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今年出了一个体质和精神力都是双S的Alpha，几乎所有考生都在祈祷资质测评的对战测试不要遇到这个人。
资质测评分成三个部分:体能测试，近身战，机甲模拟战。除了体能测试是靠自身，后面两场的近身战和机甲模拟战都靠击败对手来得分，如果连输三场基本跟前100名无缘了。
整个测试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难度，但在60分钟内完成体能测试后，在几乎没有休息调整的情况下进行近身战和机甲模拟战，对每一个人都是一种极限挑战。
按照学号苏缪被分到了第四训练室，换上作战服，负责监考的教员一边给他贴好感应器，一边交代注意事项。
做好准备，苏缪深吸一口气，踏进了训练室，防护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随后AI的声音想起。
“学号01150899，姓名苏缪，是否准备测试。”
“是。”
“测试开始，5秒后开始计时，4，3，2，1。”
封闭的空间里，除了苏缪只有一台模拟器，杠铃和长跑都将在模拟器里完成。
这样的环境其实很容易让人觉得压抑，精神上松懈的话会导致里面的人失去时间概念，最后不能按时完成所有项目。
苏缪完成所有项目用时54分钟，听到AI报出成绩后松了一口气，他为自己赢得了六分钟的调整时间。
60分钟一到，防护门对面的墙上从中间裂开一道缝，并随之慢慢向两边打开，最后形成一条通道，通道的尽头是一间带有防护设施的格斗室，而对面是一条一模一样的通道。
苏缪知道这是近身战开始了。
他从通道走到格斗室中，就闻到对面通道里那浓烈且强大的Alpha信息素，他猜到自己的对手会是一位Alpha，却没预料到这位Alpha会是大家唯恐避之不及的“双S级”。
苏缪的体力消耗不算严重，只是普通的Alpha还能应付得过来，可如果是“双S级”，他只能期望对方是无脑攻击型的了。
“Omega？”那个Alpha轻笑一声，“我可从来不打Omega。”
“那你是要自动认输吗？”苏缪问。
“不。”Alpha回答，思考片刻后又补充道：“如果你求我，我可以考虑让你一只手。”
苏缪看了一眼Alpha旁边的全息屏，上面写着他的名字——纳什尔·斯特林。
“纳什尔·斯特林是吧，我想你似乎对我有什么误解，我可不是你以为的那种脆弱需要被保护的Omega。”
“看来你是不愿意求我了。”纳什尔走到格斗室中间，威胁性地活动了一下手腕。
自从分化成Omega，苏缪就一直想知道自己和Alpha的差距在哪里。
苏缪没有回答，摆好架势，朝着对面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看起来甚至有点孩子气。
纳什尔眼里闪过惊艳，“也许测评结束，我们可以聊聊。”
近身战没有限时，身上的感应器会将所检测到每个数据上传，根据攻击和防守是否有效进行打分。
在不了解对方套路的情况下，要预测对方的动作是难上加难，倒不如等待对方进攻来抓破绽。
两人隔着三步的距离互相观望，纳什尔似乎是看出苏缪不愿先手，试探性地出了一记直拳，速度极快，带着一股劲风。虽然这一招直拳气势十足，但架住反打并不是问题。苏缪本应该抬手架住后侧踢，但在纳什尔靠近后下意识地从对方腋下闪身滑到了背后。
这个动作让苏缪心下一愣，他从来不畏惧与人正面交锋，但那一瞬间身体像是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一样，灵活而迅速地躲开了对方的攻势。
苏缪也顾不得多想，就势用小臂勾住纳什尔的脖子，快速后退想将对方拖到在地。但力量上的不足让纳什尔有了反应的时间，他一手抓住苏缪勒住自己脖子的手臂，一手反向向着苏缪的太阳穴击去。
苏缪迫于回防，只能松开纳什尔。

太阳已几近落山，鲜红的光芒撒在海豚湾的水面上，仿佛要燃烧起来一样。
苏缪穿着乌斯维尔利落的蓝色校服，低着头坐在铁艺花园椅上，有些蜷缩。
背后是联邦第一Omega上将——苏曜的全息投影。苏曜穿着黑色的联邦军装，手拿着把磨损严重，但极有气势的大型热兵器，眼神低垂，有股俾睨天下据不妥协的架势。脚下是一片枪支尸骸所累积起的基座，上面放着没有枯萎的花环，铭文刻着苏曜就任上将时的一段演讲内容：“这是一片我愿意为之献出生命的土地，我苏曜将誓死保卫这个国家！我会以Omega之身向这个宇宙证明，Omega也能够为自己的国家而战，让那些眼高于顶的Alpha发现一个Omega能够做的不比他们弱，甚至更强……”
纳什尔的弃权把苏缪送进了机甲模拟战。
虽然身上负伤，但少了Alpha信息素的干扰，苏缪得以稳定发挥，最后连赢三场。加上近身战有效防御的分数和技巧分，综合评分排在81名，勉强通过了资质测评。
“我以为你会比我想象中的厉害。”卫凌用一副失望透顶的口吻说。
可以站在他面前趾高气扬，只因为卫凌的成绩排在了38名，高出他一大截。
和纳什尔的对战，那种被生理因素所压制的感觉，让苏缪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
他甚至在想，也许切掉腺体会是件不错的事情。卫凌确实有资格藐视他。
可是他不甘心，挖了腺体听上去似乎什么糟糕的性征问题都不用承担，但这样和懦夫有什么区别？如果不能战胜本能和动物又有什么区别？
苏缪发现自己在发抖，头疼的厉害。
他感激苏曜给予自己生命，又怨恨苏曜生下他却在他苦难时从未出现。
他很想问苏曜为什么要挖掉腺体，为什么不肯安分守己接受自己的命运，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他？他现在又该怎么做？
但苏缪清楚地知道他的通话请求只会被转接，苏曜从没有考虑过自己儿子的教育问题，也不会想知道他成长成什么样的一个人。
苏缪摸着后颈的腺体，无意识地蜷起手指用指甲抠弄那块小小的突起。只要他用点力，那个小东西就能连根拔除，涌出的鲜血会染红他上身的衣服，他只是血肉之躯，要不了多久那些红色液体就会流尽，全身冰凉，然后被清扫的机器人发现。
小时候李森森总觉得他精神状态有点问题，担心他有一天会被突然翻涌上来的黑色情绪给覆灭。他只能向她保证自己会竭尽全力地保持阳光向上，但李森森从不信任他。
苏缪谨守承诺，他尽了全力，所以他只是松开把后颈抠得红肿的手，从花园椅上站起来，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向身后的全息投影道别，“那么，我会再来的。”

海边的风有些大，入了夜空气总是凉得像冰水。苏缪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回头就看见站在树下的李炎。
他还穿着早上出门时穿的那件军装，手里抱着一件外套，脸色被冷风吹的发白，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
“你怎么来了？”苏缪朝他走过去。
“降温了，夜里冷。”李炎回答，说着把手里的外套递给苏缪。
苏缪没有立即接过外套，歪着脑袋打量李炎的样子看起来带了几分孩子气，然后笑着说了谢谢。
（十）
资质测评体检过后机甲操作系只剩下90人。因为之前的班级被打散，学校重新将通关的学生做了编排，十人为一个班，三个班为一个排，三个排为一个连。连长由总教官直接担任，排长由任教教官担任，之后再根据训练情况在学生中选出每个班的班长。
苏缪在二排一班，成员里除了他和五个男性Bata，其余四个都是Alpha。这样的实力在九个班里已经排到了中上，但班里分到了一个Omega还是让这四个Alpha很不爽。
“要是个Alpha我们会更强，就是Bata也行！”一个黄色头发的Alpha说。
“难道我们四个Alpha还不足够保护一个娇弱的Omega？”另一个反驳道，“而且我们保护他，他自然得付出点代价。”
似乎是想到以后军旅生活里多了一丝乐趣，这个Alpha发出恶意的笑声。
“不过他好像有Alpha了。”其中一个Alpha皱着鼻子打断，这个Omega的信息素虽然诱人，但裹挟着一股惹人厌的Alpha信息素。
“不过是个婊/子。等他发情期到了，就算他有Alpha也远水救不了近火。”
苏缪站在一边从头至尾全当没听见，这种恶意的揣测从他分化成Omega后已经听过不少了。
倒是一个看起来就是老好人的Bata来安慰他，“你别在意，他们——”这个老好人似乎也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只好换了个话题，“你能通过测评肯定也是很厉害的。”
“谢谢。”苏缪莞尔一笑。
“不，不客气。”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教官们已经朝方阵过来便噤了声。
例行是总教官训话，之后由各排教官带开自行训练。
二排的教官是位身材火辣的女性Alpha。
“我是凯瑟琳·约瑟翰，担任二排本次基础训练及机甲上机课的教官。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一个，绝对服从命令。”凯瑟琳巡视了一遍队列，从胸口处拉出一条项链，“雪莉。”
“声纹认证成功。”
凯瑟琳手中的吊坠突然发出一阵刺眼的亮光，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眯起了眼睛，随着光芒消退，训练场上骤起的灰尘中已经矗立着一架约五十米高的银灰色机甲。
“机甲女神雪莉！”一名学员惊呼。
这架名为雪莉的机甲外形形似女性，四肢纤细修长，全身以联邦最为轻巧坚固的材料打造，具有极好的耐高温性能，同时装有弹道导弹、热压弹、离子炮等大型杀伤性武器，而7.6bate的智能中枢使她具备极高的灵敏度和契合度，是目前军部所有注册的机甲里速度最快，爆发力最强的机甲。
凯瑟琳很满意雪莉出场时造成的轰动，踩着雪莉的手掌跃进了驾驶室，唤出操控屏。
校区空中禁飞，雪莉仅仅是在训练场耍了几个简单的动作，就引得这群年轻人一片呼声。
自由联邦对机甲有着严格管控：装有大型杀伤性武器的机甲只能军部所有；军衔在中校及以上的在役军官可以拥有自己的专属机甲；军衔在中校以下只具有使用权，使用需经上级审批……而普通的格斗类机甲，不仅注册手续极其繁琐，昂贵的价格也不是谁都能承受。
因此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还是第一次在军事博物馆外的地方看到军事机甲。
“真是太帅了！”
凯瑟琳跳出驾驶室，落在雪莉的脚边，摸着那稍微有些磨损的外壳说：“雪莉是全宇宙最棒的机甲。”
这句话引起大家的共鸣，纷纷跟着重复。凯瑟琳却扬起眉斜睨了骚乱的人群一眼，“纪律呢？”
众人立即噤声，乖乖立正站好。
凯瑟琳收起机甲，看着这群眼里还带着兴奋的年轻人，突然想到个绝佳的训练方式。

我才发现我的Beta一直都写错了

谢谢大家，老三快出场了，但是我把之前想好的名字给忘了

凯瑟琳把队伍带到机甲训练室，完成身份验证后打开了大门。
“本来应该一周后再带你们来的，不过提前见识一下也没关系。”
凯瑟琳带领着队伍走进训练室，随着头顶的照明灯一盏接着一盏的亮起，逐渐能够看清这个广阔的空间。
占地超过十个足球场面积的训练室，周围摆放着一排排机甲。身高多数在30米左右，比雪莉矮了一半，从外观上来看应该是最早一批正式投入到战场上大规模使用的机甲——“创世”。“创世”所使用的系统为4.0beta，其稳定性是所有军事机甲里最好的，之后生产的机甲均是在“创世”的基础上进行优化改进。这就相当于只要学会驾驶“创世”，那系统等级再高的机甲都不是问题。
“有谁想上去试试？”凯瑟琳问。
士兵们眼睛里都亮闪闪的，就等着凯瑟琳发话了。
“35公斤5公里+200俯卧撑，时限30分钟。”
“达标的呢可以获得近距离亲近‘创世’的机会，不但能进入驾驶室，还能摸摸我的宝贝雪莉。”凯瑟琳用指头拨弄着脖子上的项链。
“不达标的呢也有给机会。毕竟这些机甲放这里很久了，总需要有***擦灰做下保养，没有比这更能亲密接触的了不是吗？”
“我说的都听明白了吗？回答，士兵。”
“明白，长官。”
“出发吧。”说着在腕表上按下计时。
命令下达，没有人敢抱怨。35公斤意味着他们还得回去穿戴装备，中间会被浪费掉不少时间，如果想要达标，他们只能跑得更快。
其他两个班的人还在训练场上站军姿，二排的人已经跟疯了一样围着训练场狂奔起来。虽说是狂奔其实也就比平时跑5公里的速度快了一点，毕竟这35公斤不是虚的，后面还有200个俯卧撑等着，如果体力不济完成不了任务，那照样没法通关。
实力差距体现在不断拉开的距离上，前方领头的都是Alpha，苏缪和一部分Beta排在了中间位置。以苏缪的实力完全可以跟那些Alpha齐头并进。
不过，要是在训练场上耗光了体力，就算进了驾驶室也只能看看罢了。
苏缪按现在的速度计算了一下大概时间，确定能按时完成后就一直以这种不快不慢的速度行进，最大程度地保留自己的体力。
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凯瑟琳真的只是让他们进驾驶室看看。
累瘫在地上的二排学员们，得知真相后无不哀求凯瑟琳能做个人。
“不管是通过还是没通过的学员都可以去领取你们的奖励了。”凯瑟琳对“欺骗”学员这件事一脸不以为然，“顺便提醒一句，本次基础训练记入考核，连续三次成绩垫底的会有什么下场我就不多说了。”

凯瑟琳话一完，哀嚎声更大了。
乌斯维尔开学后惯例为期六天的基础训练（也可以称之为军训）一直让众学生纷纷叫苦不迭。但对于武装学院的学生来说，基础训练完全就是福音，站站军姿打打军体拳和每天犹如铁人三项的体能训练比起来简直不要太轻松，跟放假玩儿似的。
二排的同学们一开始也以为美好假期就要开始的，直到凯瑟琳出现，各种威逼利诱把基础训练变成了魔鬼训练，还微笑着告诉你训练记入考核。
“真羡慕你可以进驾驶室。”那个叫贝利的老好人说。他并没有按时完成训练任务，现在手里拿着抹布和水桶。
“可惜我有点头晕，你能帮我上去看看吗？”苏缪演技浮夸地摸了摸脑袋，做出难受的表情。
“这，这不太好吧……”贝利努力维持自己的矜持。
“唔，既然你不愿意……”苏缪面露苦恼，“那我还是去问问其他人吧！”
“不不不不让我来！”
“可是……”
“不——我是说我愿意，作为朋友这点小忙还是能帮的。”贝利脸涨得通红，有些语无伦次，“我们是朋友吧？”
“当然。”苏缪做出闻言轻松不少的颜色，“来吧，帮我去看看她。”
贝利没再推辞，激动地坐着简易电梯登上辅助梯，有些笨拙地爬进位于头部的机甲驾驶室。
凯瑟琳给了十分钟时间，苏缪原以为贝利会在驾驶室呆满这个时间再出来。
“苏缪你快上来！”贝利跳出驾驶室，站在辅助梯上朝他喊，“这是双人驾驶室！”
“创世”属于倍增动力机甲，体型中等，需要驾驶人员随动操作，驾驶位占了里面绝大部分的空间，即便是双驾驶，也没有宽敞多少。
贝利尽量缩小自己的身形，为了证明自己进来的那几分钟没有白费，积极地给苏缪介绍着驾驶室里的部件。
“你看这操作台……后边是传感器，老天，我要通过这几根细细的管子驾驶这具庞然大物！”
驾驶室的构造苏缪很熟悉，毕竟别的孩子还在无忧无虑地看童话书，苏缪已经在看《机甲零件图谱》、《机甲结构解析》、《机甲智能中枢发展历程》等等机甲类书籍。
每台机甲都有自己的操作板，对于一些专属机甲的操作板，甚至只有机甲师本人才能看得懂，但如果是学校用的教学机甲，那应该是这样的……
苏缪回忆着之前看到过的机甲触发方法，唤出操作板，试着在键盘上连点了几下。
机甲发出一种犹如蒸汽机运行时的声响。
“没有操作权限。”
随着系统提示音想起，驾驶室里的灯光和外界显示屏亮了一下又很快暗下去。
“苏缪，你真厉害！”贝利惊呼，虽然机甲只被唤醒了两秒，但也足够让这个来自农业星球的穷小子震惊的了。
不过这个庞然大物醒来的动静可不小，二排的人都围了过来，自然还有凯瑟琳。
“我记得说过只许看不许碰。”凯瑟琳看着从驾驶室里出来的二人，面色不愉，“说说吧，怎么回事。”
“抱歉长官，这都是我的错……”贝利似乎想把过错揽下来。
“报告长官，机甲是我唤醒的。”苏缪向前跨出一步，敬礼回答。
“你唤醒的？”凯瑟琳略带几分怀疑地打量苏缪，“你是那个Omega，卫凌？”
“长官，我叫苏缪。”
“苏缪？”凯瑟琳身旁的副官及时递上了学生的花名册，光脑上是苏缪的身份信息，分化时间显示才刚刚过去一周。再看到父母信息一栏，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有些扭曲。
凯瑟琳和苏缪他爸是同一年入伍的，后面分到一个班里，执行任务时被那个自己轻视的Omega救了很多次。联邦通过《新Omega权利保护法案》时她也因为认可苏曜投了赞同票。
“咳——”凯瑟琳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问：“你为什么要唤醒机甲，公然违背我的命令？”
“我认为机甲作为联邦的机动兵器，在没有身份认证的情况下是不能唤醒机甲的。”见凯瑟琳要反驳，苏缪又补充道，“而且按照乌斯维尔的课程安排，唤醒机甲的操作手势应该在本学期教学，我并没有唤醒机甲的能力。所以此次机甲会启动纯属巧合。”
凯瑟琳看着苏缪，颇有几分又回到当初刚入伍时被苏曜说教的感觉，明明知道就是这小子启动了机甲，偏偏还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那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凯瑟琳只能退而求其次。
苏缪看了一眼快被吓瘫的贝利，回答：“我认为在自己的获得奖励时间内，带朋友参观一下自己的奖品并没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凯瑟琳抱起双手，她还非得找个理由教训一下苏曜的儿子，出出这口“恶气”，“苏缪，公然违背军令，罚你跟这小子一起擦洗机甲。”
“谢谢长官。”苏缪立正敬礼。
一旁的贝利也反应过来跟着一起敬礼。
凯瑟琳虚张声势地冷哼一声，带着副官走了。其他人见没瓜可吃也渐渐散了。
“对不起苏缪，都怪我连累你。”贝利耸拉着脑袋。
“不，是我连累你。”苏缪看着凯瑟琳远去的背影，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包庇自己，没有驾驶权限的情况下私自启动机甲可是重罪。
“不过擦洗的活儿得靠你了，我可从来没做过这个。”
贝利终于打起精神来，“没问题，放心交给我。”边说边跟着苏缪去取抹布和水桶，“谢谢你苏缪，我以后一定会努力的。”
“嗯，加油。”

（十一）
“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我报告？”
乌斯维尔的校长办公室内，约瑟翰校长拍着桌子朝凯瑟琳吼。
凯瑟琳坐在沙发上玩赛车游戏，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不过是一个傻学生恰巧启动了机甲，而且还没超过两秒钟。”
“那你也得跟我报告！”约瑟翰校长不认同地说。
“是是是，我每天去了几次厕所也跟你汇报。”
“凯瑟琳！你——”约瑟翰校长被气得话结，头上青筋直跳，“你作为教官居然不听上级安排，私自带领学生进机甲训练室！”
“怎么安排训练这点权限我还是有的，而且结果不是出人意料的好吗？”凯瑟琳不以为意。
“你只是临时抽调到乌斯维尔，如果你再不听指挥，我随时能让你滚回军部！”
“是是是，只要别让我回去看那些老东西勾心斗角，什么都好说。”凯瑟琳举手投降，只求自己的好哥哥能少说两句，让她安静地跑完这一圈。
“还有，你少跟苏家的人来往。”约瑟翰校长终于熄了火，坐下来喝他那杯放凉了的茶。
闻言，凯瑟琳抬起头，手里操控的赛车撞在了护栏上，“为什么？”
“苏家快完了，军部那些人怎么会放他好好从前线回来。”
“呵，你们几十年前就在说苏家快完了，苏家不照样好好的。”凯瑟琳丝毫不在意被自己打脸的哥哥脸色有多难看。
“那些人迟早会动手的，我不想约瑟翰家被牵连。”
凯瑟琳冷笑，“军部真是个垃圾场。”
约瑟翰校长知道凯瑟琳和苏曜的关系很好，但也相信她在家族利益和朋友之间会做出什么选择。
知妹甚深的约瑟翰校长只能叹了口气安慰道：“总之你记好这点就行，其他的我也管不动你。”
“行了，我知道，现在你可以出去让我安静地玩会儿游戏了吧？”凯瑟琳说着站起来，把哥哥从座位上拉起推出了办公室。
“嘿，这是我的办公室！”约瑟翰校长在门外拍着门板。
“现在是我的了。”凯瑟琳确认过自己站的位置属于监控死角，掏出通讯器给苏曜发了一条简讯。
另一边的训练场上，贝利跑得快要断气了。
“苏缪，我不行了。”
今天是训练的最后一天，训练量和任务比之第一天翻了近两倍。
“还有半圈，快了。”苏缪放慢速度等他。
“你刚刚……就是……这么说的。”贝利现在连喘气都感到困难，何况是说话。
“你别说话了，留些力气。”苏缪说，“我在终点等你。你要相信自己。”说完开始慢慢提速朝着终点跑去，经过这几天凯瑟琳近乎压榨的训练，苏缪感觉自己的体力明显比以前好了很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会越往后越体力不支。
这次苏缪又是第一个完成的。
一开始时为了跟随苏缪，贝利的体力消耗太多，后半圈已经没有能力冲刺，加上少了苏缪为他开路，他的速度越来越慢，几乎就要停下。
可是他不敢停下。
不断有人从他身边超过，他心里真的很想放弃，但只要想到苏缪还在终点等他，便能咬牙坚持。
贝利慢慢挪过终点，虽然成绩不是很好，但好歹按时完成了训练任务。
苏缪如他所承诺的那样等在终点，在贝利跨过终点线后扶住了对方，贝利有些受宠若惊，但因为体力透支，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随后，凯瑟琳的副官宣布了奖励名单，以及连续三次垫底即将被开除的学生名单。
那些垫底的学生不乏家境优渥的，纷纷威胁副官将自己的名字剔除，而副官却是不卑不亢，说明有异议的可以找约瑟翰校长后便离开了训练场。
“走吧。”苏缪没有再看这场闹剧，扶起贝利去了机甲训练室。
这次的奖励是可以和机甲尝试精神连接。
比起其他两个排，他们的课程进度已经远远超出一个月。
贝利对这次精神连接激动得不行，苏缪反复跟他强调了好几遍操作要领都没有被他听进去。
不过这个靠着对战轮空通过测评的穷小子运气一如既往地好，仅仅第一次尝试连接就成功了。
“我这是成功了吗？”贝利不敢相信地捂住了嘴。右边的动态显示屏上，这台机甲也跟着做了这个蠢动作。
“哇，我真的成功了。”
“对，真棒。”苏缪也由衷地为他高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贝利被苏缪的笑容闪了一下，潮红跟着爬上了脸颊和耳朵。他有些激动地想走上前来，却忘了自己的神经还和机甲连接在一块，那个大块头迈出一步后，贝利没能掌握好平衡，机甲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
贝利还在驾驶位上有保护设施，可怜苏缪毫无准备地被撞到了玻璃化仓盖上。
“苏缪！”贝利连忙解开传感器，从驾驶位上下来，将苏缪扶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苏缪脑门上被磕开一条口子，鲜血染红了半张脸，他伸手摸了一下，疼得倒吸了口气。

贝利刚把他扶出驾驶室，凯瑟琳和其他同学已经赶过来了。
“又是你们俩！”凯瑟琳叉着腰，一脸怒容，“你们非要把这台机甲拆了才甘心？”
“不是教官，这都是我的错不关苏缪的事。”贝利连忙解释。
“苏缪！”一个人影挤开人群冲了进来，一把推开贝利，把人抱在了怀里。
苏缪半边脸已经被血敷住了，半睁着完好的眼睛看清来人，“你怎么来了？”
“我带系里的同学过来提前适应环境。”乌斯维尔本着会造之前得先会修的原则，制甲专业的实训课一直是和机甲操作系合作，负责修被他们弄坏的机甲。
莫里亚蒂有些委屈，“再说，我要不来都不知道你出了这么大的事。”
自从上星期吃完饭分开后，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苏缪。乌斯维尔那么大，武装学院和技术工程学院离得老远碰不到面，他也进不了Omega的宿舍。而且苏缪不主动联系他不说，他发简讯打电话，苏缪也一概当没看见。
今天要不是他存着私心想过来看看苏缪，还不知道苏缪会出什么事。
“又不是多严重。”苏缪不自在地想挣开怀抱，他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当易碎品护在怀里的感觉。
莫里亚蒂按住苏缪，单手脱掉外套，把里面干净的衬衣脱下捂住他的伤口，“教官，人我先带走，稍后我再联系您处理这件事。”
之后也不管凯瑟琳会不会骂人，把苏缪抱起来就挤出了人群。
“喂，把我放下来！”
莫里亚蒂把衣服脱了，上半身光着。苏缪一只手按着脑门上的伤口，另一只手尴尬地不知道放哪里好。
“不放！”莫里亚蒂觉得有些生气，但又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生气，连带着说话的口气也重了一点。
苏缪冷不丁被莫里亚蒂吼了一声，难得没再挣扎，乖乖被他抱去了医务室。
看着医生给苏缪处理伤口，莫里亚蒂在一旁心疼得不行，恨不得自己能替他受这个伤，一边不停地嘱托医生动作轻点，一边朝着苏缪的伤口轻轻吹气。
苏缪抱着手坐在凳子上，沉着脸没有说话，倒是医生先憋不住开口了，“这位同学，你要想我好好清理伤口，就哪凉快哪呆着，别捣乱行吧。”
估计是被莫里亚蒂气很了，医生情绪有点激动，手里的手术钳刚好戳在苏缪的伤口上，之前清理伤口怎么弄愣是没喊疼的苏缪，眼泪水一下就出来了。
莫里亚蒂差点没把医务室给掀了。
“意外！意外！”医生连忙安抚，手上夹起棉球擦去伤口上的血，又剪了一截油纱布盖在伤口上，放下镊子，抓过旁边的白纱布，按住伤口给人包扎。
因为苏缪的Omega体质，医生也不敢随便用药，清理完伤口把血止住，等着伤口自愈就行。交代完伤口不能碰水和忌口后，就把两人请出了医务室。
苏缪从凳子上站起身。
见状，莫里亚蒂连忙上前，“我抱——”
苏缪隔开莫里亚蒂伸过来的手，踉跄着往门外走。
莫里亚蒂像被抛弃的小媳妇般怯懦地跟在人后头，不敢去扶人也不敢离开人，生怕苏缪摔着哪里，只能跟在后头开始细细回想，自己哪做错了，惹苏缪生气。
“我不是故意吼你。”莫里亚蒂在后面解释，“我就是有点着急。”
苏缪还是不说话。
“你当时血流成那样，我怕你出事。”莫里亚蒂看不见苏缪的脸色，又小心翼翼地解释。
苏缪依然不说话。
人家关心自己，苏缪心里明白，只是突然间冒出个人来对他嘘寒问暖让苏缪很不习惯，再加上被当弱势群体对待的不爽，所以才不想搭理人。
“苏缪。”莫里亚蒂委屈地喊了一声。
唉。苏缪在心里叹了口气，停下脚步转过身看他，“行了，你安静会儿吧。”
听到苏缪回话，莫里亚蒂眼睛一亮，“你不生气啦？”
“我没生气。”苏缪解释。
苏缪真没生气，莫里亚蒂心里却警铃作响，根据《AO关系知识入门》里说的，Omega说没生气一般都是生气了！
“苏缪，我错了。”反正不管哪错了，先认错总是对的。
苏缪无语地白了莫里亚蒂一眼，彻底放弃了解莫里亚蒂的思想，转头自己走了。
莫里亚蒂却愣在原地半天，心里一阵荡漾。
刚刚苏缪横他那一眼，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暗送秋波，泛红的眼眶，蒙层水雾的淡色瞳孔，细密的睫毛，配上那张脸……啊，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击中了。
再回过神来，苏缪已经走远了。
“等等我啊。”

莫里亚蒂跟块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苏缪只能带着他一起回宿舍，推开门就看到李炎正赤/裸着上半身坐在床上擦头发，看样子是刚洗完澡。
“回来了？”苏缪跟他打招呼。
“嗯。”李炎往身上套了一件白衬衫，头发还有点湿。
“苏缪，你的宿舍——”莫里亚蒂跟在苏缪身后进了门，看见坐在床上的李炎差点没跳起来，“李炎怎么会在这里？”
“他跟我在一块。”苏缪看了一眼李炎回答。
“为什么他跟你住一块？”
“去问宿管。”苏缪从衣柜里翻出一件T恤扔给莫里亚蒂，“把你衣服换了。”
莫里亚蒂接住T恤，“哦”了一声，把染血的校服脱下换上，看见苏缪拿着干净的衣服往浴室走，连忙开口，“你的伤口不能沾水！”
回答他的是浴室门被用力合上的声音。
“他脑袋上的伤怎么回事？”李炎问。
“不知道，我去到的时候他已经受伤了。”莫里亚蒂回想了一下事情经过，苏缪被人搀扶着，机甲就倒在一边，大概是训练时候出的事，训练事故挺正常的。倒是苏缪旁边那个小子，跟关系很好的样子，值得关注。
“对了，你跟他住一块，他认识了什么人你知道吗？”
李炎疑惑。他刚搬过来没多久就去出任务，今天才回来，而且苏缪的私事一般不会跟他说，他也从来不过问。
莫里亚蒂找了个凳子坐下，苏缪的T恤他穿着有点小，坐下后衣服下摆卷起一道边。
看李炎抿着唇，脸上表情淡漠，莫里亚蒂没忍住嗤笑道：“怎么？你不一向自诩是苏缪的Alpha，连这种事都不知道？”说着暗示性地曲起手指敲了敲手下的桌子，乌斯维尔的信息素匹配测试，苏缪不清楚，他可是知道的。
李炎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眼里闪过愤怒，仿佛体内烧着灼烈致命的火。
除了一些苏缪明确表现出来的喜好，他的确对苏缪一无所知。
莫里亚蒂还想说点嘲讽的话，浴室门咔哒一声开了。
苏缪只套着一条校服裤子从浴室出来，光着上身露出劲瘦的腰腹上整齐流畅的六块腹肌。他稍显得有些长的头发还滴着水，落在肩上沿着他的锁骨往下滑，最后慢慢湮没在松垮的裤腰上。
察觉到宿舍里剑拔弩张的气氛，苏缪擦拭头发的手顿了一秒，然后快步走向桌边，扯了两团卫生纸塞进鼻孔，带着点鼻音指着门口说：“没什么事是打架解决不了的，能动手就别动信息素。”
“抱歉。”李炎站起身打开了窗户，他刚才因为情绪问题泄露的信息素被苏缪感知到了。
莫里亚蒂则是盯着苏缪即使被包裹在十分宽松的制服裤子里也鼓鼓囊囊的仿佛穿了条紧身皮裤——还是后面开缝的那种——的屁/股，心里想着为什么成为一个机甲师需要把这个部位锻炼得好像时刻在咆哮“快来玩弄我”啊，真羡慕李炎能跟苏缪住一块，他怎么就没想到信息素匹配测试呢？
感觉到莫里亚蒂那有如实质的视线，苏缪汗毛都竖起来了，回身粗暴地把毛巾扔到了他头上，“你没事可以走了吧？”
“你搬来跟我住吧。”莫里亚蒂把头顶的毛巾拿开，文不对题地说。
“哈？！”苏缪嘴里发出一个惊讶的气音，随后戏谑地笑了起来，“跟你住，你会给我洗衣打饭铺床叠被？”
“不会啊。”莫里亚蒂愣了几秒，看到苏缪神情里带上蔑视，气急败坏地指着站在窗边的李炎说，“难道他就会吗？”
“不好意思，他还真会。”苏缪简明扼要地解释，随即拽着对方的衣领把人拉起来扔出宿舍，然后无视对方要跳脚的暴躁情绪，干净利落地关上了门。
莫里亚蒂站在门口拍了一阵门板，没人开门，倒是不少旁边宿舍的人伸出脑袋来看，感受到人民群众的压力，莫里亚蒂也不好再继续扰民行为，愤愤不平地走了。
不就是洗衣打饭铺床叠被嘛，李炎能做到的他也一样可以。
苏缪趴在门边听了一会儿，确定人已经走了后松了口气，“终于安静了……”回过身对上李炎凌厉的视线，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看着交叉横在胸前皱着眉打量他的男人，苏缪回想着他刚刚说的话貌似对Alpha来说是种冒犯来着，半晌才讪讪地笑着解释，“我没有让你给我洗衣服的意思，我就是……顺口一说。”
李炎无声地叹了口气，有些事确实急不来的。
“你先把衣服穿上吧。”
被李炎这么一说，原本大大剌剌的男人也发觉有些不妥，连忙往身上随便套了一件衣服。
本来今天可以尝试精神连接的，结果都因为这破事儿给耽搁了。苏缪伸手摸了一下头上的伤，愁眉苦脸地叹气。
正在这时，通讯器的提示音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上面显示是贝利的号码。
对面传来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苏缪，你的伤……没事吧？”
“我没事。”苏缪把通讯器扔到上铺，抓着护栏翻上床，“你呢？”
“我也没事，凯瑟琳教官罚我写了检查。”
“只是这样？”苏缪坐在床上拨弄着未干的头发。
对面静默了一会儿，才回答：“不，带走你的那个人，他把事情担下来了。我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苏缪拨弄头发的手顿了一下，告知对方不用担心这件事后，安慰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他不知道莫里亚蒂这么做的目的，有些烦躁地躺倒在床上。
“那个人是你的朋友？”
苏缪转过头，看见李炎站在床边看着他。李炎很少会主动问他的事，虽然心里奇怪还是回答道：“算是吧，刚认识几天。”

李炎一片沉默，苏缪猜他大概是想不出什么话可说，就又把头转向天花板。
“那你的伤，和他有关？”
苏缪“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发现李炎还是站在床边没动，于是翻过身面对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嘴唇动了动，又紧紧抿起没有回答，拿着本黑色封面的指挥学术类书籍，手指无意识地摩擦着书角。
李炎的样子少见地变得有些窘迫，在苏缪几乎逼视的目光下，耳朵尖开始微微泛红，那缕不听话的头发也跟着翘了起来。
苏缪伸出手，把它按下去。
李炎像是被吓了一跳，本能地想往后躲又生生压制住，这下连脸颊也开始微微泛红了。
“翘起来了。”苏缪认真地把那缕头发按回去，看到李炎摆出一副忍受的表情，笑了起来。
气氛在苏缪的笑声中缓和。
有很多情绪一刹那就涌了出来，像是被冻结的湖面因为春风吹过而消融。
而后那双黑色的、冷漠常驻的眼睛微微弯起一个小小的幅度，紧接着，这一丁点幅度逐渐在他秀丽的脸庞上蔓延，从眉梢，到嘴角。
平日冷漠如同冰山一样的男人，在冰面上开出了艳丽的花。
他承诺说：“我会给你洗衣服的。”

（十二）
“Alpha不过是被迫反馈Omega发情期的可怜生物。”
莱茵抱着衣服缩在灌木丛下，眼中是一片阴冷的深灰色。
苏缪原以为这种事——起码在学校里是不该出现这种事的，而一切都在眼前发生，他觉得荒唐无比，身上郁结着阴冷，胃里绞作一团。
压着莱茵的家伙已经剑拔弩张，一只手撕扯着他的裤子，嘴里在说一些下流话，说他已经湿了，Omega就该栓在床上拿来取乐。
莱茵正徒劳地做着抵抗，然后他看到苏缪，停了下来。
那个强/奸犯意识到不对劲儿，转过头，看到苏缪——一个不具威胁的Omega——时愣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已到手的猎物和新猎物间犹豫不决。
大概过了五秒钟，李炎出现，被他身上强大的Alpha气息所震慑，那个人才带上些警惕，松开莱茵，慢吞吞地站起身，拉上裤子的拉链。
他朝着李炎友好地笑，“我是在体育馆门口捡到他的，如果你想，我们可以一起。”说着揉了一把莱茵的头发，像是和朋友分享一件玩具。
空气中的Omega信息素像是甜蜜到炸裂的果实，流淌出的汁液让人口干舌燥。
“他熟透了。”强/奸犯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苏缪站在一边没动。李炎能感到他浑身都绷着，像拉满的弓弦，他不动声色的靠过去一点，按住苏缪的肩膀，然后擦着他的肩走过去。
“是吗。”李炎问。
Alpha的骨子里，天生就带着侵略的强势。那个人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嗨，你要是不愿意……”那是一种模糊的感觉，面对比自己强大的Alpha时，来自本能的战栗感。
他的预感告诉他，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在引来更大的麻烦之前……
“给，给你了。”那人装模作样地说，随即把莱茵往李炎的方向一推，后退了两步，转身逃跑。
李炎立刻追了上去，很快就没了影。
“你不打算帮我吗？”莱茵已经将他的裤子穿上，看起来神色自若。
苏缪迟疑了两秒钟，走过去，把人扶起来，然后莱茵在他的耳边轻轻说了那句话。
苏缪哆嗦了一下，他说不准为什么哆嗦，莱茵的神情看起来像在开个玩笑。尽管这个玩笑带给他的冲击远远大于今早起床时看见桌上放着早餐和洗干净的衣服。
他总觉得一个刚刚经历过那种事的人不该说出这句话。
手底下的皮肤烫得惊人，莱茵在发抖，虽然他极力在压制。
“你很奇怪对吧？我即没有失去理智向Alpha摇尾求欢，也没有因为高热脱水而死。唯一的危险大概就是会被信息素冲昏头脑的Alpha寻过来施暴。”他朝苏缪露出一个笑容，不像是笑，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扭曲，透着幸灾乐祸，“他会死的。”
苏缪意识到莱茵说的是那个强迫他的Alpha，“为什么会死？”
莱茵没有回答，眼里的癫狂让他看起来像个阴郁的疯子。
可是很快他又恢复了初见时那副乖巧热切的模样，“说真的苏缪，我有个实验课题，你一定会感兴趣的！我发誓！”高兴起来时像所有的孩子一样手舞足蹈，“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不，我一点都不敢兴趣。”苏缪拒绝。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知道怎么抗过发情期？”苏缪犹豫了，尽管他没有表现出来，可莱茵就是知道，他高高兴兴地说着，“来吧苏缪，我们是同一类人。”

莱茵的实验室和一般的实验室看起来没什么区别，惨白的灯光和空气里飘荡的消毒水味，靠墙的位置摆着几台仪器和操作台，左边是样品室，右边是休息区。
“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倒茶。”
苏缪点点头，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下。茶几上放了一本名叫《从信息素看人类发展》的书，他翻开看了一眼，果断合上了这本充斥着各种专业术语的书籍。
“这本书的作者认为人类出现第二性征并非进化，而是我们向自然界兽类退化的表现。雌性分泌散发信息素，引诱雄性产生性兴奋，交配时雄性咬住雌性后颈防止其逃跑导致交配失败。”莱茵把刚冲泡好的红茶摆在茶几上，“你知道人类是什么时候出现第二性征的吗？”
“大概五千年前？”苏缪记得历史课上有讲过。
“对。但第二性征的出现不是自然选择而是人为干预。那个时候人类刚刚跨入二级文明，还处在漫长的宇宙迁徙中，也许是不适应环境或是受到宇宙射线等种种影响，人类逐渐失去生殖能力，到最后一万个人里具有生殖能力的不到0.1％，为了能够继续繁衍下去，有科学家提出修改人类基因。
“Omega一开始只被赋予了高生育能力，为了提高受孕率又增加了发情期，再然后Alpha和Omega之间多了从属关系，掌权者通过教育给Omega套上思想的枷锁，要Omega服从畏惧、愚昧无知、乖乖给他们生儿育女！”
“可我从来都没听说过。”苏缪说。
“你当然没听说过，因为所有关于修改人类基因的资料都被封存了！难道你以为Omega天生就是自甘堕落躺平挨/操的吗？”莱茵手里的茶杯被用力放在了桌上，溅出的热茶把手背上烫出一片红印。
苏缪想说一句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没什么安慰言辞可说，他的脖子上迟早也会被栓上锁链，谁也安慰不了谁。
“不会就这样完了的。”他满脸疯狂，有股疯子般的执拗，“我会修正基因组！让第二性征都通通去见鬼！”
“你想怎么做？”
“我得先找到被修改的基因序列，对修改部分进行修正复原，然后让新的基因稳定遗传下去……”
“想法不错，可是我貌似等不到那天了。”苏缪遗憾地一耸肩。
“不，在那之前我起码能让你活得自在一点。”
然后莱茵站起身，从样品柜取了一只预充式注射器递给他。
苏缪注意到他苍白的手腕上带着黑色的水解式印记，像是一片霉斑。他迅速拉了下衣袖，盖住那块印记，不自在地解释道：“药物使用过度，就是你手里的东西。”
注射器里有一种淡黄色的透明液体。
“精力剂？”
这种药剂会使人体在短时间内加倍分泌肾上腺激素，刺激各项官能指标迅速上涨，普遍用于医学治疗、濒死抢救等方面，在战场上尤为常见。
“是的，它会加速发情期进程，并让你保持理智。”莱茵浑身紧绷地站着，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可这只是理想状态……就像是我现在这样，但维持不了多久。而且药剂会破坏我们的免疫系统，损害脏器功能，Omega的身体的太脆弱了。”
“既然这样，为什么非要舍近求远不使用抑制剂？”苏缪问。
现在抑制剂合法化，社区医院都能买到。
莱茵笑了一声，声音冰冷而灰暗，“这是个骗局！”
“抑制剂只会把发情期压制延后，随着药效减退，发情期始终会爆发的！”莱茵说，“我13岁分化，抑制剂对我很早没用了。”
然后莱茵转过身让苏缪看被他藏在头发下的秘密，那是个已经有些发白的牙痕。“我想过切除腺体，被他发现了，之后……”他得很努力才能控制住不失声痛哭。
“他总是有办法让我乖乖屈服。”莱茵停了停，清了下嗓子，才说出后面的话，“我想了个法子，借助精力剂让你慢慢适应发情期，就像是信息素抵抗训练，这些东西总是有类似的地方……可是这会非常非常痛苦，你有权不接受，我……”
他朝苏缪扯出一个笑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坐在了沙发上，蜷缩着身体，像只快死的小鸟。
苏缪站起来走到莱茵跟前摸摸他的头发，手感犹如看上去那般美好。
“需要我做些什么？”
莱茵的眸子粲然一亮，看着苏缪的表情犹如久居黑暗乍见阳光。
灯光下他看不清苏缪的表情，却觉得温柔异常，他想这大概意味着——救赎。

还有一点东西交代完，然后写个肉减减压，感觉自己想到一个超棒的剧情结果被基友吐槽俗套唉，总之第一个吃上肉的攻是谁呢，最近都没什么人看又是自问自答吧

乌斯维尔出了一件大事，武装学院有个学员喝醉酒坠楼死了。
校区禁酒，这是明明白白写进校规里的。
学校论坛里铺天盖地全在讨论这个人的身份和死因。苏缪点进那些死因帖看了个大概，灌水跟风的占了一大半，少数几个知情的还没说清重点就被删了，但种种矛头都在指向那个强/奸犯。
然后他想起莱茵说的话——他会死的。
“查到了吗？”
李炎点点头，抬手外放了一个全息投影，上面是死者的身份信息和尸检报告。
发现尸体的地方是医学院的主教学楼，而尸检报告里提到只在口腔和食道检测到酒精，尸体身上多处淤青，手腕脚踝有捆绑的痕迹。显然是被捆绑殴打后带到教学楼楼顶推下来的，灌酒只是个掩饰，此人在被推下楼之前多半已经死了。
苏缪盯着悬浮屏上那张脸，全身都泛起一阵寒意，说不清是因为预感成真，还是因为里面包含的事实。
“校方已经把莱茵·格林带去审问了。”李炎说。
他有足够的杀人动机。
但苏缪相信这个人不会是莱茵杀的，先不说莱茵有没有能力制服一个Alpha，如果是他来动手，他绝对不会用这种错漏百出的方法来抛尸，这完全可以做得更隐秘，以至于整场事件看起来不像是报复，而更像是一个警告。
之后苏缪又搜索了所有和莱茵·格林有关的东西，有的都是一些很普通的信息，唯一特别的是他明明已经被完全标记，所属Alpha栏却是空着的。
“莱茵·格林？你是说格林？”莫里亚蒂突然发问。
“有什么问题吗？”苏缪把查到有关莱茵的信息也放到了悬浮屏上。
莫里亚蒂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半晌，神色凝重地说：“你不能再跟他来往了！”
“为什么？”苏缪瞥了李炎一眼，他居然没有反驳莫里亚蒂的话。
“他是格林家的人！”
“格林家的人怎么了？这个世上姓格林的人那么多。”
“这不一样。”莫里亚蒂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停一会儿，看向李炎，见对方点头才又接着说道，“莱茵·格林，他的父亲老格林是帝都星在任执政官，也是个基因学方面的专家。他一直没有标记Omega，唯一的儿子还是用自己的细胞培养出来的。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培养出一个跟他一样聪明强大的Alpha，可莱茵·格林偏偏分化成一个Omega，之后上层社会就流传出一个说法，说老格林给自己造了一个妻子。”
全息影像里的老格林和莱茵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因为年岁稍长，显得五官比莱茵深刻得多，身上带有某种气场，是那种习惯于发号施令，不会容忍任何反抗者的气质。
关于老格林的信息很多，多数与政治和基因学成就有关。苏缪翻看着这些信息，看到其中有一张照片，像是在某个宴会上，莱茵低着头站在老格林身边，他揽着莱茵的肩，弯腰跟他说话，嘴唇几乎能碰到他的耳垂。
动作很正常，但苏缪总觉得亲昵过了头，他盯着照片看了两秒，突然意识到莱茵嘴里那个“他”指的人是谁。
“老格林对自己的儿子有种莫名的占有欲。”莫里亚蒂有种难以启齿的感觉，不管真假，这都是一件恶心的事。他本来想再举几个例子证明，最后只是干巴巴地说，“这次的事件是个警告。”
“乌斯维尔属于军部管理，他能这么做吗？”苏缪问。
“他当然能。”李炎接过话题回答。
联邦发展到现在，马太效应越发严重。和军部总是内斗不断、势力更迭不同，管理联邦内政的似乎永远是那几个家族，他们站在祖辈累积起的财富和权势上，手里握着大把的科技和钱财，就是军部也得礼让三分。
“帝都星并没有军队驻守，保护民众安全的护卫队直接听命于格林家族，这件事就算上报到军部最后也会被压下来。”
“没有人愿意得罪格林家族。”莫里亚蒂无奈地耸肩，“得到内政家族的支持意味着军费和更强大的火力。”
苏缪沉默了一会儿。
“他也想杀了我，是吗？”
莫里亚蒂一时没说出话，好一会儿，他说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苏缪笑了一声，如同往常一般想说轻蔑的话，抬头对上莫里亚蒂的眼睛……他很难形容那种眼神，没有那些所谓的坚定不移或是不惧一切，就像他所承诺的事只是帮他带一朵花那么简单，但是，绝对诚挚。
最后那些话也没有说出来，心里有种细微到可以忽略的悸动，苏缪把嘴角的弧度放大，朝着他点头。

（十三）
最后这场事故以意外为由不了了之，过了很久之后苏缪才听说莱茵被老格林带走关了禁闭。
而据说被关了禁闭的人现在正抱着食堂的饭碗吃的津津有味。
苏缪心里慌的一比，他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再和莱茵来往，毕竟李炎和莫里亚蒂的警告还在他耳边回想，苏家就剩他跟他爸，无权无势，绝对会被格林家压得死死的。
“今天的炒豌豆味道真是不错！”莱茵吃掉最后一口食物，笑眯眯地说。
苏缪干笑着点点头，拿着叉子戳了一下餐盘里除了分量十足，其他地方实在拿不上台面的饭菜。
“如果你不介意……”莱茵看向苏缪的餐盘。
苏缪连忙摇头，将自己的餐盘端起，顺势和莱茵已经吃空了的餐盘掉了一个个儿。莱茵道了谢，又开始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东西。
“呃……你这是多久没吃饭了？”苏缪看着少年饭盒中的菜飞快地消失，下巴惊得差点掉下来了。
莱茵从餐盘中抬起头，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后回答：“很久，从我回去就没吃过一点东西。一开始他还往我嘴里塞吃的，最后只能偷偷给我打营养针。”说完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菜，他解决食物的速度很快，但良好的教养使他依然动作优雅，“这是反抗的胜利。”
莱茵笑得很开心，可苏缪觉得他眼里的黑暗并没有因此减少，有些事情并不是不吃饭就能解决的。
“你的表情，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
对面棕色的眼睛盯着他，苏缪觉得一阵强烈的心虚，这些秘辛也不是他主动想去知道的啊，就算要找罪魁祸首也该找莫里亚蒂吧！辩解的话语正欲冲口而出，只听到莱茵淡淡地道：“就是这样呢。”
苏缪几乎喊出来的求饶和坦白哽在那里，不上不下噎得有点难受，他吞了吞口水，下意识地问道：“什么？”
“就像外面说的，标记我的Alpha……”莱茵停了一下，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听起来有些难以置信，可事实就是这样，我发情了，然后……我反抗不了，我一直希望我能有个正常的父亲。”莱茵无奈地摊手，“从小到大，只要我不乖乖听话，他就会用一些小手段惩罚我，比如让我觉得疼痛，或是杀掉意图接近我的人，他大概是希望我的人生中只有他一个人。”
听到这里，苏缪觉得每丝肌肉都不自觉地僵了一下，他果然应该听莫里亚蒂的话，彻底远离这个危险分子。
“你别紧张，他不会杀掉你的。”莱茵笑眯眯地保证，“至少在我的实验完成之前。”
苏缪刚松下来的一口气又因为莱茵补充的话提了起来，“实，实验？”
“是的，你不是答应了我要帮助我完成实验吗？如果你反悔，那我可就救不了你了。”
苏缪发誓他这辈子再也没有见过比这更可怕的笑容。
“我愿意我愿意！”苏缪毫无骨气地大喊，他一点也不怀疑如果他不那样做，对面看起来甜美实际就是个疯子的少年会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很高兴你这么识时务。”
苏缪看着伸到眼前的手，唉声叹气地握了上去，他觉得自己真是没种极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种时候尊严总是最先被牺牲的东西。
然而下一秒莱茵就笑翻在椅子上，握着苏缪的手激烈地颤抖着，他眼里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神情。
“你骗我！”苏缪愤怒地抽出手。
莱茵把眼角的生理性泪水擦掉，“别这么说嘛，就算你不配合我也不会拿你怎么样的。”他的脖子上还带着一圈治疗绷带，然后他指着这圈白色布条说，“如果你死了我就陪你一起死，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这东西给他换了一些权利，还算不赖。
苏缪注意到的却是绷带下方还有一个带着血痕的牙印，可以确定的是莱茵回家的那段时间里格林家一定又发生了什么下流的事，他发现自己接受不了这个。
“嘿，别这幅表情嘛，如果你生气了我可以道歉。”莱茵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注意到苏缪在看的地方后把衣领拉紧遮了起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都已经习惯了……奇怪，明明遭受坏事情的是我，为什么要我来安慰你呢？”
“对不起。”苏缪除了道歉什么都做不了，他的人生中从没有碰到过这样的问题，他总是能够最快速做出回应，他会思考计划，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可是现在他知道他什么也做不了。
“这没什么好道歉的。”莱茵无所谓地摆摆手，“你总得学会忍受。这个世界并非什么事都能如愿发展，可你还能反抗不是吗？”
直到很久之后他才知道莱茵差点就死了，受尽屈辱后他用玻璃划开了脖子上的大动脉，然而他所憎恨的人却粗暴地把他从地狱拉回了现实。那种感觉就像是从极深黑暗的海中硬是被捞到岸上的鱼，放在烈火烧灼的甲板上，疼得无法忍受。
莱茵受了不少罪，他的愤怒和仇恨无处发泄，可他依然好好活着，他说只要还活着一切就有希望。
“当然，如果你和我说说关于你的事，我就原谅你。”莱茵笑着说。
苏缪愣了一下，关于他的事……他的人生简单得可以用几句话来概括：从小寄养在李家，和李炎、李森森一块长大，伯父伯母对他很好，但终归不是亲生的，调皮捣蛋也不会对他过多苛责，喜欢机甲就考了机甲操作系，不用为继承家族而努力，也没有人要求他该如何成长，总体来说是很多人羡慕不来的自由自在。
“是吗？”莱茵怀疑，看到对方的点头确认便换了个问题，“你的Alpha对你好吗？”
“我的Alpha？”

苏缪如临大敌，“我没有Alpha！”
“那你身上的味道？”
苏缪不得不跟他解释了一遍他才刚分化不能使用抑制剂和临时标记缓解发情期的事。
“如果有Alpha在场，确实会对你做信息素训练有很大帮助。”莱茵认真地说，老实说他已经迫不及待希望尽快开始实验了，“你的发情期快到了吧？”
“这个……我不太懂，是一个月一次吧？”苏缪尴尬地挠了挠头。
“老天，你真应该看点Omega方面的书籍。相信我，这会对你有好处的。”
之后莱茵不得不充当生理导师，给苏缪普及了一些生理知识，然后交代他明天带个Alpha来实验室找他。

然而苏缪却是犯了难，他能信任的Alpha也就俩。照理来说，他应该带李炎，他们从小玩到大，彼此最熟悉，但AO之间的吸引力不是盖的，危险性太高。要是带莫里亚蒂，介于他阳痿的事实确实是没什么危险性，但他话多很烦。
万般无奈苏缪只能把人召集起来，现在他们三人正坐在宿舍里，讨论眼下的情况，他们聚在一块讨论事情的情景真的越来越多了。
苏缪大概给他们说了一下实验的过程以及会面临的突发情况，然后让他们各自阐述带自己比较好的理由。
“李森森让我照顾你。”李炎坐在下铺抱着手冷淡地说。
“照顾有照顾到床上的吗？Omega发情期会遇到什么情况你难道不知道？”莫里亚蒂反驳。
“我能控制住自己，我接受过信息素训练。”李炎冷着脸回答道。作为一个指挥官时刻保持冷静是素质修养。
“是吗？就算发情的是苏缪？”莫里亚蒂可不信他说的话。
苏缪坐在上铺尴尬到不行，他果然不该把这种事拿到台面上来讨论。
李炎不说话了。没有人能在心爱的人面前保持冷静。
“苏缪第一次发情就是我陪他一起度过的，我有经验。”莫里亚蒂见李炎无话可说，朝着苏缪表忠心，“而且我也没有对你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不是吗？”脸上带着能让阳光都失色的灿烂笑容，丝毫记不起当时自己是没有作案条件才没做出出格的事。
苏缪仔细回想了一下，认同地说：“也对，毕竟你硬不起来，确实是要安全得多。”
莫里亚蒂脸都绿了，李炎看着他的下半身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也跟着赞同的点了点头。
最后人选在莫里亚蒂“我不是，我没有”的无助辩解里敲定了。
第二天一早，苏缪就去找凯瑟琳请假。
“这周禁假！我不是说过了吗？”凯瑟琳敲着桌子说。
“教官。”苏缪有些难以启齿，“可我发情期到了……”
“那也不行，机甲操作系一视同仁，哪有发情期到就请假的！”
苏缪没想到凯瑟琳会拒绝，明明听说Omega发情期请假很容易的。
虽然有点羞耻，但开了个头后，苏缪就脸皮厚起来了，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自己发情期有多饥渴难耐，肯定会影响到二排的Alpha训练，最后凯瑟琳也是没眼看了，手一扬批了三天假，然后捂着脸把他推了出去。
关门前给他发了张机甲比赛报名表和历届参赛选手的资料，让他带回去参详。
帝都星的机甲比赛已经延续很多年。在最开始的时候只有当地星球的两所学校参赛，因为不管怎么比，最后获胜的最多也只有两个人，两所学校便开始慢慢邀请其他学校，发展到现在已经覆盖全球，有时甚至会有其他星球的学校参加。比赛的主办方也由两校之间的董事会变成了军部，再加上一些富商的赞助，每年的奖励就成了所有人都期待的东西。
去年的比赛苏缪去看过，他记得获胜的是一名大二的学生，名字叫……他翻着历届参赛选手的名单，终于找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沙卡·费兹罗斯。
名字旁边是他照片，照的谈不上怎么好看，黑色的头发剪得很短，看上去有些桀傲不驯，灰色的眼睛陷在微重的眉毛下面，高挺的鼻梁透着一股子傲慢，嘴唇紧抿着，写满冷硬和拒绝的气息。
这个人，谁欠他钱吗？
苏缪皱着眉毛想，往后翻了一下他的战绩。一路连胜上来，只是大二就已经把学长们按在地上摩擦，精彩回顾里他使用有些攻击组合，苏缪甚至从来没有想到过，总结是一个强到变态的人。
今年大三的话，他应该也会参赛吧。苏缪关掉名单把通讯器装进兜里，开始期待今年的机甲比赛。

（十四）
“不是吧，这么灵？”苏缪喘息着，捂住小腹慢慢滑坐在地上，这下真是有苦说不出了。
受到影响，苏缪的发情期提前了，空气里omega信息素的浓度也跟着骤然上升，莫里亚蒂感受到自己的性器不受控制勃起，可他还记得自己作为干扰剂的任务，不敢贸然去碰苏缪。
莱茵把苏缪扶到沙发上，转头又去找精力剂，还好他因为已经被标记，对空气里的Alpha信息素完全无感，不然都得凉凉。
“这是20％浓度的，你这是第二次发情期，应该足够了。你记着，如果撑不过去就去找你的Alpha，没有比Alpha信息素更好的抑制剂了。”
莫里亚蒂站在一边，看着莱茵在给苏缪的手臂静脉血管上的皮肤进行消毒，接着以熟练的姿态将针头刺入血管，缓慢地开始注射。
那似乎是什么极为刺激的东西，他看到苏缪猛地吸了口气，身体绷紧，眼中闪过一抹极深的痛苦，像有一只巨手从体内狠狠收紧。
就在这个瞬间，空气里的Omega信息素浓度再次攀升，莫里亚蒂的喘气也开始粗重起来。
“还好吧。”莱茵拍着苏缪的脸，唤起他的意识。
苏缪虚弱地点头，感觉着那股疼痛沿着每一根血管流动直至蔓延全身，药物狂暴地烧灼着他，身体处于高度兴奋的状态，他感受到痛苦褪去后是一种前所未有过的空虚。
“没事的没事的。”莱茵连声安慰他，“这是正常情况，你只要撑下去就可以了。”
苏缪低低喘息着，试图控制住局面。
他的脑袋是清醒的，但他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发抖，他握紧手掌，再松开，用不上一点力。
莱茵不再看苏缪，他还得完成一些准备工作。
莫里亚蒂站在屋子中间就没动过，浑身僵硬，眼睛死死地盯着苏缪，他的性器硬得发疼。
“听着，你得向我保证不会伤害苏缪。”看到对方点头后，莱茵又继续说道，“你得观察他的状态，如果他撑不下去，或是有脱水的情况，你来接手，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你来保证他的安全，明白吗？”莫里亚蒂再次点头，莱茵又交代了一些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和处理方法，得到确认后便不再多呆，把空间留给了两个人。
莫里亚蒂坐在地上盯着苏缪，中间大概隔了两米远，仿佛伸手就可以碰到。
苏缪闭着眼躺在沙发上，偶尔溢出一丝急促的喘息，仿佛垂死之人的挣扎。
他也不记得是过了多久，苏缪突然剧烈地喘息起来，嘴里开始叫他的名字，声音细细地，听起来像是在撒娇，他在说：“莫里，我好痛。”
苏缪很少这么亲昵地叫他，他的Omega在呼唤他！
他听到自己内心对回应地渴望，他被欲望烧得发疯，不知如何是好。
莫里亚蒂本能地站起身想靠近Omega，快要崩断的理智却提醒他该坐回原位。
他只好安慰苏缪，告诉对方忍耐，也是在告诉自己。
对方没有回应，只是反反复复重复着这句话。
莫里亚蒂觉得心里的疼痛远远大于身体所承受着的，如果可以，他并不希望苏缪经历这些，可这是他的选择，他愿意尊重。
这样的状况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煎熬把时间无限拉长。
苏缪体内血液从最深处开始沸腾，疼到了极点，连叫都叫不出来，烧灼的神智分不清痛苦来源于药物，还是对身边这个Alpha的渴望。他已无法清晰地说话，断断续续地用力喘息着，每一下都像是劫后重生。
莫里亚蒂意识到苏缪撑不下去了，可是没有对方的允许，他不敢过去，只好一遍遍呼唤着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