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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桃子里与降压药》by徐折

楼主:徐折366  时间:2019-02-25 08:23:21
正月夜里,月朗星稀,陶子理捡了个美人媳妇儿~

楼主:徐折366  时间:2019-02-25 08:23:21
二楼祭度娘

楼主:徐折366  时间:2019-02-25 08:23:21
三楼自占

楼主:徐折366  时间:2019-02-25 08:23:21
注意事项:
1,互攻文
文静美人神医攻x心狠手辣混混受,我尽力了,结果写着写着野马脱缰,被反攻了
2,受与炮灰发生过超友谊关系
3,明年正式开更(2019年)
4,全本免费,贴吧版完结后会删除

楼主:徐折366  时间:2019-02-25 08:23:21


楼主:徐折366  时间:2019-02-25 08:23:21
正月夜里,月朗星稀。


陶子理手中拎着半壶酒,半眯着眼睛已然喝得微醺,踩着闲散的脚步走在回家的路上。


白桃镇本来是个乡野小镇子,只是镇中人丁兴旺,商业发达,围拢来的乡镇越来越多,如今也隐隐有了改成县的趋势。然而镇中原本修成的巷子又窄又长,若不是本地人,只怕要在这七拐八弯的小巷里绕迷了路。


长靴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嗒嗒的声响,陶子理晃晃酒壶,将余下两口酒一股脑喝完了,正转过弯,眼角的余光就瞥见地上直挺挺地躺着一个人影。饶是他喝得半醉,半夜里忽然有人冒出在眼前也被吓得不轻,顿时酒醒了大半。看清后便走上前去,随手搭了那人的脖颈,身上还是温的,指尖也有脉搏传来。随即打量了面前的人两眼,看身量倒是个成年男子,整个人正趴在地面上,也看不清面貌,身上一袭袍子入手柔韧,虽然比不上上等的绫罗绸缎,想来也是生在富余之家。


陶子理笑了笑,将手中的酒壶放下,伸手便在人身上摸索起来。不想摸了半晌,连半个铜板也没有,轻嗤了一声,骂道:“穿得人模狗样,竟然是个穷鬼。”一边说着抓了那人的肩膀将他翻过面来。


这一看倒是一愣。面前的人紧闭着双眼,模样却生得煞是好看,轮廓分明的脸庞,鼻梁高挺,双唇微抿,衣领也被他方才粗鲁的动作弄散了开来,露出一侧漂亮的锁骨,里面的皮肤又白又嫩,只怕藏翠阁里的头牌姑娘也要逊色两分。


陶子理不禁多看了两眼,他向来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若让如此一个大美人孤零零躺在街上睡上一夜,只怕心肝都要碎了,随即就把人扶起身来,“好了,小爷瞧你可怜,带你回家睡去。”


陶子理是白桃镇有名的孤儿,打小孤家寡人一个,在镇子里摸爬滚打二十多年,也给自己折腾出了一个二进的小院子。


陶子理扶着人推开房门,几间厢房虽然是空着的,也不知多久没去打理,早也积了厚厚一层灰,只得把人抗进了主屋。


虽说是主屋,看着比其它屋子也干净不了多少,桌上两只用过的茶杯还剩着茶叶渣子,床脚丢着几套未洗的脏衣裳,地上狼藉的散落着瓜子壳,随手把床边的被褥一拨,就将人塞进了凌乱的床榻上。


陶子理本就喝了一壶酒,醉意正浓,扶着一个大活人一路走回家也累得不轻,一眨眼就睡意上头,随手将人往里推了推,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闭上眼呼呼大睡。


一觉睡到大天明,陶子理醒来时就闻见一阵粥香,睁开眼来,就见昨夜带回家的大美人正坐在桌边喝粥,身影坐得端端正正,半边身子落在阳光里,映着黑亮的青丝折射出浅浅的光晕,连细嚼慢咽的动作都甚是好看,不禁眯着眼多看了两眼。


不想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在静悄悄的屋里里显得甚是响亮,连大美人也转过了头来。


陶子理只得坐起身,不羞不臊地披了衣服走过来,就见桌上摆了几道小菜,另有一碗白粥是给他备着的,坐下身喝了一口,香稠的米粥恰到好处的温热,入口柔滑,味道竟也不错,赞道:“手艺还成。”


大美人看着他,将手中的瓷碗放下,开口道:“多谢公子。”


陶子理抬了抬眼,美人的声音清清冷冷,就这两句话也正戳中了他心口,听得心神微漾,随即挑眉笑道:“你若要谢,不如以身相许?”


话一出口,大美人顿时愣了一愣,手指紧抓着汤匙,也不知是恼是气,脸色都有些白了。


陶子理一看,自顾低头抓了筷子挑了两口菜,“得了,吓你的,瞧把你气的。吃完把碗筷收拾了回家去,这么大个人了还能把自己饿晕在街头。”


虽是这样说着,陶子理又忍不住抬眼看了一眼,见美人仍旧垂头坐在那里,一时也看不清他的神色,随即嗤笑一声,扒拉着口中的饭菜。


美人缓缓开口道:“代文。”


陶子理抬头,也不知他什么意思,不接话。


代文道:“我答应你。”


陶子理一听,不禁乐了,看着他邪笑道:“大美人,有些话可不能乱说,我若真把你娶了,你可得跟我过一辈子了。”说着又沉下脸来道,“我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不干欺男霸女的事,赶紧走吧。”


代文道:“我知道。”随即又道,“你救我一命,我理应谢你。只是我如今身无分文,无以为报,你若愿意,我自然答应你。”


陶子理“哈”了一声,打量了他两眼,“大美人,我可不说笑。”


代文道:“我也是认真的。”


陶子理眯了眯眼睛,这才放下碗筷,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微微将他的脸托起,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昨夜天色太黑,如今才见代文左眼下竟还有一颗朱红色的泪痣,凝神看来,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好若星辰,如鸦羽般柔顺的睫毛轻覆其上,两道剑眉斜斜飞入鬓角,模样俊朗却无有一丝阴气。不禁伸指摩挲了两下他的脸颊,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媳妇儿。”


代文抬手握住他的手,轻轻将人推开,道:“既然是成婚,文书不可省。”


陶子理从未想过自己会成婚,听代文说起,随即道:“亏待不了你。你若想要,八抬大轿把你抬进门我也同意。”


如今虽婚嫁自由,花轿霞帔之类却是迎娶女子所需的礼节。代文也不恼,轻声道:“这些倒不必了,你若有心,咱们在家中摆两桌宴席,只请些亲朋好友来聚一聚便好,也省得破费。”


陶子理想了一想,伸手搂着人笑道:“你倒是会疼人,依你就是。”


代文垂眸看了眼搭在肩上的手,不动声色地端起碗将余下的米粥喝完,道:“快吃吧,吃完我就收拾了。”


陶子理白日里出了门,直到晚间才回来,手中拿了个青布包裹,随手便丢在了榻上。


白桃镇就这么大点的地方,陶子理逛了一圈街,该支会的亲朋好友都知道他要成婚了。等到晚上回家,街坊邻里东问一句西插一嘴,三步两顿,往日里不过一炷香的路程生生走了大半个时辰。


代文跟着他前后脚入了主屋,手中正端着烧好的饭菜。


陶子理虽然有个小窝,平日里自己动手做饭的日子却少得可怜,厨房里半桶米吃了两个月还没见底。早上代文捡了些菜草草做了早饭,中午被陶子理带着出门去东街吃了顿臊子面,晚饭却没什么好的了。


代文将吃食一一摆上桌,一边道:“明日我去买些菜回来。”


陶子理笑了笑,坐到他面前道:“行,我陪你去。”说着提了筷子吃饭。代文的手艺他早上就尝过了,虽说只是清粥小菜,味道却是恰到好处的妙。晚饭看着清简了些,入口也是不差的。一边吃着抬头看着代文,见他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正托着饭碗,不紧不慢地将米饭送入口中,细细嚼了数下,才将食物咽了下去。


陶子理微眯了眯眼睛,随手用筷子戳了两下碗中的米饭,代文性子安静,厨艺也是上乘,更何况这样貌更是一等一的,即便什么也不做,养在家中也是养眼,真娶回家绝对不失为是件美事。想到这节,指了指塌子上的青布包裹道:“待会儿去试试那个。”


代文抬起头来,问道:“是什么?”


陶子理道:“赶早不如赶巧,后天就是黄道吉日。虽说咱们俩这婚事一切从简,也不能什么都不置办,新婚之夜你总不能穿这身衣裳。”


代文看了眼自己的衣袖,烟灰色的衣裳在连日连夜的赶路中早就被弄得脏乱不堪,白日里用水沾湿了布擦了一遍,这才看得整洁了些,随即道:“好。”


陶子理又道:“你会不会写字?”


代文答道:“会。”


陶子理看了眼他修长的手指,抬了抬下巴道:“写写看。”


代文便用手指沾了点水,在桌面上写下了一个“陶”字。


陶子理看着那个字,工工整整,竖直弯钩,笔迹坚劲有力,甚是好看,又低低念了两遍“陶”,顿时乐了,指了指隔壁经久不用的书房,“明日你写几张帖子,把你爹娘也该请过来。”


代文眼眸微垂,低声道:“我没有爹娘。”


陶子理一顿,随即笑道:“巧了,我也没有。既然如此只管拜拜天地,也省得些麻烦事。”


两人吃完了饭,天也彻底黑了。


陶子理点了两盏烛灯,看着代文收拾了碗筷端去厨房,不想一时半会儿都还没回来,反倒远远地听见“哗啦”的水声,朝着亮着昏黄灯光的厨房喊道:“黑灯瞎火的别洗了,你也不嫌眼睛好使。”


也不知代文是否听清了,过了小半炷香时辰,这才熄了灯走过来。


陶子理看了他一眼,随手拆了青布包裹,白桃镇男子与男子婚配并不多见,需要两套男式吉服只得量身定制。如今时间赶紧,下午便花了八两银子去云裳铺挑了件茶青色的袍子,衣襟与袖摆上皆绣了祥云牡丹,虽不算上乘的好料,只是第一眼见了,就觉得穿在代文身上必定好看。至于他新衣裳在柜子里堆得多,平日里只拿出几套换洗,后日挑件喜庆的出来就是了。


代文接过他递来的衣裳,走到屏风后脱了外袍换上,不经意往外瞥了一眼,就见陶子理目不转睛地盯着这里,细细理好了边角才走出去。


陶子理顿时眼睛微亮,本就是估摸着代文的身量买的,不想正好合身,这身衣服更衬得他身形修长,映得皮肤白润,入眼雅而不俗,满意地赞道:“好看。”


代文对着铜镜看了两眼,衣裳虽是新的,里衣与鞋袜都还没置办,不免显得有两分不伦不类。


陶子理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些,又看着代文头顶上挽着的一根不起眼的乌木簪子,思量着明日再给他换只玉簪还是金簪。


代文抬眼看了眼陶子理,道:“你的呢?”


陶子理一愣,反应过来他说的话,随即从衣柜里拖出个箱子,“正好,你给我挑挑。”


代文走到他边上蹲下,就见陶子理七手八脚地将柜子里的衣裳都抖了出来,眼角微微跳了跳,拿了一件道:“不如试试这个。”


陶子理看着那件青衣,“太素了。”


代文又看了看,拉出一件藕荷色的衣裳,“这件呢?”


陶子理拎起衣裳,转头对着代文道:“媳妇儿,这件你穿合适。”


代文将衣裳丢回衣服堆里。


陶子理一边翻着一边随意道:“咱俩身量差不多,反正留着也是留着,不如你穿了。”


代文道:“你自己为何不穿?”


陶子理嘻嘻笑道:“我平日里换洗的衣裳也够了,穿这么多烧得慌。“


代文摸着手中的衣料,随即把衣摆凑到鼻尖闻了闻,一股极淡的胭脂香味传了出来,抬眼看了陶子理一眼,陶子理面色微黄,嘴唇红润,两颊上有两抹浅淡的红晕,眼角有浅浅的淤青,颧骨下又略有发黑,想来平日里喜欢饮酒,在欢乐场上亦是放纵。看着箱子里零零散散的衣服饰物,不知是有多少相好的巴巴送到他面前来。


陶子理没注意代文的小动作,从衣服堆底下抽出了件绛红色的衣裳,绣的几处水云团花,与代文身上那身倒是登对,就脱了衣服套上身,径自走到铜镜前转了身看了两圈,招手让代文过来。


代文走到他身旁,还没等开口说话,陶子理便扯住他的腰带将人拉到面前来。


代文垂眼看了一眼。


陶子理一手搂着他的后腰,一手轻抚着他左眼下的那颗泪痣,轻笑道:“咱俩都穿成这样了,也不差这两天。”


代文皱眉道:“你这么猴急?”


陶子理手指卷玩着他鬓边的发梢,“家里藏着这么个大美人,不免心痒难耐。媳妇儿,我可是怕你跑了。”


代文掸开他的手,径自走到屏风后脱了衣裳,一边道:“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不会走,你也别拿对付风尘女子的那套来对付我。”说罢又道,“我将隔壁屋子收拾好了,今晚我去那边睡。”


陶子理懒洋洋靠着桌边,低头拨弄着自己的手指尖,开口道:“衣柜里有两床被褥。”


代文解着衣带的手指一顿,道:“多谢。”


陶子理转过头来看着山水屏风,笑道:“咱们马上就成亲了,不如你提早叫声相公来听听?”


代文沉默了许久,闭上眼轻轻叹道:“子理……”


陶子理眉毛微挑,这一声若有若无的唤声传来,好若钟声忽然扑飞了满山山鸟,心都快化了。

楼主:徐折366  时间:2019-02-25 08:23:21
翌日一大清早,陶子理素来起得晚,这次却破天荒的天还未亮就醒了。


出门来就见代文正在院子里洗漱,随即走去拿面巾擦了把脸,一边道:“别忙活了,带你出门吃去。”


代文收了他随手搭在脸盆边的面巾,道:“好。”


街口白石桥下有个馄饨铺,老板是个年近花甲的小老头,每日天蒙蒙亮就支起了锅炉,香味顺着晨风飘出半条街。


陶子理带着代文走进里面坐下,喊道:“老乔,两碗馄饨,大碗的!再来两个饼!”


“好嘞!”


代文抬头看向河面,铺子只用几根柱子搭了个茅草棚,一面临着河边,岸上围了齐膝高的简易木栅栏。放眼望去,河对岸的石桥边长着几棵杨柳树。正是早春时节,天气还暖,一枝枝抽出了嫩黄的枝丫。朝阳出升,水面上还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淼淼水波映着东方落下的金光闪烁不断。


陶子理道:“这是秀罗河。”正说着馄饨便端了上来。粗瓷碗里数个白净净的馄饨浮浮沉沉,配半勺酱油,几缕葱花,浇上一勺熬了一个时辰的高汤,再搭一个烤得松脆金黄的烧饼,直让人食指大动。


陶子理一边吃一边道:“镇西有户人家姓贾,在镇上也算是个富贵之家,只是家中只有一个待嫁的女儿,两个老人家年事又已高,不忍心看着唯一的闺女再嫁出门去,就给她招了一个上门女婿。这女婿姓施,原本是个秀才,只可惜连年科举不中,把家中的钱财都散尽了,连温饱都成了问题。后来听媒人来给贾家女儿说媒,想了没两天就答应了。贾家女儿从小就被养在金被银床里,对一个家道落魄的穷酸秀才自然看不上眼,只是碍于二老的颜面,不得已答应了这门婚事。两人成婚后虽有些磕磕绊绊,但多少也算过得去。没曾想的是两年之后,施秀才在这河边遇上了一个浣纱女,两人一见钟情,并且三番两次瞒着贾家女儿在外私会。这一来二去,终于被贾家女儿发现了端倪,等找到那个浣纱女的时候,更察觉他们竟然已经暗结珠胎。贾家女儿当即大怒,令人用木棒生生打掉了那个尚未出世的胎儿,又把浑身血淋淋的浣纱女装入了猪笼,拖到这河边来沉了下去。施秀才得到音讯赶来,看到的只有满地鲜血,当即就吓疯了,就从这白石桥上蒙头跳了下去,等把人捞上来,尸体都已经泡发了。”


代文皱了皱眉,在吃饭的时候还说如此败兴的话,沉声道:“好好吃饭。”


陶子理听他略带埋怨的语气,不由“噗呲”笑了,随即转开话题道:“吃得饱吗?”


代文看着手中只吃了小半的烧饼,莫名觉得腹中饱胀,道:“够了。”


陶子理也不再多话,将碗里最后两口汤喝完,坐在一旁等着代文吃完饭。


早晨的街口多是卖新鲜菜的,只用麻布在地上摊开小块地方,一叠叠整齐的摆着刚从地里采摘的蔬果,翠绿的嫩叶上仍带着早春的凝露与湿润的土渍,五花八门地呈现在眼前。


两人并排走在吆喝声不断的街上,本就不过数尺宽的街道,左右两旁再被摊贩一占,中间容人走过的就不过一半了。人来人往,只能紧挨着肩脚往前走。


代文还没看上两眼菜,就被陶子理拉着走出了街,“急什么,先去看看别的。”


两人穿出人群,朱雀街比方才的小街宽了两倍不止,满目琳琅。


陶子理带着人往前走去,径直进了一家铺子,代文只顾得及抬头看了一眼,就见牌匾上写着“云裳铺”三个字。


“陶爷,您又来了。”衣铺老板姓金,见到两人进门,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了上来。


陶子理这才放开代文的手,对着金老板道:“替他挑两身衣裳,喜庆点的。”


金老板早已注意到了代文,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两人刚刚松开的手,笑哈哈道:“陶爷,昨日就听说您府上将有喜事,鄙人在此先恭喜两位了。”随即又看向代文,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代文道:“我姓代。”


金老板笑着招呼两人走进里面,“代公子尽管挑,今日我给二位打个八折。”说着又与陶子理扯些闲话,“陶爷今年也二十有二了,找到个中意的,是时候该成个家了。”


陶子理哈哈笑道:“我媳妇只怕是整个白桃镇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金老板道:“代公子人中龙凤,这气度哪里是一般人能比的。”


代文挑着衣裳,充耳不闻两人就在身旁吹嘘自己,拿了两身里衣与两身兼衣,一些云袜腰带等小样,让金老板结了账。


等两人出门来,金灿灿的太阳已经升到了高头。明日婚事赶得急,时间也是紧巴巴的。陶子理倒是丝毫也不在意,领着代文将长长的朱雀街一点点逛了过去。


代文也不知他什么意思,只是手中莫名其妙多出了许多杂七杂八的玩意儿,甚至还有两只成对的彩釉鸡公碗,着实摸不清陶子理的喜好。


正走着面前的人又停了下来,就听陶子理道:“你在这儿等我。”


代文看着他又走进一间铺子,自己手中几乎没了闲,道:“别买了,回去吧。”


陶子理喊道:“不差这点,你等我,别乱走。”话音落罢,人就已经消失在了大门后。


代文无可奈何,只得站在原地等他。


街上人来人往,一个小孩急匆匆从巷子里跑了出来,代文连忙一退,不想还是被擦带了一下,捧在手上的瓷碗直直往地上摔了下去。


“哎呦!”一只手却恰时伸来接住了东西,黄衣男子托着碗足看了两眼鸡公碗,随即将其放回了代文手上,笑道,“这位公子瞧着面生,是哪里人呀?”


代文抬眼看着他,这原本是早春寒节,黄衣男子偏偏还在衣领后插了一把玉骨折扇,身上穿的是绣金如意百花袍子,勾银绣花腰带,扣着蟠螭龙纹玉带钩,脚上穿着千层底云头靴,头戴紫金发冠,戴玛瑙素纹金簪,衬得人唇红齿白,好一派风流模样。


代文只道:“多谢。”


黄衣男子打量了他两眼,不由啧啧惊叹,“在下姓顾,单名一个盼字,我看公子仪表堂堂,定非凡人。公子可愿与顾某交个朋友?”


“顾盼?”顾盼话音刚落,身后陶子理阴沉沉的声音就传到了耳边,还未来得及回头,陶子理就一脚踹到了他膝窝上,整个人“哎呦”一声,近乎趴倒在代文面前。


陶子理冷笑道:“在我面前调戏你哥夫,顾盼,你胆子不小啊。”


顾盼诧异道:“老陶?”随即又看着面前的代文,一时间神色古怪,舌头都似打了结似的,结结巴巴地道,“哥……哥夫……?”


陶子理冷笑不已,显然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


顾盼惊魂未定,被陶子理狼狈地踹到地上也不恼,爬起来一边惊道:“你前几日不是才和……“


陶子理一挑眉,又一脚把他踹了回去。


顾盼自知说错了话,偷偷看了眼面色不变的代文,乖乖爬起来打哈哈道:“哥夫,哥夫。”


陶子理不去理他,径自走到代文身旁道:“走吧。”


代文也不多话,跟着陶子理往回走去,看着街边卖米的摊子道:“还得买些米面回去。”


陶子理走去买了一大袋米,小贩才将麻袋扎好,远处一个灰衣小厮快步跑上前来,“陶爷!我来!”


顾盼跟着那小厮小跑过来,没两步路竟给自己跑得气喘吁吁,对着陶子理道:“老陶,等我,等我!”


陶子理看着他道:“你来作甚?”


顾盼虽然喊着陶子理,却没理他,伸手接过代文手里的东西,“哥夫,我来。”


陶子理冷眼看着他在那里无事献殷勤,也不说话。


顾盼便又捧着东西走到他身旁,眉毛翘得老高,“你的婚事是认真的?!”


陶子理看了他两眼,“你说呢?”


顾盼捧着手中沉甸甸的东西,他们几人平日里虽然放诞不羁了点,大事却从来没有含糊过,如此大费周章只怕是动了真格了,砸砸嘴道:“这人我也没见过,你何时认识他的?”


陶子理道:“前天。”


顾盼惊得下巴都快掉了,生生把要破口而出的惊呼吞回肚子里,瞪着眼睛道:“如此来历不明的人你都敢和他成婚?你疯了。”


陶子理冷笑道:“我娶的是他,管他来历如何,入了我家门就是我的人了。”


顾盼抿抿嘴,陶子理是用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性子。


陶子理道:“明日把金勺李叫到我家里来。”


顾盼道:“什么事?明日赵员外四十大寿,要在福仙居设宴。”


陶子理差点又没踹他一脚,“你还想让我媳妇儿给你们做饭?”


顾盼顿时又炸了,“明天?明天?老陶你这是赶着去投胎啊?”


陶子理额头上青筋直跳,一脚踹到他脚筋上,疼得顾盼嗷嗷直叫,“投***胎,再大呼小叫我把你塞回你娘肚子里去。”


顾盼忍着眼泪闭上了嘴,又忍不住道:“你真喜欢他?”


陶子理挑眉,“到目前为止还不错。”


顾盼看看陶子理,又看看不远处的代文,不近不远的距离正好给两人留了说话的空隙,幽幽对着陶子理叹道:“三天……”

楼主:徐折366  时间:2019-02-25 08:23:21
黄道吉日,连天公也作美。早晨红日出东方,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陶子理今日不曾出门,一大早起来只为了打扫卫生。


代文前日就已将主屋收拾了一遍,陶子理重新拿着抹布细细擦了过去,连床边的踏脚也抹得漆黑铮亮,又用红纸剪了两对喜贴到了门窗上,原本冷冷清清的院子总归多了那么一丝半点的喜气。


陶子理这才从枕边摸出了张描金的红帖,走到桌边磨了墨,朝外喊道:“媳妇儿!”


代文正收拾着今晚摆宴的桌椅板凳,一边洗着抹布一边道:“什么事?”


陶子理道:“你先进来。”


代文擦了手走进屋,陶子理便让他在桌前坐下,“写个庚帖,将咱俩的生辰八字合了,待会儿去官府请婚书来。”


代文提了笔,又看了看他。


陶子理道:“你就写壬午、戊申、乙丑、甲申。”


代文落了笔,工工整整将陶子理的八字写了上去,又在其后添了自己的,壬午、壬寅、丙辰、庚寅。


陶子理拾起庚帖看了两眼,笑道:“你倒还比我大几个月。”


代文道:“听顾盼说你是孤儿。”


陶子理道:“我那八字是镇上人捡到我的时辰。”陶子理笑道,“在一筐桃子里。”


代文垂了垂眼,就听门外响起了一阵剧烈的拍门声,顾盼的声音隔着两道墙远远传来,“老陶!开门!我来给你送礼了!”


陶子理收好了庚帖走去开门,就见门外的顾盼领着三五个下人,个个穿红戴绿,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只等大门一开,纷纷鱼贯而入,连指示都不用,手脚麻利地在院子里帖红字挂灯笼收拾起来。


顾盼走进门来,搂着陶子理的肩膀笑道:“这些东西花了我两个月零花钱,顾哥我够义气吧。”


陶子理看着连庭院里的石榴树上也挂起了五彩斑斓的彩球,挑眉道:“你弄这些花里胡哨的干什么?”


站在房门口的代文看过来一眼,陶子理照样也买了古里古怪的鸡公碗,两人品味差不多。


顾盼正扒掉窗上的喜字,一边埋汰道:“这是哪儿买的,做得这么难看。”说着又对着下人喊道,“这边来贴个字,要那个烫金的!”随即听到陶子理说话,就对着他道,“老陶,这个你就不懂了,这事我做得比你多,哪有人成婚弄得这么简陋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做好你的新郎官就行。”说罢拍拍他的肩膀,让人提着两包东西走进了屋子。


陶子理呵呵笑,顾盼从他八岁起到如今二十一岁,参加了他十八个姐姐的十八场婚礼,背新娘都快把背给背驼了,对成婚一事又欣喜又痛苦。只是顾盼来做事,陶子理向来放心,随即对代文道:“媳妇儿,这些琐事给他们来做,我们先去将婚书领来。”


代文点头,两人便出了门去。


府衙在南面,执笔的师爷看了两人数眼,不可置信地问道:“陶爷,你这是认真的?”


陶子理只道:“你写就是。”


师爷看了许久,这才将两人的名字写上婚书,又在侧添了许多和和美美的话,印上了府衙的印章,随即将这份正式文书递给两人道:“祝二位爷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两人将婚书取回家中,又在正堂摆案设香,将庚帖与婚书压在了香案底下。


一番折腾下来,竟也快到了正午。


一个红衣小厮跑进门来,对着正布完香的两人道:“二位爷,热水已经备好了,请二位爷前去沐浴更衣。”


陶子理欣然去取了衣裳,还没进厢房房门,代文手疾眼快把门一关,将一脸呆愣的陶子理锁在了门外。


“代文!”陶子理气得踹了门框一脚,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蹲在房门外。


代文道:“你去隔壁吧。”


陶子理冷笑,朝着不住往他身上来看来的怪异目光的小厮吼道:“看什么看!”随即站起身来走去隔壁,他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你给我等着。”


顾盼大手一挥,就将陶子理早晨刚换上的素色新被褥全掀了,再铺上崭新的还泛着淡淡香味的鸾凤成双,鸳鸯戏水的铺盖。


顾盼手中捧着一大碗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忽然愣了一愣,“两个男的?”随即又一股脑将东西撒了上去,嘴里念念叨叨地道,“图个吉利,图个吉利,沾沾喜气,沾沾喜气……”一边撒匀了又对着床铺拜了两拜,“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等顾盼一脸茫然地做完这些,才退出屋去好好将门关好。就见陶子理正蹲在院子里擦着头发,走过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陶子理转过头来。


顾盼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一脸猥琐地笑道:“我都准备好了,在床上的暗格里。”


陶子理一挑眉毛,随手给他塞了两颗喜糖,“改日请你去丽春院吃饭。”:


顾盼哈哈笑。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有马蹄声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陶子理一愣,代文想将婚事从简,他也懒得多费周章,就连喜宴的请柬也没发,按理说今日不会有多少人来。于是便起身去开了门,就见门外一个黑衣男子正牵着马,头发略有散乱,一脸风尘仆仆的模样,诧异道:“张方?”


名叫张方的男子一眼就见到了陶子理身后被布置得红火喜庆的院子,皱眉道:“你成婚了?”


陶子理道:“正巧,你回来了就来吃个晚饭。”


张方眼色沉了一沉,抬步踏进院子里。


走廊上的顾盼见人进来,纳闷道:“张方?你不是去江南谈生意去了吗?这么快回来了?”


张方冷眼看着他,“我若不回来都不知道子理要成婚了。”


顾盼打哈哈道:“这事可得怪老陶,他连我的请柬都没发,亏得我死皮赖脸缠过来。”


陶子理跟在张方身后进来,听见顾盼说话,一边道:“你来可没好事,把我院子折腾成什么模样。”


顾盼不服气地道:“谁家不是这么张罗,就你们俩还藏着掖着。”


张方道:“子理娶的是哪家姑娘?”


陶子理挑挑眉,没有说话。


顾盼笑道:“跟神仙似的美人儿,我见了都喜欢得紧,就老陶有这福气。”


张方沉默了一会儿,道:“子理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成个家了。”


陶子理呵呵笑,随手将身后半干的头发拢在了一起,走到代文的房门前敲门道:“媳妇儿,出来见见客。”


代文打开房门,就见张方身旁站着个黑衣男子,也不知如何称呼。就听陶子理道:“张方张大公子。”代文随即对张方道,“张公子。”


张方深深皱起了眉,看着代文抿唇不语。


顾盼连忙笑道:“我就说哥夫是个绝世大美人,张方你可别看呆了,小心老陶跟你过不去。”


张方淡淡看了他一眼,对着陶子理道:“胡闹!”


陶子理轻拍了拍代文的肩膀,轻笑道:“媳妇儿,你先回房。”


代文看了他一眼,“昨天去陈家订的菜待会儿便会送到了,你再让他提两坛酒过来,晚上好好喝两杯。”


陶子理笑道:“依你的。”


代文说罢就走回房去,陶子理不再搭理张方,径自走到正堂里对着忙里忙外的下人道:“把那几盘水果放到桌上去,这两个矮几先放去隔壁,再把库房里的屏风拿出来。”


顾盼小跑进门来,对着陶子理道:“张方也是无意,老陶你别往心里去。”


陶子理冷笑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我也不与他计较,只是我这儿庙小,请不下他张大公子,让他乘早回吧。”


张方正站在房门外,陶子理的话本就不避着他,一字一句听得真真切切,脸色难看地将衣袖一甩,转身出了陶家。


顾盼听见人走远的动静,心里纷乱,又暗暗松了口气,两人都是自幼长到大的好友,偏偏在这节骨眼上闹了不愉快,饶是他一时半刻也吃不消。解铃还需系铃人,此事真正能在陶子理面前说得上话的只怕只有代文。


顾盼轻叹一声,他可没摸透这个哥夫到底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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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天边一朵一朵绚烂的火烧云揉在了一处,最后两道璀璨的晚霞不甘心地从地平线后跳出来,打在了庭院中嫩芽新发的石榴树上,五彩的光晕落幕而去,随即拉开了漫漫长夜的序幕。
一个五六岁的花衣小女孩正站在厢房门前。身后的顾盼不停地怂恿着她道:“去,快去把新娘子请出来,哥哥给你糖吃。”
怯生生的小女孩犹豫了半晌,堂里摆着的那桌吃食喷香无比,出了府都能闻见那股子香味,在满堂明亮的烛光下更是色泽诱人,光看着都快直流口水,平常只怕大半年也尝不到一次的。于是小手扶上了门框,推门悄悄走了进去。
代文正坐在桌边,陶子理一下午忙着张罗喜宴,倒也没来闹他。听见声音转过头来,就见一个小女孩站在面前。
小姑娘看着代文,顾盼说他是新娘子,可分明就是个男人,转着小脑袋想了一想,还是叫道:“新郎官,桃子哥让我送你的。”一边说着把手中一个红漆盒子递给了他。
代文打开盒子,里面一顶如意莲花金冠,也不知陶子理什么时候买的。
小姑娘道:“新郎官快……快吃饭了……”
代文笑了笑,将发冠带上头顶,随即牵着小姑娘走出门。
走廊上竟也被顾盼铺了红毯,一盏盏红色喜灯挂在头顶。代文抬头看过去,陶子理早已抱着臂靠在正堂前的红漆柱上,身上穿了那日挑的绛红色的如意袍,头戴一顶白玉发冠,眉眼微挑,正笑意盈盈地向此处看来。
顾盼站在底下朝着小姑娘不断招手。
小姑娘心领神会,挣开代文的手便跑了下去。
顾盼揉着她的脑袋狠狠给她赏了两大把喜糖。
陶子理走来牵过代文的手,没等走去拜堂,忽然搂着代文便亲了上去。
代文猝不及防,还未回过神来,嘴上就被陶子理略带惩罚性地轻咬了两口。
陶子理随即就松开了他,笑道:“媳妇儿,你可让我好等。”
顾盼没眼看,赶忙就把怀里小不点的眼睛给捂上了。没成想小不点转眼就成了个开了闸的熊孩子,不仅眼尖地瞥见了这非礼勿视的一幕,一边还举着喜糖脆生生地喊道:“亲亲……亲亲……”
顾盼气炸,连忙又捂上她的嘴,恶狠狠地恐吓道:“调皮捣蛋瞎起哄,小心晚上要尿床。”
代文抿着嘴,嘴唇上柔软的触感挥之不去,众目睽睽之下僵直着身体连手脚都无处放。
陶子理拉着他转向庭院中,一旁便有人递了香上来。
陶子理分了三柱给代文,一边道:“拜天地了。”
代文接过香,伸出的手还是抖的。
陶子理眉毛一挑,肚子里都快笑抽了,手上却顺势握了一把代文,掌心里简简单单的除了暖没有别的痕迹。
代文稳了一稳,这才跟着陶子理对着天地拜了三拜。
随后又进了大堂,香案上摆着的只有庚帖与婚书。又拜了三拜。
陶子理转过身来面对着代文,笑道:“媳妇儿,你可真合我心意。”
代文抿唇看着他,生怕陶子理又来一出猝不及防,低声道:“对拜吧。”
陶子理哈哈笑,对着代文拜了下去。
三拜礼毕。早已饿得肚子咕咕叫的顾盼抱着小丫头坐在桌前,抓着筷子敲着碗沿当当作响,欢快地喊道:“开饭喽!开饭喽!”
两人随即落了座,桌上美酒佳肴齐备。虽然只有四个人,耐不住良辰美景,心情甚好,推杯换盏间酒菜渐渐见了底。
顾盼打着饱嗝,白润的脸颊因酒意上头,浮起两朵红艳艳的红晕,一手抱着小丫头,拿筷子指着盘子里道:“这道菜叫雪霞羹,要拿芙蓉花与豆腐同煮,再加胡椒、姜,色香味俱全,好不好吃?”
小丫头高兴地点头道:“好吃!”
顾盼拍桌道:“改日我带你去福仙居吃到吐!”
陶子理好心地给顾盼盛了一碗雪霞羹。
顾盼一抬头,就从陶子理笑意吟吟的脸上读出了无数个“快滚”,顿时酒醒了大半,立即抱着小丫头站起身,“就像我,每日吃的都是山珍海味,龙肝凤髓,简直快要吃到吐了。不行了,我要找个地方吐会儿去。”
小丫头眼巴巴地看着那碗雪霞羹道:“羹……羹……”任是被顾盼抱出了门。
代文喝了两杯酒,他酒量不算太好,也不敢贪杯。陶子理仍旧让人端了醒酒汤过来,等两人喝完了这才回了婚房。
房内一对红烛高照,桌子上还摆了一壶合卺酒。
陶子理倒了两杯,两只杯盏底下用红线连起,端了一杯给代文。
代文垂了垂眸,轻叹道:“子理。”
陶子理看着他。
代文抿了抿嘴,也不多话,抬臂勾住了陶子理的手臂,将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却在谁也没发现的时候,指尖一弹,一道浅白的粉末落入了陶子理手中的杯盏之中。
陶子理丝毫未觉,仰头喝下了那杯合卺酒。

翌日醒来的时候竟然已经到了中午。
陶子理捂着脑袋,只觉得神智昏昏沉沉,从未像昨夜睡得那么死过,甚至连睡着之前发生了什么也记不清了。只伸手一摸,枕边空空荡荡,连忙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身上的外袍却被脱了,只剩了一身里衣,随即喊道:“代文!”
院子里无人应声。
陶子理快步下了床,不想脚下一软,近乎跌倒在地,连忙扶住桌子站稳了,缓了一阵,快步走出门喊道:“来人!”
两人新婚,顾盼思量着陶府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便未将昨日带来的下人领走。不过片刻,两个小厮便跑了过来,“陶爷有何吩咐。”
陶子理沉着脸道:“他人呢?!”
两个小厮略一思量,就明白了陶子理口中的“他”是谁,答道:“代爷一早出门买菜去了。”
陶子理冷笑,低沉的声音里压也压不住的怒火,“买菜?现在是什么时辰?!”
两个小厮一愣,脸色唰地白了,如今都已过了午时人还没有回来,连忙颤声应道:“小的这就出去找人。”
陶子理不再理会慌张的众人,快步出门走去。
小厮看着衣裳不整就出门的陶子理喊道:“陶爷!衣服!天气凉,把衣服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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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一夜宿醉未醒,闻讯赶来时连脚步都还是打飘的,人拦又拦不住,只得两三个下人围在他边上,生怕顾家这个宝贝疙瘩不慎给摔了。
顾盼远远就见陶子理站在街口,周身寒气冷得瘆人,即便连熟人见了也不敢上前打声招呼,远远地绕道走了。
顾盼快步走上前去,看陶子理的神色就知没有什么好消息,嘴里却仍旧忍不住问道:“怎么样了?”
陶子理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顾盼推开搀着自己的几个人,“找!都给我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个大活人怎么就平白无故不见了!”随即又道,“再去陶家查查有没有丢什么东西。”说罢好似早已筋疲力尽,惨白着脸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石头上。
陶子理又看了他一眼,“丢的是我老婆,你怎么跟死了妈似的。”
顾盼道:“你也知道丢的是你老婆,还有心情在这里笑。”顾盼抬眼看了看他,陶子理仍旧穿着昨夜的如意袍,腰带却没有系,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一袭长发只用带子扎起个马尾,簪子都没带。
派回府去清点财务的小厮匆匆跑了回来,对两人道:“少爷,陶爷,府中财物都在,没有失窃的痕迹。”随即又道,“今早小的们看代爷出门时也不曾带多余的东西。”
顾盼道:“去通知衙门,让官府助我们找人。还有南街的苏三,让他手底下的乞儿多留意些。北街金盛赌坊的万老板也支会一声。”
小厮匆匆跑了下去,顾盼又对着陶子理道:“你准备怎么办?”
陶子理道:“打断他的腿。”
晚间张府来人。
灰衣小厮手捧着两盒礼盒叩响了陶府大门。
陶子理尚不在家,一个红衣小厮开了门。
灰衣小厮道:“昨日之事我家公子深感愧疚,特命我来送贺礼两份,一来祝二位爷新婚大喜,而来我们公子深表歉意,还请兄弟通传一声,求见陶爷与代爷。”
红衣小厮道:“见什么见,新媳妇都跑了,陶爷跟我们家公子现在还焦头烂额地在外面找呢,改日来吧。”
灰衣小厮一愣,还是头一遭听说如此荒唐的事,只得将贺礼转交给了红衣小厮,“既然如此,我还需回去复命,就不打扰了。”
灰衣小厮一路疾驰回了张府,穿过两道府门,径自拐进了一间院子里。
院中草木幽寂,穿行在廊中的几个下人皆屏息凝神,行走间连脚步声也听不见。
灰衣小厮走到房门前,人还未靠近,就听见屋内传来一阵阵不可耳语的声音。
房门是虚掩着的,灰衣小厮进了门来,屋内阵阵幽香,床榻上帷幕重重,随着里面的人的动作激烈地摇晃着,其中的声音也越发清晰起来。
“公子……饶了我吧……我受不了了……啊……”
说话的却是个男子,声音柔媚透骨,只听着不免让人脸红心跳。
灰衣小厮垂头立在外间,正色道:“回禀公子,礼物已经送到了。只是听顾府的下人说,陶家的新娘子今日跑了。”
“啊~”床榻中的男子尖叫了一声,声音又是愉悦又是痛苦,余下的就是阵阵喘息声。
停顿了片刻,就听张方的声音传来,“怎么回事?”
灰衣小厮道:“正在查了。”
张方微眯了眯眼睛,抬脚便将身旁近乎半昏迷的人踹下床去,道:“去找,别声张。”
赤身裸体的男子滚到地上,身上皆是青青紫紫的欢爱的痕迹,身下更已是一片狼藉,呻吟着爬不起身来。再看他的面貌,眉眼间竟与陶子理有七八分相似。
灰衣小厮进了内屋,似乎早已见怪不怪,只拿了掉在床边的衣袍给人盖上,随即就将人拖了出去。
陶子理一连两日不曾好好休息,眼底都有了一抹淡淡的淤青。
如今已经出了白桃镇一百五十里地,竟然没有丝毫代文的消息传回。
顾盼毫无贵公子风范地整个人趴在马背上,神志不清地道:“你媳妇儿可真会躲。”如此多人联合搜查也没有寻到踪迹,要么仍旧躲在白桃镇不曾现身,要么早已出了搜寻范围。
陶子理看着郊外连绵的青山,农田遍野,几个小村子错落其间。
顾盼打起精神,赶着马跟在陶子理身旁往前走。两日前就已打探了镇中所有的车马行,并无代文购买或雇佣车马的消息,如此一来,就算他脚程再快,一百五六十里也到了极限,若在这个距离再寻不到人,就得把白桃镇挨家挨户都翻过去。
骏马疾驰,一道人影忽然从小径转了出来,陶子理来不及停马,只得将缰绳一扯到底,连忙驾马偏了过去。
黑马长长嘶鸣一声,踱着脚步在路边停了下来,那人被马一惊,一屁股跌在了地上,白眼一翻,竟然吓晕了过去。
一张白纸从那人手中飘落到了地上,陶子理瞥了一眼,跳下马来,本是张中规中矩的药方,上面却分明是代文的笔迹。
顾盼一见惊到了行人,连忙跳下马,就见陶子理反倒捡起了一张纸,问道:“怎么了?”
陶子理道:“他就在这附近。”
顾盼一顿,蹲下身拍了拍男子的脸颊,“兄弟,醒醒。”
男子幽幽转醒,一脸茫然地看着面前两人。
陶子理将药方递到他面前,“给你这张方子的人在哪儿?”
男子愣了愣,连忙收了方子,一边道:“就一个江湖郎中给的,换了我两身衣裳。兄台,你也肾虚?”
顾盼道:“我哥肾虚好多年了,四处求医不得,今日一见兄弟这药方,惊为天方,这神医的踪迹还请兄弟告知一二,我们好当面向他问问诊,替我哥去了这要命的苦处。”一边说着又塞了两块银子给他。
男子道:“那人本就是个江湖郎中,我也不知他来处去处,就见他往西边走了,倒是赶路的样子,现在也过了个把时辰,你们快马去追追,保不准能追上。”说着又把钱推了回去,“就两句话的事,这我怎么能收。”
顾盼自然没接他的钱,跟着陶子理径自上了马,“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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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里的路程只用一炷香就赶到了,远远就见山林间一处茶棚,客人不多,只有两三个歇脚的行人,茶小二忙里偷闲躲在柜台歇息。
陶子理跳下马,顾盼看了两眼,一时半刻竟然找不到代文在何处,一脸纳闷地看着陶子理。
陶子理一抬下巴,就见茶棚角落里坐着一个身穿麻布衣的男子,顾盼定睛看了两眼,才从那张只算是清秀的脸上看出了代文的影子,心中略微讶异,正要走上前去,就被陶子理拉住了。
陶子理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他要走哪儿去。”
代文只休息了小半盏茶时间,随即就付了茶钱离开。
再往西走二三十里地再无人家,路边绿草如茵,草木茂密,一条不过两尺来宽的小溪在林间蜿蜒而下。
代文蹲下身掬起一弯溪水,将脸上涂抹着的东西细细擦了去,又脱下了外袍让其随水流冲走,换了一身草青色的衣裳,做完这些,就顺着水流往远处走。
陶子理与顾盼远远地缀着。顾盼躲在树叶底下,越看越心惊,代文对于隐匿行踪的方法异常熟练,甚至连刚才结账时与店小二交谈的也是他从未听过的方言口音,再加上频繁的易容换装,难怪搜遍了整个白桃镇也打听不出一点消息。
陶子理看着人走远了,这才缓步跟上。
顾盼挠挠脑袋,若非陶子理警觉,他方才就已经被发现,这人烟稀少的地方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暴露踪迹,为了能够照顾他的行动,陶子理也只得拉远了距离。
两人跟了一天,就见代文穿过了山淌过了水,甚至还顺手抓了溪里一条鱼,却琢磨不清他到底要去何处。
夜幕降临,代文就找了一间废弃的城隍庙住了进去。
顾盼看看陶子理,见他丝毫没有要进屋去的意思,认命地在草地上躺了个四仰八叉。脚还没歇够,肚子就咕噜咕噜叫了起来,抬头一看,远处的城隍庙里还生起了火,又惦记着代文抓住的那条鱼,估摸着现在都已经烤得外酥里内了,对着陶子理道:“陶爷,劳驾您去抓条鱼来?要不逮只兔子也成,小弟我快要饿晕在坟头了。”
陶子理看了他一眼,不知从哪儿摸出块饼丢到他面前。
顾盼啃了一口,硬邦邦的还是凉的,毫无半点滋味可言,耐不住肚子里饿,嚼了两口囫囵吞了下去果腹。
陶子理坐下身来,一把就掰了他半边饼吃了起来,一边道:“吃完你先回。”
顾盼嚼着难啃的干粮,“顾爷仗义,这么大晚上的,我舍命陪君子。”
陶子理挑眉,“我怕你累晕了还得我背你回去。”
顾盼看了他半晌,气道:“呸!”

翌日一早,代文出了城隍庙来,脸上不知抹了什么东西,样貌与昨日又稍有不同,出门后又径自往西走。
直走了一上午的时辰,才又在崇山峻岭中见到了几处人烟。正是午时,家家户户生起了火,山脚下炊烟袅袅,饭香阵阵。
顾盼目瞪口呆地看着代文找了一户人家借斋,他这个堂堂顾家小少爷都已经一整日没有吃上过一口热乎饭菜了,对着陶子理道:“老陶,你这媳妇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陶子理微眯了眯眼睛,随手把路边摘来的两个果子丢给他,代文专挑这种小村小落间游走,顶多是十几户人家的地方,一个小摊小贩都没有,连吃食都没地方找去。只一天下来,顾盼生生憔悴了不少。问道:“人赶来了吗?”
顾盼揉着腮帮子,“通知了,再过一两个时辰就能到。”随即又迟疑地问道,“不等了?”
陶子理道:“他走得潇洒,老子倒在这里饿肚子。”
顾盼哈哈笑,“活该啊老陶。”
代文吃完午饭便又出了村子。再穿过一片三五里地的小树林,就能到最近的镇中。
林中飞鸟扑簌簌飞起,代文停下脚步,远处有一阵阵马蹄声传来,震得脚下的沙石簌簌抖动,步伐凌乱却又迅速,目的性极强。
代文将背在身上的斗笠取下戴好,还来不及离开林间小径,数匹马已经赶了上来。
领头的是个黑衣男子,身形粗壮,眼神凌厉。见到路边有一行人,立即扯住马缰停了下来,就从怀中抖出一张图道:“可有见过这个人?”
代文微微抬起头瞥了一眼,画中正是自己的画像,摇头道:“不曾。”
黑衣男子正要驾马离开,忽然拔出腰间的佩刀,一刀劈开了代文头上的斗笠。
代文垂着眼不动声色地立在路边,任凭黑衣男子打量自己。
黑衣男子粗粗看了一眼,没看出什么端倪,看着那张清秀的脸却忽然伸出手摸去,“这模样倒是好看。”
代文一惊,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黑衣男子一愣,四目对望,眼神骤变,朝着身后人喊道:“就是他!动手!”一边说着眼前寒光一闪,长刀早已刺了过去。
代文脸上闪过一丝异色,身体却早已反应过来,脚下连退数步,手中连忙抓住头顶一支翠绿的竹枝,用力往身前一拉,再一松手,树枝飞快弹回,茂密的枝叶接着势头一扫而过,“哗啦啦”打在了黑衣男子脸上。
虽然此举挡了一下黑衣男子的攻击,身后的人却已经及时包围过来,斜刺里又是一剑直刺代文的胸口。
代文慌忙再躲,脚下一崴,狼狈地跌在地上,顺着山坡竟骨碌碌滚了下去。
远处的陶子理皱起眉,这群忽然冲出的黑衣人分明是想杀了代文,随即不再观望,捡起地上的一支枯竹竿就追了上去。


楼主:徐折366  时间:2019-02-25 08:23:21
代文滚了三四丈远,背后撞上一处灌木丛,这才堪堪停了下来。只一抬头,追兵又已经扑到了眼前。只得抓了一把树叶向他们面前撒去,一边爬起身来钻入树林里。
陶子理扬起棍,手下毫不留情地朝着面前黑衣人的后脖颈一击打了下去,那人一声不吭,直直倒在了地上,随即便抄起落在地上的长剑闯入人群,身形闪动间,只将手一翻,半刃染血的剑刃从另一人肚子上捅了出来。
追在前方的黑衣领头人听闻身后传来的动静,顿时脸色一白,气急败坏地喊道:“撤!”
代文略微松了一口气,正要往角落里退开,身后忽然撞到了一个人。
顾盼抬手搭在他肩上,叫道:“哥夫,你往哪里去?”
陶子理不再多与黑衣人纠缠,目光锁着两人,缓步走了过来。
脚底下的树叶被踩得沙沙响,代文略微皱起眉,道:“子理。”
陶子理丢了手中沾血的剑,却抬起了那根婴儿小臂粗的竹竿,朝着代文的左腿狠狠打了下去。就听“啪”的一声,竹竿终于承受不住巨力裂了开来。
代文脸色惨白地跪倒在地上,清晰地听见了从自己小腿上传来的轻微的骨裂声,脸上汗珠如雨下,闭眼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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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盼到天黑,一家子早早吃完了晚饭。
代文关了门窗,屋子里烛灯点得亮堂堂,只得又过去一盏一盏熄灭了。
陶子理懒洋洋地侧躺在床上,眼睛看着代文,手却不安分地一下一下摸着床上的暗格,里面可有不少有趣的宝贝。
代文终于熄了倒数第二盏烛灯,只剩最后一盏柔和的纱灯立在床边,温温润润地照亮着躺在红艳艳的喜床中的陶子理的脸。
陶子理看着正在脱衣裳的代文,眉梢带喜,干脆下了床来从身后一把抱住了人,转头便吹灭了床头的灯,带着代文双双滚到了床榻上。
代文整个人埋入柔软的被褥中,漆黑的夜幕里只见模糊的一个人影压在身上,灼热的吐息充盈在床榻之间,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情欲攀升,随即抓了陶子理正在身上胡乱解衣摸索的手,“子理。”
陶子理轻啧了一声,虽说代文今日拆了夹板,仍旧需要好好修养两天才是。圆房一事即便他有心有力也得一丝不落地乖乖收回去,却还是不甘心地俯下身在代文脖子上轻咬了一口,深深嗅着他肤发间自带的一阵清雅的草药香。
代文吃痛,眉头微皱,连自己也不曾察觉的一丝轻哼就从嘴角溢了出来,轻飘飘地就落进了陶子理的耳朵里,却如骤风一般霎时在心底掀起了汹涌的惊涛,再也按捺不住,手指一勾,挑开了代文的衣裳。
代文察觉他的异常就已知不对,即时按住他的手,“子理。”
陶子理抱着他的腰将人托起身来,代文顺势靠在了墙上,手腕就被陶子理反握着压在了头顶。
陶子理俯身啃咬他的唇瓣,滚烫的温度透过紧贴的肌肤传来,声音低沉沙哑,“别乱动……”
代文睫毛微颤,生生顿下想要挣扎的手。
陶子理松开他的手,屈腿跨坐在他身上,轻轻啄了两下他的唇,手指顺着细腻的腰身往下划去,就解了代文的裤子,轻笑道:“宝贝儿,你可真是折煞我了,让相公给你清清火。”
代文拉住他的手,“子理。”
陶子理自顾低下头,宽大的手掌便已经包住了代文腿间的事物,五指动得灵巧,手法娴熟,没两下就逼得代文乱了气息,连眉角都泛起了一抹漂亮的绯红,早已无力抵抗,只随着陶子理或轻或重的动作跌进情欲里浮浮沉沉,喘息不断。
再不多时,便丢盔弃甲,交代在了陶子理掌心中。
代文看着眼前昏暗暗的人影,鼻尖还萦绕着一阵旖旎的情欲味,才反应过来两人做了什么,脸上登时带了一抹羞愧,漆黑的夜幕中看不清,如火燎一般的温度却直烧到了耳朵尖上。
代文慌乱地系好衣裳,随即侧身躺了下来,拉上被子盖过肩膀,沉声道:“快睡吧。”
陶子理轻笑道:“好媳妇儿,我哪儿睡得着?”一边说着就把代文的手从被子里抓了出来。
代文手一颤,指尖滚烫的温度如触电一般传来,吓得微微缩了缩手,却被陶子理紧紧扣住了。
代文抿着唇,只怕逃不过这一劫,略微停顿,便覆手下去替陶子理轻轻揉搓。
陶子理曲着腿,轻轻吐出一口气,俯下身在代文耳垂上亲了一口。
代文正聚精会神地做着手中的事,他向来不擅长这种难为情的闺房私密,如今被迫替陶子理做这些,一时三魂七魄都丢了一半。耳旁忽然传来柔软的触感,顿时手中一抖。
陶子理倒吸一口冷气,笑骂道:“你想谋杀亲夫呢?”
代文一怔,垂了垂眼,遮住了眼中的羞愧,“抱歉。”一边说着放缓了动作。
直等到一股浊白洒在掌心里,这才撤开了手。
陶子理拿了帕子给他擦干净,这才在代文身旁躺了下来,“睡吧。”
如此过了一夜,第二日一早还是代李叫醒了代文。昨夜闹了那么一出,辗转反侧,迷迷糊糊到了后半夜才入眠,醒来时竟然已是日上三竿,身旁的陶子理不知何时没了人影。
代李看着刚刚被叫醒的代文怯怯道:“爷出门去了,嘱咐我们不要吵醒二爷您,只是……只是桃核方才在打扫院子时从梯子上摔了下来,磕破了额头,流了好多血,二爷您快过去看看吧……”代李说着,声音里都带了抹焦急的哭腔。
代文连忙起身披了衣裳,跟着代李走出门去。
代李快步在前头引路,一边道:“桃核昏过去了,桃仁已经去请大夫了。”
两人穿过走廊便到了前院,就见院子中桃核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墙上一片血淋淋的痕迹,一旁的代杏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守在桃核身旁不敢擅动,眼睛里却早已泪汪汪的。
代文走去查看了伤口,又探了脉象,虽然气息薄弱,万幸没有性命之忧,只是额头上深长的伤口怕是要留疤了,随即抱了桃核回房,让代杏去拿了药来。
两个小姑娘早已吓得心惊胆战,看着代文不慌不忙地沉稳地处理了伤势,两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
代李递了帕子让代文擦净了手,看着脸色苍白的桃核担忧地问道:“二爷,他怎么样了?”
代文道:“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要卧床休息两天。”
几人正说着话,门外急切的脚步声传了进来,就听桃仁喊道:“大夫来了。”
紧跟在后面的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大夫,代文自然认得,前一个月里就是他隔三岔五地来府中替他治伤,随即道:“陈大夫。”
陈大夫应道:“代公子。”一边说着走去看了桃核,见他额头上的伤已经做了处理,略略放下心。他与代文治伤时两人时常交谈,也知代文会医术,并且行医手段不会比他低,随即只留了两瓶伤药便回了。
此事了结,代文出了门,跟在身后的代李道:“二爷,厨房里备着早膳,我去给您端来。”
代文顿了顿脚步,问道:“子理人呢?”
代李道:“一位姓顾的公子今日天没亮便把爷叫走了,说是福仙居失了火,走得急匆匆的。”
代文皱了皱眉,福仙居本就是陶子理与顾盼张方三人合资所建,若是出了失火一事,陶子理自然需赶过去看看。
身旁的代杏随即就把一碗黄澄澄的小米粥递到了代文面前,脆生生地道:“这是李姐姐一早起来做的,二爷您尝尝,味道可好了。”
代文接过碗,粥已经晾温了,正好入口,一边道:“待会儿我出门一趟,替桃核买些药回来,你们几个自己做了午饭吃。”
代杏道:“二爷不回了吗?”
代文道:“子理怕是赶不回来了,我再去福仙居看看。”
两人点头,又伺候好代文穿衣洗漱,这才送了代文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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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看不敢看不敢看,不是我写的,鬼写的

楼主:徐折366  时间:2019-02-25 08:23:21
福仙居在镇子中心,正是这一带最繁华的地带。沿街的商铺皆装饰得金碧辉煌,红墙碧瓦,好不气派。
朱雀大街上人群涌动,小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更有小孩高举着风车笑哈哈从身旁跑过。代文转过一道弯,透过熙攘的人群,远远就见到了屹立在一众楼阁中的福仙居。
走得近了,三层的雅致楼阁雕梁画栋,红底烫金的匾额高悬其上,门口更有两个面色和善的小厮负责迎来送往。
代文还未进门,便被边上的小厮拦了下来,“客官对不住,店里发生了些小事,下午便能正常营业,还请客官晚些再来。”
代文道:“我找陶子理。”
两人愣了愣,他们皆不曾见过代文,也不好擅自做主,又道:“陶爷现在正忙,要不您再等一等。”
正说着话就听一旁马蹄声传来,两个小厮抬眼瞧见,便向着马上的人道:“张公子。”
张方翻身下马,早就见到了被人拦住的代文,开口道:“进去吧。”一边说着已经抬步跨进门去。
代文跟在他身后进了门,入了大厅,就有小厮快步走上前来,对着张方道:“陶爷与顾公子都在后面。”随即就带着两人往后院走去。
穿过一道院门,福仙居后院中亭台楼阁,桥廊水榭,草木林荫,不时还听见阵阵悦耳的鸟鸣声,景色甚是别致。
几人过了长廊,直往西角院走。
远远就见到了西方的天空上升起几道淡淡黑烟。此处本是福仙居下人居住的院子,昨夜有人起夜,点灯时不慎碰翻了烛台,烧起了大火。扑了一夜,火势如今已经灭了,只剩下烧焦的残垣断壁狼藉现在眼前。
陶子理见到张方过来,正要打声招呼,眼角的余光就瞥到了他身后的代文,嘴里顿时改了口道:“媳妇儿,你怎么过来了?”
代文道:“我听代李说福仙居起火,过来看看。”
陶子理笑了笑,对代文上心自家产业倒是很满意,领着代文出了乌烟瘴气的院子,“这火不大,没什么大事。”
代文道:“桃核早上摔破了脑袋,我得给他买些药回去。”
陶子理拍了拍两只满是烟灰的手,一时擦不净,只得走去一旁舀了木桶里的水洗了,一边道:“正好我这儿也忙完了,跟你一起走。”一边说着回头朝那两人喊道,“张方顾盼,这里交给你们了!”
顾盼翻了个白眼,骂道:“薄情寡义陶子理,有了媳妇忘了爹。”
陶子理走远了,自然听不见。
一旁的张方抬了抬眼,道:“子理对他媳妇倒是上心。”
顾盼道:“怎么说也是明媒正娶的,比不得外面的野花野草,终归该放在心上。”
张方摩挲着手中的扳指,好似自言自语地道:“是吗……?”
顾盼未曾听见,只是看着眼前的被烧得黑漆漆的房子,心疼自己那笔修缮的钱去了。
代文正提笔写着方子,陶子理站在一旁,每次见代文写字都觉得漂亮,提笔落笔间,那撮狼毫好似活了似的,不多一分墨不少一缕丝,奇奇妙妙地便画出了最顺眼的字迹。
药童接了方子去抓药,分了六幅,每日一剂。
两人提了东西出门,陶子理转头看一眼代文,无意间就见医馆门口贴了一张红纸,写的是店铺转让,看着身旁的代文笑道:“媳妇儿,不如我把这家店买下来给你。”
代文愣了愣,转头才看见门上那张红纸,对陶子理道:“你怎么想这些?”
陶子理道:“正好你也会医术,不如在家里看店坐诊,也乐得自在清闲。”
代文笑道:“大夫可不清闲。”
陶子理道:“你不想就算了,我怕你在家闷得慌。”
代文摸了摸手中的药材,眼神微亮,笑道:“不过……也不是不可以。”
陶子理一愣,二话不说拉着他又进了医馆,逮了个药童道:“你们老板在哪儿?”
药童没摸清状况,反倒被气势汹汹的陶子理吓了一跳,颤颤巍巍地道:“我……我去给你找……”
陶子理松开他,见人匆匆跑去后堂,就与代文在原地等了一阵。
不过片刻功夫,一个身穿素衣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过来,对着两人道:“两位公子有何事?”
陶子理道:“你这医馆可是要转让?”
素衣男子眼前一亮,点头道:“正是,二位里面请,我们详谈。”
三人进了后堂,素衣男子给两人斟了茶,坐下身道:“不瞒两位, 我并非白桃镇人士,只是前两月家中来信催我还乡,不得已只能将医馆转让。不知二位是作何打算?”
陶子理道:“我媳妇儿是名医,自然也是开医馆,你若要转,价钱不是问题。”
素衣男子哈哈笑道:“既然是同行,这是再好不过了。”
几人商榷了一阵,素衣男子又领着两人将医馆细细转了一圈,陶子理当即便将此事订了下来。
直到午时时分,素衣男子本欲留两人吃了午饭再走,被陶子理推辞了,又客客气气地送了两人出门。
北街尽头拐角有一家极小的食肆,店主是个年轻寡妇,手边带着一个十来岁出头小男孩,只每日中午开门营业。
两人走到最后一张空桌边坐下,陶子理轻车熟路地点了几道菜,打发了小孩下去。
这店位置虽偏,架不住饭菜味道好,价格也实惠,一到了点就是座无虚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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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子理自幼长在白桃镇,对哪家吃食味道如何自然是门清,指着刚端上桌的两道小炒菜道:“媳妇儿,你尝尝这个。”
代文执筷尝了一尝,味道清清淡淡,却也别有一番滋味,又想起陶子理以前极少下厨,八成就是时常混迹于街头巷尾的摊贩之间,随即道:“你若想吃,我得空了可以给你做。”
陶子理夹菜的手一顿,哈哈笑道:“媳妇儿啊。”
医馆老板走得急,不过两三日的时间,就把店收拾好了交到了代文手上。
代文看着略显杂乱的大堂,店里药厨柜台之类的被留了下来,正好也免去了重新置办的心思,领着代李与桃仁打扫了一天。
等到第二日一早,陶子理提了两串鞭炮回来,身后跟着的四个灰衣小厮扶着一块匾额小心翼翼从人群里挤出来,又扶了梯子将牌匾换了上去,红绸落下,崭新的“白桃医馆”四个烫金大字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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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连忙躲过炸得劈里啪啦响的鞭炮,面前红色的碎屑四处飘扬,对着陶子理喊道:“老陶,你可真是喜事连连。”
陶子理哈哈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顾盼,你年纪也不小了,赶快成婚吧。”
顾盼呵呵两声,陶子理是尝到了甜头,这两人孑然一身,小两口过好日子就是享福了,而他若要成婚,家里七大姑八大姨难伺候的多了去了。随即也没理陶子理,对着代文喊道:“哥夫!你可得给我争口气啊!当个全镇第一的大夫!我以后出门也沾沾你的光!”
代文笑了笑,如此八面玲珑的顾盼着实讨喜。
鞭炮声尽了,代文掸掉肩上的碎屑,抬头就见一个黑衣人影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张方让人将贺礼拎进店去,随手就摘掉了陶子理发髻上的鞭炮屑,一边道:“恭喜了子理。”
陶子理未曾察觉什么,招呼着两人走进去,“媳妇儿,今日午饭得多备两双筷子了。”
代文点头,让代李早些去准备午饭。
围在门外的百姓正好奇地往店中观看,只是身上无病无灾,倒也没几个人踏进门来。
桃仁拿了碗浆糊走出门,用刷子在门上刷了两下,便把一张红纸贴在了上面,对着众人道:“白桃医馆开张,我家二爷免费义诊三日,你们有什么病痛的抓紧时间了。”
众人听罢,交头接耳又议论了一阵,脸上皆是喜色,随即便三五成群地往医馆里走。
代文坐在桌后一个个看诊过去,这些人身上多是些腰酸腿疼的小毛病,虽无什么大碍,只是平日里磨人,写了方子就交给药童去抓药。
一上午看下来,架不住来的人多,早已看得精疲力竭。等听到代李过来叫人,这才诊完了最后两人走去后堂,就见后堂里三人围坐在一起兴致勃勃地打骨牌,一旁的桌子上早已摆好了香喷喷的饭菜。
顾盼满眼放光地喊道:“又赢了!拿钱拿钱!”
陶子理“啧”了一声。
张方笑道:“顾盼今日手气好啊。”
顾盼抬眼见到代文过来,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委屈道:“哥夫,你那些我们也不懂,帮不上什么忙了。”于是他们仨就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地打起了牌。
陶子理连忙转过头来,拉着代文坐下身,殷勤地道:“媳妇儿,累了吧,我给你捏捏肩。”
代文拍开他的手,笑道:“得了,吃饭吧。”
几人落座,张方道:“晋衣这两日就到白桃了,你们俩可有得忙了。”
顾盼眉毛一挑,“终于来了,这天下第一歌姬我可盼了好久了。”说罢又嘻嘻笑道,“早听闻晋衣姑娘可是绝世大美人,不知和哥夫比如何?”
陶子理手上一顿,暗戳戳踹了顾盼一脚。
代文笑道:“我比不上。”
顾盼疼得额头青筋直跳,仍旧面不改色地笑道:“哥夫过谦了,至少在白桃镇,我没见过比哥夫你更出彩的人。”
张方道:“少贫了,吃完干活去。”
几人利索地吃完饭,晋衣两日后将在福仙居下榻,陶子理与顾盼便被张方拉回福仙居去了。
代李过来收拾了碗筷,纳闷道:“医馆才刚开张,爷怎么就走了?”
代文走回外堂准备看诊,一边道:“福仙居有事要忙,他先过去了。你与桃仁跟着白芷辛夷他们先学学,这两日医馆里病人多,得幸苦你们了。”
代李脆生生地应了。
正午时分,太阳正热。
医馆里也少少得了些闲,代文正揉着自己略微发酸的手腕,就见门口进来三四道花红叶绿的身影。迎头走来的一个穿着柳黄色衣裳,身上金佩银饰,粉黛薄施,一弯柳叶眉,一双丹凤眼,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莲步款款,环佩叮当。连一旁正偷闲的白芷辛夷都看直了眼。
几人径自走到了代文面前,黄衣女子坐下身,将自己的手腕搭在了脉枕之上,笑吟吟地道:“大夫,且给我看看病吧。”一边说着,一旁几人皆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代文。
代文伸出手诊脉,几人靠近时便闻到了一阵扑鼻的胭脂香,与陶子理隔三岔五带回家的味道差不离,收了手道:“姑娘气色红润,脉象平稳流利,身体健康,并无疾病。”
黄衣女子“咯咯”直笑,又道:“那相思病算不算病呢?”
一旁的女子皆笑了起来,附和道:“都说陶爷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这些日子来我们藏翠阁连姑娘小倌都不点了,这藏翠阁哪里是喝酒的地方呐。”
“是呀是呀,不知阁里有多少人为这个没心肝的哭断了肠呢。”
“可不是,那清风前日里都快上吊寻短见了。”
黄衣女子抬手虚按了按,“好了好了,你们就少说点吧。”一边说着美目却打量着代文,看着他身上藕荷色的衣裳,笑道,“代爷,你可知你身上这件衣裳,还是我送给陶爷的呢。”这轻佻暧昧的话,又引得众人嘻笑不止。
黄衣女子同样也掩嘴轻笑,随即又“哎”了一声,疑惑道:“我们姐妹几个听代爷医馆开张,特来捧场,怎不见陶爷在?”
一旁一个翠衣女子道:“燕玉姐你忘了,我们方才才见陶爷与张公子顾公子往福仙居去了。”
燕玉懊恼地轻拍脑袋,“瞧我这记性,这三位爷感情好,走哪儿都是一起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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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一把扫帚怒气冲冲地甩到了几人面前,代李气得脸色通红,骂道:“赶紧走,这里不欢迎你们!”
桃仁也脸色颇为难看地道:“几位既然没病就别在这里耽搁了,后面还有病人等着呢。”
几人被吓了一跳,燕玉站起身来拍着胸脯道:“这小丫头怎地这么凶。”一边说着只得带了人往门外走,临出门前又对代文笑道,“代大夫,既然如此,我就下次再来了。”
代李脸色又青又红,差点要回嘴,就被代文叫住了,忿忿不平的脸色显然怒气未消,气道:“二爷,她们就是来找茬的。”
代文笑了笑,他们几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又何尝不明白,看着代李笑道:“代李,你怎么这么凶。”
代李一愣,只觉得脸上发烫,手中的扫帚好似带了刺似的,低着头快步走去后院去了。
代文看了一眼一旁的桃仁,道:“这事……不必告诉子理。”
桃仁点点头,“知道了,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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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正式更新了,一天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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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昏黄,陶子理还是赶在酉时太阳下山之前回到了医馆。就见他手中拎了一包油纸包,飘出香甜的味道,也不知又买了什么吃食。

代文正收拾完手头的事,抬头就见陶子理走到了面前,两人都忙活了一天,看陶子理的神情,虽有疲惫却仍旧心情不错。

转个身放个药杵的功夫,陶子理就顺势搂住了代文的腰,随即欺身而上,两下就将代文压在了药柜之上,满堂的草药香浓烈醇厚。

陶子理亲了亲他的眉眼,悄声道:“我买了桃酥,媳妇儿,我们今日早些回家。”

代文点了点头,陶子理正要拉他走,就听代文又道:“先等一等。”

代文挣开陶子理的手,走回药柜前,就用方纸包了几味药出来。

陶子理道:“你弄这个干什么?”

代文道:“带回去做几道药膳。”说罢顿了顿,又道,“补补。”

陶子理眉毛一挑,笑了,便在一旁等着他。

代文锁好门,白芷与辛夷本就是聘来的药童,原来的老板虽然走了,也能留在医馆继续帮衬代文,每日入夜之后就各自回了家。

四人回到家中,桃核还需要卧床休养,代杏独自一人折腾出了晚饭,卖相只能称作中规中矩。

代李道:“早让你学学了,怎做成这样?”

代文让两个小丫头过去休息,“行了,我再去做几道菜,你们先去吃。”

代杏两只小耳朵颤了颤,代文嫌弃到要独自开小灶去了。

代文随即卷了袖子进厨房,转头就发现陶子理也跟了进来,笑骂道:“你来干什么?”

陶子理将手中半块桃酥塞进嘴里,鼓着脸颊口齿不清地道:“下厨啊。”

代文道:“你别给我添乱。”

陶子理径自蹲下身捡了棵菜剥着,“哪里给你添乱了。”

代文看他这副样子,却是赶不出去了,无奈摇了摇头,生起火做菜。

陶子理喝了两碗汤,吃饱饭后只觉得犯困,连眼皮也不断地耷拉下来,凑近脸亲了代文一口,桌上的碗筷也不想去收拾,把人从桌子旁拖走进了里屋。

陶子理打了个哈欠,一边解着代文的衣服,嘴里懒洋洋地道:“媳妇儿,咱成婚一个多月了,有些事儿可不能再拖了……”说着又打了个哈欠,两只半眯着的眼睛里水光朦胧,迷迷糊糊地道,“你放心,我不会弄疼……”话还没说完,声音已经越来越低,一闭眼就睡了过去。

代文这才接住了快要倒地的人,替陶子理脱了外袍,扶着人上床睡了。

陶子理翌日早上醒来,哪儿还能不明白又是代文搞了鬼。看着身旁空空的床榻,径自披了衣服走出门。

代文草草吃了点早饭,正准备出门去医馆,就听身后毫不掩饰的脚步声传来。

“代文。”陶子理叫道。

代文脚步一顿,只觉得如针扎般的寒意从背后刺来。下一刻便被陶子理连拖带拽掐回了房去。

陶子理狠狠踹回房门,拖着代文走进里间扬手一甩,代文就重重滚回了床榻上。

还未等坐起身,陶子理就已经整个人压了上来,抓着代文的衣领冷笑道:“好媳妇儿,着了你两次道了,今日歇息,不用去医馆了。”

代文垂眼看着他。

陶子理一顿,略微皱眉,忽然察觉自己身上有些不对劲。压着代文狠狠亲了两口,整个人顿时炸了!

代文趁他愣神的功夫,一脚便把人踹开,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门去。

一大早就见如此一出闹剧的代李桃仁愣在院子里,一眨眼又见代文慌乱地跑出门来,连忙跟了上去,喊道:“二爷,您去哪儿?!”

陶子理喊道:“给我抓住他!”

正提着裙子追的代李被怒气冲冲的陶子理吓得一愣,就见眼前的大门“砰”地被代文关上了,再等与桃仁打开门时,哪儿还有代文的身影?

几人虽来府上不久,一些闲言碎语总听外人说过,代李一颗心顿时吊了起来,代文别又是跑了。慌忙道:“桃仁,杏儿,快把二爷找回来呀!”

陶子理穿好衣裳走出门,对着几人道:“别追了,你们几个留在家里。”

代李看看桃仁,只得收回迈出门去的脚步,担忧地看着陶子理走远。

代文开了医馆大门,白芷与辛夷也前后脚到了店里,几人照旧收拾着每日一早需要扫洒的琐事。

陶子理不紧不慢地踏进了门来,让辛夷跑去买些早点,又让白芷泡了茶,径自拿了本书坐到代文的诊桌边上,尽管手中的是本医书。

两人静默无言,各自做着自己手中的事。

代文自顾为病人看诊,刚落笔写了方子,就听边上茶杯“嗒”的一声落下,陶子理皱眉轻“啧”了一声,医书中满眼晦涩的词,看也看不明白。

代文手中的笔微颤,一个字就写歪了,抿唇低声道:“你要看书,就去后堂,那边静些。”

陶子理放下书笑道:“媳妇儿,我碍着你了吗?”

代文沉默了一阵,道:“没有。”

陶子理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将未写完的药方写好。

代文下笔落字,随即便要起身去抓药,就听陶子理忽然喝道:“坐下!”

代文脚步一顿,却是走不开了。

陶子理冷笑,“还有病人等着呢,不该你做的事别瞎操心。”说罢就叫来白芷接了药方去抓药。

楼主:徐折366

字数:45580

帖子分类:寒武纪年

发表时间:2018-11-25 01:50:00

更新时间:2019-02-25 08:2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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