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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海啸八年(师徒,耽美)

楼主:竹牱  时间:2019-04-30 19:02:00
“然而,这次他们的恋情仅持续了十五天,渣男就再次提出分手。小莫难过得服安//眠//药自杀,死之前留了遗言给她的好友。万幸的是,好友看到遗言立马带警//察和救护车,撬开了她家的门,救了小莫一命。”

“小莫因为服用过量安//眠//药,洗胃后昏迷不醒。三天后醒来,她惊喜地发现渣男竟守在她的床前。原来,在她住院半昏半醒之间喊的全是渣男的名字,她时而迷糊地大哭着要渣男来陪她,好友气不过打了电话把此事通知渣男。渣男听说后立刻赶到了医院。两个人在医院诉说着彼此过去的欢乐时光,他们又复合,却再分手。周而复始,接连过了三次。”

季蕴心说到这里,停顿片刻:“听完这个故事,如果你是小莫的朋友,你会怎么做?”

元学谦想了想:“我会劝她放下那个男生吧。”

“如果小莫不听,还是全心想着渣男呢?”

元学谦皱起眉毛:“这……小莫爱得太卑微了,听得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真的……让人很心疼吧,喜欢一个人,不应该卑微到尘埃里去。我会尽力劝她重新开始,不要把精力浪费在一个渣男身上。”

楼主:竹牱  时间:2019-04-30 19:02:00
“好,”季蕴心高深莫测地微笑着,“小莫的朋友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当小莫哭着告诉她的朋友们事情的经过以及她的痛苦的时候,小莫的好友气极了,她们觉得渣男玩弄女孩的感情,跑去渣男家门口泼红漆,把‘无耻渣男’四个大字刷在他大门口。小莫的另一个好友给他单位的所有同事和客户群发匿名邮件,历数他‘始乱终弃’的渣男行为。这下,渣男单位的同事、客户都知道了他的个人感情纠纷,他因此休了长期病假,还差点想要自【刹】。这样,你还同情小莫吗?你还觉得,渣男该千刀万剐吗?”

“这……”

“你动摇了,对吗?”季蕴心眉头一动——“如果我告诉你,那个渣男就是秦子良呢?”

“什么?!”
元学谦差点跳起来。

“嘘——”
季蕴心把人按下去,眉眼都弯起来了。

他想,到底还是小孩子,尽管比同龄人成熟了那许多,仍是喜欢一惊一乍的。

“冷静。秦子良现在定期要去看心理医生,都是拜小莫所赐,”季蕴心说道,“你想想看,作为秦子良的朋友,我们是怎么看小莫的?我看到的只有,子良只跟小莫相处了四个月,两个人什么都没做过,双方家长没见,床也没有上过。这种情况下,子良想分手,很正常,而小莫却一次次地以【si】相【bi】要子良复合。甚至,我会用最恶毒的心态去揣测小莫。秦子良和我们不一样,我最多算是个富一代,子良从小就是富养长大,一丁点苦都没受过。他家是在苏国西面的琉州岛上经营旅游业最大的民营集团,每年接待上百万的中国游客,父辈十几个亿的资产,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你说,小莫是看中了他的人呢,还是看中了他的钱呢?就算她没有动机不纯,单是她把我兄弟整得快自杀这一点,当初若不是秉寒拦着,我早就找【嘿】道朋友动她了。秉寒还是——根正苗红,不愿意用这些江湖手段。”

季蕴心看着少年,问道:“那么,小元,我为什么要跟你讲这个故事呢?”

楼主:竹牱  时间:2019-04-30 19:02:00
“是因为,我从不相信人们心中自存正义。你看,小莫的朋友去整了子良。我作为子良的朋友,也想过用不正当去对付小莫。人性是自私的,因此人都会偏私,会偏袒自己人,会帮亲不帮理。再者呢,人总是会仇视强者、偏袒弱者,人们会情不自禁地认为,子良就是渣男。”

“你那一晚露宿街头,因为你天生不愿意麻烦别人也好,因为你没把钟坎渊当成自己人也罢,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件事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他们会怎么做?”

“我告诉你,他们会大做文章,单是一纸‘某著名风投逼迫创业者街头乞讨’的新闻通稿就足以把奕盛推上风口浪尖。又好比你现在身上还带着伤,还好你来找的我,若是自己去的医院被人曝光出来,通稿里可以直接写‘某著名风投竟掌掴创业者’,或者更难听‘某著名风投公然【姓】【疟】待’。他们会毫不客气地把钟坎渊写成吸人血的恶魔。你师父不是圣人,有的是的人等着抓他小辫子搞【si】他。”

“你的无心之举,会成为刺向钟坎渊的一把利刃,你有没有想过,恩?”

“我……”元学谦愣住了,“有这么严重吗?”

季蕴心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就有这么严重。”

他说:“既然你已经认了坎渊作师父,以后说话做事,要把你们当成一个整体去考虑。”

楼主:竹牱  时间:2019-04-30 19:02:00

昨天发的文有一些错误,我修改重发了

然后,今天的文还在写,我尽力。如果今天更不了,就明天更。


楼主:竹牱  时间:2019-04-30 19:02:00
第二十九章 无觅处

当珞凇对他说周日会陪他一起去看医生的时候,他还没有太想明白,这“陪”是一个什么概念。

待到周日一早八点五十分,钟坎渊和珞凇齐齐出现在他家门口接他的时候,他真的有种两股战战、几欲逃走的冲动。

因此,当季蕴心在给元学谦讲秦子良的故事的时候,此时此刻的秦子良站在电梯的中间,钟坎渊和珞凇两尊大佛一左一右站在他左右两侧,好像生怕他会跑掉似的、一副随时准备把他抓回来的架势。更何况,这两尊佛都习惯性地板着脸、背着手,气场二米八。

没有按照疗程规定、连续一个多月没去看医生,秦子良心很虚。

虽然是合伙人,但他是三个人里最年轻也最稚嫩的一个,因此,钟坎渊和珞凇对他是最不同的,两个人平日里对他总是格外的关爱和照顾,像照顾自家弟弟一般。但也正是因为他是他们的合伙人,钟坎渊和珞凇极少像管教自家小辈那样约束他,对于他的决定,总是很尊重——除了他的病。

秦子良一直是温和有礼的,他把他最脆弱的一面深深隐藏,以至于谁都没有发现他已痛苦入髓,直到那天,他独自在家打开了煤气企图自杀,恰巧他一直帮着的一个学弟上门感谢,这才发现把他送去抢救,于是自【刹】未遂。

他从医院回来的第一个休息日,钟坎渊提着整整一箱的工具和珞凇一起,把秦子良关在家里,审了他六个多小时。

他不肯说,钟坎渊便拎着藤条,把他按在沙发上,一藤条一藤条重重地抽他,硬逼他说出了原因。

楼主:竹牱  时间:2019-04-30 19:02:00
自从秦子良与莫婉静分手以后,秦子良的家大门上被喷了闪闪发亮的红漆,四个赤红的大字狠狠刺进他的眼睛:无耻渣男!!!再然后,一封匿名信传遍了他整个公司邮箱,信中字字泣血。秦子良什么也没有解释,他不愿意解释,于是流言越传越凶。

再后来,莫婉静打电话来哭着说:都是我的错,我没想到他们会闹去你单位,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给你跪下——不!我愿意给你为奴为婢,只要你还肯跟我在一起,求……

她话还没说完,秦子良挂断了电话。

在爱情里,甩人的一方是有原罪的。人们总是一厢情愿地把自己代入被甩的一方,于是认为普天之下先说分手的皆是【浑】蛋,凡是执着爱着的一方才惹人心疼。

人渣是吗?

好,那我就成全这个头衔。

于是当晚,秦子良自暴自弃地在自己家里,打开了煤气。

楼主:竹牱  时间:2019-04-30 19:02:00
钟坎渊听完以后点点头,对秦子良的遭遇表达了深深的理解和同情,然后——给了他一顿更狠的收拾,皮带、手拍、木棍、皮鞭,每样工具试了个遍,逼着秦子良哭着保证无论发生什么,都绝对不再做伤害自己的事。

他伤好了以后,钟坎渊和珞凇立刻带着他去看了心理医生,诊断结果倒是让两位哥哥松了一口气,秦子良暂时未患有任何心理疾病,但是有严重的创伤后应激反应,有一定可能会衍生为抑郁症。

因为这一条诊断,秦子良被要求定期去看心理医生,做疏导诊疗并评估他的心理状态。
秦子良请了长假,换了手机号,换了邮箱,更换掉一切联系方式,甚至连当初知道这事的客户,都刻意地不再来往。

对于去看心理医生这件事,秦子良一直是拒绝的。

珞凇一句话堵住了他的嘴——你可以选择让陈医生给你治,或者选择让我和坎渊帮你。

这世界上没有比珞凇和钟坎渊更可怕的医生。

如果有,那就是这两位联手作为医者。

此刻,秦子良在电梯里度秒如年,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只得死盯着电梯的数字一个一个地往上蹦,每一秒都是煎熬,错觉自己仿佛是做错事被叫了家长的小学生。

叮——!
电梯到达了诊室所在的楼层,偏偏这时候钟坎渊阴沉着脸地撂过来一句:“结束了,你跟我回去。”

秦子良听出他话里有话,暗示要送他回去跟他算账,心里咯噔一下,恰巧此时他走出电梯,没注意被电梯衔接处绊住,一个踉跄。

珞凇一把扶住他,似是调侃:“你吓他做什么?”

秦子良捂住了脸,一张俊脸瞬间红到了耳朵根,逃也似的跑进了诊室,心里庆幸,还好心理医生坚持一对一地与他谈话,逃过一劫。

但如果秦子良知道,在他看心理医生期间发生了什么,他恐怕就不会这样庆幸。

楼主:竹牱  时间:2019-04-30 19:02:00

首先,上来跟大家说声抱歉,《海啸》近期的更新速度会稍缓一些。一方面,我三次确实有些忙,这周都在出差,周末赶回来接待,下周的出差行程也排满了的。另一方面,钟珞的对手戏也比较难写。

其次,《海啸》开文到现在,有很多人讨厌钟坎渊,但我一直不愿意对此解释太多。
一方面,我欢迎一切对于剧情和人物的讨论,包括对钟坎渊的抨击。
另一方面,因为《海啸》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如果作者再时常唠叨,会影响读者的阅读体验。更何况,凭我对钟坎渊深深的喜爱,我还是挺有信心能带好他的。
但今天我突然觉得,如果有小朋友因为我的文而误以为像现在的钟坎渊这样的主动才是正道的话,那可能,就是我的罪过了。
我想了很久,只能说:你们接触过我个人的话,会能看得出我和钟坎渊,是有差别的。《海啸》最终会阐释我个人的三观以及训诫观。但是,不是现在。
凡事,都要有个过程。

最后,从第一篇文到今天,能获得大家的认可,我很开心。但我也在思考,是否有因为大家的喜爱而开始飘了,以至于做了一些我不应该做的事。
最近我在帖子里和其他作者的粉丝发生了一些争执。这件事我要负责任,我不应当情绪激动,乃至以作者的身份去煽动爱护我的读者们。
所以,对于因此引发的一系列的困扰和惊动的波澜,我道歉。
同时希望大家能够尊重我和我的作品,也尊重其他的作者和作品。

——来自今天想了很多的、深夜爬上来的、爱你们的竹子。


楼主:竹牱  时间:2019-04-30 19: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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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
珞凇拿出一个薄薄的单页透明文件夹递给钟坎渊。

珞凇抽烟,不方便在诊所里抽,因此秦子良在楼上接受治疗,钟坎渊和珞凇便下了楼散步。

文件夹里只有四张A4纸:两张是交接清单,两张是辞职申请,辞职申请最后工整地签着申请人的名字——秦子良。

“他要辞职?”
钟坎渊皱起眉毛。

律师这个行业,靠名吃饭;因此,凡是大律所的竞争都极为激烈。大律所里的大律师们,没有哪个不是加班加得极凶的;一方面,自己的案子只能赢不能输;另一方面,还要奔波于各种论坛、讲坛,写著作出书,与知名高校建立良好关系、担任一些客座教授;如此,才能打出名气来。

秦子良在的御天祥律所,在北庐乃至整个苏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大所,单是北庐总部的律师团队就有四十多个,更不用说各地分支机构的团队。秦子良又跟的是整个御天祥里业务排名前五的团队,这个团队直接隶属御天祥的高级合伙人丘赫。丘赫,是苏国赫赫有名的大律师;他曾任北庐市司法局副局长、苏国政法大学院长等职务,在国内外发表学术论文三十余篇,主编《苏国司法制度》、《苏国知识经济与知识产权》、《苏国企业创新的法律保障》等专著已公开出版,是美国和英国多个知名大学的客座教授,并时常应邀去美国、欧洲、日本等地出席法学学术讨论会和演讲。

这样竞争强度极高的团队,原本不可能养闲人,更不容许有污点的人存在。因此秦子良当初恋爱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丑闻人尽皆知,接着又要请长期病假,珞凇特地为此请他在北庐高级人民法院担任副院长的父亲珞明城出面,与御天祥的合伙人直接交涉,这才把事情压了下去;容许秦子良暂时告假,待到风波平息再回来。

如今秦子良交了辞职报告,他的上司表面上先应允下,却是立即请示了丘赫,丘赫又找了珞凇。

于是,这纸辞职信,便辗转到了珞凇的手里。

钟坎渊略微一想,也能想明白秦子良这是还过不去心里的坎。本来,这也没什么,他们素来把秦子良当成自己弟弟看待,自然是很疼他的,只是——“他要请辞,连招呼也不跟我们打?”

楼主:竹牱  时间:2019-04-30 19:02:00
珞凇一听这话,便明白,钟坎渊也被蒙在鼓里。他在垃圾桶上掐灭烟头,又点上一根,神色冷下去:“他是愧对。”

当初,为了秦子良的事,连珞明城都出面协调,现在小家伙想撂挑子不干,自然是心有愧疚,觉得对不起之前替他斡旋的人。

钟坎渊脸上阴晴不定,捏着文件夹走了几步,才把文件夹还给珞凇:“等他自己招。”

珞凇点了点头,问道:“你觉得子良,要去哪里?”

两个人都认为,秦子良既是辞了职,就必然不准备继续呆在北庐,而是准备去其他的城市。

他们总能想到一块去,因此珞凇和钟坎渊之间说话轻松得很,他们的默契使得彼此只需要说半句,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钟坎渊说道:“上川或者新肃。”
苏国的行政区域以省为单位,每个省下辖几个城市;而北庐、上川和新肃,是苏国的三大直辖市。苏国主岛呈狭长的三角形,这三个直辖市分别位于苏国的北、中、南部,因此除却首都北庐,上川和新肃也是苏国经济极为发达的城市。

“上川离他家里也近。”
秦子良家在苏国西面的群岛琉州岛上,琉州岛所属的省份毗邻上川市。秦子良的父母当初送他出国留学,留学归来又让他留在首都,就是想让儿子走出去。因此,秦子良断然不会回家乡,他离开北庐,去上川的可能性就很大。

钟坎渊没接话,他和珞凇静静地散着步,直到珞凇抽完了这支烟又点起一根,他才缓缓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子良一走,奕盛牢不可破的三角,便是裂了。”
无论秦子良自己有没有离开奕盛的意思,他既想离开北庐这个心烦之地,两地办公是不可能的,如此以来,秦子良必然要离开奕盛。

楼主:竹牱  时间:2019-04-30 19:02:00
珞凇淡淡说道:“倒不至找不到合适的律师合伙人。”
做风投,法律条款很重要;以珞家在政法界的地位,要找十个比秦子良更能干更专业的人都很容易——只是如果他们想找,当初就不会要秦子良来。因此,在这件事上,两个人虽然都没明说,但达成了一股默契,即使秦子良走了,也不会轻易找旁人入伙。

可珞凇这话又似是有更深的意思,只是话说到一半便卡在中间,没说下去。

钟坎渊脚步停下来,他这一停,便落后了珞凇,后者停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回头看他。钟坎渊沉默几秒,说道:“你无需有后顾之忧。”

珞凇明显愣了一下,他的脸上极少会出现如此鲜明的情绪,鲜明得足以让他从空中掉入尘世。

那一抹愣神转瞬即逝,珞凇便走过去拍了拍钟坎渊的肩膀:“别想太多。”

原来即使关系亲密、彼此了解如他们,二人之间也有不愿触碰的话题。

钟坎渊的眼神扫过珞凇的眼睛,他重新走了起来,继续往前散步:“你昨天和洛蓉去拍孕妇照,拍的怎么样?”

“艺术照,就那么回事。”
珞凇接了话茬,却答得轻描淡写。

楼主:竹牱  时间:2019-04-30 19:02:00
钟坎渊听出他话里的冷淡,倒是轻轻地笑了:“施洛蓉是珞家明媒正娶进门媳妇。她现在,还怀着珞家的骨肉。”

珞凇淡淡一句:“我如此没有分寸吗?”
似是应和钟坎渊话里的笑意,他这话也带上几分上扬的语调。

钟坎渊不接他的话茬,反而说道:“我上周去福西省出差,顺便去洛蓉家看了看。我给席荣地产负责福西省的副总打了招呼,准备让小强去项目上锻炼锻炼,等他拿到大专文凭,就正式聘进席荣,你觉得怎样?”

施洛蓉家姐弟一共四个,她上有两个姐姐,下有一个弟弟。施启强,便是施洛蓉的弟弟。
施启强中专毕业以后,他姐让他去读了一个成人夜校,但工作方面,施启强一直到处打零工,每份工作都做不到一年。这大半年来,他更是直接不工作、整日呆在家里上网打游戏,家里急得要命。

其实施启强工作的事,珞凇是知道的,施洛蓉跟他暗示过一次,可他没接话,她也就没有提第二次。
更何况,这世上的事,哪儿有什么“顺便”?
可如今听钟坎渊这么一说,珞凇只一口接着一口地抽烟,并不答话。

珞凇读中学的时候并不抽烟,可后来烟瘾越来越大,到现在,他平均每天能抽掉一包半的香烟,多的时候两三包也是有可能的。并且,珞凇抽烟挑牌子,他只抽苏雷牌的香烟。在苏国,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要么就是抽各省份自产的、具有当地特色的香烟牌子,要么就是抽各种低尼古丁含量的进口烟。苏雷牌,作为苏国最负盛名的香烟国企,更多流行于政府机关或是中年人之中,鲜少见年轻人也抽苏雷的。更何况,苏雷烟,用行话来说叫“劲儿大”,不仅尼古丁含量高,焦油含量也高,对身体极其不好。秦子良劝过他好多次,怎么劝都劝不动,后来,也就放弃了。

钟坎渊和珞凇并肩行着,走了一阵见人还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便说道:“那就这么定了。”

珞凇仍是不接话,只一口接着一口地抽烟。

钟坎渊微微侧过头,看他沉沉的一张脸,伸手拍了拍珞凇的后背。

楼主:竹牱  时间:2019-04-30 19:02:00

每次写到珞凇的心情都是很沉很沉的。
他本身,也是心思很沉很沉的一个人。


楼主:竹牱  时间:2019-04-30 19:02:00
第三十章 无觅处(2)

珞凇走了几步,换了话题:“熊亮约我们见面。”

“不见。”
钟坎渊答得干脆。
之前他们准备请熊亮来做资金出境,谁料到他狮子大开口,要价太黑。
正如之前钟坎渊对元学谦说的,继续合作才需要见面谈,要拒绝,一条短信就够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珞凇脸色不变,“但是小常跟我说,光斑的报税系统,被冻结了。”

小常,全名常腾,是光斑设计的财务,他是珞凇亲自为古旸选的人。常腾不算聪明,毕业于一所三本的会计专修学校,但工作肯吃苦,上班时弄不懂的事,就在下班后一遍遍查资料,时常加班到晚上八九点才回去。

说来也巧,正是因为他这份敬业精神,让他周六去单位加班看报税资料的时候,发现光斑报税的账号,被冻结了。

因为北庐的税务系统有登陆时间限制,仅能在工作日的工作时间进行税务申报、修改等操作,其余时间只能进行查询,所以常腾清楚地记得,在周五临近下班的时候他还登陆过系统操作本月的税务信息,那时候账号并没有被冻结。

理论上来说,北庐的税务机关周末并不上班,那么是谁、出于什么原因冻结了光斑的账号呢?

常腾把情况,第一时间汇报给了珞凇。

珞凇倒是坦然得很,直到周日这天才和钟坎渊聊起,语气寻常得好像在唠家常。

楼主:竹牱  时间:2019-04-30 19:02:00
钟坎渊第一句话是:“光斑干净得很,怕他做什么。”

可走了几步,钟坎渊又皱起眉毛补了一句:“很麻烦吗?”

珞凇并不接这句,他反而问道:“你觉得会是熊亮吗?”

商界素来讲究“时报时销”,意思是“有仇实时报、有怨实时销”,像那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事极为少见。更何况,得是造了多大的孽才能要人吃亏之后记上十年的。商界同样流传着另一句话,叫“无利不起早”,苏国各种规章制度多如牛毛,但没有哪个监管部门会闲得无事去查你。因此,被人查到,很大程度上只能说明一件事——有人,要借刀杀人。

所以虽然安抚了常腾,但珞凇和钟坎渊都不觉得光斑报税账号被冻是一件巧合。最近,和他们两个人都有仇有怨的,就只有熊亮了。

熊亮何许人也?
熊亮,出生于苏国东北部的一个小岛屿铁埔岛。苏国由一个主岛和数个小岛组成,西南部的小岛气候温度都很适宜,离亚洲大陆又近,最早兴起捕鱼业,很快又如火如荼地发展起了旅游业。可东北部的小岛就没那么幸运了,一方面海洋洋流和气候不适宜,捕鱼业一直不发达,另一方面,离亚洲大陆又远,旅游业也发展不起来。因此,东北部岛屿上的岛民,大都离开故乡,去苏国主岛的各大城市闯荡,凭着一股狠劲倒也有许多人闯出了一番名堂,这其中最负盛名当属铁埔帮。铁埔,是其中一个岛屿的名称;因此铁埔帮,顾名思义,就是一帮子从同一个岛上出来去主岛闯荡的人,他们紧密地抱成团,有钱一起赚,有难一起扛。熊亮就是铁埔帮的代表人物,他除了自己的业务,还兼任北庐铁埔商会的会长。

熊亮是靠做进出口贸易起家的。在九十年代初期,苏国紧跟着社会主义大国的步伐大兴改革开放,开放口岸、成立经济特区,由此掀起了一波贸易热潮,熊亮正是踩着这一波热潮发家致富,因此他与海关、税务等政府机构结下了深厚的关系网;也因此,他有颇为成熟的资金出入境通道,在当时苏国的外汇管制并不很严格的环境下,帮助许多高管政要将国内资产“置换”为国外资产。

钟坎渊没说话,他一边踱着步子,一边想着。

珞凇见他不说话,便继续说道:“我安抚了小常,周一让他按正常异议申诉流程去申请。”

楼主:竹牱  时间:2019-04-30 19:02:00
钟坎渊点头应下,又走了几步,他突然说道:“熊亮在城西有个分公司,做的高档奢侈品进出口贸易,能是干干净净的?”

珞凇自然听出他的意思。
这位绝不是吃了亏还肯自己闷声咽下去的主儿。
更何况,他也不是。

“扯出海关不妥。”
珞凇沉吟道。

民间有句笑话,“在北庐,随手扔块砖头都能砸死三个处长”,意思是在这皇城根底下的首都,官员多、官级大、关系网杂,稍有不慎就碰着了哪位的裙带。若是要动进出口公司,必然要牵扯出政府机构要员,到时候局面,也许就不是他们可以控制的。

钟坎渊不以为然:“他做的哪一桩生意与政界无关?”

珞凇不接他的话,反而说道:“他在湖东,刚收了一块地在拆迁。”

湖东省,毗邻北庐,位于北庐市的东南面、庐滨湖的东面偏南,因此称为湖东。苏国的省份,有许多是这样,以地标性的河流山川为坐标、以省份与坐标的相对方位来命名的,例如庐滨湖的北边是首都直辖市北庐,东边是湖东省,西边则是湖西省。

湖东虽然毗邻首都,却一直是重工业大省,自九十年代以来日益衰落,如今无论是政府财力、人均GDP都只能在全国勉强排个中流。

地产业是熊亮的副业。前些年的全球金融海啸导致苏国楼市暴跌一轮,许多小开放商扛不住压力纷纷倒闭,熊亮眼毒,以低价屯进了一些地。湖东的这一块地,贱卖到让熊亮以市价十分之一的价格买进,但是附加要求,是要他自己完成前任开发商没有完成的拆迁。

有利益的地方,就有分赃不均。

拆迁款,就是一个巨大的利益团。

楼主:竹牱  时间:2019-04-30 19:02:00
钟坎渊想了想:“让老季找朋友去探探,总有人对补偿款不满意被强压着拆了房的,也算是伸张正义。”

珞凇应下:“通天的那条道我们可以出,但人,我们不能碰。”

钟坎渊闻言抬起食指在珞凇甩了甩,好似在说:你啊,你啊!

“你去福西,见习薇了。”
珞凇抽着烟,好似漫不经心地提了这一句。

“她啊,”钟坎渊倒是大方,摇头说道,“她和董昌又闹起来了。她要上线新的科技系统,搞集团统筹收支管理,董昌不同意,她在董事会上当场跟董昌大吵一架。新系统项目被延期讨论,习薇气得找我诉苦。”

珞凇道:“习薇还是大小姐脾气。凡是都要如她心愿,求而不得,便要天翻地覆。”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可哪有大小姐亲自下场干架的?”

钟坎渊闻言脚步一顿:“这一层,我倒是没想到。”
他们打熊亮还要找代理人出面,堂堂大小姐却亲自跑去和董事吵架,难怪会输。

珞凇一边走,一边说道:“袁德衷二十三岁就被委任为集团执行董事,全面接触集团业务;习薇多年只负责席荣的慈善板块,今年却突然被委任为集团总裁助理。”

他抽进一口烟,又吐出来,他不看钟坎渊,反而双眼望着前面的路缓缓说道:“冬至前后,阎王收人。袁昌泽恐怕,熬不过这个冬……”

“子良的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上去吧。”
钟坎渊突然打断他的话。

珞凇被他打断,只淡淡地收回眼神,把烟头在垃圾桶上掐灭,说道:“好。”

楼主:竹牱  时间:2019-04-30 19: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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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良做完治疗便跟着钟坎渊、珞凇去了钟坎渊家,出电梯的时候,正巧碰上从家里出来的季蕴心,元学谦在门口送他。五个人眼神一汇,季蕴心率先开口,对着钟坎渊说道:“哟,这么巧。”
他眼神一一掠过珞凇和秦子良,颔首示意。

钟坎渊道:“你找我?”

季蕴心的表情有几分玩味:“我来找你小徒弟。”
他说完这句,眼神若有似无地飘过去,往珞凇身上落。
在场除去他们四个以外,就元学谦一个人,更何况元学谦还穿着一身家居服,脸上还带着巴掌印;不用挑明也知道这“小徒弟”是指谁。
珞凇脸色未变,秦子良倒是一怔。

“有事?”
钟坎渊问。

“来送药。”
季蕴心笑着叹出一口气,他没挑明本是顾忌钟坎渊的面子,谁知这位非得刨根问底。

楼主:竹牱  时间:2019-04-30 19:02:00
“怎么,我家里没药?”
钟坎渊的语气果然不善。

季蕴心笑着走过去拍他肩膀,他没顺着话茬往下接,反而调侃道:“怎么说,我也算个媒人?”

秦子良疑惑问道:“你们认识?”

季蕴心解释道:“我去庐大办讲坛的时候,小元接待的我。我带他去看《海啸》舞台剧的时候,碰到的坎渊。我本来,是想着坎渊是专家,请他帮忙指点一二,谁知道竟成了师徒。”

这口径与元学谦说的一致,倒是佐证那孩子没说谎。
钟坎渊气稍顺些,却还是不快,连带着看元学谦垂手垂头立在屋里的样子都来火:“杵那儿做什么?人体雕塑?”

元学谦被他吼得一颤,下意识地弯腰鞠躬:“凇哥好,子良哥好。”

珞凇这才开口,开口便是一句——“师父不用问安了吗?”

元学谦刷地红了脸,重新弯下腰去,恭恭敬敬地鞠了躬,小声喊道:“师父好。”

季蕴心说了句“你们忙,我先走了”,便按来电梯进去。

楼主:竹牱  时间:2019-04-30 19:02:00
钟坎渊看都没看立着的人,扔过去一句“做你的事去”,便带着珞凇和秦子良进了屋。

他把两个人领进书房,便出来去洗手,正好看见元学谦还愣愣地立在客厅中央。

就没见过这么没有眼色的人。

钟坎渊的语气,一下子就不耐烦了,他问道:“什么时候去见谜贝中国区?”

“啊?”
元学谦哪儿想到他突然会问这个,显得愣头愣脑的。

钟坎渊立刻发火:“啊什么啊?你约了没?你以为签了合同就万事大吉了?我不问,你就不做是吧?!”

“对不起,我……我马上去约……”
元学谦哪儿想到这人前一秒还好好的,后一秒却突然发难,声音越说越小。

自从他跟了钟坎渊以来,后者还没有正式跟他谈过谜贝,他哪里会想到钟坎渊要他约见谜贝?

钟坎渊连应都不应他,抬腿就往前走,走了一步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然停下来,回头眼神像刀子一样甩过去:“我要你每日静坐,你做了吗?”

“我……”
元学谦彻底懵了。

他虽然没坐,可……可师父之前也没提啊,他以为是被放过了,之前心里还有些开心。但这事他到底是理亏,哪有师父不提,做弟子的擅自就给自己免了罚的,因此钟坎渊突然发难,他一句话也辩驳不出来。

钟坎渊低沉地吐了一个不带任何温度的字:“滚。”

楼主:竹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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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潇湘溪苑

发表时间:2019-02-01 18:28:00

更新时间:2019-04-30 19: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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