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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同人】覆巢之下(弘历×弘旺,微四八,堂兄弟君臣)

楼主:芜雨茹昕  时间:2019-02-07 09:30:56
自己dd,一天更了三篇文,感觉自己棒棒哒求赞求评论,感觉这篇已经凉凉了

楼主:芜雨茹昕  时间:2019-02-07 09:30:56
【点梗游戏の番外一:康熙八爷亲情向甜梗】

☆、一道圣谕引发的故事(下)

康熙进府的时候,胤禩还迷迷糊糊地躺在榻上休息。

他本是重病初愈,身圌子尚未完全好利落,如今一大清早儿在乾清宫外头跪了半个多时辰,刚回府上就又昏倒过去,将近一炷香的功夫才幽幽转醒,神圌智尚且有些昏沉之时,却猛地听闻康熙已然入府。

胤禩不由愣了愣,赶忙挣扎着从榻上爬起来准备接驾。

只是,尚未待他穿戴齐整,康熙就到了。

胤禩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儿臣给皇父请安。不知皇父驾临,儿臣失礼,望皇父恕罪。”

康熙没应声,怔怔地看着眼前只着了件内衫长袍的儿子,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便是在自家府邸,如此衣圌衫圌不圌整之态,又成何体统?!”

话音落下,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本是他枉顾礼法规矩,硬生生闯了儿子卧房的。

康熙不禁尴尬,紧紧锁起了眉梢。

胤禩本就摸不准康熙的来意,听得对方的斥责,心中不由一紧,赶忙伏倒朝康熙磕头请圌罪:“是儿臣失仪,请皇父降罪。”

是降罪,不是恕罪。

康熙听着,心里不知怎么就觉得有点不大舒坦。

朕只是看不过眼数落两句,怎么就变成兴师问罪了?

康熙暗暗皱眉,半眯着眼盯着低眉敛目跪伏圌在地上的胤禩,许久都没应声叫起。

康熙不说话,胤禩也不敢作声,只低着头规规矩矩在地上跪着。

初春的时节,天气尚且寒凉,他大病初愈,正是受不得寒的时候,屋子里纵然烧了地龙,地面上却也不甚和暖,跪得久了,凉意渐渐顺着腿脚开始往四肢百骸渗透。

胤禩的脸面不由有些泛白,下意识地微微挪动了一下圌身圌子,偷眼去看康熙。

康熙坐在屏风后的太师椅上,神情冷肃,看不出分毫思绪,似是察觉到胤禩的动作,他又复皱了皱眉,片晌,才放缓面色轻声叫起。

“罢了,下不为例。”

明明此来是为了探望关心儿子的,哪知才刚进府就又把人给折腾了一遭。

他先前责骂胤禩往往多疑、于无事中故生事端,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康熙暗暗叹气,眼瞅着胤禩脸色苍白,身圌子也单薄得厉害,不由有些心疼,招招手示意魏珠将胤禩扶回榻上躺下。

“既然身圌子骨还没好利落,那就好生在家养着,朕停了你的差,只管专心休养便是。”

“朕既有心与你赐赏些滋补之物,却不知是否相宜。”

“你若是有何想要吃食的,只管与朕明说,朕吩咐他们做了与你送来。”

康熙道,看胤禩闻言一愣,又挣扎着想要起身,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忙上前两步走到榻旁,伸手将人拦住,轻声斥道:“朕方才说了,身圌子骨没好利落就好好躺着养病,你又瞎折腾什么?”

胤禩闻言一顿,下意识地轻抿了下唇角,低头避开康熙的视线,垂眼道:“儿臣谢皇父垂爱。”

他声音温圌软,浅浅地带了几分低哑,听着真是乖顺熨帖得不得了。

康熙心头一软,连带着眉目间都带上了几分少有的温和慈爱。他伸手拉起胤禩身边的被褥仔细与他盖上,想了想,又道:“朕记得,你的长子也该到进学的年纪了吧?”

胤禩闻言又是一怔,片晌才低敛着眉目轻声应了句是。

“既然如此,那等过些时日,就让他入宫进学吧。”

这是康熙琢磨了一路琢磨出来的。

胤禩子嗣单薄,至今也没有嫡子,膝下仅有的一子一女都是庶出,听说胤禩平日里对那个儿子宝贝得很,自己让其入宫伴驾、与众多王子皇孙共同读书习武,也算是对胤禩最好的安抚和补偿了吧?

胤禩没说话,只垂眼看着康熙盖到他身上的被褥,过了许久,他才低声应道:“儿臣代弘旺谢皇父圣恩。”

他虽然摸不透康熙的意思,但儿子能进宫读书也是莫大的幸事。

康熙想的没错,他对弘旺,是真的疼到骨子里了。

康熙听他应下,心里不自觉地松了口气,情绪也变得愉悦起来,眼看着胤禩大病初愈,身圌子虚弱又憔悴,终究没再吝啬自己的关切,仔仔细细地叮嘱了胤禩一番,大到寻医问药,小到饭食起居,事无巨细、关切之极,看着竟然比之当年对待太子也不遑多让。

直到午时将过,康熙才终于起驾回宫。

一个月后,康熙降旨,着八阿哥胤禩之长子弘旺,于康熙五十六年三月初七日起入宫读书,伴驾行走。

【点梗游戏の番外一:康熙八爷亲情向甜梗(完)】



楼主:芜雨茹昕  时间:2019-02-07 09:30:56
【本层为正文,接150L~】

弘旺心头蓦地泛起一股锥刺之痛,疼到狠处,几乎连呼吸都要停滞。

“阿玛还想等下一个上元节带你与弟圌弟一同上圌街买花灯呢……”

他低声轻喃,嗓音哽咽暗哑不成音调,混杂在舒穆禄氏泣不成声的凌圌乱曲调中,听不清明。

“阿玛想再为你买一盏金鱼灯……”

“再给你抄一本对子歌……”

“阿玛想教你读书习字……”

“教你射箭骑马……”

“……”

“其实,阿玛最想的,还是听你再叫我一声阿玛……”

“像你周岁生辰那日,软圌软糯糯、清清脆脆地叫我一声阿玛……”

“和儿,你叫一声……”

“你睁开眼,再叫我一声……”

“再叫我一声……”

“就一声……”好不好?

弘旺死咬着唇齿将呜咽压在喉圌咙深处,倚着漆棺缓缓跪坐到地上,脸颊贴着冰冷的棺壁,双肩颤圌抖得厉害。

没有人回应他,躺在棺中的孩子,再也不可能睁开眼叫他一声阿玛了。

弘旺心头又复泛起股锥心之痛,恍如无数尖刀狠狠刮刺着心口,疼至极点,唇齿中再度涌上股淡淡的腥咸。

他下意识的抿了抿唇,用圌力吞咽下喉间的血圌腥气,轻闭了眼将额头抵在漆棺的外壁上,静静听着舒穆禄氏断断续续、泣不成声的哼唱,十数句后,他才勉强圌压住喉中的哽咽,也轻声开始跟着念唱。

“花开红锦绣,水漾碧琉璃……”

“海棠春睡早,杨柳昼眠迟……”

“晚霞舒绣锦,朝露缀珠玑……”

永类自打出生就没有体会过王子皇孙该有的生活,廉亲王府落败,他阿玛被黜宗圈禁,他亦被黜宗除籍流放充军,小小的、不足三月大的孩子也被圌迫随着他发遣离京,一路转徙六百里,吃不好、睡不安,起初的小半年过去,个头跟刚出生的时候才长了不到两寸。

永类出生的时候,正是整个廉亲王府最黑圌暗的日子,弘旺还记得,那时他才向他阿玛报了喜,尚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雍正要他阿玛休妻的圣旨就发到了府里。

“朕即位以来,于伊无恩不施、无事不教,乃伊终怀异心,并不悛改,未必非伊妻唆使所致。”

“此等残刻恶乱之人,断不可再留于伊之家宗,遂着革去福晋、休回外家。”

“嗣后伊若痛改其恶、实心效力,则朕自有加恩之处。”

“倘或因朕令伊逐回伊妻而怀怨于心、不肯奉诏,则朕必将伊妻处死、伊子亦必治以重罪!”

一字一句,都仿佛被打磨成了一柄尖刀,狠狠扎刺进在场几人的心里。

添丁的喜悦瞬间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圣谕冲散,整个王府再度陷入了沉寂。

他阿玛脸面煞白地没有半点血色,手指死死地拳握在掌心里,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处,许久都没有行礼接旨,直到奉命传旨的大太监再三催促、又复搬出那句“必将伊妻处死、伊子亦必治以重罪”的圣谕来,他阿玛才终于狠狠闭了闭眼,咬牙接旨。

只是,那大太监前脚才踏出府邸门口,他阿玛后脚就猛地呛出来一大口血。

高严顿时骇了一跳,慌忙要找圌人出府去寻大夫,却被他阿玛一把拽住阻止了去,只好扶他阿玛回屋歇息。

他阿玛整整半天都没说话,面色苍白地半靠着方枕坐在床榻上看着帷帐发呆。

他担忧对方的身圌子,却不知该如何劝慰,只能在旁边小心地侍奉汤药。

他不明白,他阿玛既已退让妥协至此,雍正为何还要处处挑刺、步步紧逼,就连对郭络罗氏这样一介柔圌弱女流都要防备打圌压至此。

休书是郭络罗氏自己写的,印也是背着他阿玛从书房里拿出来用的,人走了快一个时辰,他阿玛才知道。

他阿玛没做声,神情木然地听着高严说完,片晌,轻轻叹了口气。

年少的夫圌妻相携至今,他了解郭络罗氏,郭络罗氏也了解他,他念着几十年感情不愿奉诏休妻,却担心因此害了妻儿性命,而郭络罗氏也不想再看他为难、再受不必要的责难。

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当日入夜,郭络罗氏就死在了城外那处暂安的宅子里,大火烧了整整五个时辰,尸骨无存。

他阿玛听闻,怔忪良久,又狠狠呛出来一口鲜血。

永类的生辰,最终变成了郭络罗氏的忌日。

(本章待续~)

楼主:芜雨茹昕  时间:2019-02-07 09:30:56
明天开始回老家过中秋,暂停更文,下周二开始再恢复更新~
双重生那篇就不通知了,因为没有文,不想伪更
望周知~

楼主:芜雨茹昕  时间:2019-02-07 09:30:56
祝各位大宝贝中秋节快乐哟~么么哒~爱你们~

楼主:芜雨茹昕  时间:2019-02-07 09:30:56
(接161L正文~)

张氏对这件事一直忌讳得很,也不准人提,特意背着他和舒穆禄氏去城外一座不知名的佛圌寺里求了几十枚护身符给永类,让着给缝到永类平素穿着的衣裳里,说是寺里的大师有言,只要如此,永类就能平安长大。

弘旺虽不信神佛,却也盼望着儿子能够平安康健,就让舒穆禄氏按着张氏说的去做了。

弘旺轻轻圌抚圌摸圌着棺椁中陪圌葬的那件鹅黄的缎绣小夹袄,针脚细密又厚实,缎绣的图案也精致,夹袄内里盘扣左侧缝制着一枚护身符,盘扣右侧缝着口袋,里面装了只老旧的荷包。

是弘旺自幼就带在身上的那只荷包,只是里面装着的那串十八子已经不在。

是被送给肃英额了么?

弘旺还记得,他被赫奕从家中带走的那日,永类抽噎着扑到他身上,告诉他,他要把自己送的荷包转送给弟圌弟、保弟圌弟一生平安。

“和儿、想、给弟圌弟。弟圌弟、生病,和儿、想弟圌弟、平安……”

软糯的童声一抽一吸地带着哭音,那是永类此生对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弘旺眼前又复泛起一股水雾,他下意识地抬手抹了把,喉间再度哽咽住,跟着舒穆禄氏轻念的词句骤然断开,许久都没能再接上,只余舒穆禄氏低婉悲戚的哼唱浅浅地萦绕在空旷的荒庙大殿中,愈发哽咽难续。

直到天色渐渐由明转暗,穆腾再度进得殿来,告诉他时辰已至,该送大阿哥上路了。

弘旺怔住,木然地抬头,呆呆地望着安安静静躺在棺中的孩子,良久才红着眼点了点头。

有仆从走进来,准备将漆棺移到殿外。

哽咽难辨的曲调戛然而止,舒穆禄氏的哭声陡然拔高起来。

“和儿!和儿……和儿!我的儿……我的儿呀……”

她踉踉跄跄地扑到漆棺上,双手死死扒着漆棺的边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近昏圌厥,幸得身旁有两个婢女扶着,才没有摔进漆棺里,嗓音嘶哑到极点,已近乎失声。

抬着漆棺的仆从面面相觑,自不敢强行抬棺出殿,只抬头看看穆腾,又看看弘旺,等着两人说话。

弘旺紧紧抿住嘴唇没做声,借着穆腾的扶持起身走到舒穆禄氏身边,缓缓覆上她紧紧扣在漆棺边沿上的手,轻轻将手指掰圌开攥进自己的手心:“宁淑……”

他的声音也哽得厉害,两个字过后就再说不出言语,只紧紧圌握着舒穆禄氏的手,将人半搂进怀里。

泪水很快就打湿圌了他的肩头,舒穆禄氏靠在他肩上哭得不能自已,哽咽声断断续续,混合着接二连三的呛咳声,闷闷地呜咽不绝。

按着习俗,未及成年而早夭的孩子该当火葬,永类又是身染恶圌疾,也只能火化。

奴仆们已在荒庙前的空地上支好了柴堆,近一米高的柴堆上方搭建着一方简陋的停棺平台,装殓着永类遗体的最内一层木棺被安放在上面,放着陪圌葬的漆棺被摆在了柴堆旁,只待火化完成便可敛了骨灰下葬。

戌时将过,天色昏暗至极,冷风吹着荒庙前半人高的枯草,发出沙沙的响动。四下里一片漆黑,只柴堆前站着的仆从手中举着一支燃圌烧的火把,火苗随着冷风左右摇晃,更增凄冷。

时辰已至,只待弘旺点个头,仆从就会将火把扔到已浇满火油的柴堆上。

舒穆禄氏已经哭昏过去,被安置在庙中的大殿里,身旁两个婢女作陪。

弘旺出得殿门,冷风拂到脸上,眼泪瞬间就被皴干,只留下一片冰冷。

他下意识地轻抹了把脸,缓步走到柴堆旁,伸手自仆从手中取过了火把。

穆腾见状怔了怔,赶忙上前两步:“爷,还是奴圌才……”

话还没说完,就见弘旺猛然松开了手,火把被抛进柴堆,瞬间便窜起道火舌,热浪扑面打来,生生将穆腾逼退了半步。

弘旺仍是站在原地,热浪扑到他身上,带来一股逼人的窒圌息感,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目光怔怔地看着火舌一点一点沿着柴堆高攀而上,浓烟随夜风逸散,最终吞没了柴堆顶端的木棺,再看不见。

只余下熊熊燃圌烧的火光倒映在他的眼眸深处,渐渐地幻化成了永类的脸。

刚出生的永类。

第一次叫他阿玛的永类。

咿咿呀呀跟着舒穆禄氏学念对子歌的永类。

把喜爱的弓箭送给弟圌弟做礼物的永类。

想学骑马学射箭、保护阿玛保护额娘保护玛嬷的永类。

想长大以后同弟圌弟一起做巴图鲁的永类。

规规矩矩向他问安、行辞岁大礼的永类。

拿着金鱼花灯笑得眼睛眯成缝儿的永类。

央他待弟圌弟病愈再带着弟圌弟同去赏灯的永类。

抽噎着说要将他送的荷包送给弟圌弟、保弟圌弟一生平安的永类。

还有他想象出来的、被病痛折磨得虚弱憔悴、奄奄一息地喊他阿玛的永类。

笑的永类、哭的永类、醒着的永类、睡着的永类……

最后的最后,全都定格成了他被赫奕带走问罪时,死死抱着他的腿、哭着一遍遍说“和儿听话,阿玛不走”的永类。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活生生的永类,再相见,已是如今。

一生一死,天人永隔。

“和儿……”

“和儿……”

“和儿……”

弘旺终是再次哽咽出声,低低的呜咽混合着火焰燃圌烧时的轻响,恍如泣血的悲鸣,不成音调。

他心中哀戚至极,喉间又复泛起股腥甜,他下意识地紧紧抿了抿唇角,却不想竟未曾压住,一声呛咳猛地自喉圌咙冲出,生生带出一大口鲜血。

弘旺只觉眼前骤然泛黑,尚未作出反应,便蓦地栽了下去。

(本章完)

楼主:芜雨茹昕  时间:2019-02-07 09:30:56
中秋福利~求赞求回复~
上部里最虐的情节终于发完啦~想知道大宝贝们看完以后啥感觉,有被虐到的冒个泡?
其实自我感觉还不算太虐

楼主:芜雨茹昕  时间:2019-02-07 09:30:56
☆、心病良药

待到弘旺再次转醒,已是回到了行宫圌内的拘圌禁之所。

那位年过古稀的葛姓老军医正半眯着眼边捋胡子边给他把脉:“最近可有饮酒?”

弘旺没说话,左手紧抵着口圌唇止不住地闷咳,良晌才轻轻点了点头。

葛大夫皱眉,似是想要责备两句,不知想起什么,又长长叹了口气,摇摇头松开手,示意身旁站着的穆腾扶他起来到桌案旁写药方。

“大夫,我家主圌子到底如何?”穆腾瞧着葛大夫面色发沉,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肺腑之伤本就凶险,切记不可饮酒、不可情绪激荡过甚。”

葛大夫眯着眼摇头,铺了笔墨开始誊药方,待得写好,才又叹了口气:“心病尚需心药医,你们平日里也多劝慰着他些,莫要伤上添伤,再郁结成疾了才是……”

弘旺脸色苍白闷咳不止,口圌中隐隐约约一直有股血圌腥气萦绕不去。他下意识地抿紧了唇,斜靠在床榻上听着葛大夫絮絮叨叨地跟穆腾说话,精神倦怠至极处,意识又迷迷糊糊地有些昏聩。

和儿殁了,任他怎么叫都不会再睁开眼喊他一声阿玛了。

再听不到他额娘唱给他的小曲儿了。

再等不到与弟圌弟一同上圌街赏灯了。

再长不大。

再学不了骑马。

再学不了射箭。

只能安安静静地躺在冰冷狭小的漆棺里,被火化成一撮轻灰。

弘旺昏沉得厉害,恍恍惚惚中仿佛又回到了那处荒庙里,半人高的野草、随风而动的白麻、肃穆的漆棺、躺在棺中安静无声的孩子、哽咽凄婉到极点的曲调、承载着他对孩子的许诺的走马灯、哭到近乎昏圌厥的舒穆禄氏……

还有那把映红天际的火,灼灼地将装殓着孩子的木棺吞噬、焚化成灰。

弘旺只觉心口又是一阵疼痛,下意识地就想抬手绞住胸前衣襟,可尚未及动作,喉间便猛然冲起股苦涩的药味儿,呛得他连连闷咳,又复将药汁混着血丝吐了出来。

达崇阿见状暗暗皱眉,放下圌药碗取来汗巾给他擦圌拭。

弘旺旧疾复发,如今已有大半个月的光景,除去先前葛大夫来看诊的那日清圌醒过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后来又隔三差五地醒过几回,但总不过盏茶的时辰便再次沉沉昏睡过去,他与观音保日日陪着守着,接连几个轮守的日子都没有换班。

“不若再去寻个郎中来看看罢,”观音保忧心忡忡道,“再这样下去,恐怕……”

达崇阿没说话,待弘旺迷迷糊糊地平了咳嗽,这才点头道:“也好,你且于此守着他,我去城中医馆……”

话音未落,偏殿房门便忽然“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两人齐齐转头去看,却见穆腾风尘仆仆地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达崇阿怔了怔,随即心下一喜,忙起身迎上去:“你来的正好……”一语未毕,却见穆腾身后紧跟着又走进来一个人,身形和脸面他都甚为熟悉。

赵圌学圌敏。

达崇阿霎时大喜过望,急忙走过去拉他:“赵大夫,快,快来给他瞧瞧!”

他走得急躁,注意力又全在赵圌学圌敏身上,根本就没看到对方身侧还跟着个圆圌滚滚的、被裹成了大毛团一样的孩子,等他意识到不对,腿脚已收束不住。

眼看要撞到孩子身上,赵圌学圌敏眼疾手快一把将孩子拉了开去:“小心!”

赵圌学圌敏看着达崇阿踉跄半步堪堪站稳,不由皱了皱眉:“这般着急做什么?”

达崇阿没回答,只拉着他的手臂匆匆往床榻处走:“赵大夫,你快给他看看!”

弘旺昏沉得厉害,意识也模糊,迷迷蒙蒙听到耳边一阵嘈杂之声,却辨不清明,昏昏沉沉中只感觉似乎又有人过来为他诊病把脉,给他开药针灸、伺候他服药。

他被摆圌弄得难受,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药味混着血圌腥气划过唇齿直冲咽喉,激得他再度咳嗽起来。

弘旺无意识地呛出口血,神圌智朦胧模糊,四周的声音渐渐变得浅淡,恍恍惚惚中,只隐约听到耳边好像有谁在叫他。

(本章待续~)


楼主:芜雨茹昕  时间:2019-02-07 09:30:56
(接181L正文~)

“阿玛……”

“阿玛……”

“你醒醒呀……”

是……和儿么?

这样软糯好听的声音,跟和儿唤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稷儿来看你了……”

稷儿?

弘旺意识混沌,恍惚许久才反应过来稷儿是谁。他不由猛然一个激灵,心头顿时挣扎出一丝清明。

他张张口想要回应,却发不出声,心绪起伏之下,又复接二连三地咳嗽起来。

“阿玛……”

“阿玛你没事吧……”

“阿玛……”

弘旺咳得厉害,原本苍白的脸颊上透着几分不正常的潮圌红,耳边孩子焦急的轻唤声清晰可闻,他却无法应答,直到他终于平复下咳喘,软糯的童音已带上了哭腔。

“稷、稷儿……”弘旺嘎嘎嘴唇又复轻唤了声,咬牙硬撑着身圌子坐起来,抬头朝哭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小小的孩子裹圌着一身厚实的毛皮袄子跪坐在床榻上,那双像极了永类的乌溜溜的眼睛红得厉害,眼眶里蓄满了眼泪。

“阿玛?”

看见他醒了,肃英额不由一怔,片晌又猛地打出个哭嗝,转身朝弘旺扑过去:“阿玛!”

“阿玛!”

“阿玛你终于醒了……”

“阿玛……”

肃英额喜极而泣,忍不住哽咽着连声唤他,一句接着一句,仿佛重锤敲击在弘旺心上。

似乎又听到了当初永类一遍遍哭着要他不走一样。

他用圌力闭了闭眼,强忍下心中涌起的酸涩,伸手将肃英额抱进怀里:“阿玛在,阿玛在呢,稷儿乖,莫哭了,莫哭……”

他勉强咽下嗓子里翻涌上来的血气,一边说话一边闷咳,声音低哑又虚弱,但在肃英额听来却似乎比什么都能让他安心。

“阿玛……”

肃英额不禁又喃喃地唤了声,偷偷抹干眼泪,这才从弘旺怀里抬起头来,伸手紧紧圌抓着弘旺的衣袖,软声说道:“阿玛,阿玛要快些好起来……”

“不要让玛嬷担心……”

“不要让额娘担心……”

“不要让稷儿担心……”

他想了想,又轻声补充:“也不要,让,哥圌哥,担心。”

和儿……

弘旺搂着肃英额的手蓦地一僵,心绪猛然波动,又忍不住呛咳了两声,良晌才轻闭上眼微微轻叹口气。

谁说年幼的孩子不懂大人的心事,肃英额只轻轻巧巧一句话,便正正戳中了他的软肋。

他的一己之私、一念之仁害死了永类,他又如何舍得再让孩子的在天之灵为他心忧……

“好,阿玛一定尽快好起来。”

永类已经不在,任他再如何思念如何愧疚如何心伤,也永远不会回来了,可他还有稷儿。

弘旺勉强忍住喉间的哽咽,用圌力抱了抱肃英额,片晌,又抬手轻轻摸了摸圌他的脸。

一别数月,肃英额的个头较先前微微高了些,但因着痘症初愈,那张原本尚有几分薄肉的小圌脸却明显瘦了一圈,气色也差,看着既单薄又瘦弱。

“稷儿也要好好的,听你舒额娘、额娘,还有玛嬷的话,好好调养身圌体,知道么?”

他又复闷咳几声,声音低哑,语调却轻柔和善,见肃英额听话地点头应下,他心下不由一酸,伸手环抱住肃英额,用圌力闭了闭眼。

他真的,只剩下稷儿一个孩子了。

只有稷儿了。

(本章待续~)



楼主:芜雨茹昕  时间:2019-02-07 09:30:56
【点梗游戏の番外二:四爷八爷温馨向甜梗】

☆、论有一个疑心病没得治了的皇父该怎么办【上】-①

胤禛得知自个儿八弟病势沉重的消息时,正随扈在外。

康熙五十五年夏,康熙北巡,奉皇太后、驻跸热河行宫消暑。

九月壬申,圣驾自热河行宫回銮,甲戌,驻跸两间房。

“你说小……八弟的病如何了?”胤禛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声音不自觉地沉下几分。

“回主子爷的话,八贝勒病势不稳,病情反复,太医说,怕是……有些不好。”

有些不好?

胤禛不由一怔,手腕微颤,浓墨滴落,瞬间就在他正写着的折子上晕开了一团。

“怎么回事,仔细说说。”

他皱眉看着被浓墨沾脏的奏折,伸手拿开放到旁侧,又另铺一份重新拟写。

“八贝勒日前不慎染患伤寒,皇上着十四阿哥带了太医前去诊治,不想八贝勒病势凶猛,太医悉心调治数日却效果甚微,八贝勒一直高烧反复不断,病情时好时坏,人也是时昏时醒,太医说,若是病情再继续反复不定,怕是会不大好。”

前来禀报的心腹小侍卫边斟词酌句地回话边暗暗偷觊胤禛的神情,奈何胤禛涵养极佳,面色平静自若未露分毫情绪,低眉敛目认认真真地誊写奏折。

小侍卫见状,不由有些讶异。

胤禛早前特意派了他回京去探望胤禩,还命他带了补品和慰问的话,那一字一句的,光是听着就知道胤禛是当真担心紧张进了骨子里的,可没想到,如今他带回这样一个消息,对方竟还能如此淡定自若地誊写折子。

小侍卫暗自瞠目,心思纠结,忍不住有些恍惚,许久才回过神来,又抬眼去看胤禛,结果却发现,方才还坐在几案后头誊折子的雍亲王已经起身出门了。

胤禛听闻心腹侍卫的回禀,心绪甚是不宁。

他与胤禩的情分虽然因着各种原因已变得淡漠疏离,可对方到底是他弟弟,是除了十三弟之外,他曾经唯一真心相交过的弟弟。

即使如今两人势同水火,暗地里争斗得厉害,但在他心里,胤禩较之旁人还是有些不太一样的。

倘若他此刻没有随扈在外,必然已是按耐不住亲自前往探病去了。

可惜……

胤禛暗暗叹了口气,负手于门前,站立良晌才又回转进屋。

不过,他前脚尚未踏入房门,康熙却后脚就命人传了话来,说有要事召见他。

胤禛不由愣了愣,片晌才道句“有劳”,跟着康熙的贴身近侍魏珠前去见驾。

此刻正是用膳的时辰,康熙一身便服甚是随意地坐在饭桌旁,待到胤禛见过礼,便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前来。

“用过膳了?”

胤禛低敛着眉目恭谨回话:“回皇阿玛话,还没有。”

康熙闻言看了眼魏珠,吩咐他给胤禛添一副碗筷,又开口要胤禛坐下。

胤禛赶忙恭谨地行礼谢恩,在那处离康熙最远的座位上欠身坐下。

康熙见状不由皱眉,却并未责怪,只沉默半晌,问道:“胤禛啊,日前胤禩染患伤寒的事,你知道么?”

胤禛闻言一顿,微微颔首道:“回皇阿玛话,儿臣有所耳闻。”

“那……你可曾派人去探视过了?”

(番外【上】·未完待续~)

楼主:芜雨茹昕  时间:2019-02-07 09:30:56
【点梗游戏の番外二:四爷八爷温馨向甜梗】

☆、论有一个疑心病没得治了的皇父该怎么办【上】-②

“那……你可曾派人去探视过了?”

康熙的语气很随意,似乎只是漫不经心般地随口一问,胤禛闻言却霎时心头一紧,忍不住微微变了面色。好在他坐得离康熙远,倒没被康熙看出端倪。

胤禛下意识地抿了抿唇,片晌,才沉声回道:“回皇阿玛话,儿臣……尚未使人往看。”

他音调沉稳平静,神色也自然无碍,但那双搭放在膝上的手却本能地掐住了衣襟,力道之重,只片晌便攥得骨节泛白。

康熙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

直到他后背的衣衫几乎要被冷汗浸透,康熙才淡淡应了声:“既如此,那你该遣人去看看。”

他微微顿了顿,抬头看看魏珠,示意对方将自己跟前的这盅菌汤端给胤禛,又接着道:“朕听闻老八这回似乎病得不轻,也不知太医看的结果如何,你派个人去问问,顺道也给看诊的太医传个话,就说朕说的,要他们务必勉力医治。”

胤禛闻言愣了愣,又复低敛下眉目,恭谨应道:“是,儿臣遵旨。”

康熙点点头,没再说话,斜靠着饭桌后的椅子,半眯了眼看着胤禛低眉敛目一言不发地用膳。

胤禛规规矩矩地用完了御赐的菌汤便起身告退。

直到离了康熙下榻的院落,他心中紧绷着的那根弦才放松圌下来,眼前忍不住有些发晕,被跟着出来送他的小太监搭手扶了一把才没摔倒。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上的三重衣衫都已经被冷汗浸了个通透,凉风吹过,顿时惹得他打了个寒噤。

胤禛忍不住苦笑,心下却暗暗松了口气。

他这次私自派人回京探望胤禩病情的事,算是顺利过关了。

(番外二【上】·完)



楼主:芜雨茹昕  时间:2019-02-07 09:30:56
上午刚发的番外被吃了重发一遍~这篇是不是已经彻底凉凉了只想存稿不想发

【点梗游戏の番外二:四爷八爷温馨向甜梗】

☆、论有一个疑心病没得治了的皇父该怎么办【上·续】

然而,胤禛这口气刚松圌下没多久,被他奉皇命派去探视胤禩的人又带来了八贝勒病情甚笃、昏迷不醒的消息。

“八贝勒病势沉重,昏迷不醒已足足三日有余,米水不食、药石不进,太医说,怕是……快不成了。”

快不成了?

胤禛不由愣住,从甲戌至己卯,不过才短短五日,怎么……

他怔怔地听着前来回报的人一字一句地仔细转述胤禩的病情以及看诊太医们的话,脑中的思绪仿佛突然被深秋的寒气冻住了一般,许久都还转不过来。

直至桌案上的烛火即将燃尽,垂死挣扎般地发出“噼啪”几声轻响,胤禛才猛然惊醒般回过神来,皱眉看了看不知何时已回禀完毕、此刻正恭恭敬敬等他说话的小太监,片晌才道声“辛苦”,着对方退下休息。

胤禛心乱如麻,那句“快不成了”好像魔咒似的一直在耳边回荡不止,他紧紧盯着桌案上明灭不定的烛火,暗自深呼吸几口,半晌,终是下定决心起身出门,向着康熙下榻的院子走去。

康熙正斜歪在内堂的贵妃榻上看书,听到魏珠通传说四阿哥有事求见,倒也没觉得惊讶。

算算时日,胤禛派去京里探视老八的人,也的确是该回来了。

他点点头示意魏珠去将人叫进来,想了想,又斜歪回榻上继续看书,直到胤禛规规矩矩地向他行过礼,这才抬眼看了看对方,轻声道句免礼,吩咐魏珠与他赐坐。

“你这时候过来,是不是得了老八那儿的信儿了?”

胤禛闻言颔首:“回皇阿玛话,儿臣派去探望八弟的人已经回了,八弟如今病势甚笃,已昏迷数日,米水不进,太医说,怕是……有些不大好。”

昏迷数日,米水不进?

康熙不由一怔,翻书的手顿住,抬头望向胤禛:“怎么这般严重了?先前不是还说调治过有效果了么?”他忍不住皱眉,“十四是怎么回事,朕看他一向同胤禩交好,以为他定会尽心尽力,所以才派他同太医去商酌调治,结果就给治成这个样子?”

康熙心中顿时升起股烦闷,甩手就将书重重掼在了榻上,闭眼暗暗深呼吸一口,又道:“对了,朕上次让你传话,要太医勉力医治,你可传到了?”

“回皇阿玛,儿臣已着人将话带到,太医们也回了话,说他们定会竭尽全力救治八弟的。皇阿玛且放宽心。”

胤禛恭谨回道,不着痕迹地抬眼瞧了瞧康熙的面色,思忖半晌,又轻声开口:“皇阿玛,八弟此番病重,昏迷数日不醒,儿臣心下一直甚为挂念,儿臣斗胆,想恳圌请皇阿玛恩准,让儿臣先行回京探视。”

他微微一顿,又补充:“皇阿玛倘若放心不下八弟,也可待儿臣亲见之后,再将八弟病况奏闻于皇阿玛知晓。”

康熙没说话,只闭着眼斜歪在榻上,片晌才轻叹口气,点点头算是应允。

“行了,若无他事,你就先回去吧。”

胤禛闻言也不耽搁,赶忙恭敬地行礼告退,想了想,也未多做准备,当即便着人牵了马,带着两个心腹侍卫,连夜启程回京,前去探视。

只是,他一路风尘不曾停歇,前脚踏进胤禩养病的园子才不过两炷香的功夫,后脚康熙的上谕就跟着到了。

“四阿哥随驾在外,惟伊一人乃置扈驾之事不顾,奏请先回看视。”

“观此关切之意,亦似党庇胤禩。”

“八阿哥医药之事,即着四阿哥料理。”

——————

【注】“(康熙五十五年九月)己卯。上驻跸密云县。皇四子和硕雍亲王胤禛奏云、臣使人往看八阿哥允禩、病势甚笃。今欲先回看视。上允之。后发来上谕云、四阿哥随驾在外、惟伊一人。乃置扈驾之事、奏请先回、看视允禩。观此关切之意、亦似党庇允禩。允禩医药之事、即着四阿哥料理。”——摘自《大清圣祖仁皇帝实录》

楼主:芜雨茹昕  时间:2019-02-07 09:30:56
【点梗游戏の番外二:四爷八爷温馨向甜梗】

☆、论有一个疑心病没得治了的皇父该怎么办【下】

传旨太监前来宣旨的时候,胤禩正斜靠在内室的床榻上喝药,一连昏迷数日,他这会儿倒是难得清圌醒了过来,虽然隔着一道屏风两重门帘,传旨太监那尖声尖气的声音却也听得清明。

他不由勾了勾嘴角,轻轻闷笑了声。

不管老四这回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地儿才当着康熙的面奏请先回探视,总之结果是他十分喜闻乐见的,对方此举不仅招了康熙的忌,还莫名其妙变成了党庇他。

这要是传出去,胤禛和他那群四爷党的面子可就丢大发了。

胤禩禁不住好笑,眼瞧着胤禛带着一脸诡异到极点的表情走进来,隐忍许久,到底没能憋住,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药汁呛进喉圌咙,顿时引得他忍不住连连呛咳。

旁边服侍他用圌药的贴身大太监高严见状慌忙搁下圌药碗,伸手给他顺气。

胤禩本想借机使劲儿挖苦胤禛一番,奈何他自个儿重病在身,又被汤药呛住,咳嗽得厉害,实在没什么力气讲话,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精神已是倦怠至极,瞧见胤禛朝他走过来,只能有气无力地扯了扯嘴角:“能得四哥庇护、结为党羽,实乃弟圌弟之幸。”

他声音虚弱已极,可语气里的揶揄奚落和幸灾乐祸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

胤禛抿了抿嘴唇没接茬,只撩圌起下摆在床榻边坐下,端过高严搁在旁边的药碗,拿了汤匙准备亲自喂给他喝。

“药得趁热用,否则会于药效有损。”

他微微顿了顿,又淡声说道:“皇阿玛已将延医用圌药之事交予我,待你服过了药,我再将太医们叫来与你仔细瞧瞧。”

胤禩闻言一怔,惊讶地抬眼看他。

康熙这道旨意的重点根本就不在他的医药之事到底由谁负责,而是在于指责胤禛弃圣驾不顾、与他有结党包庇之嫌啊!

胤禛不想着怎么跟康熙请圌罪解释、同他划清界限,反倒一脸关心地坐在他的病榻旁给他喂药、还说要找太医给他瞧病?

这是金乌打西边出来了,还是老四也生了病,把脑子烧坏了?

胤禩满脸不可置信,看着胤禛的目光都有些呆滞,直到自己无意识地被对方亲自喂下了大半碗药才猛然反应过来,嗓子蓦地一紧,汤药再次被呛进喉圌咙里,顿时又止不住地呛咳。

胤禛骇了一跳,慌忙搁下圌药碗,学着先前高严的动作给他顺气,可惜却没什么效果。

胤禩咳得脸颊通红,胸口也又闷又疼,后背上胤禛的手不轻不重地给他顺气,惹得他心绪震动,这咳嗽竟是怎生都平复不得了。

直到高严看不过眼,接替过胤禛,他才终于渐渐舒缓过来。

他神色复杂地瞧着胤禛,好半晌才憋出来句话:“四哥不赶紧上道折子与皇父解释清楚,却如何圌在弟圌弟这儿……”

一语未毕,就被胤禛摆手打断:“你有心思想这些,倒不如好生养病。”

也不待胤禩再言,他又径自伸手拉了棉被与对方盖上,轻声淡笑:“不过八弟能这般关心四哥,倒也不枉四哥为你吃了这份挂落儿了。”

胤禩闻言一愣,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反驳的话儿到了嘴边却不知为何竟有些说不出口,最终只闷闷地饮完剩下的汤药,便又复闭目沉沉睡了过去。

胤禛见状忍不住失笑,待他歇下,想了想,还是写了道折子向康熙请圌罪解释,可惜奏章送上去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胤禛知道自己这回大概是犯了康熙的忌了,吃了挂落不说,还引得康熙开始对他不满。

他暗暗苦笑,心里既无奈又冤枉,实在不明白康熙到底是什么心思,明明好端端准允的事,结果一眨眼就又成了他的不是。

如今他要想求得康熙的原谅肯定不容易,只怕少不得还得从胤禩身上下手、让对方再受些委屈了。

胤禛不由叹气,听着耳边郭络罗氏没好气的冷嘲热讽,他轻轻皱了皱眉,却没有多说。

胤禩再度陷入昏迷,太医们商酌来商酌去,也没能商酌出个好法子,病情眼见着地又复危急起来。

两日后辛巳,驻跸汤泉的康熙突然又发来了一道谕旨。

因八阿哥卧病在畅春园路傍园内,而圣驾即将抵京,圣上欲将胤禩移回家中之处,着诸皇子议奏。



楼主:芜雨茹昕  时间:2019-02-07 09:30:56
【点梗游戏の番外二:四爷八爷温馨向甜梗】

☆、论有一个疑心病没得治了的皇父该怎么办【下·续】

两日后辛巳,驻跸汤泉的康熙突然又发来了一道谕旨。

因八阿哥卧病在畅春园路傍园内,而圣驾即将抵京,圣上意欲将胤禩移回家中之处,着诸皇子议奏。

胤禛看着手里的上谕,琢磨过来又琢磨过去,思忖良久,终是决定顺着皇帝的意思,奏请将胤禩移送回府。

胤禩如今病重,这处养病的园子位于京郊,太医们诊脉抓药来回往返不仅耽搁时辰还十分不便,实是延误诊治,倘若移回城中府邸,则会方便许多,不论是对用圌药看诊还休憩养病都极为有利。

而且,他这时候奏请让胤禩移榻,不仅是迎合了康熙的心意,同时也是用实际行动向康熙表明了他与胤禩之间毫无瓜葛,万万没有党庇之意。

——倘或他与胤禩当真结党包庇,又怎会不顾对方重病在身奏请让对方移榻?

胤禛越想越觉得,这是个一举两得、一石二鸟的好法子。

既于胤禩养病治疗有益,又能缓解康熙对他这次奏请先回看视胤禩之举的不满,何乐而不为?

况且,他奏请上疏的理由也十分充分:胤禩的病势虽未至于十分沉重,但已然甚笃,倘有不测,其见驻之处乃皇父经由之御路,所关非细,理应移回。

只是,这想法才刚提出来,就遭到了胤禟的强烈反圌对。

“八哥现今如此病重,倘若移往家中,万一不测,谁即承当?!”

胤禟被气红了眼,恨不得当场指着胤禛的鼻子怒骂一顿,再恶狠狠吼上句:“老四你是不是巴不得八哥就此病死,然后便再没人挡你的道儿了?!”

好在他理智尚存,知道这话是万万说不得的,再次激切拦圌阻无果之后,转头就将事情报到了康熙的御案上。

他就不信了,这群兄弟一个两个的都见不得他八哥好,康熙这个做阿玛的难道也见不得自个儿的亲生儿子好?

结果折子递上去才不过半个时辰,康熙就着魏珠传来了谕旨:“八阿哥之病极其沉重,已致数日不省人事。今若欲移回,尔等断不可推诿朕躬,令其回家。”

胤禟听得瞠目结舌,顾不得仪态,当即就抢了圣谕来一辩真伪。

谕旨当然是真迹无疑,魏珠也万万不敢假传皇命。

胤禟无法只能恨恨作罢,心里却就此恨毒了胤禛,连带着对康熙也怨怼上了。

胤禛得到康熙的准允,心里顿时松了口气,于是赶忙拉着胤祉一道儿返京去将胤禩送回了家,想了想,又借着康熙派遣苏努、佟国维等人前去看视、为胤禩多方延医竭力调治的时机,亲自前往汤泉去向康熙请圌罪解释。

“儿臣先前因八弟病笃,奏请先回看视,乃置扈驾之事不顾,实是儿臣未审轻重,此举实属错误。”

“儿臣罪所难逭,此事之前后始末俱已奏于皇阿玛闻晓,还望皇阿玛宽宥。”

“儿臣并无他心,请皇阿玛明圌鉴。”

康熙没说话,只漫不经心地靠在贵妃榻上翻书,间或偶尔抬头看一眼诚惶诚恐态度端正地向他叩头请圌罪的胤禛,直到时辰渐晚,魏珠传话说御膳已经备妥,请万圌岁爷移驾用膳,他才淡淡道了句平身,摆摆手打发胤禛退下:“行了,下不为例。你回去吧。”

胤禛闻言暗暗松了口气,又规规矩矩磕头谢恩,这才起身告退,启程返京回府。

他这次置扈驾之事不顾、抛下康熙、奏请先回探视胤禩的事,总算是翻了篇了。

只是,经此一事,他与胤禩之间,却已再无半分转圜的余地。

胤禛忍不住苦笑,负手站在自家王府门口前,怔怔地望着一旁不远处另一道红漆的府邸大门,幽幽叹了口气。

从今往后,他怕是再也听不到胤禩唤他一句四哥了。

【番外二·END】

————

注:

“(康熙五十五年九月)辛巳。上驻跸汤泉。因允禩卧病在畅春园路傍园内、降上□日将允禩移回家中之处、着诸皇子议奏。皇四子欲移允禩回家。问及诸皇子、俱说应当移回。惟允禟愤怒云、八阿哥今如此病重、若移往家中、万一不测、谁即承当。激切拦圌阻。将欲移允禩之事奏闻。上又降上□日云、八阿哥病、极其沉重、不省人事、若欲移回、断不可推诿朕躬、令其回家、诸皇子议云、八阿哥允禩、见今病势、虽未至于十分沉重、然已甚笃。倘有不测、允禩见驻之处、乃皇父经由之御路、所关非细。理应移回。一面奏闻、一面即将允禩移回家中。”——摘自《大清圣祖仁皇帝实录·卷之二百六十九》

“(康熙五十五年九月)癸未。上命固山贝子苏努、舅舅佟国维、大学士马齐、领侍卫内大臣公阿灵阿、鄂伦岱、侯巴浑德、同往看视允禩病同四阿哥多方延医、竭力调治。皇四子和硕雍亲王胤禛因至汤泉、奏云、向在途次皇父问及曾使人往看八阿哥否。及使人往看、回称病笃故尔奏请看视。臣未审轻重、实属错误、罪所难逭。况臣素不谙医药。今既送允禩到家、臣无可料理之事、奏知前后始末。上方释然。得上□日、所奏已悉。”——摘自《大清圣祖仁皇帝实录·卷之二百六十九》



楼主:芜雨茹昕  时间:2019-02-07 09:30:56
啦啦啦~番外终于发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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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篇番外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解释下前文第十四章《父子君臣》当中“八爷重病,雍正和胤祉一起去要八爷移榻回府”这件事的前后始末,然后顺道发一波带着玻璃碴的四八的糖(好吧,也许是带刀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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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下次更新开始就全都是正文啦~上部完结之前都不会插播番外了,以免影响正文阅读。剩余三篇点梗番外,等上部完结之后再统一发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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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赞求回复~这么一大块四八的糖你们都不吃的嘛

楼主:芜雨茹昕  时间:2019-02-07 09:30:56
211L@凋花英雄大宝贝的100+小长评换加更一次,大宝贝们食用愉快~

【本楼为正文,接186L~】

……

弘旺旧伤复发咳血难止,加之心中愧疚郁结成疾,接连大半个月都昏昏沉沉不甚清明,如今因为念着肃英额而强撑着硬生生清圌醒了过来,倒是让达崇阿和观音保齐齐松圌下口气,眉梢舒展,说话也跟着轻快起来。

穆腾更是心中的大石落地,脸上微笑就没断过,听得弘旺责备他不该随意带肃英额来,连连告罪之余,面上却仍是笑眯眯的,眉眼间带着的喜气好似过年一般。

弘旺看得直摇头,穆腾此举为何他不用想也知道,心里虽然有些恼他擅专,却也不好说重话训斥,只暗暗叹口气,板着脸不轻不重地斥责两句,道声“下不为例”便算揭过。

今儿是冬至,穆腾特意从家里带了些小馄饨来,说是老夫人让着下人们备的,馅料除了寻常人家都有的几种之外,还另外备了两样,烧鸭冬笋和鸡脯莞豆,弘旺从前在京里倒是吃过不少,几乎每年的冬至王府里都会准备,但如今比不得从前,这样的馅料却是极其难得的了。

弘旺初初清圌醒,气色和精神都有些不足,胃口也差,只就着穆腾的服侍吃了几口就再吃不下,斜歪着靠在床榻上闭目养神,听着达崇阿和观音保两个半大的少年一顿胡吃海塞,连连夸赞他家里的厨子手艺好。

弘旺忍俊不禁,想了想,又吩咐穆腾按着京里的习俗去准备热锅,待到晚膳的时辰到了,再将柏起图和额伦特喊来,大家伙儿一道儿热圌热闹闹过个冬至。

穆腾闻言不由担忧,弘旺如今刚刚清圌醒,哪能有这般气力和精神?还是该多多休憩静养为好。

倒是赵圌学圌敏听后言道,热闹热闹也是不错,若能趁机排遣出弘旺心中的郁结之气,于恢复也是极为有利的。

只是切记不可过圌度劳神。

弘旺闻言点了点头,揽着肃英额坐在床榻边,执了笔墨画消寒图。

除了吃馄饨和热锅,冬至另一个重要的习俗就是画消寒图。

原本消寒图是该冬至日之前便已制圌作好了的,只待冬至当日拿出来使用便是,但弘旺抱恙在身、大半个月都不甚清圌醒,穆腾忧心自家主圌子,也根本没心思折腾这些,便是这馄饨吃食,都是张氏和茂怡氏张罗着让人准备的。

冬至是少有的几个重要节日之一,比之除夕新年也不遑多让。

即便如今处境已不复从前,该遵的礼法习俗也不可免除。

京圌城的皇室宗亲们使用的消寒图,通常与普通百圌姓不同,大多都是九字文,或是画着八十一瓣素梅的小幅。

九字文比之素梅图更简练些,也更易制圌作,弘旺如今精神不济,自是画不得那素梅图,便挑了双勾的九字消寒图画制。

故城秋荒屏栏树枯荣。

每字九笔,每日一笔,待得九字填完,便是九尽,春风于矣。

(未完待续~)



楼主:芜雨茹昕  时间:2019-02-07 09:30:56
我就想默默求个留言……那篇为啥人气比这篇高这么多明明这篇写的更认真

楼主:芜雨茹昕  时间:2019-02-07 09:30:56
(接上~)

弘旺执了笔墨在纸上细细地描画,但他到底是初初清圌醒精神不济,总时不时闷咳气喘,九个字才写了三五笔就支撑不住,又复斜倚在榻上养神。

“阿玛?”

肃英额关切地看着弘旺,发现对方只是有些疲累,这才又放下心,扭过头去看了眼纸上的字,思忖半晌,伸手拿过桌上的笔,跪坐到床榻边,学着弘旺的模样往纸上勾画。

只是,他虚龄不过三岁,还远不到习字的年纪,腕力也不足,哪里能写得什么消寒图,笔锋所过之处皆歪歪斜斜不成模样,转眼就将弘旺即将写好的“故”字描废了去。

肃英额不由皱眉,看看被写坏的字,又看看不知何时已睁开眼看着他的弘旺,突然莫名有点心虚。

“稷儿、稷儿是看阿玛疲累,想、想帮衬阿玛……”

他下意识地伸手揪了揪自己的毛皮袄子,小圌脸皱成一团,低头看着自个儿被墨汁染黑的手指,讷讷地解释。

“无妨,稷儿若想学,阿玛教你便是。”

弘旺闻言微微笑了笑,倒是不曾责怪,只闷咳几声,伸手将肃英额揽到怀里坐稳,重新铺开纸张,蘸满笔墨教他执好,然后轻轻圌握住了肃英额的手,带他一起运笔勾画。

“执笔之法讲究五个字:擫、押、钩、格、抵……”

“手指实、手心虚、手背圆、手掌竖……”

“腕法有三,枕腕,提腕,悬腕……”

“书写之时,横要平……”

“竖要直……”

“折笔宜方不宜圆……”

“撇自右上向左下运笔……”

肃英额乖圌巧安静地靠在弘旺怀里,一边听他断断续续地讲述习字的基本要点,一边跟着他的手一起勾画。

弘旺的手很凉,许是因着身圌子尚虚气力不足,每每停顿之时,指尖总会轻微地有些颤圌抖,但及至下次运笔,却又瞬间就变得极其沉着平稳起来,字迹苍劲有力、刚柔相济,端得是欹正得体、方圆兼备。

弘旺的精神还是明显不足,时不时就要停顿休憩,小半盏茶的功夫过去,才终于带着肃英额勾画好一个字。

他又复斜倚在床榻闭目休养,等精神又恢复一些,才继续带着肃英额勾画另外几字。

两人这般写写停停,待到终于将这幅简单的九字图写成,已是晚膳的时辰,穆腾将新备的热锅与烧酒端上桌案,众人齐齐围坐了一桌,达崇阿、观音保和另外两个年少的看圌守一边吃着热锅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赵圌学圌敏讲述走方时天南地北的各种见闻和风土人情,倒是难得开心热闹了一回。

(本章完)



楼主:芜雨茹昕  时间:2019-02-07 09:30:56
暂时停止更文的通知:由于本周末和下周末有两场特别特别重要的考试,故所有文暂停更新,待11月5日后恢复更新。望周知~鞠躬感谢大宝贝们的理解和支持~
求一波留言和点赞

楼主:芜雨茹昕  时间:2019-02-07 09:30:56
☆、日渐交好

有了赵圌学圌敏的细心诊治和调养,弘旺的陈伤旧病终于慢慢有了些起色,自清圌醒后便没再咳血,心中的郁结之气也因着肃英额的探望和达崇阿与观音保不厌其烦的宽慰劝导慢慢被疏散出去,气色和精神渐渐开始一日好过一日。

待到九字消寒图填满最后一笔,弘旺旧伤复发的病症已好了七八分,只是偶尔见风受凉之后还依旧咳嗽得厉害。

这是当初重伤肺腑而落下的病根,赵圌学圌敏也没法子,只能尽力调养。

如今已是仲春的时节,天气却乍暖还寒,时冷时热,即便身圌体康健之人也极易染患风寒。

弘旺倒是不甚在意,但却抵不住达崇阿和观音保守他守得严,这般微风和暖春意盎然的日子里也只能披着件厚实暖和的毛皮氅衣站在偏殿门口晒太阳。

今儿个已是雍正七年的三月初七,距离他当初殴圌打陈京被圌拘圌禁在此已一年有余。

一年了。

弘旺怔怔地看着不远处斑驳颓败的红墙绿瓦,许久才轻轻叹出口气。

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活着回到京圌城,或许会被一辈子关在这儿也说不定。

他暗暗苦笑一声,瞧见达崇阿熟门熟路地自屋中端来一碗汤药和甜汤,又忍不住皱了皱眉。

赵圌学圌敏开的药效果不错,只是味道太苦,哪怕每次达崇阿和观音保都会为他备着甜汤,这苦药的味道却好似早已浸入舌圌尖的经脉了一般,经久留存在唇齿之间,连平日用膳饮水都有种淡淡的苦涩。

只是俗话说得好,良药苦口利于病。即使再不喜欢,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喝。

“这是最后一副药了,赶明儿换了新的就没这么苦了。”

达崇阿看他苦得脸都白了,赶忙将甜汤递过去,想了想,又自荷包里拿出颗蜜饯,笑吟吟地递给他:“这是我今儿一早换班的时候从额伦特那儿拿来的,味道不错,冲冲苦味正合适。”

额伦特是四个看圌守当中年纪最小的,除夕前一天的生辰,算虚龄也才十六岁,性子腼腆,平日里不怎么爱说话,稍微逗圌弄两句就会脸红,比起其他三人内向得多。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年纪小的关系,额伦特就像孩子似的对带甜味的东西特别偏爱。

弘旺还记得,先前过上元节,穆腾特意从家里带了五人份的元宵来,结果除了弘旺的那份,其他四份全都被额伦特一个人吃下了肚,撑得走都走不动,被达崇阿足足笑话了半个月。

弘旺闻言不由失笑:“你又欺负他?不怕你表兄叨念了?”

达崇阿撇撇嘴:“他今儿可是刚得了你给的生辰贺礼,哪还有心思同我计较。”

今日是观音保的十八岁生辰,弘旺早就让穆腾备好了贺礼,一身崭新的葛布袍子外加一双缎面新鞋和一件单布裤,东西虽然不贵重,却是他家中的女眷亲自裁剪缝制的,原本是要过几日让穆腾带来给弘旺自个儿备着天热时候穿的,料子比不得锦衣缓带,却也极为轻软舒适。

弘旺闻言一怔,忍不住又笑,伸手点了点达崇阿的额头:“你呀,就知道说酸话,爷上月才送你的衣裳可半点都不比送他的差,京里王爷贝勒们才能穿的料子,爷自个儿都舍不得穿,崭新的拿来送了你,你还不满意?”玩笑着嗔怪,“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是惯得你。”

自打达崇阿和观音保甘冒死罪私自放他去往永类的头七祭开始,弘旺与两人的关系就骤然变得亲近了起来。

弘旺感念两人圌大恩,不仅多次表示倘若日后皇上封王赐爵,他必不忘两人重恩,带他们入京谋个好差事,平日也极尽所能地对两人好,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不论大小年节或是对方的生辰,总少不得要备些薄礼相赠,小半年过去,三人的关系较之先前已是突飞猛进,来往也愈加频繁密切。

不过,或许是因着最初赵圌学圌敏和弘历的缘故,与观音保相比,弘旺对达崇阿明显更加信任一些,两人的关系也比旁人更为亲圌密。

达崇阿年纪不大,性子也活泼,但做事却十分老道,待人真诚有义气,起初是因着赵圌学圌敏的嘱托和弘旺的身份才对弘旺多有照顾,但后来却渐渐融进了自己的真心,及至与观音保商议私放弘旺归家,他已是真的将弘旺看做了可交可信的朋友。

为挚友两肋插刀、赴汤蹈火,就算丢掉性命,他也愿意。

“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达崇阿闻言顿时笑了,从荷包里又拿出颗蜜饯递给他:“小的给您赔不是,爷您高抬贵手,原谅小的失言吧。”

弘旺听得忍俊不禁,又伸手敲了敲他的额头:“得了,这蜜饯你还是自个儿留着吧。今儿是你表兄的生辰,穆腾备了些长寿面,我这儿还有上元节时留下的两壶烧酒,咱们入夜后再小聚一回。”见达崇阿闻言眼睛一亮,又忍不住道,“不许贪杯,你若又醉得不省人事,我可再不管你了。”

达崇阿的酒量与弘旺差不多,三五杯下去就犯迷糊,每次小聚都能喝得人事不知,扑到弘旺床圌上就开始睡,直到次日过了晌午才能清圌醒。

弘旺对此很无奈,少不得提醒几句,可达崇阿却不在意,每每答应下来,结果转眼就又醉倒了。

这回也不例外,待到达崇阿酒醒,果然已是晌午时分,窗外阳光圌明媚微风和煦,天气甚是晴好。

他抬手按了按还很是晕眩的额头,觉得有点不太对。

身上一阵阵泛寒,头脑也昏沉,喉圌咙干得难受,仿佛有谁拿了利剑在他嗓子眼里来回磋磨似的。

他下意识地嗽了嗽嗓子,果然嘶哑得厉害。

“醒了?”

弘旺端着新煎好的汤药走进门,见达崇阿呆呆地坐在床榻上出神,不由皱了皱眉,赶忙急走两步到床榻旁,拉起被褥与他仔细盖好:“感觉如何?”

达崇阿摇摇头,他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尤其头疼得厉害,身上也冷,盖着被子都止不住发圌抖。

“冷。”他皱皱鼻子,低哼一声,“头疼。”

弘旺闻言又复拧眉,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然还是烫得紧。

“我是不是病了?”达崇阿闷声问道,一句话出口才发现鼻塞得厉害,声调都跟往日大不相同。

弘旺点点头:“你昨夜着了凉,晨起开始发圌热,我叫你不醒,只好让观音保去寻了大夫。”

(本章待续~)



楼主:芜雨茹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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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潇湘溪苑

发表时间:2018-08-27 00:25:00

更新时间:2019-02-07 09:3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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