因为计划生育,他被另一个学校开除回家了,现在在唐陵学校代课是被聘请来的临时教师,班主任家里总共有三个女孩两个男孩,最小的一对双胞胎是男孩,还不到一岁大,自己媳妇管一个,另一个由孩子奶奶帮忙管着。据说,他们家应该四个女孩,最小的一个出生时候因为是女孩就送人了。
老师们对前十名的学生们都很照顾,因为每年就靠这些学生为学校考出好的成绩,附近几个临乡都知道唐陵中学每年升学率与中专率都比较高。
高美丽的同桌是学校所在村子石马道的学生,一个腼腆的女生,她有一个听起来像男生的名字赵亚平,赵亚平学习很勤奋,作文也写得特别好。她隔三差五的给高美丽带来家里的糖包子,热红薯,这让离开家在学校灶上吃饭的高美丽很是感激。
赵亚平是家里孩子中最小的一个,她有三个姐姐一个哥哥,父亲老实憨厚,母亲家教严厉。有一次,赵亚平周末带高美丽去家里玩,听见赵亚平的三姐姐在哭,赵亚平说,因为大人们在门口说话的时候三姐插嘴,然后回家后,母亲就打了她。
赵亚平长得白白净净,双眼皮,眼睛很黑很亮,她的牙齿可能因为是小时候吃糖多的缘故,牙齿前面有几颗黑色的牙齿,她微笑的时候,牙齿就露了出来,一副温柔可爱的样子。
当初刚来学校的时候,通过一个老师的介绍,高美丽与孟艳艳一起住在唐陵镇上的一户人家,镇上离学校走小道有十多分钟的步行路程。
有一次,高美丽与孟艳艳在学校吃完饭,她们走小道去镇上的住家拿东西,放学的学生早已到家,上学的学生还没出发上学,小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小道两边的玉米叶子在风中沙沙作响,她们走到田地小道的中间位置时候,忽然,前面不远处出现一名男子,他从玉米地里走出来,一言不发地向她两个走来,刹那间,高美丽拉起孟艳艳撒腿就跑。
“别跑呀”她们听见后面的人说到。
她们一口气跑到学校门口,看见操场上有几个不回家吃饭的男生在玩,回过头向玉米地方向望去,一个人影都没有。
高美丽与孟艳艳决定以后不走田地里的小道,她们绕行两个直角路线的大路上下学,她们也不敢告诉任何人那个可怕的吓人瞬间。
寒假领通知书的时候,在唐陵镇的集上遇见赵亚平,她高兴地告诉高美丽这次期末考试班上排名,高美丽排第二,孟艳艳第五,赵亚平很羡慕她们两个考的好成绩,高美丽觉得不好意思,自己第二年重读,要考不上,这辈子就完了。
第二学期开始的时候,学习很是紧张,贤慧慧给高美丽与孟艳艳写信,告诉她们乾州师范的情况,她开始担心自己毕业后要是分配不到平原县怎么办,她还告诉高美丽与孟艳艳她学校的同学谈恋爱的很多,贤慧慧说自己在那里因为眼睛视力很不好,没有多少朋友,自己很孤独。她还寄来一张乾州师范很流行的恋爱信纸,上面隐约能看见一男一女亲吻的卡通图案,高美丽觉得那个学校有些害怕。
有人给高美玲提亲邻村的一户人家,妈妈打听过说那家的婆婆太厉害,父亲觉得人家一个儿子,家境还好。见面之后,两个孩子都没有意见,于是打算选个日子订婚。
高美丽听到这个消息有一些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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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艳艳的妹妹孟重艳今年也参加中考,她是应届生也能考到班里的前几名,孟艳艳告诉高美丽说,我这次要是考不上也完蛋了,那就只能回家种地了。
高美玲订婚了,男方家里给买了好几身新衣服,新的纱巾与围脖,还有带跟的皮底的鞋子与袜子,想起这些景象,高美丽周末的时候都不想回家。
一天,班主任老师村子里的同学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班主任刚一岁多的双胞胎儿子里的一个因为异物卡喉,去医院没有抢救过来,孩子不在了。班主任媳妇像疯了一样在医院哭的死去活来。
果然,好几天时间,班主任老师没有来学校。
几天后的一天下午,有人从教室前门很快跑进来坐在坐位上,他的一句“班主任来了”吓得大家坐回自己坐位低头看书,教室里鸦雀无声,班主任进门,他走上讲台说:
“无论怎样,人总得活着吧!”教室里静的没一点声响。
唐陵中学的中考考场就设在本校,高美丽的父亲与孟艳艳的父亲带了一些家里做的好吃的来看她们,高美丽紧张地害怕再考不上就无法面对家人了。
成绩出来,高美丽与孟艳艳,还有赵亚平都考的是高中,孟重艳第一年也考上了高中。
高美丽与孟艳艳从唐陵镇上拿行李回家的时候,高美丽说:
“我想把头发剪短了。”
“剪吧!”孟艳艳陪她一起去了理发店。
“我想剪短了,特短那种。”高美丽给理发师描述着。
“假小子那种吗?”理发师不知道高美丽要多短的发型。
“对,对,就那种。”高美丽说到。
半小时后,高美丽一头轻松。孟艳艳看着她半晌说不上话来。
“你不怕你妈骂你?”孟艳艳终于说到,高美丽没有回答。
自从中考完回到家里,高美丽不能去镇上的集市去见同学,不能去小姨家走亲戚,妈妈说“怕人家笑话”,高美丽在家里一个多月哪里都没去。
1987年的夏天,一场暴雨席卷很多村庄,地势低洼的村子有些窑洞被淹,张大芬家就在其中。
“唉,啥都没拿,大半夜的,就人跑了出来。”张大芬给高美丽描述着大雨倾盆的晚上自己一家是怎么拽着绳子从满是大水的窑洞坡下面爬上来的。
“水太大了,我们上来一会儿,窑洞就塌陷了,第二天,我爸看着我们的窑洞里存储的麦子在窑洞的水面上漂了一层,他都哭了”张大芬继续说着。
高美丽拿了几件衣服给张大芬,当天晚些时候,妈妈蒸了很多馒头,高美丽骑着自行车给张大芬家送去,她们一家暂时住在邻居的烤烟房里,一家人不知如何是好。
高美丽,见到了张大芬的妈妈,一个看起来很知性的女人,言行举止得体大方,听别人说张大芬的妈妈当年因为在北边山区的矿区那边涉嫌介绍卖淫而被判入狱,高美丽没法把这个很有亲和力的“妈妈”与那些可怕的犯罪联系起来。
有一个邮局的工作人员在张大芬这个临时家的简易的房子里坐着,张大芬说,那是来调查灾情的,回头国家有补助与赔偿。
张大芬妈妈给调查人员一五一十地算着有多少东西被淹没在了已经塌陷的窑洞里,邮局工作人员坐在桌子边上抽着烟,喝着茶,听着张大芬妈妈的计算。
高美丽不明白没有纸,也没有笔,这个工作人员如何工作。
暑假很快就过去了,到了快开学的日子。
贤慧慧在8月底就要去上学了,她与张大芬来到高美丽家里道别,贤慧慧还是那么性情温和,说话低声而且带着微笑,她张白了许多,只是眼睛视力大不如以前,她的视力让人有些担心。
孟艳艳告诉高美丽自己说服家里人去上乔山高中,自己的妹妹孟重艳将重读一年考中专。
高美丽也想去上乔山中学,她不知道怎么给家里人说。
美丽妈妈理解女儿的心志,她给了高美丽学费让她去上高中。
赵亚平家里保持了女孩子初中毕业以后就不要继续上学的惯例,赵亚平也没有坚持。
几个月以后,赵亚平与下唐陵村一个男孩订婚,她写信给高美丽说,那家人还好,家里两个儿子,这个是老小,男孩在县里上临时工。
到了第二年的时候,赵亚平身体越来越瘦,而且时而流鼻血不止,家里人带她去医院检查,结果是心脏病,还有白血病。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事情很快被下唐陵村的未来婆家知道,到当年的八月十五过节,男孩也没来过节送礼,也没人提退婚的事情,因为按农村风俗,提出退婚的一方要承担一些经济上的赔偿,所以,事情一直搁置,赵亚平身体每况愈下,她没有写信给任何同学说自己的情况,1988年下半年,赵亚平去世,时年十八岁。
高美丽很久没有赵亚平的信息,一直到春节的时候,一个亲戚讲起来赵亚平的事情。
“哦,那孩子已经不在了。”高美丽问起一个与赵亚平邻村的远方亲戚时,对方平静地回答道。
“啊!怎么了?”高美丽心里一沉,一个与自己昔日说说笑笑的女孩怎么会不在了。
“白血病,人家男方最后都不愿理她们。”对方继续说着。
高美丽已经心里难受,她为赵亚平最后的伤心难受,为赵亚平最后时刻还要受世俗的不尊而难受,病,谁都有可能赶上,为何是一个善良,温和的赵亚平,还要承受让订婚对方嫌弃的刁难与惩罚。
高美丽问孟艳艳可否一起与自己去一趟赵亚平的家里。
“唉!咱去了,她妈妈看见咱们也得想起亚平,还要难受。”孟艳艳想劝解高美丽。
高美丽觉得孟艳艳说的有道理。她自己也没有勇气去那个昔日一起踏足的地方,在赵亚平已经不在的悲哀里。
孟重艳重读这年考上了中专,宾县师范,家里人很是高兴,女孩子以后有个正式工作就比什么都好。
高美丽与孟艳艳没在一个班级,但是她们住同一个宿舍,每个周末一起回家拿些馒头与咸菜,学校有学生灶,学生灶上的馒头像没有发好的面做的,而且像粗粮一样颜色发青,唯一的好处是开饭的时候,馒头是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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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山中学地处乔山脚下,它处在一个川道一侧边上的半坡上,周围有住户人家,晚上上晚自习的时候,能听见河川对面村子里隐隐的狗叫声。
每年的乔山中学高考,总能考上七八个十多个大学生不等,没考上的学生有条件的家里一般都会再重读一年或者两年,或者更多。
学校每个年级就两个班,学生大都是来自川道两边上面塬区的农村学生,学习好一些,或者家里有条件的都去县城的高中上学,那里的师资与条件都比乔山中学好一些。
但是乔山中学每年都有孜孜不倦,发奋图强的学子们经过日夜艰苦考上大学,这给塬区农村孩子以无比的希望与鼓励。
高美丽孟艳艳就属于这群为未来拼搏的孩子。
高美丽周末回家的时候,看见邻居崔少家人来人去,带着血腥的盆盆罐罐地上放的乱七八糟,还有一些带有污渍的蛇皮袋子到处都是。
“他做宰牛的生意,然后有人来拉肉,也有送牛的人来。”高美玲给姐姐说道。
“那些牛挺可怜的,前几天咱村子的孩子们回来说,院子里宰牛的时候,另一个牛在默默地流眼泪。”高美玲继续说道。
“他也不怕影响自己的孩子。”高美丽说。崔少家的孩子已经两三岁了。
“他媳妇说崔少懂事了,知道挣钱养家了。”高美玲说。
高美丽不明白宰牛的时候能否不让其他牛看见是否能减少一些恐惧与残忍,自己只能试着不去想象那些残忍的画面。
上高三的时候,学校来了一批新分配来的老师,听说是省师范大学的学生,以往分配到偏远农村的都是大专级别的师范院校的毕业生,据说这次是国家政策因为时年学生动乱有影响,政策规定凡是动乱期间在校的学生,毕业后都分回原籍。
还有人在报纸上看到,邻县的一个女大学毕业生,她被分回至家乡的一个乡村小学当教师,周围人如同看罪犯一样的眼光待她,以至于有一天,隔壁砖厂的几个粗鲁男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强奸了这个小学教师,而犯罪者以为这个年轻的女教师做了违反人民的犯罪事情。
1989年,高美丽与孟艳艳上高中三年级,由于理科不济,两人都选择的是文科。一摞摞复习资料,一踏踏试卷分析。如果说中考前的慌乱是青春期的迷茫与惶恐,那么高考前的时段就是意识里的恐惧与对平日知识的不自信,高美丽与孟艳艳一样每天起早贪黑,可是考试成绩平平淡淡,越到最后时期的老师讲课,数学就像听天书,后悔当初在函数问题上的最早难题没有一一解决,如今,关于函数的知识体系越过了很多等级,看见试卷的最后几个拿分的大题目都是无从下手,只能死记硬背一些历史地理知识,以期待能弥补数学上的缺陷。
1990年5月,高美丽与孟艳艳连高考的预考都没有通过,尽管能通过的名额里绝大多数都是重读生,应届生只占了很小一部分,但是高美丽与孟艳艳还是觉得好丢人的样子,辛辛苦苦念了三年,妈妈们无数个日夜的忙碌给孩子们做馒头,准备咸菜,至今,高考的考场都没资格参加,这是一个多大的笑话。
“无论如何,人总得活着吧。”高美丽想起唐陵中学那个失去一个双胞胎儿子的班主任的话。
她也想起赵亚平,想起那个善良,温和,一笑就漏出黑黑的牙齿的女孩,如今,那一份温馨的友谊也走了,带着无尽的遗憾与青春的谜语消失在一个无法联系的世界。
孟艳艳终于在县城的一个学校搞到一个高考名额,大家都知道她有个教育局的大伯,好在孟艳艳的辛苦攻读可以在高考的战场上以示身手。
张大芬来家里看高美丽,妈妈说:
“考不上了算了,过了年都多大了!”。
“咱们走吧!”高美丽对张大芬说,显然她不喜欢妈妈的牢骚。
她们一起出了村子,高美丽给张大芬说:
“你回去吧!”张大芬无奈地看着情绪低沉的高美丽,她不知道怎么劝慰高美丽,三年高中以后,高美丽的思想要比张大芬想的更多。
张大芬走了以后,高美丽步行一个多小时去乔山水库坐了一个下午,天黑的时候,她才回家,妈妈以为高美丽跟着张大芬去了一趟她家里。
高美玲的未来婆家托媒人来谈下半年结婚的事情,高美玲妈妈说,孩子还小,来年再说吧。
小艾忙的做饭的时候就把他们的小儿子,几个月大还不会走路的孩子放在小车上,让高美丽妈妈给盯一会儿。
崔建成二婚的妻子也生了个男孩,与小艾家的小儿子差不多大,建成妈妈抱着孩子来找差不多大的孩子玩,孩子们的哭哭闹闹让高美丽觉得很是烦恼,她不知道这个世界除了阅读的小说里的世界,还有什么趣味与希望。
高考成绩出来,孟艳艳没有考上,但是至少多奋斗了两个月,经历了那个战斗一样的时令,她上过了一次高考的战场。
贤慧慧也毕业了,她实习的时候写信给高美丽,信里讲学校的同学里有个男同学对她挺好的,这个男生也来自平原县,父亲也是教师,不过他来自塬下面的村子,家里离县城不远。
高美丽为贤慧慧感到高兴,孟艳艳早晚有那个教育局的大伯安排,而自己不知道自己路在何处。
高美丽去找张大芬,她们家在塌陷的窑洞场边上的庄基地上盖了两间房子,旁边搭出一间低矮的厨房。
屋子里坐着两个年轻人,高美丽看着一个好眼熟的样子,原来他是邻村一个今年刚参加过高考的学生,他是理科班的重读生孟卫军,她与孟艳艳都是孟家村的。
“你说他为了小芬耽误了高考,离分数线就差两分,多可惜!”张大芬妈妈来到另一个屋给高美丽叙说着这个事情。
“唉!你说,他比小芬大5岁,我们不太愿意,他死缠着不行,这不,又来了。”张大芬妈妈继续说道。
“他不上学了?”高美丽不知道还有这么浪漫的事情发生。
“这孩子还是过年的时候见了小芬一次,随后,他家里就让媒人来说,我们没答应,因为他那会儿还在重读上学,再说又比小芬大5岁”。妈妈解释着,一种被男孩的执着精神所感动的欣慰。
张小芬在厨房忙完之后进屋子里来洗手,她依然那么一副冷艳的样子,余光都不会瞅一眼屋子里的其他人。也许就是这点冷艳揪住了那个男生的心。
没上高中的朱仙娜去了县城里上班,张大芬给高美丽说,人家朱仙娜他爸花钱给朱仙娜买了城市户口。
1990年9月,又到了开学的日子,孟艳艳早早准备好了重读考大学的各种书籍与学习用品,这次,她大伯给她找了县城里的重点中学北郊中学,孟艳艳也是下定决心奋斗一年,因为这个县城里的重点学校,北郊中学每年都能考上个一二百个大学生,全校高三年级有十多个班级,一千多学生,在平原县很有名气。
高美丽妈妈了解高美丽的心里,女儿不说话,她还是想去重读考大学。
于是,高美丽妈妈托自己小妹夫的小叔子打听一下能否去北郊中学重读的事情,这位妹夫小叔子是位中学老师,他有个同学在北郊中学是一个年级主任。
几经周折,高美丽终于如愿以偿地来到了北郊中学重读,她与孟艳艳没有在同一个班,不过,按照学校惯例,每年的下学期,也就是寒假期末考试以后,高三年级按照考试成绩把补习班最好成绩的一部分至同一个班里,以方便下学期的高考前的最后冲刺。
这个年级主任范老师给高三几个班带政治课,他戴一副黑框眼镜,一副文绉绉的样子,这天,他在教室窗台外面招呼了一声高美丽,示意高美丽去他办公室一趟,高美丽当时入学的一些手续及缴费都是他引导高美丽去交的,高美丽一直很是感激这个范老师。
进了范老师办公室,有两个学生吃完饭在刷碗,这两个学生有可能是范老师什么亲戚家的孩子,学校里的学生如果有亲戚或者家属在学校当职,那么作为学生就可以在老师的办公室里吃饭洗漱方便一些。
“你坐。”范老师很客气的样子。
高美丽坐在办公桌边上的一个椅子上,心里感觉有些拘束。
两个学生洗完碗离开了。
“没什么事情,我就问问你的学习情况,因为你是我介绍来的,也是我的责任。”范老师很仁义地介绍着。
“哦,挺麻烦你的,我的数学不是很好。”高美丽应付着,她还是没明白老师的真正意思。
“那你就努力,平时除了学习也与同学搞好关系。”范老师好像知道高美丽在班上说话不多。
“等期末考试排名的时候,我尽量把你安排到重点班。”范老师继续鼓励着高美丽,当他说道“安排”两个字的时候有意压低了声音。
“叮铃铃。。。。。。”这时候上课的铃声响了起来。高美丽有些紧张。
“你先去上课吧,别有什么压力,好好学。”范老师一种很关心高美丽的口气。
高美丽想了很久,她听说过每年高三都有文理科的重点班,而且都是按成绩排列,一般能进重点班的考上大学的概率是90%以上。高美丽不明白,这个进重点班还能作假“安排”!
高美丽没敢给任何人提起自己的疑惑,一如既往地每个周末与孟艳艳一起出去洗澡,一起看书,甚至一起出去买学习用品。
“你上次考试进你们班前十吗?”高美丽问孟艳艳。
“没有,我与你差不多,也在班上排二十多名。”孟艳艳回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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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加紧补数学了,数学要是能补上去,看能否到时候考到6班。”高美丽继续说道。每年最后一学期文科班的重点班都有一个固定的称呼“6班”。
几个礼拜后,范老师又让同学叫高美丽去他办公室一趟。
“看你上次考试有进步。”高美丽一进门范老师就说道。
高美丽知道自己只是在班上前进了两名。
“你有什么困难就说出来,我能帮你就尽量帮你。”范老师一直很热情的样子。
自从上次与范老师谈话以后,高美丽就有了戒心,她不明白范老师对自己为何这么热心,甚至有点“太好了”。后来,高美丽听说范老师原名范杰。因为他的家在乔山的山上,家里比较清贫,未婚妻也是个高材生,去年与他退婚了。
“哦,谢谢你!”高美丽应付着,心里有些紧张。
寒假放了很短时间就开学了,开学第一天,北郊中学高三教学楼的门口贴上了高三文班6班的学生名单。
高美丽在中间的位置。孟艳艳也在其中。
高美丽有些害怕,因为自己知道自己的真实成绩到不了班上前八名,自己原来班上总共就八个人考进了重点班6班。
至于孟艳艳,或许是这次考好了,或许是别的原因,高美丽无从得知。
高美丽多少明白了范杰的好意,他是想接近高美丽,但是高美丽还是不明白,尽管自己考上大学,也得三四年的时间,这个范杰怎么会对个前途未知的学生有想法,而自己是一个几经艰苦才从农村考出来的教师,怎么会在婚姻上选择一个有可能是农民的高美丽。
同时,高美丽也很害怕,她害怕范杰对自己有意思这个事情会被同学发现,那是会遭大家鄙视的,一方面自己还是个学生,谈恋爱就是伤风败俗,另一方面,与老师有情感纠葛会被同学们瞧不起的。
每天早上的早操,高美丽看见范杰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她心里一阵发慌,既害怕又紧张。
每当全校开会,或者年级集合的时候,范杰的影子总在高美丽面前出现,她有时候有一种莫名的喜悦,好像世界上第一次有一个人在时时刻刻关注着自己,而且也会给自己一些隐约的承诺,而且是关于一个农村孩子前途的承诺。
语文老师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老师,她的儿子周小伟也在6班,周小伟是应届生,也是语文老师唯一的一个孩子,他出出进进与一个叫性格外向的李建在一起,李建也是应届生,听说是北郊中学副校长的外甥。
高美丽一直不明白,两个应届生也能考到全年级的前六七十名,难道这个重点班真有外界不明白的东西,她不敢再想。
时间一天天地在忙碌的考试题中度过,每一天都是要面对一堆堆做不完的各科试卷题目,还有外省市每年的高考汇总。高美丽只想阿弥陀佛地考上一所学校,未来有所依,离开土地。
同时,高美丽尽量减少去范杰办公室的次数,她对范杰并不反感,高美丽也没觉得范杰对自己有任何不尊的地方,她只想考学。
崔建成在离北郊中学不远的北环路上开了一家自己的餐厅,里面除了大厅,还有两间很大的雅间。因为平原县的公安局与粮食局就在餐厅的两隔壁,所以客人就难免少不了这两大单位的各级人员。
崔建成这个县城的媳妇苗条,能说会道,一副笑脸,所以有一些餐厅的常客官员都与他称兄道弟。
张大芬的父亲让一个远方亲戚在县城给张大芬找个事情做,于是,张大芬来到了崔建成的餐厅做服务员。
当高美丽告诉崔建成就是那个与贤慧慧小姑姑离婚的饭店经理的时候,张大芬很是惊讶。
“瞧他现在这个媳妇,那些当官的一进店门她就妖声妖气地“刘哥,你来了!”如同那妓院里的妖精。”张大芬给高美丽学着建成媳妇阴阳怪气的声调。
“唉!你说人家慧慧她小姑多老实贤惠。”高美丽也叹息道。
不知不觉中,高考的日子来临了。
“你不用担心,正常发挥就行。”范杰担心高美丽有压力而紧张。
“另外,考场分好以后,你注意与在你前后左右的同学,随后与他们沟通一下关系,关键时候都有个照顾”范杰说的一字一句,好像话中有话的样子。
等考场分好以后,大家拿着各自的号互相寻找自己的邻桌,熟悉环境。
每一个考场25人,高美丽,周小伟,李建,还有班里很多学习好的学生,年级前几名的好几个学生,大家都在同一个考场。
第一天考语文,高美丽愿望自己正常发挥基础知识部分题目,至于作文,千万别走偏离主题即可。
考场上,在开考差不多一半时间的时候,高美丽看见斜上角的李建不知从哪里拿到一个纸条,攥在手心,监考老师走过他桌子之后,他打开纸条抄了起来,高美丽看不见纸条里的内容,只看见他随后传给了身后的周小伟。高美丽没有理会,她以为那是那个同学传过来的答案,正确与否都不得而知。
第二天考数学的时候,高美丽有些紧张,她的数学是弱项科目。
“如果有纸条传给你,你就把上面答案写上。”范杰在高美丽去考场前几分钟对她说道。
“那答案是正确答案。”范杰怕高美丽不相信纸条上的答案,他艰难地补了一句。
高美丽表示明白之后紧张地向考场走去。
高美丽这回更明白了一些,对于以往的迷惑。
高美丽下来没有与同学对答案,她觉得数学考的还好。
后来的几科考试,高美丽刻意自己不去环顾前后,她不想以任何闪失使自己的最后一次高考受到影响,她只想好好答题,高美丽害怕麻烦。
孟艳艳与高美丽没在一个考场,但是看着孟艳艳的状态,高美丽觉得孟艳艳应该考的不错,至于其它考场有没有人像高美丽一样的经历,她无从而知。
高美丽猜想孟艳艳应该有同样的“纸条”经历,她没法与孟艳艳说破。
高考成绩出来之后,高美丽考上了一个汉阳师范,孟艳艳没有考上。周小伟考上了省师范大学,李建考上了上海一个大学。
高美丽觉得自己很幸运,作为好朋友,她为孟艳艳觉得惋惜,高美丽对孟艳艳能通过某种渠道进入高三6班而又没能顺利考上大学背后的原因无从得知,她只能猜想,有可能临场出现了什么意外。
直到有一天,孟艳艳说起自己与堂妹孟琴就差7分,而孟琴考上了自己却没考上,而且两个人在同一考场。
孟琴是孟艳艳教育局大伯的二女儿,从小在县城上学,孟琴很少与乡下的孩子一起玩。
高美丽猜想了几多原因,她无从考证,高美丽也无从诉说自己的迷惑。
1991年暑假,高美丽给家里人撒谎说自己去同学家,她与范杰数次在学校宿舍同居。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同学之间一些人知道了学生高美丽与老师范杰之间的恋情。
大家认为高美丽因为家境贫寒,在重读的时候受到了范杰在资金上的资助。
高美丽已经顾不上那些,第一,她觉得范杰对自己好,关心自己,对自己充满了爱慕之情。第二,多少人重读了一年又一年,梦想考上个学校以逃离农民身份,逃离那繁重的土地劳动,而自己在范杰的帮助下实现了这个梦想。
好在要与补习生活说再见了,高美丽想离开这个环境,离开这个平原县城。
她只与张大芬与孟艳艳等少数几个同学有来往,高美丽不想见其他同学与老师。
有一次,高美丽在从平原县回家的时候,坐上了从西安路过平原县城的班车,车上乘客不是很多,高美丽看见张大芬的那个表哥朱三在前面坐着,他一脸无聊地坐在副驾驶上望着窗外抽烟,他虽然看着高美丽面熟像是邻村的学生,但是他不算认识高美丽。
车上了塬区,离终点还有二十分钟的路程,天下起了雨,高美丽的家在终点站的前一站下车,快到站的的时候,高美丽提前离开座位站在了下车的出口边上,外面的雨还在下个不停。
“你等会儿到站我送你回去。”朱三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过道边上的坐位上。
“不用,我下车。”高美丽平淡地说。
“你看下那么大雨。。。你怕什么。”朱三说着,一只腿缓缓地往前伸了一些,像要挡住去路似的。
高美丽迈过那只腿脚,她看了朱三一眼,眼里充满了鄙视。
车停了下来,高美丽走进了大雨中。
一天,高美丽去崔建成餐厅找张大芬,遇见周小伟李建等十多个同学在来餐厅举行送别宴会,周小伟新做的发型光彩照人,李建穿着一身西装打着领带。
当他们邀请高美丽去雅间与大家一起共饮的时候,高美丽婉言说自己有事情而离开了。
张大芬说家里人给她介绍的对象她从来不想见,她给高美丽说,自己认识邻村一个当年的同学郝民权,这个同学找过张大芬几次,张大芬知道家里人不同意而不敢公开见面。
“他这几天在县里,说不定一会儿过来。”张大芬对高美丽说道。下午三点到五点休息的时候,高美丽可以去张大芬的餐厅与她待一会儿。
“就是他。”张大芬瞅着进门的一个男孩说。
男孩见两个女孩在一起聊天,他进门坐在了崔建成所坐的桌子上的一把椅子上。
“这会儿歇着了。”郝民权讨好似的问瞅都不瞅自己一眼的崔建成。
“嗯。”崔建成每次都爱理不理郝建民的样子。
随后,张大芬与高美丽走出了餐厅,张大芬的意思让郝民权以后别进餐厅里面去找自己了,自己到时候有空了出来与他在外面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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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他那样子,我都想把他这餐厅给炸了。”郝民权说着,他一脸不悦。
他就是那种人,别等他媳妇来了更是两面三刀地说三道四。
“她经常在餐厅说崔浩偷东西,就是前面媳妇那个孩子,那孩子见了她跟老鼠见了猫似,她老说孩子偷她钱。”张大芬讲起了崔建成的大儿子与这个继母。
“就她那两面三刀的,唉!你们老板也是,应了那句老话,有后妈就有后爹。”郝民权说道。
“她可会说着呢,老板娘上次还说,我们浩浩长大了,我们给他买个大汽车,嘟嘟。。。”张大芬继续讲着建成媳妇的故事。
“桄榔。。。”当他们听见餐厅大厅传来桌椅的声响,张大芬知道自己得回去干活儿了。
贤慧慧暑假找高美丽与孟艳艳玩,她这次的情绪很低落,不过她们一起聊天的时候,贤慧慧还是那么温柔节奏与微笑。
“他家人可能嫌我眼睛不好,我理解,人家家里条件好。”贤慧慧说着,有些无奈的样子。
“那男孩什么意思呢?”张大芬问道。
“他拗不过他家人。”慧慧说道。
“那怎么办?这次正式分配他分到哪里了?”高美丽觉得两个人还是有希望。
“我开学了得去乾州县当地报到,我爸说回头找人再把我调回咱们平原县。”贤慧慧说道。“他家里人早就找人托关系把他分到县城关镇小学了。”
贤慧慧开学去了乾州县上班。
张大芬与郝民权订婚了,虽然家里不是很愿意,但是张大芬愿意。张大芬说郝民权村子郝家岭那个地方的地势在一个大横梁上,那里的土地不长庄稼。
另外,大家都知道郝民权家里很穷,弟兄六个,他排老五,家里清贫,父亲年迈,母亲早年过世。
高美丽去了汉阳市上了大专师范,汉阳距离平原县只有两三个小时的车程。范杰每隔几个礼拜去汉阳看望高美丽,平时用书信交流。
孟艳艳没有再去重读,教育局的大伯给她找了一个临时的教师职位,她在镇上的中学当老师。
孟重艳有大伯的关系也转回了平原县。姐两个都是教师,一个是正式教师一个是代理教师,一个是初中毕业一个是考了两年大学,一个月工资是二百多块一个月工资是七十块钱。孟艳艳就是那个代理的,考了两年大学,一个月只有七十块工资的人,而且代理教师的工资不是每个月发放,每学年发一次。
1992年春节,高美玲结婚了。
过完年的阴历二月份的时候,张小芬也结婚了。
高美丽在汉阳师专的时候喜欢打篮球,换了一新的环境,她也忘去了很多顾虑,回想起平原县,她有一种特殊的情感,高美丽爱妈妈,爱爷爷,爱六一伯给他的爱,同时,她又很矛盾,那个从小吵吵闹闹的家让她从来不想永远待下去,自幼年时期,父亲与爷爷不说话,有交流的时候,爷爷会对高美丽说,“去给你爸说这个那个事情”,同样,父亲也经常会对高美丽说,“去给你爷爷要个这个东西那个东西”。
奇怪的是,高美丽父母的关系与父亲与爷爷的关系没有多少不同,大多时候都是孩子在中间为他们的交流做桥梁,后来长大了以后,高美丽才知道不是世界上所有的父与子,夫与妻的关系就像自己家里人一样。
高美丽小时候很怕那些放羊的大孩子们从场上路过的时候欺负她,因为他们大多数都是本地崔氏人家的孩子,每每这些时候,六一伯伯会用很多大人的方式让那些孩子与高美丽友好的玩。
六一伯每年都会去省会西安两次,他行动不方便,有时候自己爬行很久到镇上等顺车去县城,然后辗转去西安,一路上,大多数人同情不能行走而只能爬行的他,有时候也有人围观给他难堪,六一伯从来都是习以为常,不急不躁。
他去西安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去人多的地方乞讨,他穿的衣服得分很多层来,每一层里里外外得有大小不同的口袋,因为,时常会有乞丐帮的老大来收保护费,给的不多或者不痛快,会招来他们武力强制搜身。
当六一伯给高美丽讲这些故事的时候,高美丽很害怕。
“没事,他们一般对我还好,没有打过我。唉!外面的人就那样,比较野蛮。”六一伯也给高美丽解释社会与人性。
六一伯没有孩子,他喜欢美丽,美玲以及大平与小平,但是他给零花钱最多的还是高美丽。
有一天,学校门房有人找高美丽,高美丽跑过去一看,是同村父亲的一个好朋友。
“你爷爷不在了,你爸说想让你回去一趟。”来人说道。
“是啥时候。。。”高美丽突然哭了起来。
“这孩子,人年纪大了,他也经常咳嗽受罪。”来人劝着高美丽。“你要是学校走得开就回去一趟,你爸说,要是不好请假也就算了。”。
“我赶今天下午就回去。”高美丽把这个崔叔叔送到学校门口。
高美丽知道爷爷饱受咳嗽折磨很多年,她不知道爷爷会这么快就离开了。
爷爷爱几个孩子,但他脾气不好,经常对高美丽父亲不满,以及认为高美丽的爸爸妈妈应该全力孝敬这个单身老父亲的想法得不到注重,加上他时而发火骂人的脾气也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每年寒假放假,腊月二十几的时候,爷爷就会站在窑门口大骂,哪家养儿养女的在腊月天不帮老人收拾房子,拆洗被子。。。。。。一系列怨言连同自己的苦衷一股脑倒出来,美丽妈妈每当听见高美丽爷爷骂人,她就不想理会他,做好了饭,让孩子给拿过去就是。
往往这个时候,高美丽一声不响,去把爷爷炕上的被子床单等一大堆东西拿出来洗,他要洗很长时间,因为爷爷抽烟很厉害,一些烟熏的东西怎么也洗不下来。
高美丽记得自己小时候,有一次,父亲打了母亲以后,母亲去了娘家好久不回家,高美丽每天醒来,爷爷给高美丽枕头边上放一块锅盔馍馍,高美丽自己起来穿好衣服吃饱了,等着爷爷下地回来做饭。
爷爷也不愿意儿子打媳妇,高美丽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爷爷说,“你要看见你爸爸打你妈妈,你就过去抱着他的腿。”高美丽没亲眼看见过父亲打母亲,她也从来不敢抱父亲的腿去阻止他做什么事情。
高美丽小时候吃饭,她从来都是只吃面条不喝汤,爷爷说过很多回,不是每家人都天天吃面条,所以吃面条的时候要把汤也喝了。高美丽从来不听爷爷这句话,吃饭就只把面条捞着吃了,把面汤留给爷爷。
而今,爷爷离开了。高美丽坐在车上想着这些,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
回到家里,爷爷已经躺在了棺材里。
爷爷只有一个儿子,高家在村子里没有多少亲戚,高美丽明白那就是父亲把自己叫回来的原因。
在有些冷清的葬礼上,高美玲肩上披了红色的被面,高美丽知道妹妹是怀孕了。
爷爷是儿时那一堆无声的糖果
爷爷是父母吵架时候的港湾
爷爷是一堆堆的烟叶
还有那久久不散的
深夜里的咳嗽
爷爷是独来独往的身影
爷爷是没完没了的唠叨
爷爷是热炕上的烤馍馍
爷爷是儿时的百宝箱
爷爷是用不完的零花钱
爷爷是无言的爱
爷爷是父辈的误解
。。。。。。。
爷爷是来不及报答的人
爷爷是走了再也不回来的人
--------高美丽在日记中这样写到。
高美丽路过平原县的时候去见了范杰。
“你不用经常去学校看我,我有空回来吧。你也挺辛苦的。”高美丽不想让同宿舍同学经常说“你情哥哥来找你了”,显得自己好像很另类似的。
“没事的,我去看你我自己愿意辛苦。”范杰一脸固执。
“你真不用给我寄钱,我家里给的够花。”高美丽不收范杰的资助,他就把钱给高美丽寄钱到学校。
高美丽虽然对范杰不反感,对于范杰的所有帮助她都很感激,但是,在资金上,高美丽不想与范杰有多少瓜葛。至于为什么,高美丽自己也不知道。
暑假的时候,高美丽见到了张大芬。
“我可能得年底结婚,郝民权说他四哥给我们结婚,我们到时候还得给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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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媳妇。”张大芬说着,有一些顾虑似的。
“为什么那样?”高美丽不明白。
“人家家里分家就那么分的。父亲年纪大了,只能兄弟们就这样往下排了。”张大芬解释道。
高美丽见到孟艳艳的时候,她给高美丽说自己很是郁闷,自己妹妹考上中专就能找个市民男朋友,有人给自己介绍的对象都是邻村的农民。
“说了镇上一个,还凑活吧,看着挺老实的。”孟艳艳说。
“咱镇上的?是同学吗?”高美丽以为是上下级同学,多少会有一些印象。
“他初中没念几天。”孟艳艳说道。
贤慧慧给大家带来好消息,父亲找人托关系,下学期自己就可以从乾州转回平原县工作了。大家都在为她高兴。贤慧慧没有提起平原县城关镇小学那个男教师,看来他们家里人还真是作了孩子婚姻的主人。
高美丽上师专二年级的时候,女生宿舍由二楼搬到了三楼,同宿舍的7个同学里,有4个同学交了男朋友,她们经常趴在阳台上往外看,看自己约好的人是否已经在楼下等着,然后一起上街或者吃饭。
高美丽经常课余时间打篮球,总有一些男生在边上观赛,有时候的口哨声让她心里沉浮不已,然而,她不想回头看那些男生,她觉得那样很对不起范杰。
课余时间,除了打篮球,高美丽喜欢去后面操场边上那些大树下面看小说。
一天,在饭堂打饭的时候,高美丽要了一份麻婆豆腐,她刷完卡,等打完菜,发现打饭的小姑娘打错了菜,一份红烧肉乘在了盘里,高美丽不愿再刷补差价,何况自己不想吃那份红烧肉。
“正好,给我吧!”他示意打菜的小姑娘刷他一个麻婆豆腐的价格就好。“我回头给她。”
高美丽重新打了一份麻婆豆腐,男生让高美丽用自己的卡刷了一份面条,大家算扯平。
“我经常看你打球。”男生与高美丽坐在了同一个饭桌上。
“你也是男篮队的吗?”高美丽以为对方也喜欢篮球。
“以前打过,现在没有,胖了跑不动了。”男生笑着说。
后来,每当高美丽打篮球的时候,她很多时候看见那个男生在边上看球。
他叫樊欣合,来自北面旬县农村,也是汉阳师专二年级学生,只是在音乐专业系。
高美丽很大方地与樊欣合聊起了范杰,当樊欣合好几次约高美丽遭到拒绝后他依然坚持不懈地约高美丽出来。
“他人挺好的,我也特喜欢他。”。高美丽第一次给别人说自己喜欢范杰。
“世界这么大,你人这么漂亮,我只是想与你聊天,吃饭。”樊欣合一种轻松的口气。
时间就这么过,范杰除了隔三差五地来学校看高美丽,他经常给高美丽写信,心中表达了许久以来自己对高美丽的爱慕之情,他愿意为高美丽做任何事情,他愿意等高美丽毕业以后两个人决定未来。
当高美丽拒绝樊欣合出去散步聊天的时候,他就在女生宿舍的下面等很长时间,直至高美丽怕别人说闲话而下楼给他一个解释,他才离去。
高美丽弟弟大平写信来说六一伯最近身体不好,吃不下饭。
元旦放假的时候,高美丽急急匆匆赶回家,六一伯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他说自己不想吃东西,吃一点东西就有想吐的感觉。
“我明天去县城给你拿化验结果去。”高美丽安慰着他,自己心里也很难受。
“行,你不着急,到那儿了看人家医生怎么说,要是需要我下县城去医院的话,我再去。”六一伯叮嘱着高美丽。
家里人带着六一伯前几天去医院做了检查,人家说一礼拜后才有结果。
第二天,高美丽很早起来。
“你拿了结果回来先别给你伯说。”母亲叮嘱着高美丽,她也预感到不好。
“那天去的时候,医生怎么说的。”高美丽不放心妈妈说的话,她想从父亲这里得到接近医生的原话。
“医生说,有可能是胃癌。”父亲停顿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胃癌”两个字。
到了医院,高美丽询问了服务处的服务人员,一楼的护士说:
“上二楼,左拐第二个科室。”。
高美丽怀着忐忑而急促的心情走完了那个很长的楼梯。
屋子里有个病人,一个男医生正在写处方。
“医生,我来拿结果。”上一个病人离开后,高美丽问医生。
“什么名字?哪儿的?”医生头也没抬。
“崔六一,就是腿有残疾的那个。”高美丽尽量解释道。
“噢。。。”医生在一叠病例里找着,时间好像停滞了下来。
“你是他什么人?”医生好像有了答案。
“我伯。”高美丽回答。
“这个是胃癌,你们不用来了,已经胃癌晚期了。。。”高美丽记不得医生后面的话。
很多人的希望就让医生的这一句话给了定义,判了死刑。
医生忙的时候,高美丽不知道怎么走出了病房,她走出医院,高美丽只想回家。
回到家里,为了不引起六一伯的怀疑,高美丽直接去了六一伯的窑洞。
“医生说,可能是发炎,暂时先不能做判断,让你吃上回拿的那些药,得观察一段时间。”高美丽觉得自己实在编不下去了。
“吃的药有时候也吐。”六一伯多少有些失望。
“那我等等再看,你爸给我换好了一袋子干馍,人家村子人过事剩的,只能泡着干馍好嚼咽一些。”六一伯又安慰起高美丽来。
父母听了这个结果也沉重起来,他们得给六一伯准备后事,衣服以及棺材,六一伯没有婚娶,家里人也想让他走得更心安理得一些。
高美丽回到学校,心里很是难受,她从小不愿与打打闹闹的父母交流,什么事情愿意自己放在心里琢磨。
这天,高美丽与樊欣合聊起了自己内心的一些困惑与失望。
“你也不用太担心,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樊欣合不知道怎么安慰高美丽好一些。
“我小时我父母总是打打闹闹,我爷爷脾气不好,他有时候也责怪我妈妈这样不好,那样不好。”。高美丽说着。她有些情不自禁地进入了少年时候的一些恐惧与困惑。
“我总想自己以后长大了,把我妈妈接出去,让她过那没有责怪与谩骂的太平日子”高美丽第一次与他人聊起了藏在自己心里许久的想法。她从来不与范杰聊起自己的家境,高美丽觉得那是不体面的事情。
今天,自己与樊欣合说这些话,应该是自己没有顾忌,也没有压力,高美丽觉得自己就把樊欣合当做一个陌生人,好多话说出去之后,就是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些都成了定局一样,我也无从改变是什么。”高美丽继续说道,她也不知道死神会什么时候带走那个与自己的童年有很多陪伴与故事的人,牵挂也就成了枉为。
今天,他们聊了很久。
高美丽到了周末就想回去,她也知道路费都没在每个月的预算里面。
“你爸让人给我问了西安的医院,看人家回话了能否哪天去西安再看看。”六一伯看见高美丽就给她说,仿佛总有希望在六一伯的脑海里闪现。
高美丽看见了六一伯对生的留恋,这一点深刻地留在了高美丽的脑海里。
樊欣合说自己捡到一个饭卡,她给高美丽送来,他说自己先用不着。
高美丽看着这是一个有旧痕迹的饭卡,她不觉得这是樊欣合安排的借口。
放寒假回家的时候,六一伯消瘦了很多。
“这病不是个好病。”六一伯对高美丽说。
“等过完年天暖和了就好些。”高美丽恨自己说不出更好的假话来。
“我说让小平到时候给我摔纸盆,你爸说行,你看小平说回来,到这时候也没回来。”听到六一伯的话,高美丽的眼泪流了下来。
“大平,还有我们都不是在家呢吗!小平这两天就回来,过年他不回来还去哪儿!”高美丽说着这些话,她自己也不知道小平何时回家。小平初中不上学后,与村子里的孩子结伴去了外地。
这是一个让人纠结的春节,看着六一伯流食都难进的痛苦,高美丽平添了太多的怨言与忧愁。
1993年正月十七,崔六一病逝,享年五十四岁。
高小平远在新疆,高大平给他摔了纸盆。
我一曾为你骄傲
我儿时可以随意
骑在的背上玩耍
因为你的背永远在那里
我一曾害怕
你路过我的学校
总有学生们围着你看
因为你是一个爬行的人
我一曾不明白
为何你永远没有哀愁
哀叹生命的不公
因为你是个智者
而今你期盼我的长大
却为你去检查
那倒转不回的光阴
而今你悄然离去
带着无限的眷恋
还有那来不及的理解
而今我已长大
却留下成长中的落寞
还有那说不完的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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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美丽在日记中这样写到。

爷爷与六一伯的去世,高美丽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孤独的人。她不愿意与同学一起参加活动,她也不再参加篮球队的训练与比赛,高美丽喜欢独处。
她也不再答应樊欣合出去聊天散步,或者去图书室。
高美丽很久没有给范杰回信。
“你瘦了很多。”范杰来汉阳师专看望高美丽。
“你以后别来了吧。”高美丽就说一句话,然后停顿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范杰担心自己一直最怕的事情是否发生了。
“我只是不想说话,不想与人说话。”高美丽告诉范杰自己真是的想法。
范杰认为高美丽一定是在学校有了新的朋友,他无从得以证实。一次不悦的见面带着很多疑虑结束了。
范杰回到平原县后,他去找了孟艳艳,他知道孟艳艳与高美丽是好朋友,范杰想在孟艳艳那里挖掘一点蛛丝马迹。
“她比以前话更少了,这还是上学期的来信。”为了不让范杰猜疑,孟艳艳拿出了高美丽的上一封来信。“里面没提什么。”。
范杰没有去阅读摆在桌子上的信件,他觉得那是私人的信件,他也相信高美丽无论有没有故事,她都没有给孟艳艳透露。
范杰依然坚持给高美丽写信,尽管回信很少而且内容简单。
高美丽甚至不愿意回到平原县,她觉得上下几届补习重读的同学们都知道了自己与范杰的恋情,自己好像走在了不光彩的边缘。
孟艳艳与镇上那个农村的孩子结了婚,学校数次裁减人员,每次,孟艳艳都留了下来,而且她坚持去汉阳地区的成人教育去学习,打算拿到毕业证书就有望转正为正式的教师,这些教育上的第一消息与政策上的途径都是那个教育局的大伯的关照。
张大芬也在这一年结婚了。
高美丽参加了张大芬的婚礼,在郝家岭一个偌大的破烂不堪的地窑院子,张大芬的新房就在西北角那个不大的窑洞,窑洞刷白以后看起来比院子里的其他窑洞光亮一些,窑洞上下,人来人往,高美丽看着在客人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张大芬,她心里为张大芬找到如意郎君而高兴,也为张大芬的未来而迷惑。
贤慧慧转回平原县后,分在了一个村小学教书,在她回来不久,她的父亲因病去世了,父亲临走也不放心女儿的婚事,心疼女儿因为视力影响了终身大事。
贤慧慧所在的村小学叫李家壕小学,距离镇上不是很远,只是村子紧邻低壕坡地,村落散户有些住在半坡上。
贤慧慧性情温和,加上视力不好,自己甚至有些自卑,除了做好本职工作,她不喜好交际,生活也很是规律,就是周末回家,工作时间都在学校。
一个礼拜天的晚上,贤慧慧与另一个女教师石老师来到学校,由于家在附近的老师都是第二天早上才到校,两个女孩发现学校停电了,她们就去找学校边上一个懂电的老邻居来看看是怎么回事,这个老邻居的爱人曾经给学校灶上做过饭,于是大家也都很熟悉。
“没事儿,跳闸了。”邻居推上闸门说道。
“谢谢赵叔。”她们谢完帮忙的人关上大门回到了了宿舍。
这天夜里,石老师被一阵哭声惊醒,她看了一下枕边的手表,2点20,她听见隔壁贤慧慧的哭声。
石老师打开门,看见隔壁亮着灯,她敲开门,贤慧慧哭的更厉害了。
有人夜里从后面的窗户进入,对贤慧慧实施了非礼。
“你看见人了吗,你看清是谁了吗?”石老师心里也很气愤。
贤慧慧只是哭,她没有说话。
石老师是三十多岁的年轻妈妈,但是对于贤慧慧的遭遇,她还是手足无措。她只能不断地抚慰着贤慧慧的后背,给她说一些宽心的话。
“你别给别人说出去。”贤慧慧终于说了一句话。
“你放心吧!这里没别人,我不会说出去的。”石老师给贤慧慧承诺着,她知道贤慧慧善良,家里的父亲已经不在了,母亲年岁已大。
“你要认出来是谁,咱们有办法,再说你还有几个哥哥。”石老师想让贤慧慧坚强一些。
贤慧慧只是哭,她没有说更多的话。
第二天,贤慧慧一天都没有出房门,石老师给教育主任说贤慧慧昨晚胃疼吃了药,需要休息。
“是赵叔家的那个儿子。”石老师陪贤慧慧的第二天晚上,她终于给石老师说了真话。
“你千万别说出去。”贤慧慧显得十分顾虑。
“不会的,我不会说出去。”石老师重复着。
赵叔两口子与学校的老师们都比较熟,很实在又热情的两口子,至于他那个儿子,大家只是见过,不太熟悉,石老师怎么也想不到他家儿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你想不想让我与他家人沟通。”石老师说道。
“不说,我很害怕,我怕别人知道。”贤慧慧说着又哭了起来。
“你不用怕,有我呢!我也尊重你的意思。”石老师很同情这个善良的女孩。她知道,视力的原因让贤慧慧比一般女孩自卑一些。
几个礼拜后,石老师越想越不是滋味。她与赵叔单独谈了此事。
“这小子真不是东西,我说他这些天没回家来。”赵叔很气愤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贤慧慧老实,他是受害者,她也不敢给任何人说,我们先尊重她的意愿,先别给家里阿姨说。”石老师叮嘱着赵叔。
“你放心吧,我也可怜这女孩。”赵叔不停地抽烟。
几个礼拜后,贤慧慧情绪好了一些,她只是晚上不敢单独住宿。
“我就与你聊聊,是我自己的想法。”赵叔晚上来找石老师。
“你说吧!”石老师不知道赵叔想说什么。
“麻烦你找机会与慧慧这女孩聊聊,唉!我也是自己的想法,觉得对不起人家孩子,这孩子还是正式的教师,我们也高攀不起。。。”赵叔说着说着,显得不好意思的样子。
石老师明白了赵叔的意思,他想让贤慧慧做自己家的儿媳妇以示弥补,只不过石老师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想法,她也不知道贤慧慧的想法,以及人家家里如果知道实情,事情会不会有其他变化。
“这样吧!赵叔,我考虑一下,看怎么给人家女孩说合适,毕竟是一种伤害。”石老师说这话的时候还是低着头思索。
过了好几天后的一天晚上,石老师想探问一下贤慧慧对这件事的想法。
“慧慧,你想没想过去找他父母?”石老师问道。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贤慧慧很怕别人知道这件事情。
楼主:魂殇丽都  时间:2019-02-03 19:12:45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们家人愿意提亲呢?”石老师不知道怎样措辞才能不伤害到贤慧慧。
“我不想让人知道。”贤慧慧依然重复着这句话。
“没事,我也是瞎想。”石老师想着,她觉得还是下次再问这个问题。
又过了两个礼拜,石老师知道赵叔的问题还没有答案。
“我觉得还是找他们家人去,不能这样放过他们。。。大家都知道你人好,还是正式教师。”石老师不知道怎么直接问询贤慧慧这个答案。
“其实以前,赵叔说你是个好女孩,只是他们是农民户口,很早了,在这个事情以前了。。。”石老师突然编了一个谎言。
“他们家还好,两口子都不错。”石老师见贤慧慧没有说话,她继续说道。
又过了些日子,石老师对贤慧慧说:
“赵叔那天说想让人去你们家提亲,他问我,我说我也不知道慧慧有意见没。”
贤慧慧没有说话,石老师想,可能是贤慧慧顾虑到自己的眼睛视力问题,也考虑到自己年龄也不小了,也可能是贤慧慧很担心自己的名声。
后来,贤慧慧与赵叔家的儿子订婚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孟艳艳给高美丽说到这个消息时候,她有些难过,高美丽更是有些气愤。
暑假的时候,妹妹高美玲生下了一个女孩。
按照风俗,高美玲妈妈去伺候月子,以往热情的亲家母一变往日笑脸,变成爱理不理的样子。高美玲妈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是不是我来晚了惹你婆婆不高兴了。”妈妈问高美玲。
“她嫌弃生了个女孩。”高美玲也是一脸不悦。
“唉!你别管她那些,是咱的孩子咱疼爱。”知道了这个情况,妈妈不想让孩子受影响。
高美玲妈妈随后去厨房给女儿做饭也就拿自己当自家人了,她也不知道这个婆婆就因为女儿生个女孩儿拉脸子。你说这女人生孩子谁知道是男是女,你生个孩子还能选择生男孩还是生女不成,高美玲妈妈越想越是觉得这个婆婆妈不讲道理。
“她可能想孙子想的着急,没事,过一段时间就没事了。”高美玲妈妈在孩子面前还是想尽量安慰女儿。
满月以后,高美玲就带孩子回娘家住了一段时间。
“我婆婆太厉害,以前还好,现在是这个那个都是我的不对。”高美玲回家后还是忘不了婆婆的刁难。
“你就多在这住些日子吧。”父亲很少说话,他还是心疼自己这个性情温和的女儿怎么遇见这样的人家。
范杰找到高美丽的家里想与她谈谈,因为高美丽自从暑假回来就不愿意见范杰,范杰的很多书信高美丽都没有给回复。
家里人知道高美丽有个当老师的朋友。
“你也大了,我们不参与你们的事情,你有什么事情与人家好好说。”妈妈知道高美丽脾气倔强与固执,她不像妹妹高美玲性情温和。
两个人在一起僵持了一个下午,高美丽也不说出来个原因,她就是说自己目前不想见任何人,范杰带着没有答案的答案离开了,他临走说自己会等高美丽的。
其实,高美丽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常常想起爷爷去世前的病痛,想起六一伯临走前对生的留恋,想起唐陵中学当了一年同桌的赵亚平,在她最后的时光里还得背负“被退婚”的打击,为何没有一丝温和的人文关怀,就像赵亚平对这个世界一样的温和与美好,想起张大芬当年与自己学习一样好,而她连个高中也上不起,贤慧慧是那么贤惠就如同她的名字,而要遭受这样的命运。
而那北郊中学的周小伟与李建就能如愿以偿,轻轻松松地应届生考上好的大学。
高美丽知道自己要背负与老师有关系的坏名声,所以,她要对立这种众人以为的资金上“依靠”范杰的想法。高美丽从来没有认为自己在上学的费用上用过范杰的帮助,自己当初答应与范杰来往,她没有觉得范杰让人反感,她至始至终认为范杰是个好人,至今,自己从未反感过范杰。
高美丽同时也拒绝了与樊欣合的来往。
自己只想独立,高美丽这样想,她觉得世界上没有人理解自己。
至于高考场上的那个纸条,她认为那是命运所赐,如果世界从一开始就公平了,自己也许能考个更好的大学。
尤其当她想到多年前的中考,她后来无数次地问自己,为什么当年每届考上中专的人数里,大多数都是教师的孩子,或者与教育届有关系人家的孩子,高美丽无以考证,自己的经历已经给出了一些答案。
高美丽知道自己与范杰分手后难逃同学们的议论,她们会说自己考上学以后就会抛弃范杰,高美丽在脆弱恐惧的时候,是范杰给了自己鼓励与关心,她一直感激范杰,而今,高美丽难以战胜自己,她郁闷,内心依然充满恐惧,如果说高考前的恐惧是对未来能否逃出农村的担心,那么而今的恐惧就是自己离开了农村而不知道前面的路在何方。
从上汉阳师专的头一天起,高美丽就不想再回平原县生活。
高美丽有一些忧郁,她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她发现自己每次与熟人见面打招呼的时候对方好像没听见似的,随后自己越发自卑,总是在猜想别人不愿意理会自己的那些离奇的原因。
高美丽没有发觉是因为自己声音小的原因,加上自己说话的时候不敢与对方正视,她开始变得敏感。
世界是缥缈的
人生是孤苦的
在沙漠里
你看到的绿洲
是一片片连绵的
海市蜃楼
生活是无味的
日子是苍白的
于大海上
你望见的灯塔
是一座座魔幻的
神离古怪
于是
你想逃离
去那遥远的地方
一个没有奇怪眼神
楼主:魂殇丽都  时间:2019-02-03 19:12:45
与窃窃私语的纷扰
一个没有痛苦分离
与疼爱远去煎熬
那将是
一个多么美好的世界
必将让人留恋往返
如那难以自拔的隐患
-------高美丽在日记中这样写道。
开学的时候,高美丽就该去实习了,高美玲还在娘家待着,她的婆家也没人过问,高美玲的丈夫也没有来看孩子,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高美玲有些着急。
“冯强他也不着急,也不想孩子。”美玲妈妈说。
“他怕他妈,那天我走的时候,他妈妈拉着脸子嘟嘟囔囔,我就没理她走了,肯定是生气了。”高美玲说道。
“她管儿子那么严,她家还是一个儿子,都得听她的吗?”妈妈不明白。
“对,他爸也得听他妈的。”
又过了十多天,冯强来接高美玲与孩子了。
“回去咱妈说什么你别理她,她叨叨完了就没事了。”冯强怕高美玲回去吵架,他好像知道自己的妈妈回去会找茬。
“好吧!我就看好我们的宝宝。”高美玲没认为婆婆妈会找多大的麻烦。
张小芬与孟卫军结婚后生了一个男孩,两人一个是重读两年的高中生,一个是就念了两年小学的冷艳美女,两个人一直打打闹闹矛盾不断,后来,孟卫军的家里人干脆让他们单过。
这样以来,两个人矛盾更多,以前与婆婆家人一块儿过的时候,张小芬不做饭不洗衣服的时候总有婆婆帮着干,现在,张小芬除了漂亮,性格孤僻,两口子难以交流,矛盾日益加深。
张小芬的孩子不到两岁的时候,她又怀孕了,繁重的家务劳动让她脾气暴躁,她不知道何以应对,她觉得丈夫一点都不理解自己,想当初,孟卫军为她不吃不喝,甚至影响了高考,死心塌地的追求让张小芬记忆犹新,而今,他只会唠叨张小芬不做这个不做那个。
张小芬也没有地方可去,她不带孩子的时候,有婆婆给管着孙子,可是她去娘家的时候,弟弟张小武的媳妇就显得不高兴的样子。
张大芬结婚后,她与郝民权就去北面山区的一个矿区小镇上做小吃摊,一天忙早忙晚有一些收入,简单的日子就这样快乐地过着。
1995年,张大芬生了一个女儿,郝民权高兴不已,孩子满月的时候,张大芬父母,张小芬一家子大家聚在了一起。
“卫军要么你找个事情做,让小芬在家带孩子就行,省的成天打架。”张大芬妈妈说。
“咱这儿能做什么,我也什么都不会。”孟卫军说着,看了一眼张大芬两口子,因为他们这两年在外面做生意还可以。
“要么咱们拉煤吧,矿区我有认识很多拉煤的,人家一年怎么也挣的比我们多很多。”郝民权突然有了想拉煤的想法,自己以前在家里农村的各种农用机动车都会开。
“其实是个好事,咱们有人力,民权对那边也熟悉。”张大芬父亲说道。
“就是得买个车。”张大芬妈妈好像也没有意见。
“咱们一人一半买个运输车,不用大的,那种小的就行,咱们三个人就能跑起来。”郝民权对孟卫军说道,他认为与张大芬父亲一起三个人就能一起做起来,张大芬父亲也开过农用车。
说干就干,两个月后,三个人一起跑起了拉煤的生意。
随后,张小芬又生一个男孩,婆婆心疼孙子,她就管着大孙子,张小芬管着小的,孟卫军一个礼拜回一趟家,两个人关系有所缓和。
张大芬不舍得放弃干了两年多的小镇上的小吃摊,她让母亲过来帮她看着孩子,自己一个人支撑着小吃摊,想着辛苦几年攒一些钱回家给自己盖点房子就可以松一口气了。
下半年的时候,市场需求加大,大家都在紧拉快跑地趁着下雪封路前多储存一些冬季的煤炭。
“你们在外面注意安全。”张大芬给郝民权说道。
“是的,跑完下趟,就得修车去,上面路不好,费车。”躺在床上的郝民权已经疲惫不堪。
“你多担当点,我爸身体不好,小芬女婿没有你懂车。”张大芬说着,她发现郝民权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很晚了,三个人还没回来,张大芬以为车出了问题。
“哐哐。。。”张大芬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大芬,你去接一下电话。”院子小铺的公用电话处王老头急促说道。
“姐,我是卫军,你把孩子让咱妈看着,你赶紧来矿区医院一趟。”电话那头孟卫军语无伦次地说着。
张大芬立即害怕起来,因为这个电话不是父亲或者丈夫亲自打来的。
等张大芬赶到医院,她看见郝民权满身裹着纱布昏迷不醒,她没看见父亲。
“我爸呢?”她环顾四周。
孟卫军低着头不敢说话。
原来,在他们三个人跑到最后一趟,父亲坚持这趟自己开,就在快到卸煤地点的时候,车突然不听使唤向一个方向驶去,车的惯性使得副驾驶的郝民权已经够不着方向盘,一切就发生在一瞬间,车子很快翻在了低洼处的沟梁处。
张大芬父亲上身卡在了车门处,等他们被路过的人送到医院的时候,父亲已经离开了人世。
张大芬悲恸不已,为了生活,为了生活的更好一些,父亲把自己的命丢在了拉煤的山路上。
他想起小时候失去的大弟弟,他要是在的话,也是个大小伙子了,那年,父亲为了卖点粮食养活几个年幼的孩子,带着幼小的弟弟帮忙当下手,谁料事出突然,弟弟命折车轮之下,父亲多少年来一直生活在自责的阴影里,他不断地干活才能忘记一些恐惧与自责,才能夜里睡得着觉。
而今,悔之已晚,张大芬多么希望父亲没去跟拉煤车跑运输。
处理完后事,张大芬很久什么也没有做,她不知道能干什么。
张小芬与孟卫军的生活又回到了从前的打打闹闹,不过,而今又多了一个小儿子,张小芬话少,脾气怪癖,一不顺心就离家出走,娘家待着不方便就去县城里溜达。
“我以前给你说过,她村子人都说她妈当年就不着家,你不听。”孟卫军妈妈给儿子说。
“要么我说离婚,吓唬一下她。”孟卫军看着两个年小的孩子也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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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孟卫军好不容易找到张小芬的时候,张小芬等着孟卫军道歉,并主动承诺以后不再动手了。
“要么咱离婚吧。”孟卫军看见张小芬依旧一脸不顾的无屑表情。
“行。”张小芬毫不犹豫地答应,并且已经站起来往外走,“把大的给我吧。”
“那什么时候办。”孟卫军追了出来。
“越快越好。”张小芬说着,没一点在意与留恋的意思。
“那就下礼拜一早上在乡上见吧!”孟卫军瞬间觉得自己活得好无聊与尴尬。
张小芬已经走出去了好远。
离婚离得很干脆,离得二人没有任何言语,张小芬带走了大孩子孟浩。
高美玲一直觉得婆婆强势,重男轻女,她想,自己忍让一下就过去了,而婆婆时而指桑骂槐,时而在丈夫冯强面前数落自己的不是,高美玲也不敢与婆婆对着干,她不时地回娘家哭诉,妈妈很心疼自己的闺女,父亲爱自己的孩子也是一般不参加家务婆媳之间矛盾的意见。
这天,高美玲回娘家几个礼拜之后,冯强来家里叫媳妇与孩子回家。
“你不行了与家里分开过,成天闹别扭也不好。”高美玲父亲对冯强说。
“我说过,我妈说不行。”冯强回答的很清楚。
“你妈你妈,你自己怎么想的呢?”高美玲妈妈有些生气的样子。
冯强无语,显然他听了美玲妈妈的话不是很高兴。
“那你回不回?”冯强显得不耐烦似的。
“那就不回了。”高美丽父亲很少给女婿这样说话。
冯强离开了,很久没有来高美玲娘家。
事情就这样僵持了很久,冯强母亲不想善罢甘休,她去法院起诉离婚。
法庭上,高美玲与冯强才被动地意识到事情到了最后这个时刻,当法官询问二位当事人“愿意离婚吗?”,两个人都留下了眼泪。
婚,离了,这是两家亲家们的离婚大战,孩子留给了男方。
1994年,同年毕业的同学们都在当地教育部门报了到,提了档案,大家等着开学上班的信息,高美丽在妈妈催促下去报了个到,但是,她迟迟不愿意提档案,她不想回平原县工作。
高美丽鼓起勇气给爷爷老家河南一个远在北京的伯伯写了封信,问她自己师专毕业去北京能否找到工作。高美丽以前替爷爷代笔给爷爷这个侄子写过信。
伯伯很快回信了,他说有的学校也聘请老师,让高美丽可以去北京试试。
高美丽如获至宝,她打算去北京,只要离开平原县就好。
“你说正式的分配你不去报到,你去那么远干什么?”妈妈不知道说什么能阻止女儿的远走。
“那边也有工作,我去看看。”高美丽的心已经飞走。
“你要是那边不行回来了,我再没脸给你找人了。”父亲也不愿意高美丽随便失去这个按部就班的正式教师的工作。
“我不回来。”高美丽有些置气。



第二章




高美丽来到北京,她无暇去逛那些耳熟能详的北京景点,她每天坐等伯伯托人给自己找工作的消息,终于有一天,高美丽得到消息,她可以去朝阳区兴源里中学应聘。
一切都是那么顺利,高美丽相信这是命运的安排。
兴源里中学在东三环与东北二环之间,是一所区级重点中学,全校分为初中部与高中部,初中部称为东校区,高中部称为西校区,两个校区分别位于新东路两侧的居民区里,相隔数百米的距离。
高美丽喜欢新环境,这让她好像远离了那个纷扰有些沉重的平原县。
伯伯家在南城丰台,高美丽在兴源里找了一间与人合租的两居室,一个月四百块钱,高美丽住小卧室,卫生间与厨房与一对年轻两口子共享。
高美丽是初一年级两个班语文老师兼二班班主任,刚来的几天里,孩子们还都挺安静,挺乖,他们好像在观察这个新老师的脾性。几天后,有几个淘气的男生在课堂上而出洋相,惹得大家哄笑。
高美丽发现北京孩子还是比较礼貌与文明一些,表达淘气的方式也是含蓄一些。
“薛凡,你怎么又转过身去了?”高美丽发现这个孩子像多动症一样。
“老师,徐晓涛他叫我。”薛凡回答。
“我怎没看见他叫你,徐晓涛不是在认真听课吗!”高美丽说道。
“老师,他小声叫我名儿,您远了听不见。”薛凡作委屈状。
高美丽知道,在北京,学校是不允许以任何方式的体罚与暴力对待学生的,对于学生们的任何淘气现象,高美丽做好了“耐心”的心理准备。
1995年新春来临的时候,高美丽坐火车回家。
她听说范杰已经与人结婚,妻子也已经怀孕,也是一个新分配到学校的师专毕业生。高美丽从心里祝福范杰,同时她更迷茫于那个传说中的“爱情”,这或许也就像那患得患失的命运吧。
高美玲也与另一个村子离过婚的谢峰结婚,谢峰的一个女孩让前妻带走,家里一切都好,只是同样的问题,谢峰的妈妈比较厉害。。
高美丽去看了张大芬,张大芬与丈夫郝民权在做蔬菜水果生意,他们买了一个小型货车,夏天的时候就做瓜果,冬天的时候就做一些蔬菜,他们往往是去批发的地方拉上一车,然后出来在城乡各地散卖,张大芬比以前更瘦更黑了,见到高美丽她还是很高兴的样子。
“你现在成城里人了,那么白。”张大芬笑着说。
“什么呀,你们这不是挺好,孩子呢?”高美丽不知道怎么鼓励张大芬。
“我妈看着呢,唉!我妈看两个,还有小芬那孩子,小芬她就管自己。”张大芬说着,显然对张小芬也有不放心的地方。
“她没找到合适的吗?”高美丽知道张小芬的脾气不好。
“人家给她说的不少,她倔的连见都不见。”张大芬说道。
高美丽与张大芬一起去了孟艳艳家里,孟艳艳的丈夫在睡觉,她在门口抱着孩子哄小孩。
“快坐,我给你俩倒水。”孟艳艳把孩子放在炕上并且摇醒了丈夫,孩子是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
“你不去学校了?”高美丽问孟艳艳。
“我在休产假,唉!我得赶紧考汉阳市的成人教育那个大专证,考完了我伯能把我转正。”孟艳艳一边倒水一边说。透过镜片看,她的近视度比以前更厉害了。
“你离慧慧不远,她怎么样,还好吧?”张大芬问孟艳艳。
“哦,她结婚了,可能也怀孕了,她没事,她是正式的。”孟艳艳说着,对正式教师带着羡慕的口气。
过完春节,高美丽得回北京上班,晚上的车票,她吃完早饭就出发了,风很大,高美丽步行半小时路程来到去平原县城的路边等车。
“你下县是吧?”一辆小型面包车停了下来,窗户里有人向高美丽喊道。
“哦,是的。”高美丽看见是崔建成在副驾驶上与自己说话。
“听说你去北京了是吧?”上车后崔建成问高美丽。
“是的,去年刚去。”高美丽想起了张大芬给她讲的那些崔建成后来这个媳妇的魔鬼故事。
“你在北京哪里?”崔建成又问道。
“朝阳区。”高美丽不知道这个回答是否让他满意。
“哦,好好干,在那边。”崔建成显得很关心自己同村的高美丽似的。
高美丽舒了一口气,由于张大芬在崔建成餐厅待过,她听张大芬说过崔建成的严厉以及后来这个媳妇的厉害。
回到北京,高美丽踏实很多,自己有独立空间,除了上班,她喜欢在家看书,没有周围人觉得你是大龄女青年的纷扰,25岁的高美丽,在老家就称得上虚岁27岁的大女孩了,给人一种嫁不出去的感觉。
随着高美丽对新环境的慢慢适应,她更自如地习惯了这个城市的生活。
高美丽不喜欢参加集体活动,她除了工作喜欢独处。
我爱我的小屋
它是这个世界上
唯独属于我的东西
我逃离了那个
我爱而又不得不离开的地方
千里迢迢之外
这里有一方寸
容我自由的小屋
我可以驰骋我的思绪
追寻那梦一般的天空
我可以仰望长叙
与那天外遥远的星星
我可以低头抽噎
抚慰那无人问津的孤独
这就是我的小屋
闹市中的一席清凉
繁华中的一点隐藏
我爱我的小屋
我爱我的孤独
--------高美丽在日记中这样写到。
高美丽所带班级的英语老师刘老师是个五十左右的女老师,刘老师说话慢条
楼主:魂殇丽都  时间:2019-02-03 19:12:45
斯理,一丝微笑总是挂在脸上,这天,她来找高美丽。
“你们班那个李元辉学习成绩还行,他每次上课都爱笑,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周围同学都受影响。”刘老师说道。
“哦,是,那孩子你说他的时候他也笑,站在那儿也笑。”高美丽知道刘老师是来告状的。
“下周班会的时候,你给他家长反映一下。”刘老师一副严谨的样子。
“好的。”高美丽答应着,心里盘算着该怎么给学生家长讲这个事情。
“或者你回头让家长留下,我给他讲吧。”刘老师有些不放心似的。
“也好!”高美丽回答道。
她心想,如何与学生家长交谈关于孩子爱笑的问题,一种情况,家长会很配合地与老师合作,督促孩子以后在课堂上关于“爱笑”的习惯作以收敛,另一种情况,家长会觉得,“我们孩子爱笑怎么能算是问题?难道孩子成天愁眉苦脸就好?”,这将让老师无以对答。
好在这位家长还是很礼貌地说,回去与孩子沟通一下,以免以后上课打扰到大家。
刘老师知道高美丽没有男朋友以后,她想把自己大姐家的孩子介绍给高美丽。
刘老师是北京人,她大姐家有两个孩子,外甥张小楠十二所的工人,外甥女张小北本来也可以随父母的原单位中国电子科技研究所第十二所的子女安排政策就近安排,但是,张小北从小个性独立,她毕业后实习的时候分配在兆龙饭店客房部,然后渐渐地她自己自学自考,现在就职于北京渔洋饭店做部门经理。
刘老师没有将此想法先告诉高美丽,她周末先去与姐姐交谈了一下想法,刘老师姐姐五十多岁,刚退休,家里收拾的很是干净。
“小楠是没谈女朋友,你说他也不着急,就一些子狐朋狗友下了班净出去玩儿去。”刘老师姐姐提起张小楠就表现出一些着急来。
“我们学校有个女老师挺好的。”刘老师说道。
“女老师,人家文化人能瞧得上咱们普通工人吗?”刘老师姐姐顾虑到。
“那孩子看着挺本分的,模样也好看,性格也好,老实。”刘老师夸着高美丽的优点。
“哦,多大?哪儿的?”姐姐着急地问道。
“比小楠小一岁,合适。”刘老师说道。
“哪儿的?”姐姐想知道女孩更多情况。
“不是咱北京的。”刘老师停顿了一下说道。
“唉!外地的不行,我们所里有个外地的媳妇,厉害,说话往往横着出来,比咱北京孩子教养上是差一截。”姐姐立即表现出担忧与顾虑来。
“这孩子挺好,再说她受过师范学校的教育,不至于的。”刘老师说道。
“回头我给小楠说说,看他意思吧,这事得给他说。”姐姐说着,但是刘老师看出了姐姐的不情愿。
正在这个时候,张小北回家了。
“小姨,您怎么来了?”张小北是一直爽的北京女孩。
“给你哥介绍媳妇。”妈妈说道。“你说你姐两都不着急。”
“瞧,这也把我捎带上。”小北俏皮地说。
“哪儿的?您学校的?”小北问道。
“是的,我们学校的。”刘老师回答道。
“文化人好,也顺便改良一下我们家的基因,我们家人学习都不好。”张小北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不是北京的。”妈妈想给这个谈话拉闸。
“不是北京的怎么了,我们酒店除了服务人员,下苦的是北京的,上层管理北京的不多,都什么年代了。。。。。。”张小北说起来没完。
“回头再说吧。”刘老师说道。
当晚,当张小北把这个事情告诉给张小楠的时候,张小楠说:
“干嘛找外地的呀!”
“你不见就算了,什么外地的内地的,人家中外婚姻都多得是,你还那么保守。”张小北快言快语。
“小北,借五百块钱。。。”小楠说着话,他眼睛瞅着厨房,好像怕妈妈听见一样。
“你上次借的都没还我,你工资呢,咱妈还唠叨你工资一分都不给她了。”张小北问道。
“下个月给你,赶紧的。”张小楠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张小北扔给哥哥500块钱,心里想着张小楠一定是玩牌输了。
“妈,您让我哥去见见那女老师吧,他除了上班就是台球厅,要么还去玩牌呢。”张小北知道妈妈想攒钱把单位的公租房买下来,父母就怕孩子只花钱不攒钱。
“我下礼拜再问问你小姨那女孩的详细情况。”妈妈若有所思地说道。
过了几个礼拜,刘老师给高美丽说给她介绍个对象的时候,高美丽说:
“谢谢刘老师,我觉得自己刚来北京,一切都还不熟悉,以后再说吧!”
刘老师听了这话觉得高美丽说的有道理,不过,她还是觉得这个女孩有些奇怪。
高美丽也想过刘老师说的话,不过她觉得,自己命里的爱情与婚姻不是靠介绍来的。
高美丽小时候看过一个外国电影叫《爱情故事》,里面的男女主人公的炽烈与真诚的爱情让高美丽记忆犹新,只是那好像是个悲剧爱情故事,无论如何,高美丽想象着当爱情发生的时候,人往往是忘我的。
我想象着有一个爱人
像磐石般的伟岸
站在我面前
专注地俯视我的眼睛
还有我简单的心灵
我想象着有一个爱人
如临风般的潇洒
伴我左右
呵护我如同公主
还有我柔弱的矫情
我想象着有一个爱人
如日月同辉
无限光泽
每天形影不离
牵手山川流河
楼主:魂殇丽都  时间:2019-02-03 19:12:45
---------高美丽在日记中这样写到。
当张小楠妈妈催问妹妹“那个外地女孩”的时候,刘老师说,过几天学校忙完了给姐姐回信。
刘老师又找高美丽聊过几次之后,高美丽觉得是否应该给刘老师一个面子。
“就见个面,现在都是恋爱自由,回头就看你们自个儿了。”刘老师说的很有道理。
“行吧,刘老师,感觉挺麻烦您的。”高美丽学会了北京人的客气话。
一个礼拜天的中午,刘老师约姐姐还有外甥,加上高美丽,四个人一起吃了午饭,然后两个年轻人去了附近的丽都公园。
“咱们在这儿坐会儿吧。”他们走到一个湖边,高美丽对一直低头不语的张小楠说道。
“行,你不冷吧?今天有风。”张小楠说着话,抬头向四周看了看。
“这儿有你的熟人?”高美丽有些惊奇地问道。
“我们家就住在那边,离这儿不远,刚才看见我们楼里一个老太太。”张小楠说道。
“我说呢,那咱们走吧!”高美丽说。
“没事儿,溜达一圈那边出去吧!”张小楠好像很熟悉这里面的出口。
两个人走在大街上,高美丽发现张小楠话很少的样子,她觉得有可能是张小楠自己不情愿见面,而是为了家长而出来见面的。
“我们学校快考试了,事情挺多,我得回去了。”高美丽说道。
“那行,你知道怎么坐车吗?”张小楠问道。
“知道。”高美丽向左边的车站走去。
当她走到车站查看站牌的时候,转过身,她发现张小楠站在自己身后。
“416或405都行,你得到五里沟或三元庵那一站下来走过去。”张小楠说着看着远处开过来的一辆公交车。
“405过来了,三元庵下。”张小楠对高美丽说。
“谢谢你!”高美丽上了车,她没有回头往车下看。
张小楠等在那里一直等公交车开走,原以为自己为了母亲唠叨着来见个面,张小楠觉得高美丽谦和,内涵,人也长得漂亮,他觉得自己挺喜欢高美丽的,只是当着面自己不会交流。
“那姑娘怎么样呀?”晚饭的时候妈妈问张小楠。
“什么怎么样,就那样呗。”张小楠说道。
“那你愿意吗?”妈妈着急地问道。
“哎吆,我说您就别管了。”张小楠一边看着电视一边不耐烦地说道。
“她个子还挺高的!”妈妈继续着这个话题。
“一般吧!别问了啊!”张小楠大声说道。
妈妈知道儿子的脾气,她不做声了。
过了几天,高美丽下班出了学校门,她看见张小楠在学校门口一边的墙边上等自己,她心里一阵惊喜,在这个陌生而又偌大的城市有一个人在这个地方等自己,高美丽尽量掩饰着自己的内心。
“你怎么来了?”她问张小楠。
“没事儿,待会儿。”张小楠的话还是那么少。
两个人在周边小区的石凳上坐了一会儿。
“你别嫌弃我,我挺想你的。”张小楠说道,他说话的时候没有看着高美丽的眼睛而是看着高美丽的下颚或者肩部的地方。
高美丽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觉得这个张小楠好是奇怪。
“等周末了,我带你去郊区玩儿去,早上去,下午就回来了。”张小楠说道。
“过段时间吧,区教委正在我们学校做检查评估。”高美丽说道。
张小楠不知道这是她的推辞话还是真有检查,他还是坚持在小区的凳子上坐了很长时间,高美丽明白了张小楠是个不善表达的人。
“你赶紧走吧,一会儿没车了。”高美丽催促张小楠。
“待会儿。。。”张小楠不明白高美丽为什么不愿意与自己一起吃饭。
“你上去吧!”张小楠还是坚持把高美丽送到她单元门楼梯口。
高美丽头也不回地上楼了,她心想,但愿这个张小楠不会回头纠缠自己。
高美丽想起三年前范杰的那些情书,伴着那飞舞的笔迹,山风婆娑,海洋咆哮,一个男人对自己思念不息的情怀跃然纸上。
当我进入梦乡之前
我握着你的名字
想让她伴我度过梦醒时分
当我晨曦睁眼
我不能放手你的身影
怕她丢失在茫茫人海
当我走在人群中
看到像你的人
我不禁多看几眼
一直到我失望彻底
当我去门房查看信件
隔着玻璃我能感觉你的回信
躺在静静的桌面上
是那样的优雅而又新奇
。。。。。。
高美丽永远记着那些起伏的文字熬去了一个人多少的思念。
而今,在一个偌大的北京,张小楠成了唯一一个问候温暖的人,高美丽觉得这就是逃离一种环境的代价。
周末的时候,高美丽来到丰台的伯伯家,伯伯身体不好。
“你怎么不来家里玩?学校那边怎么样?”伯伯艰难地挪着坐位,他想与高美丽对面交谈方便一些。
“挺好的,学校挺好的,我也习惯了。”高美丽不知道怎么与这个伯伯说一些心里话。
“你有什么事情就言言,我不方便了,我可以找到人帮你,你刚来这儿,还不太熟悉一些事情。”
“是呀,有空就来家里玩啊!”伯母大声重复着这些“常来家里”的客套话。
“是的,伯母。”高美丽一边不自然地答应着一边觉得自己不该来打扰人家。
高美丽没有勇气把张小楠这个事情告诉伯伯,已征求伯伯的一些看法与建议,她害怕伯母那种京腔里“威严”。
“有空就过来啊!”伯母在高美丽临走的时候不断重复着这句客气话。
高美丽谢完伯伯伯母,逃一般地离开了伯伯家。
“高美丽,电话。”年级组长喊了一声。
“喂,。。。”高美丽没有听见对方讲话。
“我挺想你的,没别的事儿。”数秒之后,电话那头的张小楠直接了当。
“好的,好的。”高美丽在同事面前不知道怎么回答。
放学的时候,高美丽走出校门,她没有向以往张小楠等她的那个地方瞅,因为,如果他今天来,电话上张小楠就告诉她一声了。
离开校门口没几步,高美丽发现张小楠已经站在了自己跟前。
“啊?你吓我一跳。”高美丽不禁说道。
“我(是)间谍。”高美丽第一次看见张小楠说话时的笑容。
“你不上班呀,你们十二所那么大的研究所,你这工人怎么那么懒散。”高美丽学会了玩笑。
“前年改组重建了了,我也不是什么科技人员,我们就管所里外面的那些出租商户业务,我是打杂的,按点到就行。”张小楠描述着自己的工作。
“咱们一起吃饭吧!”张小楠一脸诚恳的样子。
“行吧!我上楼放下东西,换件衣服。”高美丽快步离去。
张小楠看着她的身影,他觉得高美丽要是能像北京女孩那样随意聊天多好。
“小楠,怎么没见你出去,不玩牌了?”晚上的时候,张小北问哥哥,他们从小“小楠,小北”地称呼。
“别招我,烦着呢。”张小楠拿着遥控器调着电视频道说道。
张小北知道哥哥恋爱了。
张小楠开始天天来这边找高美丽,天气慢慢热了起来,小区楼下的街坊们都觉得张小楠成了熟客。
“你楼下那老太太问我怎么不去你家。”张小楠等高美丽下楼时候说道。
“哪个老太太,102那家吗?”高美丽觉得哪个老太太怎么这多事儿。
“你甭管哪个,你不让我上楼是真的。”张小楠说道。
“我当初给人家合租的说好的就我一人,如果带朋友去家里不好。”高美丽解释道。
“没事儿,我逗你玩儿呢!”张小楠道。
“你真行!”高美丽推了张小楠一下,她原以为真有老太太说这话。
高美丽突然觉得,张小楠的内向后面藏着简单的幽默与智慧。
“我暑假去你家啊?我还没去过陕西。”张小楠说道。
“你别去。”高美丽有点担心的样子。
“瞧把你吓的,你不让我去,我也找不着道儿呀!”张小楠笑道。
高美丽无形中觉得自己被张小楠牵着话题走。
如今,每当张小楠来找高美丽的时候,她心里就踏实一些,如果张小楠来晚了或者是没有出现,高美丽就开始猜想一些离奇的原因,是否他遇见自己的发小了,这个发小一定是个女孩,或者是否他家里人对找外地媳妇有意见了,或者是否他病了身体不舒服了等等等等,高美丽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
英语刘老师对高美丽的关心越来越频繁,这让高美丽觉得至少张小楠家里人没有反对他们的交往。
暑假快来临的时候,高美丽知道自己回家之后将会想念张小楠的。
“你回去给家里说说情况。”张小楠说道。
“那么远,挺麻烦的。”高美丽说道。
“那麻烦什么,到时候把你爸妈接过来,或者,怎么着都行。”张小楠好像也遇到了自己不能解决的问题。
楼主:魂殇丽都  时间:2019-02-03 19:12:45
张小楠把高美丽送到火车站,由于暑假人多,检票地方的排队处人满为患,张小楠拉着高美丽的手,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挨着高美丽的身体,这个外地女孩甚至有些奇怪的保守愈使让他欲罢不能,高美丽的各种拒绝常常有些生硬,这让张小楠只是想,可能因为地方文化有别的原因,以后慢慢就会融合的。
火车上的高美丽一夜未眠,在北京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里,后面几个月的时间,自己好像无形中对张小楠产生了一直依赖,虽然自己常常质疑这种感情会不会是传说中的爱情,高美丽还是没有理由的想念张小楠,想念他在自己身边的那种踏实的感觉,想念他对自己不了解北京这个城市一些疑问的解答,想念他会经常不自觉地拉着自己的手游离于北京的大街小巷,想念他着急的时候也会蹦出几句京骂,张小楠没有华丽的文采,他有着现实生活中实实在在的吃饭与逛街,和那些高美丽听起来古古怪怪的老北京故事。
出了火车站,天下起了雨,出站口围满了各种各样的人群,高美丽逃离了车站,坐上了回平原县的中巴车。
等高美丽辗转回到家里,已经是中午时分,她累的不行,等她醒来的时候,妈妈做好的一碗汤面放在了桌子上,高美丽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面条。
几天后,高美丽按张小楠分别时候的请求,她去邮局给张小楠打了个电话,单位人说他是下午的班,高美丽实在不愿意打在张小楠家里,因为她知道,接电话的会可能是他们家里人。
“喂?”对方是一女孩声音。
“您好!小楠在不在?”高美丽心里有些紧张。
“稍等啊,小楠---”对方喊了起来。
“哎!怎么这么久(没电话)?”张小楠开始埋怨。
“我得来镇上邮局打电话。”高美丽知道刚才是张小楠的妹妹,她不知怎么说话合适。
“没事,家里挺好就行,记着给你家人说啊。”张小楠叮嘱道。
“那我挂了啊!”高美丽说道。
“别说挂了。。。。。。”张小楠笑了起来。
高美丽想起来他给自己讲过,北京有种说人“不在了”的话叫“挂了”,自己不觉得笑了起来。
“行了,挂吧,记着过几天打电话啊!”张小楠叮嘱道。
当高美丽给父母说这件事的时候,妈妈知道这是自己拦不住的事情,她还是心里不情愿女儿离家太远。
“那你去人家家里看了吗?看人家那家里怎么样?”妈妈想知道对方家里的情况,以及父母怎么样。
“那儿跟咱们这儿不一样,城里人都住的是楼房,我没去过他家。”高美丽说道。
“你没去过他家,什么都不了解。。。。。。”父亲也同样担心起来。
“我就知道,他父母,还有个妹妹,爷爷早没了,奶奶好像刚不在两年。”高美丽继续说道。
“那他家有地方住吗?”妈妈问道。
“他们现在住的是爷爷奶奶的一个两居室,他爸单位也有公租房,他说他妈妈准备买下来。”高美丽解释道。
“有地方住就好,那这娃你认识多久了,可靠吗?”妈妈还是不放心的样子。
“半年多了,比我大一岁。”高美丽把想到的问题都告诉妈妈。
“你看吧,只有你俩愿意,我们大人没意见。”父亲说完这话,坐在那里抽烟。
高美丽知道父亲的这句套话,父亲心里多少不愿意离家那么远,同时,高美丽也感觉到了父母的无奈。
第二次去镇上邮局打电话的时候,高美丽去学校找了孟艳艳,孟艳艳又怀孕了。
“唉!他们家人让趁年轻再要一个,我也不想要,我妈说要想要就趁早,等回头转正了,正式教师的计划生育卡的严。”孟艳艳听起来对转正很有把握的样子。
“慧慧怎么样,你见到她了吗?”高美丽问孟艳艳。
“上次乡上教师开会见到了,她挺好,男孩也半岁多了,婆婆家里人好。”孟艳艳说着,依然对贤慧慧表现出羡慕的样子。
“那就好,他们 家人好就什么都好。”高美丽说道。
“人家慧慧是正式的教师,他们家农民还有什么挑剔的。”孟艳艳补充道。
“见大芬了吗?”高美丽知道张大芬还几年都没在家里,她着急地问孟艳艳。
“上次,她给孩子办户口的时候来学校找过我。”孟艳艳说道。
“他们还在做水果生意吗?”高美丽问。
“是的,她说她与孩子他爸跑水果蔬菜生意,旺季辛苦一点,但是生意挺好的。”孟艳艳说道。
“他们其实挺好的,她妈给看着孩子,就是她妹妹挺不省心的。”孟艳艳继续说道。
“她妈妈不在她弟弟镇上这儿待吗?”高美丽问。
“她弟媳妇嫌弃大芬她妈妈,唉!现在这媳妇!”高美丽听出来这个媳妇嫌弃婆婆妈的过去。
“那个小芬不是与我们村的孟卫军离婚了吗!其实人家那家挺好的,家底也好,婆婆都好,我们村子人都说小芬随她娘家妈了。。。。。。”孟艳艳压低了声音。
“这不,现在她把孩子放在大芬那儿,自己在外面逛。”孟艳艳叹气地说道。
高美丽觉得张小芬在小学三年级就辍学回家做饭,家里没人关心孩子心理健康,致使张小芬性格孤僻,不易与人沟通,其实就是自卑与忧郁的特征,加上结婚早,两个孩子的压力,作为一个年轻女人没法应对进而产生的一些迷茫与极端性格行为。
性格平和的高美玲每次回娘家就唠叨婆婆的厉害。
“你就让着她点,回头有个娃娃就没那么多闲事情了。”妈妈总是劝女儿,她怕人家说,你们嫁女儿,一家不好离了,难道两家都不好吗!
高美丽听了这些话很不是味道。
“你就那嘻嘻呵呵,没个主见,没个脾气,可不受欺负咋地。”高美丽对妹妹说。
“你说也就奇怪了,那两个恶霸式的婆婆都让你给遇见了。”高美丽其实心里也心疼妹妹的运气不好。
高美丽第三次去邮局给张小楠打电话。
“你再不回来我就去找你了。”张小楠在电话那头说道。
“过两天去买票,要是晚了,到暑假最后时候票就不好买了。”高美丽说道。
“过两天?你今天干嘛呢?”张小楠听起来迫不及待。
“得去西安买,我还在镇上呢。”高美丽回答道。
“你能急死谁!”电话那头说道。
“我明天去吧,买完票给你打电话车次与时间。”高美丽说。
“好的,给你家里人说了吗?”张小楠问道。
“说了,他们没意见。”高美丽不知道怎么给张小楠解释自己父母的那种复杂心情。
高美丽走的时候,妈妈哭了,这让高美丽心里很难受。
回到北京的时候,张小楠在西客站的出口处等着高美丽。
“我父母说你们家人要是没意见,让我问你年底能不能结婚。”张小楠见面就对高美丽说道。
“我回头再给你说吧,我现在就想睡觉,一宿没睡。”高美丽说。
“你不是买的卧铺吗?”张小楠问。
“睡不着。”高美丽一脸疲惫。
张小楠把高美丽送到兴源里小区的楼下。
“我下礼拜给你找房吧!要么三环外面五里沟那边有平房,也三四百块钱一个月,冬天得生火,公共厕所,要么在周围找个一居室的楼房,差不多一千左右,我每月给你补助点。”张小楠说着,表现出一些自己的自信来,因为他以前从来都听从高美丽的。
“行吧。”高美丽有点怕张小楠这第一次的“脾气”。
张小楠带着高美丽去五里沟那边平房看了一圈,高美丽觉得虽然离学校也就两三站地,还是一个人住的时候,出入自由方便多了,只是公厕在一个大杂院的外面,洗澡的地方也得去公共洗浴的地方。
然后,他们又跟着一个介绍租房的大姐看了几家一居室的房子,相对于平房,楼房安全,干净,只是价格要多出一倍还多。
“我先给你交押金与头一个月的房租,回头再每月给你补上与原来房租的差价。”张小楠看见高美丽犹豫不决的样子。
“我不要你钱,我房租够。”高美丽说道。
“你别误解。”张小楠说道,“随你吧!”
“住平房吧,反正离学校也不远。”高美丽做了决定。
过了两天,高美丽收拾好大包小包,张小楠叫了一辆黄色的小面包出租车,一趟就很快搬完。
高美丽得赶时间去参加学校的会议,她提前离开了。
当她下午回到小屋,张小楠把小屋的家具,衣柜收拾的井井有条,张小楠还买来一个煤气灶与一个小型煤气罐,他说以后方便做饭吃。
“等天冷的时候,买个蜂窝煤炉子,烟囱,就齐活了。”张小楠感觉挺满意。
“你真行,你以前自己住过?”高美丽好奇张小楠的过去。
“是的,还有个女的,你不是就想问这个吗!。。。。。。”张小楠一口气说了很多。
“急什么,问问不行?”高美丽有点生气。
“没有,我小时候我们也住的是平房,那会儿我爷爷奶奶住一间小的,我爸妈还有我和小北住一间大的,也就二十多平,中间还拉个帘子,北京那会儿很多人住平房。。。。。。”张小楠解释着,他发现高美丽真生气了的样子。
他走过去,强吻了高美丽。
高美丽挣脱张小楠,她走到窗户前站着,她看着外面没有说话,她的心脏紧
楼主:魂殇丽都  时间:2019-02-03 19:12:45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楼主:魂殇丽都  时间:2019-02-03 19:12:45
张地跳动着。
“我没找到窗帘,你回头挂上吧。”张小楠终于找了一句话来。
“我找找。。。。。。”高美丽转过身来在衣服袋子里翻找。
“笨!”张小楠看着高美丽低头翻东西的背影说道。
“你大爷!”高美丽头也没回头地回了一句。
“跟谁学的你,这孩子!”张小楠道。
“不是你们北京话吗!”高美丽说道。
“你赶紧的,大白天的窗帘也不挂上,小心我犯罪。。。。。。”张小楠继续说道。
“不挂了,今天。”高美丽拿着窗帘扔在了床上。
张小楠去拿窗帘被高美丽拦住了。
“天黑了,你不回家呀。”高美丽示意道。
“轰我走是吧!”张小楠微笑地看着高美丽。
“我不想让你待这儿。”高美丽说着低下了头。
“我没说我待这儿,瞧你小气的。”张小楠说道,他也不明白高美丽心里在顾虑什么。
“我这就走,你睡觉前得挂窗帘呀!”张小楠走过去拿起窗帘挂了起来。
高美丽看着张小楠的背影,一股爱意涌上心头。
“你晚上把两道插销都插上啊!”张小楠说道。
“好的。”她应声道。
“也不用怕,这两边住的都是人,大门口晚上小铺也有人值班。”张小楠又怕高美丽晚上害怕,他又补充道。
“那我走了啊,忙了一天了,你也歇着吧!”张小楠站起来说道。
“嗯。”高美丽站起来走到门口去开门。
张小楠伸手拦住了高美丽的手,他顺势把她推向掩着的房门,高美丽背对着房门双手动弹不了,他疯狂地在她的脸上吻了起来。
高美丽难以拒绝张小楠这种男人的抚慰与热吻,她情不自禁地抽泣起来,张小楠把她抱在怀里说道:
“我们结婚吧!”
“你没给你家里人说。”高美丽说道。
“傻丫头,我妈老问我,他们知道我经常找你。”张小楠说道。
“对了,你还没给我说你们家人怎么说的呢”张小楠想起来似的赶紧问道。
“改天给你说,赶紧走吧,待会儿没车了。”她说道。
“没事,走着离家也没多远。”张小楠依然舍不得离开的样子。
“走吧!一会儿真没车了。”随着高美丽的催促,张小楠走出房门消失在了院子外面的路灯里。
第二天放学,高美丽一出学校门就看见张小楠在不远处等着自己。
“你没上班呀?”高美丽以为张小楠是下午班。
“以后基本上都倒到下午班了,我给我们主任说了。”他说道。
“我喜欢上下午的班,早上不爱早起。”她说道。
“我上下午班咱们不是能多待会儿嘛!”他道。
“猜我买什么了?”张小楠问道。
“什么?”她惊讶。
“蚊帐。”他高兴地回答道,等着高美丽的夸奖。
“在哪儿呢?”高美丽看见张小楠两手空空。
“都挂好了。”他显得很得意。
“你有钥匙?”高美丽着实惊讶,她不知道张小楠什么时候有了另一把钥匙。
“昨天你回学校了,我收拾东西,我去买煤气灶的时候遇见配钥匙摊了顺便就配了一把,忘了,也是没来得及给你说,昨天是不是挺忙。。。。。。”张小楠解释着,他也认真起来,他真怕高美丽生气,张小楠知道高美丽是个外柔内坚的女孩。
高美丽没有说话。
“还有,我妈说让我领你去家里。”张小楠小心地说道。
高美丽没有说话,两个人已经走到了东三环的三元东桥,等到要过绿灯的时候,张小楠习惯性地拉起了高美丽的手要走人行横道,高美丽有些不愿意的样子,张小楠攥着她的手狠狠地捏了一下,疼得高美丽差点叫了起来。
等过完马路,高美丽停在霄云路辅道的人行道的边上,她不走了。
“你怎么那么狠?”高美丽的手显然被捏疼了。
“谁让你不说话,你一路都不说话。”张小楠也是很认真的样子。
高美丽站在那里不走,她也不说话。
“你怎么这么小孩子脾气!”他说道。
“你走吧!我一个人回去。”高美丽越来越生气。
张小楠头也不回地走了。
高美丽回到家里,她心神不安。她觉得自己没有因为一把钥匙而生多大气,自己只是不愿意说话而已,张小楠就认为自己是因为钥匙的事而不依不饶地生气。
当张小楠捏疼自己的时候,她感觉到了张小楠的霸气与力量,无论如何,她觉得那是男人的大男子主义的表现,她没有说出来,只是不想说话而已。
然而,张小楠完全不是这么理解的。
晚上的时候,张小北看见哥哥在家看电视。
“小楠今天怎么这老实!”张小北说。
“你哪天约你女朋友来家里我也见见呀?咱妈不是说让你领家里来吗!”小北见哥哥不说话,她继续说道。
“改天吧!”小楠一边简短回答一边盯着电视,他的脑子全是高美丽。
“你们吵架了吧?”张小北看着哥哥闷闷不乐的样子。
“她他妈的就是拧,不说话,你不说话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小楠唠叨道。
“就你那急脾气,我说你要是真喜欢人家就把自己那脾气收收。”小北说道。
“我没犯脾气,我挺好的。”小楠说。
“都是小事儿的话,回头道歉,说说好话,你是男人。。。。。。”小北看得出来哥哥对这个高美丽很是上心。
第二天放学的时候,高美丽猜想张小楠会来学校接她,她想到了学校西边角上那个小门,回头一想,那样不合适,再说,他还会去住处找自己。
于是,高美丽有意在学校里多待了有四十分钟的样子,学校的学生老师都离开了学校,她看见门房的胡师傅已经吃完饭拿着碗筷回到了门房。
“吃完了您,胡师傅。”高美丽往外走着向胡师傅打着招呼。
“你今天晚,高老师。”胡师傅应道。
“噢,有点事儿,晚了。”高美丽走出了学校。
她看见张小楠站在不远处抽烟。
高美丽佯装自然地走了过去,张小楠也没有说话,只是与她一起往前走。
“以后你不说话的时候,我就陪着你不说话,我不招你了行吗?”张小楠一种无奈又不失真诚的样子。
“你不是说我小孩子气吗?”高美丽还记着昨天的话。
“我小孩子气行吗,姑奶奶,别生气啦。”张小楠说着伸手拉着高美丽的手。
“你要是不愿意挤公交,我把小北的自行车给你骑过来,她也不用,溜达着太远这段路。”他继续说道。
“不用,我不习惯自行车,累了我就坐两站路,溜达着还行,不太远。”高美丽说着,她看见张小楠在看着自己笑。
“怎么了?”她问道。
“没事,我真怕你。”张小楠说。
回到家里,张小楠做了两个菜,在门口买了半张烙饼。
“挺好吃的,你还会做饭,你在家做?”高美丽问道。
“在家我不做,我妈做,以前我爷爷在的时候,他做饭挺好吃的,我看的,我爷爷那会儿还教我做饭呢,特小那会儿。。。。。。”小楠聊起了以前的事情。
“我爸从来不做饭,我爷爷也会做饭。”高美丽讲起了自己的家庭。
“你父母到底怎么说的?你上回回去的时候。”小楠想起了这个高美丽好几次都没回答的问题。
“我父母,不情愿,又无奈。”美丽说道。
“还有呢?”他问。
“没了。”她回答。
“就这些?”他觉得奇怪。
“就这些!”她回答道。
高美丽给张小楠讲起了自己的家庭,讲起了老家的风俗,讲起了自己的发小,讲起了十多年的上学路。。。。。。
“我今晚待这儿行吗?我不动你。”张小楠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行。”高美丽说。
“我不会勉强你的,你不让我待,那我一会儿就走,我只是挺想你的,每天都想。”张小楠说着,他走近了她。
一阵热吻之后,张小楠停下来,他说:
“上次我父母说让我领你去家里,我一直说找个合适机会,这个周末行吗?”小楠问道。
“行吧!”高美丽第一次回答问题这么痛快。
高美丽望着张小楠离去的背影,她觉得这也许就是上天赐予自己的命运。
第二天放学的时候,高美丽没有看见张小楠。
高美丽走到霄云路上坐了一站公交,然后走着回家,她第一次感觉到了路上的孤单,回到家里,张小楠正在做饭。
“我坐车到五里沟正好前面堵车,我就提前下来了,我想着顺便炖点肉。”张小楠说道。
“炒菜多快呀!不嫌麻烦。”高美丽看着锅上的肉。
“哎!闻起来挺香。”她又说道。
“我不会做饭,你家人不会嫌弃我吧?”高美丽突然想起来似的问道。
“我妈做,不用你做。”张小楠回答着,他又说:

楼主:魂殇丽都

字数:80561

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18-09-19 22:21:02

更新时间:2019-02-03 19:1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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