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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君临天下

楼主:所来径  时间:2019-04-29 18:46:00
(十四)君大之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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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舒云长身而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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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一次,他以一个师侄晚辈的身份,跪在君默宁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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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差五岁的年龄,颇多相似之处的行事作风,以及各自天涯的生活,都让易舒云感觉君三少更像是一个符号,一个承载着诸多传奇、一个将他们兄弟掌握在指尖、一个他家先生放在心头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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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当君三少终于与他面对面地展开威仪,易舒云才感受到,此刻的师叔并非当年闯入纵天教的晏天楼主,而的的确确是师门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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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默宁坐在上首喝茶。碗盖扫过茶碗边沿,发出磁瓦摩擦的细碎声,之后碗盖盖上茶碗,茶碗至于几案,所有的一切都透出主人从容沉静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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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跪着,是我说的这些事,你最好跪着听。”君默宁左手按膝,右手小臂至于几案上,少有的一副肃然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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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易舒云躬身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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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名分上说,我是家中唯一的嫡子,但是很早之前我就知道,很多人并不希望我存在于这个世间。”三少秉持着自己说话的风格,在同样心有七窍的纵天教主面前,丝毫没有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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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耳目众多的纵天教的教主,对于京城发生的一些事情,易舒云也有所耳闻;至于他不知道的那些事,那本就不该是他知道的,所以此刻,他只是很认真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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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不用承担君氏的责任,那么,必然要有人替代我承担。”君默宁第二句话就说到了主题,“我哥虽是庶子,却也是长子,在我爹看清了一切之后,便把君氏的责任放在了我大哥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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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舒云听得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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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风云在位的那些年,我哥不但要完成我爹交给他的所有课业,还要承担起照顾两个弟弟的责任;既要护着他们不受任何伤害,更要防着他们太过出挑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君默宁转头看着门外,秋日天高云淡,往事悠悠,历历在目,“他把他要守的不要守的规矩一并守了,要担的不要担的责任一并担了,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长到了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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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舒云也扛着该他不该他扛的责任,但是他完全不能想象每一步都被规矩束缚的日子该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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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私底下管我哥叫‘古董’,那是你没有尝过在两代帝王的关注之下成长是怎样艰辛的过程。每说一句话每施一次礼,甚至一个转身一个眼神都像尺子似的量着来;齐慕霖让他上朝听政的前一个晚上,我爹在书房抽断了戒尺,只为了训练他走好上殿的那十几步路。我不知到他第二天怎么带着那样的伤走好路,也不知道朝上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那天他回来,在我爹书房外面的青砖地上,举着一个倒了水的碗,跪了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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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舒云自问,他无法想象这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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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他本是来督促擎天城剿匪的,”君默宁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只初初涉猎之后就转到正题,“可是你以身为饵,命悬一线。不得不说,你的策略很有用,岳岑一伙也在计划内地无一漏网。但是你忘记了,你除了擎天城主,还是我哥唯一的弟子。我哥知道你的计划后,第一时间通知了我,一天之内,我收到了七封飞鸽传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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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你未曾启动母·蛊,我们就该耐心等待,是我哥要执意上路,我和九哥就只能陪着。这本不该是一国之相做出的决定,也不该是他君宇该有的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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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九哥对待暄儿的态度是什么,暄儿是忠亲王独子,这是不争的事实。这一次他重伤而回,所有的责任会由我哥一肩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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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前的失利会由之后的功绩全部掩盖,但是身为先生,那些零零总总的错误,全部都会被他习惯性地承担起来。教不严、师之惰,他过不了我爹这一关,也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楼主:所来径  时间:2019-04-29 18:46:00
【阿所有话说】之今日的关注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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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今天的文,竟是让几个小伙伴热烈地讨论起了有关齐暄的事。这个不急,不急啊,下一个番外阿所会细细为大家道来的。小伙伴们要相信阿所,会给每一个人幸福,纵然开局有些悲催,过程有些坎坷,但大家一定要相信,结局一定是和谐的。哈哈哈哈……哦喔,阿所又要写一篇长的像正文一样的番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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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大哥,其实在番外二《三少成名第一战》的最后,还有一段没有写完,就是君爹问罪大哥的。只是那个时候,对于君爹没有及时救二哥的举动引来小伙伴们的大肆批判,所以阿所怕再写君爹责罚大哥,会毁了我君爹的形象,所以就没有写下去了。其实,在那一段里,是可以看见一些少年大哥的经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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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段时间,阿所的工作相对稍稍轻松一些,我会尽量多更文的啊,依然欢迎小伙伴们热烈讨论,尽情批判,这样会给阿所带来无穷无尽的灵感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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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今天又有好几个小伙伴给阿所按上了“写大哥番外”的债务,嘻嘻嘻……如果阿所还不完番外的债,就永远不能着手写凡哥了喔……emmmmm……这个咋整涅……

楼主:所来径  时间:2019-04-29 18:46:00
(十三)君大的心(下)
在城主府里,凌云楼是主院,平日里,易舒云就在这里办公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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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风轩是除凌云楼之外最大也最精致的院落,当君宇第一次来到城主府,拒绝住进象征城主之尊的凌云楼之后,易舒云就安排他住进了扶风轩,而他自己则搬到离扶风轩只有一墙之隔的雨落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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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很多方面,易舒云都很努力地在守着君宇的规矩、君宇的原则、君宇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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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听了君默宁一番话之后的易舒云知道,自己距离君宇的要求还很远很远。所以,这次的事情几乎已经没有了任何侥幸,当初的诺言是自己许下的,先生能宽宥一次,绝不会宽宥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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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定会被逐出师门,因为他的错,也不止因为他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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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雨落阁到扶风轩,花不了一盏茶的时间,易舒云带着一份明澈的决然,踏进了这个他逃避了十余日的地方,去见那个危难关头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换他的性命的‘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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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宇在和韩肃交代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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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将领穿着一身便装,眉目俊朗,英姿飒爽,在君宇面前敛去了周身的张扬和在军队里养成的随意和狂放,以下属和弟弟的姿态,恭恭敬敬地听着,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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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舒云走上台阶,见到他们正在说话,便侧身立在门口,目光投注在对面半扇门的下边框上,安静地仿佛一片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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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宇看见了他,也看见了他的举动,只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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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对着韩肃说道:“王爷先回京了,北疆的事全权落在你身上,有什么不懂的多问问军中的老人,不要有所依仗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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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不敢,相爷放心。”韩肃的应答中规中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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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完了正事,君宇站起身从书桌后面绕出来,看着韩肃含笑道:“这次的事情虽有波折,但毕竟已经结束了。趁着这两天默宁也在西川,你们兄弟好好聚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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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这个消息,韩肃异常雀跃,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大哥,这次……您不会有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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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什么事?”君宇转身,随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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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肃抓了抓脑门,“我也不知道,但感觉不太对。擎天城是您和易舒云一手建立起来的,他又是您的学生。这次剿匪,易舒云是直接领了朝廷命令的,北疆只是作为协助……那……易舒云非但没有成功剿匪,还落入敌方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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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君宇看着韩肃为难的神色,不置可否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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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韩肃很习惯地不再问下去,只是说道,“我也没什么事,就是……大哥您知道的,三哥下手不轻,若是我连自己错在哪儿都不知道,那可不是重来翻倍那么简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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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宇失笑道:“你怎么知道默宁一定会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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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要打……肯定能找找着理由……”韩肃委委屈屈地嘀咕了一句,“而且,我总觉得这里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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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这些弟弟们是被自家那个土匪似的三弟打怕了,见面之前习惯性地要捋一遍自己的错误,君宇从不插手这些,只是笑着把抓耳挠腮的韩肃挥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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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预感不是太美妙的韩肃跨出门口,见到恭恭敬敬清清爽爽的易舒云,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重新坐回书桌后的君宇,投去了一抹心有戚戚的眼神,终于又期待又恐惧地找他三哥君默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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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舒云深深地吸了一口起,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了握,又再松开,之后,跨步入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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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袍、跪下、叩首、问安,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易舒云跪直身子,垂手道:“先生,舒云前来请罪,请您重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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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君宇的声音凉得像早间瓦上的清霜,“既出我君门,此后你我之间,只论公事,不论私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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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城主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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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易舒云连指尖都凉透了。

楼主:所来径  时间:2019-04-29 18:46:00
(十五)在路上(上)
车辚辚,马萧萧,钦差仪仗的队伍在西川前往京城的官道上蜿蜒而行,自君宇当日离京赴川,至今已有一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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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天空明净如洗,偶有飞过的鸿雁,鸣声萧萧,好似在诉说着什么心声;官道两旁的树木也开始落叶,秋风飒飒,吹落满地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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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晞儿……”坐在特质马车里看书的君宇唤了一声,转而才想到君亦晞被留在擎天城学习政务了,于是他又唤新安排的侍从,是一个温厚又不失机灵的年轻人,单正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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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爷吩咐。”单正楠出身晏天楼,很早就被安排在君宇身边暗中保护,君宇几次入川他都在随行之列。这一次君宇需要侍从,君默宁就从这些人中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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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宇看了看天色,放下手中书册道:“传我令谕,钦差卫队在前面落脚处修整之后收起仪仗,随行三十里之后;你去挑三五护卫,其余人都不比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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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爷。”单正楠利落应道,用的是近侍的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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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坐回马车里,君宇突然没了看书的心思,他看着传好令谕之后的单正楠悄悄地掀起帘子进来,也不打扰他沉思,只是跪坐在马车里,手法熟练地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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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敬虔诚的姿态,让他想起了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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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一日,君宇彻底决绝地将易舒云逐出师门,他竟没发现易舒云除了脸色有些差些之外有特别大的反应,只向他叩首三拜,便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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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君宇不禁有些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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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说到底,二人除了师徒名分之外,好像也没多少师徒情感。不像默宁和晗儿,那是生生的教养之恩。他收易舒云的时候,易舒云已经是一教之主,纵横西川多年,掌控着雄厚的江湖势力。自然,也有自己的一套行为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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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重伤之际,虚弱之时,他求了自己收作学生,君宇相信易舒云当初的诚意,但终究道不同,难以相与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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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这一切本就是错的,又何必强求着将彼此牵绊在师生的名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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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为什么每每想到这些的时候,心中会有沉甸甸的不悦感?尤其是想到易舒云在听到自己的宣判之后那份平静与淡然……难道,他并没有自己想象当中得如此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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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君三能够听到君宇的心声,他一定会慨叹君大的心已经被他们几个宠得没了边,明明是他自己冷心冷意地将徒弟逐出了师门,此刻却还嫌徒弟表现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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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论君大心中难以言表的心思,马车在傍晚时分来到了距离西川官道有一段距离的小客栈里——西川一地,官员往来稀少,驿站自然也少。虽然已经收起了仪仗,穿着朴素的客栈老板还是看出了此一行人身份的不凡,尤其对着君宇,礼数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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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宇本不是太讲究的人,对这件只有几间客房的客栈也没有抱着很大的希望,但是当他看到桌上清一色他爱吃的荤素菜肴的时候,明睿的目光第一时间投向了长相普通的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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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是一个开了一间客栈维持生计的普通老百姓而已,君宇心中断言,问,怕也问不出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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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有数的君宇不动声色,草草吃了几口便休息去了。毫不惊奇的,简陋的客房里,桌椅明净,床铺上的床单被子都是全新的,透着浆洗过的清新。没有书案,一方圆桌上笔墨齐备,上好的宣纸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白。茶水是热的,茶叶的香气迷漫在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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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宇在桌边坐下,环视着眼前的一切,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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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候在一旁的单正楠几次欲言又止,都在看到君宇的表情之后,选择了缄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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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离开客栈的时候,钦差卫队被留在了最后,君宇只带着单正楠一人侍候,由另一个天干中的暗卫驾着马车,轻车简从地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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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例外的,每到一处,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打点好了,不奢华不精致不起眼,但偏偏是最合君宇心意。而每一次,君宇都只是漠然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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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几天,终于要离开西川地界。这一日傍晚,三人再次来到一间客栈,掌柜的是个胖胖的中年男子,挂着职业性的笑容招呼他们落座用饭。这一次,君宇终于发话了,他对着一脸祥和无害的胖掌柜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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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他出来。”

楼主:所来径  时间:2019-04-29 18:46:00
(十五)在路上(下)
掌柜的似乎早就猜到君宇的言行,弓着腰答道:“回老爷的话,我家主子已经在给您安排的院子里相候,请您先用饭,之后就能见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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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君宇哂笑道,“架子还挺大。带路!”这显然是不打算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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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也没有坚持,依然是那副笑脸,弓着身,伸出手引领君宇三人去到后面一个独立的小院落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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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小的就不进去了。”掌柜的不等君宇点头,就急急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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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宇看着他的背影,发话道:“你们先去前面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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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爷。”单正楠二人略一犹豫,也躬身答应,而后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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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子的门被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事两侧开得如火如荼的秋菊,金黄灿烂,给秋风中素色的世界添了一抹亮色;继而,君宇便看到了院子里那个长跪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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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周围长着不少树木,那个素白的身影旁边,已积了一层枯黄的落叶,萧瑟秋风里,平添了几分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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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一幕的君宇心中不知是什么情感,三言两语难以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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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舒云听到了掌柜带人进来的声音,也知道君宇就站在他身后,不知为什么,此刻他的心中竟然很平静。大概,是自己已然走到绝境,没有什么比此刻更糟糕的境况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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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皂靴,出现在视线了,略往上,是紫色的衣服下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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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爷。”易舒云低头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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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宇略有一份惊异于对方对自己的称呼,转而却又释然,二人如今关系,岂非的确只剩了上司和下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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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想来,语气上便少了几分亲厚,乃至应有的怒意,只有公事公办的语气和凛然的上级风仪,“地方重臣无诏不得离开属地,易城主此来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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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舒云似乎早已料到君宇会如此问,从袖中取出一封卷轴,双手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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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宇一看,竟是圣旨样式!疑惑中也伸出双手接过,打开一看,竟真是齐晗下达给擎天城主易舒云的圣旨,说是让他回京复旨,详述西川剿匪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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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当真是有恃无恐!”君宇不禁被气笑,也不将圣旨交还给易舒云,兀自一甩袖袍,转身离去,任凭易舒云跪在原地。他不发话,易舒云定然不敢起,这气一生,怕是要让易城主跪到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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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舒云没有抬头,只听着君宇踏上台阶跨步入门,丝毫不为自己的将来担忧,他的嘴角甚至微微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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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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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易舒云甚至都没有敛去笑意,屋内已经传出了君宇含怒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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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舒云闭了眼,把眼中的一分得意隐藏了起来,掐着大腿强撑了起来。跪得久了,双腿早已没有知觉,这一走,血液的重新流动带了巨大的毛刺之感,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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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着门框进屋,果然看见君宇一身怒意坐在桌边,桌子上,赫然是与前面一模一样的一桌饭食——甚至连各种荤素饭菜摆放的位置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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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君宇指着饭菜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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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舒云颤颤巍巍地站着,脸色红润,双眼有神,他看了一眼饭菜,老老实实地说道:“舒云知道您定能看出掌柜的的身份,也自然知道舒云在此,外面那桌饭食……您定然是不会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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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在这里又准备一桌?”君宇反问道,“怎么?要证明你易城主算无遗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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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云不敢!”易舒云垂着头答道,“只是纵天教的势力不出西川,舒云无法再为您安排合您口味的饭菜……也知道您知晓我在这里,定然恼怒不肯吃……相爷,回京路途遥远,您要保重身体……我上外头跪着,您先吃好休息好再收拾我……不是,我们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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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干什么?”君宇的俊眉几乎要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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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舒云终于抬起头,看着君宇端方的脸和着周身的气韵,心中刺痛异常,脸上却依然只是云淡风轻一般的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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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拜您为师。”

楼主:所来径  时间:2019-04-29 18:46:00
看着小伙伴们欢脱的评论,我只想说,下面的内容好像一点都不欢脱

楼主:所来径  时间:2019-04-29 18:46:00
哦哦,忘了说,更文至少要到明天晚上,小伙伴们不要一直刷啊,乖啦👄

楼主:所来径  时间:2019-04-29 18:46:00
(十六)如此拜师(上)
听了易舒云的话,君宇几乎哂笑出声,笑意却不达眼底。他很少表现出这般几乎刻薄的表情,只是易舒云的想法实在让他难以置信。若说此来,易舒云百般恳求请他收回成命,这样的举动至少在君宇的意料之中,但是他竟然提出的是“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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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君亲师,他将这件事当成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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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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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脚刚刚逐出师门,后脚又重新拜师,他易舒云将这“师”之一字,放在何种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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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说一遍……”君宇几乎用尽了三十多年来的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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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舒云倚在门框上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君宇脸上的表情,自然也知道这样的请求对于那样循规蹈矩成长起来的君丞相来说,是多么可笑,甚至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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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越可恶,他的机会就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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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上的刺痛已经缓解,迎着君宇如黑云压城一般的怒意,他松开手,缓缓跪下,抬头仰视着气韵卓然的中年丞相,字字清楚道:“我想……拜您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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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迎接他的是狠厉的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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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舒云整个人侧身翻到在地,一声闷哼锁在喉间,嘴里的嫩肉被牙齿磕破了,血腥味弥漫在口腔里。至于脸上,全是火辣辣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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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一遍!”君宇彻底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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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舒云艰难地撑了起来,跪直,仰头,除了脸上可怖的掌印,情状与适才一般无二,“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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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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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他连把话说完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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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下去的时候太猛,刚刚恢复的右手磕在青砖地上发出轻微的“咔”一声,剧痛随之窜遍全身,易舒云死死咬住了唇齿,满脸的冷汗争前恐后地冒出来。右手不能再用,他用左手从怀里摸出了什么,膝下用力,再一次跪起来。
早先的好脸色早已不再,疼得眼睛都睁不开,嘴角眼角都有裂痕,整张左脸红肿泛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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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你干什么!”以为这个过程还要循环几次的君宇,甚至已经做好了陪他耗着的准备,可是这一次,他赫然看到一柄锋利的匕首横在易舒云颈间,他的手在抖,刀锋上已经沾染了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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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舒云的脸色很平静,他计划了这一切,自然要实行到底;若不能重归师门,生死对他来说没有不同。他从小辗转在利用和被利用之间,从小就要学会隐藏和杀戮,从小就清楚,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所以,这些年君宇的存在,用“师”的身份弥补了“父”的缺失——这样的存在,让他怎么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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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爷,我想拜、您、为、师。”说来,字字泣血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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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不同意呢?”其实,答案早就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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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舒云惨然一笑,握着匕首的左手用了用力,颈间的鲜血顺着盈亮的匕首蜿蜒滑落,最后低落在尘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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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舒云用行动回答了君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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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很好……”君宇的目光几欲喷火,易舒云那么准地掐住了他的命脉,此情此景,答应他是唯一的选择——无论是谁,出于什么目的,君宇都不会允许对方就这样在自己面前自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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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楠!”君宇大声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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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门外传来一声答应,继而,单正楠推开院门,快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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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找根藤杖来!”君宇甚至等不到单正楠走近,再次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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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爷。”顾不得这道命令的现实性,单正楠清楚地感受到君宇语气中的不容置疑,站定答应之后,转身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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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您答应了?”易舒云眼里掩不住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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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用命迫我,我答应。”君宇实话实说道,“但是易舒云,你做好心理准备,这一次,我为师,你为徒,我的话就是你的规矩,守不守得住你都给我牢牢守着,如有任何行差踏错,别怪为师家法无情!是你豁着命要进门,进了门,就不要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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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易舒云反应,门外单正楠已经飞奔进来,手里一根由三根藤条绞制而成的藤杖,青黑的颜色,手柄处缠着红色的丝线用于手握,最尾端,还缀着一串绳结的璎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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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宇不问这般正式的家法从何而来,无非就是眼前的人设想周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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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紧了紧手里略显沉重的诫具,重为人师的君宇只说了一个字。

楼主:所来径  时间:2019-04-29 18:46:00
(十六)如此拜师(下)
即便过了很多年,易舒云都已经为人父为人师,但是每每回忆起这一顿打,依然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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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间盛放着秋菊的小小客栈的小小院落里,易舒云褪去了下裳跪着,双手俯撑在地,后臀上受着一下又一下藤杖的捶楚。刚才那一跤右肩着地,遭受过酷刑的伤势刚刚复原,竟一下子被撞得脱了臼。但是易舒云不敢说,只虚虚地垂落在地,完全用左手支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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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杖下得很重,“啪啪”的声音伴着刻骨的痛楚,不知道打了多少,也没有心思去数,只知道每一次达到臀腿间之后,又会重新回到上面,再覆一轮。君宇近乎执拗地停留在这片方寸之地,直到双丘的皮肉红肿、泛紫、乍现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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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杖下的易舒云疼得昏天暗地欲生欲死,却依然努力保持着一丝清明:先生被他气得够呛,他需要让他把怒气宣泄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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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下又打在臀峰,屡受捶楚的皮肉终于不堪重负,细小的口子彻底裂开,连责打的声音都带上的鲜血的浓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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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易舒云发出了极尽痛苦的哀吟,左手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向前扑倒,右手有些不自然地扭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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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宇终于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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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人身后一片红肿,臀峰处鲜血淋漓,虽说自己还顾及着他遭受重刑的双腿不禁责打而始终在臀·肉上下手,今日,终究还是失态了。藤杖垂地,红色的丝绦轻轻拂过手背,轻柔的触感终于挽回了几分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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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也给易舒云一个喘息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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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除了喘息,地上的人没有任何违背受罚规矩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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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起来。”十数个呼吸之后,君宇沉声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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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舒云几乎咬碎一口银牙,顾不得此刻的生命中只剩了疼,手脚并用地颤颤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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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宇第一时间发现了问题。“手怎么了?”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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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先生,没事……”易舒云此刻有多疼,他就有多珍惜这句‘先生’的呼唤,但是话说出口的瞬间,他就后悔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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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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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嘴,”君宇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用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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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舒云左手一软,刚刚撑起的身子又摔回了地上,他用左手撑起半个身子,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嘶哑着声音道:“先生,舒云不该撒谎,舒云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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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楠。”君宇再一次叫单正楠,自己从床上捋下床单盖住易舒云的下身,待人进来之后,指着他的右手道,“看看,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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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正楠只看到了藏青色的床单下趴伏在地的身影,只一瞬的时间,已然有深色的血迹映染了出来。隐隐听到些动静的近侍不动声色,只应声之后蹲下身子,指尖触及肩胛关节,成功地引起了伤者轻轻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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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爷的话,脱臼了。”单正楠抬头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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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君宇直截了当地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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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二人对话的易舒云猛然一下咬住了左手臂,随着耳边传来“咔嚓”一声,曾经那般刻骨熟悉的钻心之痛再次唤醒了他所有的记忆,因为痛楚而生出的泪朦胧了双眼,易舒云残存的意志不曾后悔半分,却隐隐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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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何至如此艰难……

楼主:所来径  时间:2019-04-29 18:46:00
【阿所有话说】之快夸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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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然把这一章写完了!!!!快夸我呀夸我呀……用你们的评论砸晕阿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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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当当当的“阅读理解”时间:有小伙伴在问:为什么越是可恶,易舒云的机会就越大?
·
请同学们经过分析之后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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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最后,下次更文,估计要在五一之后。不过,说不定有惊喜喔,嚯嚯嚯嚯……

楼主:所来径

字数:745531

帖子分类:潇湘溪苑

发表时间:2017-05-10 23:49:00

更新时间:2019-04-29 18:46:00

评论数:37173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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