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记忆又回到十多年前,战火弥漫的以色列,那座小镇荒凉又孤独,偏偏有一地方,非常漂亮,种植着很多漂亮高大的树木。
秋天,叶子黄了。
阳光千丝万缕地洒下来。
一名稍高的男孩牵着一名稍矮的男人走在小道上,手牵着手,高个子男孩教矮个子男孩哼着民谣。
他们很快乐。
诺兰脸上,浮起痛苦,每次回想去来,他都想让这个画面定格,想让这条路变成很长很长,足够他们手牵手,走到白发苍苍的长。
画面又转了。
同样是秋天,深秋了,橙黄的叶子全部落下,潇潇洒洒,高个子男孩坐在满是落叶的台阶上,吹着口琴,吹的同样是这首民谣。
矮个子的男孩撑着下巴,崇拜地看着他,笑眯眯的。
眼睛明亮又湿润,如宝石般,单纯可爱,高个子的男孩很开心,把他拉过来,坐在身边,教他怎么吹口琴,这口琴,两人的气息,全部融合在一起。
亲密无间。
倏然间,一阵爆炸声响起,所有的甜蜜的画面,支离破碎。
诺兰倏然睁开眼睛,陆臻半眯着眼睛,哼着曲子,也没注意到诺兰的异样。
他讨厌战争。
非常讨厌。
所以,他憎恨恐怖分子。
如果没有战争,那些柔软的温馨往事,不会化为泡影,如果没有战争,他心中柔软的人,不会变成这么冷硬,手染鲜血,受尽痛苦。
如今的陆臻,他又爱又恨。
“丹尼尔……”陆臻骤然坐起来,目光锐利地睁开,孤单清幽的民谣,瞬间破碎,他呼吸急促,好像被往事给抓住,诺兰瞪圆了眼睛。
他听到了什么?
丹尼尔?
陆臻茫然间,看到诺兰震惊的眼神,他一下恍惚起来,记忆中的脸和眼前人的脸,突然重合起来,陆臻鬼使神差竟然看得痴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推到沙发上,唇被诺兰狠狠地堵住。
他的呼吸急促又灼热,陆臻背脊一麻,也伸手抱住他,反吻回去,两人如两头野兽抱在一起,激烈的亲吻,有力的拥抱,全是男人和男人之间才会有的力度和狂野。
陆臻是有些慌张的,他和诺兰少校接吻过多次,没有一次,如此慌乱,不知所措。
或许如安逍遥所言,他是一名双性恋,过去和诺兰的真真假假,没多少放在心上,然而,真到放在心上的时候,他又觉得,非常的……震撼。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悸动。
天气太热了,人的皮肤也变得热,出了汗水,黏在一起,仿佛两人的气息也相互融合。
诺兰松开他的时候,眼睛藏着一团火,呼吸粗重,陆臻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看见诺兰深蓝的眼睛里,有他的倒影,慌乱又不安。
诺兰突然又低下头,吻住他的唇,这一次更放肆,亲吻他的耳垂和喉结,扯开浴衣,双手贴在陆臻干净光滑的皮肤上,大力抚摸，揉搓。腰间是陆臻的敏感带,诺兰少校刚摸上去,他就有反应,陆臻吓了一跳,诺兰也停下手,目光微微往下垂,两人身体紧贴在一起,诺兰当然感觉到陆臻的勃起。
面对七八名男女轮着调戏,陆臻都能面不改色。
过去好几次,他们也打得火热,然而,每一次都是他欲火焚身,陆臻哪怕有一点兴致,也很淡,诺兰这是第一次感觉到他清晰的情欲。
正抵着他。
陆臻愣住了,诺兰眼光上移,还没对上陆臻的目光，就感觉一股大力推来,诺兰少校一个没站住,往后摔在沙发上,陆臻落荒而逃。
诺兰只看到他的背影和两只红通通的耳朵。
“你只穿着睡袍……”
他这话刚说完,陆臻已消失在门口,竟然就这么穿着给逃走了。
诺兰少校唇角微微扬起,虽然自己被挑起兴致,很难受,却露出难得的笑容,陆臻啊,陆臻,原来你对我,不是那么无动于衷啊。
虽然男人的身体是最不靠谱的玩意儿,稍微一逗就会有反应。
然而,那是陆臻。
他不一样。
见识过陆臻如何坐怀不乱的人都不会认为,陆臻是一点就燃的男人,诺兰有些骄傲。
陆臻回家,正巧碰到穆云生和安逍遥回来,两人看到陆臻这么滑稽的一幕,脚下一滑,差点给摔了,你这一路穿着睡袍晃荡回来的?
陆臻风一样刮过去,直接上楼,等安逍遥和穆云生进去的时候,他扯了睡袍,一头扎进泳池中,半夜游泳ing。
穆云生说,“他在抽什么风?”
“泻火。”安逍遥特别淡定,穆云生扭头就走,也懒得理会他了,基本上陆臻也没什么情绪是值得担心的,你真要担心他,你就输了。
安逍遥也笑着离开,同时有些感慨。
相逢的人,始终会相逢。
这句话说得一点都不假。
陆臻宿醉后有点体力不支,游了一千米就上来,躺在躺椅上出神,倏然烦躁地擦着头发,脸色阴沉不定,他知道,就这么逃走肯定不是他陆臻的风格。
就算小弟弟真的敬军礼,他也没什么要逃跑的。
太丢人了。
这有什么好逃跑的。
这一逃跑,诺兰少校不知道该怎么得意了,老子纵横情场多年,还没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
陆臻自己都不清楚,那一刻,为什么要逃跑。
他对诺兰,也莫名其妙的多出一种感觉。
以前也有过,但那只是生理反应,陆臻是如此解释的,然而,这一次,不单单是生理反应,而是一种打心眼里想要他的渴望。
这种感觉,令人害怕。
所以,他逃了。
这是十几年来,他做得最不爷们的一件事。
身体里骚动的血液已经平复下来,那些疯狂的念头也淡下来,陆臻仍很烦躁地把手插在头发里,心中如被人打了一拳,很闷闷地疼。
“啊,我真是疯了啊……”
玩感情,他一向是高手,可若被人玩进去,那就不那么美妙了。
陆臻陷入一种深深的自我厌恶中。
他决定避开诺兰少校一阵子,正好,他要去以色列办事情,冷却一下心情,不然,继续见面,真的很危险,他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诺兰于他是这么危险的存在。
或许是,他太久没发泄的缘故。
不管如何,他都不承认自己对诺兰少校突然有了不该有的想法。
陆臻走后,诺兰也是一夜没睡,天蒙蒙亮的时候,他突然有了决定,梳洗好,去找迈克尔,他和迈克尔家隔三条马路,不远也不近。
他到迈克尔家的时候,迈克尔刚起床,迈克尔早上有跑步的习惯,他会沿着公路旁边一直跑,诺兰的车就停在外面,在他跑步必经的路上等他。
果然没有一刻钟,他就看到迈克尔跑来。
他穿着t恤和短裤,脖子上挂着白毛巾,身材修长结实,看起来很完美,迈克尔也是特别英俊的男人,看起来成熟又有魅力。
他跑了没多久,汗还没出来,很意外看见诺兰在等他。
“怎么了,一会儿就去办公室,有什么事情可以在办公室说。”迈克尔说道,诺兰看起来一夜没睡的样子,很疲倦,但眼睛总是神采奕奕的。
特别有精神。
诺兰说道,“我想去特拉维夫一趟,你批我一个假期,或者,派我去公干吧。”
迈克尔诧异极了,自从他母亲被炸死后,他只去过特拉维夫两次,最近十年,他都没去过,也很少关注那边的事情,他为了让诺兰忘记这些事情,也没想过让他去。
那边有任务,他都指派给别人。
“怎么突然想去以色列?”迈克尔问。
“也不是突然想去,我母亲的忌日也快到了,我想过去看看。”
“姑姑葬在纽约,你不必去特拉维夫。”迈克尔说道,始终有些心疼的,“是不是那边有什么事情?”
他知道,诺兰以前托人在找一名男孩,只是是诺兰的私事,他也没过问,后来知道这男孩是陆臻,诺兰人已经找到,没必要再去一趟。
这是为何?
“哥,你就让我过去吧,随便指派给我一个任务,可能需要好几天。”身为军官,不能随便请假,若是有迈克尔帮忙,自然就轻松多了。
说是秘密任务,也不会有人起疑。
迈克尔深深地看着诺兰,他知道诺兰不愿意说,他也没办法,“具体需要几天。”
“我也不知道。”诺兰说道,特别诚恳。
迈克尔摊摊手,“这不是为难我吗?”
“我知道。”
迈克尔想了想,“最近那边没什么任务要指派给你。”
“那就说我过去查磁波枪流向的事情。”诺兰帮他想了一个,十分合情合理的借口。
迈克尔一怔,“你也糊涂了,那枪支的流向和以色列有什么关系。”
“谁知道呢,反正就是一个借口。”诺兰淡淡说道,“反正也没人知道我去干什么,我也没打算让别人知道。”
“连我都不能说?”
“我过去看看妈咪。”诺兰说道。
“还有呢?”迈克尔穷追不舍。
“顺便处理一些私事。”
迈克尔说,“我看你去处理私事是真,看姑姑是假,行了,这件事我知道,不过今天你肯定不能走,最快也要明后天,我再帮你琢磨琢磨。”
“多谢哥。”诺兰真心感谢,迈克尔对他素来有求必应,诺兰知道,求迈克尔,万事大吉。
迈克尔语重心长地说,“诺兰,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有分寸。”
“我知道。”
聪明人说话,点到即止。
迈克尔继续跑步,没再说什么。

第24章 兵荒马乱的以色列

以色列,特拉维夫。
这是以色列的首都,有世界城市发展趋势,这几年发展的相当的好,很繁华,陆臻有一段时间没来,变化挺大的,在他童年的记忆中,这座城市很血腥。
如今,到处是高楼大厦,发展得面目全非。
陆臻下了飞机往雅法老城,这边靠海,处处可见地中海风情,休闲又漂亮。
然而,转过老城西边,渐渐荒凉。
且落寞,大片大片废弃的工厂,废车场,大片无人耕种的土地,都显示出这座城市的荒凉,繁华的背面,就是苍凉,恐怖组织的军工厂,就在这一片。
陆臻第一天来,也没打算立刻去处理事情,摩根没和他一起来,这一次是他独自来。
他想先透透风。
陆臻是随遇而安的人,但对这种城市是骨子里的痛恨和排斥,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哪怕这座城市常年恒温,没有冬天,又是地中海气候。
阳光灿烂明媚,一年超过300个晴天,这都没能让的心情变得好起来。
他在飞机上休息得足够了,也没有时差的问题,常年跑的人,基本上没什么时差问题,也不是很累,一人开着一辆吉普车,到处颠簸。
陆臻已有十多年,没来雅法老城。
他哪怕来特拉维夫,也不来这一边,以前有事情处理,都约在海边,不然是在地中海的游轮上,这是城市繁华的背面,处处都是贫苦。
他开车,四处溜达。
小镇离城市不远,也不算近,六十多公里,开车要一个小时多一点点,这边的山区路也算好开,没那么复杂,特别山区的路,和美国的洲际公路很像。
只是没有洲际公路那么平坦。
蜿蜒流长。
陆臻看着前方的路牌标志,顿时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他足足十多年没来了,特拉维夫发展迅速,下面的小镇发展也很迅速,恐怕他住过的地方,早就被拆了,早就不存在了,他过去做什么?
陆臻把车子停靠在旁边,他开的是很普通的吉普车,这里遍地都是,不好不坏,这边局势很乱,不法分子也多,陆臻却没什么担忧。
就算抢劫都抢不到他头上。
他陆臻要是被人给抢了。
估计回头也会被人笑死。
他不敢再往前开,修了路,又有路牌,反而好认,他知道,再走十公里就差不多到他以前住的小镇,他突然不敢去了,没什么理由的胆怯。
陆臻烦躁地下车,点了一根雪茄,他烟瘾不重,偶尔心烦的时候会抽烟,他这种人,经常男人的场合出现,烟酒什么肯定会沾一点。
连市面上出现过的毒品,他都尝试过。
基本上,陆臻是百邪不侵的。
烟草味,在身上散开,这种味道让他觉得很温暖,仿佛回到一种,很放松的状态中,刚刚的烦躁也烟消云散。
放眼看过去,全是高山,荒地。
极少的树木。
这里的树木也很矮,很少有连绵的灌木丛。
陆臻看着东南方向的高山,他逃跑最远的地方,就是跑到这座山顶,差一点就攀过高山,差一点就得救,又被抓回去,他幼年的时候,最痛恨的就是这个地方没有连绵的灌木丛。
他那么机灵,只要有隐身的地方,他都不可能会被抓回去。
然而,天不从人愿。
倏然,有一辆皮卡经过,拖着一些盆栽,那人以为他迷路了,问他去哪儿,带着浓重口音的话语听得陆臻猛然涌上一股熟悉感。
陆臻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并不是多热情的样子,那人无趣,开着皮卡就走了。
一支雪茄快没了。
陆臻索性也丢了。
他重新坐上车,调转回头,他不去了,暂时还没收拾好心情去故旧,这里是陌生的,陌生到,他不敢去打开这扇门,陆臻倒回去,到一家酒店住下。
他来到以色列还是一个秘密,特拉维夫这边只有一名街头人知道陆臻过来,也不管乱说,陆臻并不急着处理事情,也没主动联系人家。
他没有穆云生和龙四,安逍遥的习惯,第一天就会去巡视,他要空出时间,让自己睡到自然醒。
酒店在海边,很舒服,也很安静,陆臻从下午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这是最近他最好的一次睡眠。
酒店在海边,很舒服,也很安静,陆臻从下午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这是最近他最好的一次睡眠质量,醒来后,梳洗,换衣服。
这才开着他的吉普车去军工厂。

军工厂建他园区,到处都是废车场,很荒凉,在地面上,这是一座工厂,连着废车场,下面就不一样了,全是轻武器制造厂。
所有的轻武器配件都从军工厂里制造,这里只负责制造,并没有其他的问题,设计图直接从纽约传过来,这里有枪械设计师能够调整。
这里也有一名负责人。
名叫本杰明。
他并不是以色列人,是美国人,从小在以色列长大,也非常适应这边的生活,就一直负责特拉维夫,除了他,没人知道陆臻的真实身份。
军工厂面积很大,建在地下,也很方便,陆臻抽查了几批机械,都很合格,巡查一遍后,他和本杰明到地面上去,安逍遥给他资料,他看过一遍。
资料显示,特拉维夫政府打算发展这边,已经做了规划,这一带将来要建立商圈,若是建立商圈的话,地底下的军工厂不可能还能隐藏。
当初看中这块地方,就是因为政府二十年内没有能力开发。
没钱啊。
如今要开发,又做了规划,速度比陆臻想得快。
巴以冲突多年不曾解决,矛盾一直都在,内忧外患,陆臻和安逍遥都觉得这座城市面对内忧外患都来不及,怎么有能力处理国内的经济问题。
这不现实。
“老大,如果我们建立商圈,我们一定会被发现。”本杰明说道。
陆臻环视周围,到处都是荒凉的景象,这和城市的另外一面没办法。
他不觉得特拉维夫政府有能力建立这座城市。
“这消息是不是有过正式的批文?”陆臻问。
本杰明说,“这到没有,我们和东边城建规划的人走得比较近,从他们嘴里听说的,八九不离十,我看开发就在这一年内的问题,我们要重新搬迁,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
陆臻说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打听清楚,这一带这么荒凉,说是明年建立都不知道多少年后能建立,他市内都没钱规划,何况是这边,没必要杞人忧天。”
“以防万一。”
“我知道了,这边的土地监测可出现过问题?”陆臻问。
本杰明为难地涨红了脸,陆臻沉声说,“说!”
“我也不敢隐瞒,上半年的质检,因为个人原因,我没有处理好关系,导致于土地检测后出现重金属超标的问题……”
他还没说完,陆臻脸色一沉,已十分冷冽,本杰明有些发抖,陆臻愤怒和龙四,穆云生不一样,看起来特别的阴冷,如雪原上刮过的风。
“我不是告诉过你,土地检测一定不能出问题,你怎么办事的?”陆臻沉怒说道,因为军工厂建立在地下,排水问题就相当的难。
他们在纽约的地下污水有专门排出办法,因为纽约是大城市,地下排水建得也很健全,特拉维夫不一样,若是建立排污管道起来,非常麻烦。
所以,有一部分污水是排到地面。
他们是军工厂,污水里肯定会有辐射物质和重金属,为了掩饰,本杰明要和当地政府打好关系,反正这一带没人居住,水质也没受污染,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
若是被检查出辐射和重金属超标,政府一定会派人来查。
自然会发现这里有个巨大的地下军工厂。
本杰明办事数年没纰漏,这一次突然出现纰漏,陆臻非常不悦。
但他对属下又十分宽容,人无完人,定会有犯错的时候,事后如何补救才是最关键的。
本杰明说,“我知道这一次是我失职,我会努力修正这一次错误,请你给我一次机会。”
“行了,这件事情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我会想办法,你在这边发展多年和当地政府关系也很好,你去打听打听,这一次污染事件和规划书都是谁负责,还有,这规划文件是在污水出现之前出现,还是之后出现,务必给我办好这件事。”陆臻仔细叮嘱,“再办砸了,我废了你。”
“是,我一定办好,三天之内,绝对办好。”
“三天太长,我给你一天半的时间,迅速给我解决,我要情报,准确无误的情报。”
本杰明擦了擦汗,连连说是,陆臻这才开车离开军工厂,回到酒店,立刻给安逍遥和穆云生回报,几人商量对策,讨论好两三套对策后。
陆臻下线,又睡觉。
他最近总是睡不饱的样子。
陆臻睡饱后,又过了一天,他让本杰明放出消息,就说陆臻在以色列,本杰明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陆臻也没多解释,他按照陆臻的说法,放出陆臻在特拉维夫的消息。
陆臻行踪,素来成谜,又没有经过海关,坐私人飞机过来,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的行踪,这么暴露出现,如今以色列一带非常乱,一名军火商就在这里,本杰明怕有危险。
然而,他们对陆臻,安逍遥几人有着强烈的崇拜,听命于他们,非常的忠心,哪怕是危险的,他也觉得,陆臻一定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可能还会有天衣无缝的主意。
陆臻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等着消息。
他知道,政府这边肯定会有人联系他们。
他不想如此麻烦,安逍遥说了,要搞好和这方政府的关系,又要弄好军工厂的事情,其实,这是很简单的事情,他只要一招就成。
诱饵已经有了,就等着他们主动上钩。
闲来无聊,陆臻租了一辆游轮出海玩,人在海上,反而觉得更安全一些,给人的感觉,非常舒服,天气湿热,但不是很闷,这个季节,阳光很灿烂。
海面波光粼粼,十分美丽。
陆臻拿着电脑处理一些邮件,刚处理三封邮件就收到本杰明给他发来的邮件。
陆臻拿着电脑处理一些邮件,刚处理三封邮件就收到本杰明给他发来的邮件,他交代本杰明的事情已经有着落,规划书是在土地重金属事件出来后才有的。
巧合的是,负责人是两兄弟。
工党中最激进的代表,算是一个家族。
但目前的权力并不在他们兄弟手上,陆臻摸着下巴,调查的结果和他猜想的差不多,只是他没有具体的目标罢了,他当初是想肯定是有人想要借这军工厂勒索他们。
所以,这问题也没有公开。
只是,他不知道是谁罢了,以色列内部好几个党派,权力也各不一样,王牌是一个巨大的靠山,若是找王牌当靠山,他们的政治前途会更加顺利。
陆臻翘着腿,这两兄弟想法倒是很美好,只是选错了人。
他从来不接受威胁。
既然知道是谁,也知道他们的目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陆臻给本杰明打了一个电话,“你给格拉斯接触一下,就说我有一笔生意想和他谈一谈,约他晚上一人到一号码头,我在这边等他。”
“是。”本杰明说道,“需要派人布置监视吗?”
“不必,派两名狙击手过来码头,让他们藏在暗处,听我指示就可以,全程监视格拉斯,别让他搞小动作,记住,确保他是一个人来,若是他带了人,你知道怎么做。”陆臻的声音在海风中听起来有些冰凉。
本杰明一凛,“是,我知道了。”
陆臻挂了电话,倒了一杯葡萄酒,一饮而下。
人家越是以为抓住他的把柄,想要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他就越要打得人家措手不及,让他后悔找错了人,拿着你的把柄威胁你的人。
且明知道威胁的人是恐怖组织,连老美都不敢和他们谈条件。
只能说,他们是亡命之徒,放手一搏。
若给他们尝了甜头,日后会有无数的麻烦,她并不想自找麻烦。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之常情,但要看你本事,是不是有本事,得到这份财产。
陆臻淡淡一笑,并不期待晚上的会面,他知道该如何拿捏一个人的软肋,多年来处理这些事情,他得心应手,只是人在特拉维夫,提不起兴致来。
做什么都是兴致缺缺的样子。
或许,他该找一找时间,过去看一看了。
这么多年来的心结,其实也是自己放不下。
找一个时间,去放下这么多年的心结。
对他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只是,人海茫茫,要找一个人,其实不容易,要花费很多时间,最可怕的是,他连那个人的脸都记不起来,如何去找他,这简直是痴人说梦吧。
反正,也不管了,总归会好的。
本杰明办事效率很高,一个小时后就给他电话,告知他,格拉斯晚上七点钟会出现在一号码头,陆臻淡淡一笑,他愿意来,事情成功了一半。
剩下的,就看运气了。
这边没有反恐那么多讨厌的人破坏。
谈判会顺利很多。
离7点还早,陆臻交代本杰明多注意的事项,免得对方使诈,本杰明也听话,发誓一定会弄好这件事情,陆臻基本上也没什么担心了。,
陆臻去了一趟教堂,这边的教堂风格和欧美不太一样,带着一种很本土的味道,陆臻恍惚间想起过去很多事情,他如何被抛弃,又如何被人带走,又度过一段生不如死的岁月,原本以为都已经模糊的记忆,到了这个地方,竟然会蜂拥而上,他自己都有些害怕。
原来,他还没忘记那段岁月。
只不过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故意埋藏。
难道他很害怕他的养父吗?未必,今日今日,他不需要害怕任何人,何况,那人早就死了,在他有了能力后回来,亲自解决了他。
从那以后,他就没想过,他会害怕谁。
他曾经最害怕的存在,已经被他消灭了。
教堂里,有两两三三的人,并不是很多,都在虔诚地祈祷,在做一些自己的事情,陆臻想,只有他自己没什么事情做,来这里的人,多半是有他们的信仰。
唯独他,没有信仰,却靠近他们的神。
陆臻缓缓地闭上眼睛,享受这难得的静默,等他完全睁开眼睛,已是两个小时后的事情,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两个小时,对他而言,意味什么。
脑子一片空白,是他这十几年来,少有的情况。
有时候,他脑海里的东西太杂了,太多了,这么平静,还是非常的难得的。
陆臻起身出教堂,突然,外面响起一首他很熟悉的民谣,以前他学习的民谣,其实加了一些风琴的韵味,听起来十分凄美,孤独。
真正的民谣,是没有风琴的韵味。
也很动听,陆臻微微一震,虽然有些不一样,但是,他依然觉得很熟悉,依然觉得很温暖。
他真的很想念这首民谣,那旋律都刻在他的骨子里,夜里徘徊,分明想要忘记所有的事情,却偏偏记住这首民谣。
虽然和那人教给他的有细微的差别,他还是那么的喜欢。
陆臻出了教堂,看到一对儿童在哼着民谣,口哨的曲子很轻快,飞扬,和他学习的很不一样,其实,一样的曲子,不一样的人也能哼出不一样味道。
他觉得挺好的。
也是一个稍大的孩子,教稍小的孩子学曲子,很有耐心,带着微笑,淡淡的宠溺。
陆臻甚至有些着迷了。
倏然,远处响起枪声,教堂外面的人顿时乱成一团,稍大的孩子带着稍小的孩子逃跑,迅速离开,紧接着是好几声枪声,在以色列,能听到很多这样的枪声。
据说是非常的激烈的,人们早就学会了躲避和隐藏。
陆臻叹息一声。
果然,美好的事物在这个国家,都会被毁坏。
他已经失望了。
也习惯了。
枪声过后,很平静,有一个女孩子小心翼翼地从柱子后面伸出脑颅来,黑葡萄的眼睛里,闪烁着润泽的光芒,陆臻有一些心疼,然而,小女孩没一会儿,又悄悄地离开了。
似乎,这样的环境,大家都很熟悉。
陆臻心想,当初的自己,也是这般,小心翼翼的,深怕一个炸弹落在自己身边,一旦确定没有危险,又会匆忙离开,都在追寻活下来的最大希望。
晚上七点钟。
格拉斯准时出现在一号码头的游艇上,他一个人前来,陆臻也没开船,人就在码头上,他也利索,没带一个人,只有两名狙击手在外面观察。
那是一个很高大的男人,典型的以色列男人装扮,蓄着粗厚的胡子,看起来特别粗犷,眼睛很好看,中东人的眼睛都很漂亮,又大,又亮,睫毛又长,特别水润。
只是胡子把五官几乎都遮住了。
很威严的一名男人。
“陆先生,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有什么生意想和我做?”他是很爽快的人,单刀直入问陆臻。
陆臻磨着时间,只是微笑,这人也特别沉得住气,没有震怒,直到狙击手报告,确实没看到有人跟着他前来,陆臻这才笑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而来。”
“我不知道。”格拉斯沉声说道,没给陆臻一个准话。
陆臻微微一笑说,“行,你说不知道,那就不知道,我也就实话说了,你们工党内部现在竞争很厉害,虽然你是话事人,可地位岌岌可危。”
“那两兄弟就等着取而代之。”
“我来找你,就是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坐稳你的位置。”
格拉斯冷冷一笑,似乎知道陆臻会这么说,他沉声问,“我知道他们已经联系上你,为什么你没和他们合作,反而找上我?”
陆臻一笑,恣意轻狂,“我讨厌有人威胁我。”
简简单单一句话,也就说明他的狂傲和不可一世。
我不喜欢有人威胁我。
如果有人想要威胁我,我就让他永远消失。
不仅说明了他找到格拉斯的原意,也警告了格拉斯,若是将来你威胁我,我一样能让你永远消失。
格拉斯听懂了,却冷冷一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怕这一次听了那两兄弟的话,就是一个无底洞,将来不管他要你做什么,你都要去做。”
“不如让我,借刀杀人,一劳永逸,你又可以保住你的工厂和武器,又可以摆脱两头吸血鬼。”
陆臻赞许点头,格拉斯敢一个人过来,他就很佩服,既然都说明了,陆臻也就挑明了,“是,我就是这么想,你也没损失,我知道你应付他们,已经焦头烂额,何必这么麻烦呢,这是很容易解决的事情。”
“有了我们帮忙,你要踢掉他们,轻而易举,若是我真的接受他们的条件,是,或许他们是无底洞,可我也不是没办法遏制他们。”
“而你,就要失去一切,我想,这并不是你想要的,是吗?”
格拉斯冷笑一声,“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但是,你也必须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
“你们可以在我的国家里制造武器,但我不允许你们在这里贩卖武器,若是你答应,我也答应,并保证,你不会被北美政府骚扰。”
格拉斯提出一个苛刻条件的同时,又顺便抛出一枚诱饵。
陆臻沉了眉目。
其实,他们在以色列贩卖武器的利润并不是很高,因为以色列这边的军队并不是和他们直接购买武器,倒是无所谓,只是,他们在以色列中转的武器却很多。
“既然我可以在这里制造,当然可以在这里中转。”
“随你。”格拉斯也大方。
陆臻考虑了五分钟,站起来,伸出手,“成交,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格拉斯走后,陆臻和安逍遥交代了情况,他还要留下来善后,帮忙格拉斯对付那对兄弟,这种脏事,都要他来出面,这些政客是不可能的。
他只会配合,给他提供机会。
陆臻又让本杰明联系那对兄弟,先拖着他,别让他知道他和格拉斯的事情,能拖一时就是一时,没办法了再说,在陆臻的计划里里,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安逍遥这一次也特意给他一点时间,让他去处理自己的事情,陆臻真心觉得,其实,他可以不需要在这里多逗留,时间到了,他就可以回家。
然而,不知怎么的,回纽约的念头,突然也不是那么强烈,有些淡淡的。
这边总是打仗,又乱又闹,酒店住的也不安心,陆臻到王牌名下一处房产住下,设施很齐全,虽然不豪华,但对以色列当地而言,这样一座房子已是十分难得的。
这一带也特别的安全,基本上不会出现枪击事件,除非是有人特意过来抢劫什么的,一般都很安全。
这里离小镇,不到二十公里的路程,开车半个小时不到,陆臻玩着自己的手机,思考着到底去不去,去的话,要去做什么,不去的话,心中好像有一根刺,一直在戳着他,逼着他。
入了夜,人人闭门不出,街头很安静,没有人敢在半夜出门,天一黑,彼此都回家,都怕在夜里出了事,有些暴民也特别喜欢晚上出动。
陆臻艺高人胆大,自然不怕什么。
这世上没什么是他害怕的。
然而,毕竟是一个人,他也懒得出去了,不如窝在家里,舒服地看看电影,上会儿手机,消磨时间,本杰明偶尔和他说一些情报,陆臻又开电脑看看军工厂的数据。

第25章 恍若天神般降临

很快,入了夜。
陆臻正打算睡觉,突然,听到一声剧烈的爆炸声,窗外一片红火,一团火窜得老高,红了半个天空,硝烟滚滚。
房间里的人,全部都跑出来,大街上全是人,那房子爆炸,死了人,又波及附近的房子,大家都乱成一团,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接着又听到枪声,零零散散,打得不是特别的快,断断续续的,有人尖叫起来,喊着死人了,杀人了,孩子的哭声,大人的叫声,交织成一片。
陆臻又听到了呼喊声,一批暴民涌过来,倒是不开枪,就是敲打房子,放火烧房子,陆臻的房子不靠街道,在小院深处,他从镜子里看到暴民们到处破坏。
这一带是以色列的富人区,都是当地比较富裕的人居住的地方,平时没有枪声,生活相对而言比较平静,应该触动了暴民们。
出了这一带,有很多地方都陷在战乱中,人们心中自然不舒服,恐怕是有组织的一起破坏事件,陆臻摇摇头,他们一路拿着石头,木棍,砸房子,烧房子,伤人。
若是有人反抗,他们就开枪。
富人区的人们家里都请了保镖,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纷纷举枪保护主人们,他们朝暴民开枪,这一开枪,更激化矛盾,很快变成了枪战现场。
大街全是逃跑的人,以色列的保镖们并不是特别专业,能打仗的都去打仗了,保镖们其实都是一些看起来特别强壮的人,没有经过专业的枪械训练。
暴民们就更没有,这样胡乱开枪,殃及群众,流弹打中好几个人,有一枚子弹还打中一名孩子的头颅。
陆臻愤怒极了。
本杰明来了电话,可能知道这一区闹起来,立刻打电话给陆臻,本想叫陆臻撤离。
陆臻沉声说,“我没事,这边出事没人管吗?”
十分钟了,也没看到武警出现。
本杰明说,“这一区出事,一定会有人管,政府也得罪不起,估计要慢一些,没有人愿意和暴民对着干,他们烂命一条,也不怕死。”
陆臻一听就明白了。
这里人命不值钱,反而是一些公务员,有钱人比较珍惜性命。
一乱起来,暴民们不怕死,可若是伤及自己,也不划算。
陆臻蹙眉,“我们有多少人能够出动?”
“只有二十来人左右。”
陆臻嗯一声,“让他们过来保护女人和孩子,尽快疏散这些人,控制一下局面。”
“是!”
陆臻还没挂电话,突然一枚手榴弹落在院子里,幸好暴民们的武器威力都不大,只是震碎了玻璃。这房子是木质的房子,很容易烧起来。
陆臻磨牙,他这是多倒霉啊,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他懒得出房门,暴民只是泄愤,人多势众,你不和他们对着干,顶多就是砸东西,烧房子,你要是对着干就是出人命,这街上现在全是流弹。
陆臻并不想去管,然而,再次看到一个无辜的人被流弹打中,他实在没能忍住,迅速出了门。
一名孩子站在马路中央,哇哇大哭,眼看一枚流弹就要打在他身上,陆臻把他扑倒,抱着孩子躲在一旁,这孩子年纪还很小。
陆臻安慰着他,又拎回一名小女孩,在救援中,个人的力量,实在太渺小,基本上可以被忽略,暴民们现在很热血,陆臻也没办法,只能把孩子带回家。
能带走一位是一位。
然而,他正左右抱着两位孩子回房间的时候,又有一枚炸弹落在他身边两三米处。
若只有陆臻一个人,他不可能躲不过炸弹。
然而,他带着两名孩子,为了保护孩子,陆臻只能选择用自己的背部去挡住余震,把孩子护着他的身前,一块石块飞来,打中陆臻的背。
他踉跄几步,小女孩从他手上脱落。
陆臻忍住背上的痛,慌忙抱起小姑娘,“抱歉,抱歉,摔疼了没有,都怪哥哥不好,没事了。”
小女孩哇哇大哭,前面是战火飞扬街道,旁边是破屋残桓。
到处是乱跑的百姓,到处是哭声,喊声。
枪声,爆炸声。
这一切,都让陆臻有一种深深的无奈感。
还有一种,无法诉说的悲伤。
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他也经历过这样的噩梦。
“陆臻!”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声音有些熟悉,陆臻转过头去,心想这里谁认识他?竟然还能叫出他的名字,他刚把视线转过去就看到一道修长干劲的身影从车上跳跃而下,飞奔而来。
“美人儿?”
诺兰少校突然出现,陆臻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什么他会在这里看见诺兰少校?
相对于陆臻的愣然,诺兰少校比较淡定,他抱过陆臻怀里一名孩子,察觉到陆臻没受伤,他松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先找地方躲避,子弹不长眼睛。”
这里流弹太多,他们枪法太烂。
普通民众简直遭罪。
“你怎么会在这里?”陆臻诧异地问,有一瞬间是不知道该如何说话的,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一片兵荒马乱中,他竟然看到诺兰少校,恍若天神降临。
他的心也开始兵荒马乱。
为他分担了一半的危险,在他最迷茫,最悲伤的时候,出现在他身边,陆臻脸上没有一贯的笑容,总觉得想说一些什么,最后却问得那么生硬。
诺兰少校蹙眉,“有问题,一会再说。”
陆臻也回过神来,两人又救了两名孩子,抱回陆臻暂时住的小别墅里。
幸好的,没多久,显然有很多孩子和女人被人保护起来,送到安全的地方去,又过了一会儿,以色列的武警也到了,但也足足一个多小时才控制好局面。
乱了一夜。
陆臻的房子,除了破了玻璃,没什么损害。
孩子们吓得大哭,陆臻友善,又会说话,把孩子哄得大笑了,他弄了一些吃的给孩子吃,街上还没清理干净,估计孩子的爸妈也在找他们。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陆臻第二次问。
“你在这里。”诺兰少校淡淡说道。
很自然,仿佛那是理所当然的。
陆臻又一次错愕了。
诺兰少校风尘仆仆,好像刚赶过来,人沉浸在疲倦之中,然而,那双眼睛,却深邃地注视着陆臻。
陆臻也看着他,一时无言。
他好像,从来没有如此认真地看过诺兰少校。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眉目,已熟悉地刻在心里。
诺兰。

一名女孩子说,“哥哥,饿……”
软软的声音,捅破他们两人之间怪异的气氛,陆臻一个人住,原本就没什么吃的,只剩下牛奶,他倒了牛奶给孩子,又翻箱倒柜搜出一包饼干。
没过期,他撕开给孩子们吃。
“等天亮了,哥哥带你们回家。”陆臻哄着孩子们,他们也累了,吃了牛奶和饼干就爬上床睡觉,四个人挤在一起睡,外面依稀还有枪声。
却和他们无关了。
陆臻想,孩子们就是好,有一个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就可以安心地睡觉。
“诺兰,你……”陆臻想问,你究竟对我,还有什么企图,明知道不可能,为什么还要继续这样撩拨他,若是他不继续这样,陆臻心想,他也不会……
不会什么,陆臻不知道。
他可能偶尔会占诺兰的便宜,可能会调戏诺兰。
但,仅此而已。
他很清楚,他们没有可能。
只是,在这样的硝烟中,诺兰突然出现在他身边,陆臻竟然生出几分不应该产生的悸动,很陌生,和那种痴缠少校的心情,很不同。
然而,也只是出现那么几秒钟,就被陆臻拍回大脑。
不管他为何出现在这里,都和他无关。
“你想说什么?”诺兰问。
陆臻摇头,“没什么,只是看见你出现,有些意外,以色列有什么重要的案子需要出动你吗?”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诺兰心想,我是反恐的少校,你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案子。
我可以一生,一直在追逐你的脚步。
陆臻也没继续问,把玻璃扫干净,忍不住诅咒一声,“真是一个鬼地方,哥哥连一个安稳觉都没有。”
诺兰失笑,陆臻的确比较倒霉。
这里原本就没什么暴动，这是第一次。
偏偏让陆臻给赶上了。
陆臻都觉得自己倍儿无辜。
他突然摔了扫把,眯起眼睛看着诺兰,“美人儿,我告诉过你,我要来以色列,你也出现在这里,你该不会全天候在跟踪我吧,这么快就找到我住的地方,我都要怀疑你在我身上是不是放了什么东西。”
“你想太多了。”诺兰淡淡说道,“我有正事在身,和你没有关系。”
“如此说来,小生安全了?”陆臻露出狡黠的笑,“说真的,去哪儿都有你们反恐的人,真真不爽,谈生意都不爽快,若是不关我的事情,那就不要跟着我。”
诺兰淡淡扬起唇角,“怕了?”
“激将法小生三岁就玩腻了,没用。”陆臻丝毫不给面子,指着一个房间说,“我看美人儿也累了,不如休息休息,小生也累了，一会天都亮了。”
诺兰也没有纠缠,他的确累了,陆臻留在房间里陪着孩子们,床很大,哪怕四个孩子在上面滚着,他也睡上去都不显得很挤。
诺兰躺下来,唇角微微扬起。
他以为,陆臻已经失去善良的本性,为了生存,早就六亲不认,没有感情,只懂得算计,不懂得付出,吝啬,自私,全是他特色。
没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暴乱让他改变了想法。
陆臻依然是他从前的陆臻。
一样的善良。
虽然,他也心狠手辣,可他没有失去善良的本质。
街上流弹那么多,他是人不是神,没必要出去冒险,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就有一颗流弹让你躲避不及,突然就失去生命。
为了挽救几条生命,他依然出去,冒着危险救他们,也愿意为了救孩子,挡住硝烟。
这样的陆臻,他很喜欢。
也很欣赏。
天一亮,陆臻就把孩子们领出去,他们的爸妈都在街上找他们,都找疯了,看到孩子,父母都很高兴,激动地表示要报答陆臻。
陆臻一一婉拒,告别了孩子和父母便离开。
街上,依然乱成一团。
昨晚抓了一百多闹事的人,有些人跑掉,只抓了一些比较出格的暴民。
街上也有伤亡,有普通的民众,也有保镖,乱民,全都有。
这个国家的事情,陆臻也不想去理会,转头回了房间,诺兰少校正的讲电话,仿佛是联系什么人,打听昨晚的事情和后续的处理问题。
陆臻在一旁翘着腿,吊儿郎当地听他说电话。
诺兰也很够意思,没躲着陆臻。
他打过电话,具体也没说什么事情,陆臻无心打听,反正在这里送了命,也没有为什么,什么事情都会莫名其妙就发生了,诺兰少校看着陆臻。
经过纷乱的一夜,陆臻显得特别安静。
诺兰说,“那天你喝醉了,说了一些话。”
“什么话?”陆臻眉心一跳,他不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吧,他转而又淡定,他有过很严格的醉酒训练,绝对不会透露出半点有关于王牌的事情。
若是有可能,说的恐怕是私事。
这一想,他就安定多了。
“你说你讨厌来以色列。”诺兰缓缓说道,“又说,你在这里,有喜欢的人。”
陆臻挑眉,他记得这句话,虽然醉死了,这句话倒是没忘记。
所以呢?
诺兰漫不经心地说,“我正好在这边出差,便来看看,你喜欢的,究竟是什么人。”
陆臻扑哧一笑,“就这样?”
诺兰少校点点头,“就这么简单。”
陆臻好笑地说,“你想太多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喜欢的人,那不过是哥哥我忽悠你的。”
诺兰笑意很淡,几乎看不清楚,可心情似乎不坏,陆臻从来就没琢磨透他的心情,但他不想继续绕着这个敏感的话题,于是岔开了话题。
“我要去雅法老城一趟,你呢?”陆臻问。
诺兰说,“我要去市政厅。”
陆臻摊摊手,又好奇地问一句,“昨晚你怎么找到我的?”
“如果我说偶然,你会相信吗?”诺兰反问。
“不信!”陆臻断然否决。
这样的偶然,太过于巧合。
不会是偶然。
诺兰说,“随你。”
他要出门,转头又问了陆臻一句,“你今天还在这里吗?”
“不管我在哪里,你不是都能找到吗?”陆臻微笑反问。
诺兰嗯了一声,利落地出了门。
陆臻转身给本杰明打了一个电话,换住所,这地方是不能再住,并不是因为诺兰少校。
只是因为,这地方刚经过一场兵荒马乱,就像是废墟,房子破的破,烧得烧,影响陆哥哥的审美标准,陆哥哥当然不愿意继续住下去。
换一个住所,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还是这个区,隔了七八条马路,不远也不近,这里没有暴动的迹象,虽然没有原来的地方那么豪华。
住的舒服就成。
“帮我查一查诺兰少校,他来特拉维夫做什么,是不是和我们有关,仔细的查,一点都不要漏了。”陆臻去了一趟老城回来,交代本杰明办事。
本杰明迅速去查诺兰少校。
这种事情,不得延误。
陆臻望着外面的天空,心中微微舒展一口气。
他也下了一个决定,等事情告一段落,他到小镇看一看吧,这么多年了,指不定变成什么样子,看一看又没有什么,他不必这么胆小。
中午的时候,诺兰少校给他一个电话,陆臻在接和不接的犹豫中,选择了接。
“搬地方了?”
“我记得我的手机不能追踪吧。”陆臻失笑问。
他的手机并不是他们的系统里的,并不能追踪,诺兰还没权限。
“嗯,我在原来的地方,没看见你,也没见到你的电脑。”诺兰平静地问,“你在哪儿?”
陆臻拿着一支笔转动,虽然很挣扎,但还是乖乖地报了一个地址给他。
没十分钟,诺兰和他的吉普车就过来了。
本杰明还没他情报,少校就登门拜访。
陆臻这叫一个肉疼。
“你追小生追得实在太频繁,这会让我的爱慕者很困扰啊。”陆臻无奈地说,“这追也追了半个地球,没道理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你也跟着来,要不干脆这样,你脱离反恐,哥哥就勉强收了你,省得我们天天这么痴缠的。”
“你为什么没脱离王牌,来反恐,我保证,我们也会很欢迎你。”诺兰少校反问。
陆臻唇角抽搐,顿时觉得他又说了一句废话。
其实,是一句试探罢了。
结果如他所愿。
所以,他更清楚,自己该怎么做。
该调戏的调戏,该吃豆腐的吃豆腐,怎么都得对得起自己。
真感情,那就不必了。
敌人之间,没有真感情。
“你今天去雅法老城做什么了?”少校问。
“没什么,去见了一个朋友。”陆臻淡淡说道,“你来以色列真的不是调查我?”
“不是,但我知道你在干什么。”诺兰说道,“我并不打算阻止,这个军工厂又不是你们主要的军工厂,破坏了一个,你们迟早要找地方修建。这样零散的军工厂在中东地区太多了,管也管不过来,只要当地政府没什么意见,这件事也轮不到我们来管。”
他说得十分实在,陆臻抿唇,心想有一些绝密技术的武器,不能在这家军工厂打造。
王牌很多军工厂,其实都不是秘密的,反恐都有办法拿到,没办法,这种大型的军工厂又不是泡沫,能说没了就没了。就算要消失都要一段很长的时间。
建立一家军工厂,附近河流的污染,土地的污染都很严重,他们有心想查,逃不开他们的追逐。
只是,一些绝密的武器,并不在这些不算秘密的军工厂里打造,就是为了避免他们有内应,造成技术外泄。
“那就多谢美人儿手下留情,不然小生又要找一个地方,这可不容易啊。”陆臻似笑非笑地说,“当然,这种小菜,你们的确不放在眼里。”
诺兰说道,“行了,不说这件事。”
陆臻从善如流,“那我做什么,你也不会干涉吧?”
“不会!”诺兰说道,“我要处理的事情差不多,剩下的全是私事,你要做什么和我么关系。”
陆臻心一顿,“你来这边能有什么私事?”
“我妈妈的忌日到了,我过来看看,明天去旧居看一看。”诺兰说道,旧居一直空着,有人定时打理,他已经多年没来过。
那里,有很多回忆。
陆臻轻声说,“抱歉。”
“没事。”诺兰问,“你想和我一起过去看看吗?”
“我?”陆臻挑眉,这不伦不类的,还算了吧,看出他的抗拒,诺兰也不勉强,其实,陆臻不去,他也松一口气,不然,他也怕露馅了。
本杰明来电话,陆臻出去接电话。
他已经调查清楚,诺兰少校来这边真和陆臻没什么关系,他也证实,再过几日,的确是诺兰母亲的忌日,陆臻暗忖,自己果然是多心了。
挂了电话,他看向室内,诺兰少校正侧头看着风景,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有些幽远,陆臻有那么一瞬间,不想去打扰他,那好像是一个很私密的空间。
良久,诺兰少校转过头来,轻声说一句,“我饿了。”
陆臻,“……”
因为家里没什么吃的,只剩下一些饮料,陆臻也正好饿了,两人开吉普车到马路市场去买菜,陆臻都没想过,他和诺兰少校会有这么滑稽的一幕。
他们入乡随俗,穿着以色列当地人的服装,面孔有些生,但交谈没问题,两人都能说非常流利的当地语言,他们买了一些蔬菜和肉类。
陆臻很喜欢吃中国菜,他觉得所有的菜肴,中国菜是最丰富的,酸甜苦辣,只要你想,就有,基本上,什么都能吃,诺兰对吃的不挑剔。只不过更偏重西餐,只不过在这个地方,他想要吃一段西餐倒是蛮困难的。
两人买了海鲜,没什么肉类,陆臻已经很满足。
马路市场旁边有一家小超市,陆臻不确定他们要在这里住上多长时间,他到超市里买了一些饮料,牛奶和啤酒等杂七杂八的东西。
他想估计也住不上三四天,买的不算多。
全是诺兰在拎,陆哥哥两手空空当甩手掌柜。
他来当司机的。
当地人都很好奇地看着这两位容色出色的男人在亲昵地挑选食物,对他们的关系很好奇,为避免误会,陆臻说,诺兰是他哥哥。
这民风和欧美可不一样,他才不要激起一些热血分子的热血。
买了东西回家,诺兰下厨。
幸好房子什么都齐全,做菜什么的很方便,陆臻坐在沙发上,看着诺兰在忙碌,莫名的有一种,很复杂的感觉,他就等吃的。
诺兰给他做过好几次饭了。
他对他,一直都这么照顾。

第26章 故居草木深

吃过饭,陆臻接了本杰明一个电话,谈了一些事情,突然来了兴趣,问诺兰的意见。
“你觉得我和他们兄弟合作更好一些,还是和格拉斯合作更好一些。”不同的人,看问题总有不同的态度,不一样的一面。
“你在向一名反恐少校请教怎么做恐怖工作,你不是问错了人?”诺兰少校失笑问。
“专家意见还是要听取了。”陆臻开玩笑问,“若是你,你会选择和谁合作?”
“既然你问,我就说了,如果是我,我会选择和那对兄弟合作,格拉斯这人很固执,很看中本国的利润,将来若是有什么大项目,难保他不把你踢出以色列。”
“你肯定没调查过格拉斯的背景,他这人很清廉,非常正直,他选择和你合作是因为那对兄弟对本国的损害太大,他们亏巨额公款,又利用自己的权力来坑害这个国家。”
“他一个人的力量没办法抗衡,所以,他愿意和你合作。”
“相反的,那对兄弟没什么爱国情操,他们只要钱,只要权力,只要给他们这些,他们不在乎别的什么,将来他们若真的贪心,你顶多也就是花一点钱就能解决。”
“能花钱解决的问题,从来不是问题,格拉斯却不是那么好解决,他翻起脸来,就是把你踢出局。”
诺兰实事求是,淡淡说,“我没想到,你这一次决定如此鲁莽,不像你一贯的作风。”
陆臻妖孽一笑,修长的睫毛微微覆盖而下,笼罩出一团阴影,有些精致和矜贵,却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妖,诺兰看得目不转睛,他却笑得风华迷人。
“你说的,我全考虑到了,只是,我有我自己的考量。”
看问题,不能只看表面。
陆臻心想,那对兄弟的背景,诺兰一定收集不全,若是他有详细的背景,估计他就不会这么说了。
“小生从来不和亡命之徒做生意。”
亡命之徒,没有信誉可言。
虽然,他也算是亡命之徒,但这不一样。
做生意,谁都喜欢选择安全一些的客户。
诺兰摊摊手,陆臻问他,他就实话说,他不愿意听,那也没办法,他没想过陆臻能改变主意。
通常他做了决定,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能改变他的想法。
他们一人是反恐少校,一人是恐怖分子。
他们看问题的角度,原本就不一样。
房间只有一张床,陆臻绝对不会委屈自己去睡沙发,诺兰少校也不想睡沙发,两人基本上没什么争论便睡在一起,陆臻对诺兰没有防备。
他有太多的机会干掉自己,他都没动手,那就没必要去防备他。
诺兰对陆臻,更没有防备。
他爱陆臻,胜似生命,如何去防备?
只是,两人都睡不着。
黑暗中,彼此的呼吸声都很清晰,彼此的心跳声也能听得见,也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在黑夜里,如此的有力,触动了心灵。
陆臻本以为自己会很快睡着。
结果翻来覆去,了无睡意。
只能说自己自作虐，不可活。
他是不是委屈自己,先去沙发挤一晚上,不然,没法睡啊,明天还要去小镇一趟,这样的精神怎么去呢?
相对于陆臻的纠结,美人少校似乎很平静,他没睡觉,却不好动。
安安静静,仿佛不存在。
若不是呼吸能证明,他还没入睡,陆臻几乎会以为他在睡了。
“陆臻,不管如何,你都不会离开王牌吗?”诺兰突然问。
空间太安静了,导致于诺兰的声音有一些空旷的感觉,大有一种,要把人吞噬的黑暗,笼罩在陆臻头顶上。
“是!”陆臻坚定地说。
诺兰问,“假如你爱上的人,一定要你离开呢?”
“这样的人,我也不会爱上。”陆臻沉声说道,诺兰没了声音,只觉得心脏被一根木桩,狠狠地刺穿了。
陆臻缓缓说道,“王牌是我的家,师傅是我的再生父母,云生,逍遥,龙四他们是我的兄弟,除了他们,还有很多兄弟姐妹,于我而言是一个大家庭。”
“若是为了爱情,我的爱人让我抛弃家庭,和他远走高飞,或者对付我的家里人,这种人,从一开始,我就不会爱上,不值得我去爱。”
诺兰倏然起身,粗暴地打开房门,一股冷风灌进来,陆臻看去的时候,他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浓墨的黑夜里。
陆臻知道,他的话说重了。
诺兰不爱听。
其实,对诺兰而言,这也不公平。
诺兰是正义之士,王牌的恐怖分子,他一直想,王牌是一个火坑,陆臻就站在火坑之上,他想把自己拉出火坑,诺兰没办法站在他的立场去想。
或许,他站在他的立场想了,也不过是认为他认贼作父。
诺兰永远不可能承认恐怖分子。
他的母亲,也死于恐怖分子手里。
对诺兰而言,王牌所有人,都不是陆臻的家人。
可对陆臻而言,他们就是。
这就是他们的分歧。
陆哥哥坐起来,开了灯,自嘲地笑一声,抹了抹脸蛋,也有些烦躁。
这种烦躁的情绪,极少有。
他不想伤害诺兰,又想享受诺兰的爱,因为他,从未得到过真正的爱慕,属于爱情这样的爱慕,他没有得到过。
亲情于他,远远不够。
逍遥,云生,龙四都有他们自己世界,以后会有自己的家,而他呢?虽然永远是他们的家人,却没办法一辈子都生活在一起。
这么些年,他遇过形形色色的人,对安逍遥和穆云生他们而言,陆臻游戏人间,到处去招惹别人,掠夺别人的爱,自己却又铁石心肠,得到后又抛弃。
其实,他总是投入感情,只是最后发现,这个人身上,没有他想要的东西,给不了,他渴望的爱。
所以,他抛弃,又重新寻找。
陆臻花心风流,游戏人间,只是因为他很寂寞。
因为寂寞,所以,活得更热闹。

夜深了,诺兰走后,没回来,陆臻更睡不着,被窝少了一个人,有些冷,陆臻索性起身,也没再开灯,他走到厨房拿水喝,透过窗户却看到一道人影,正坐在花园里。
指尖,有一抹红点。
他在抽烟。
陆臻心尖一颤,竟然生出几分意义不明的喜悦。
诺兰没走?
他只是在一墙之外,抽一根烟罢了,没把他留在这冰冷的屋子里。
陆臻不知为何,顿时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他开了两瓶啤酒,走出门去,把一瓶给诺兰,“刚刚的话,并不是针对你,不管对谁,我都这么说,你别往心里去。”
诺兰看他一眼,眉宇间掩不住的疲倦。
他平静地接过酒瓶,猛然灌了一口。
陆臻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要说那么重的话,的确不是针对他,可仍然觉得,他可以处理得更好。
诺兰丢了烟头,那烟还没抽完,为了不让陆臻抽二手烟,他还是果断地熄灭了,虽然这男人谈生意的时候,抽了不少二手烟。
又喝了一口啤酒,诺兰苦笑,“我突然觉得自己挺失败的。”
“为什么?”
“陆臻,我口口声声喜欢你,想的却是把你带离你熟悉的地方,让你脱离过去,我也挺自私的。”
“我也没为你,做过什么。”
陆臻妖孽一笑,“小生神通广大,生有九条命,根本也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
诺兰做的够多了。
若不是诺兰,他都进联邦监狱好几次了。
诺兰淡淡摇头,他很想反驳陆臻,却找不到话来反驳他,陆臻说得对,他神通广大,出了事,自己也能解决,他不能解决,安逍遥和穆云生也能解决。
轮不到他诺兰帮他做什么。
只是,总有一些事情,他可以为他做。
可陆臻需要吗?
两人都静默下来,陆臻也睡不着,人在庭院中陪着少校一起吹风,喝啤酒,诺兰忍不住想问他过去的事情,“你被带走的时候,年纪还很小,融入一个新环境,很困难吧?”
陆臻摊摊手,笑容有些幽远,“是挺困难的,当时,我什么都不懂,就一股蛮劲,岛屿上有很多非常出色的孩子,竞争也十分激烈。”
“我算是资质最差的苗子。”
“怎么可能!”诺兰反驳,陆臻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是最差的苗子。
陆臻微笑说道,“这是事实,你可不要高看了我,我当时真的没什么了不起的,我甚至很自卑,逍遥只比我大几个月,当年已经能说好几国语言,知识渊博,非常聪明。”
“还别的孩子,总有一技之长,只有我没有。”
……
陆臻突然灿烂一笑,淘气的眨眼睛,“当然,事实证明,老头子还是慧眼识珠的,我的资质开发得不错,且稳定上升,比很多孩子都要好。”
这一笑,十分自信,风华毕露。
诺兰心中暖暖的,陆臻一直都如此自信。
“训练呢?”
“也还行,我跟得上进度。”陆臻轻描淡写。
诺兰存心想听具体的,轻声说道,“以前我抓过王牌一名特工,国安那边要人,想要打探你们的秘密,他们对他用了神经性的毒品,麻痹他的神经,他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重复说你们如何训练。”
“认识你以后,我很想知道你当年过的是什么日子,我要了那盘带子来看。”
诺兰没有明说,说了一半,然而,陆臻脸色却是大变,眸光掠过一抹冷光,又隐藏下去,“你听到什么?”
“他说,你们的训练特别残酷,一天睡不到四个小时,每天都有厮杀,每天都有人死,每年都有一次丛林生活,能活下来的人,只有十分之一。”
“他还说,你们会被关在一个地方,相互残杀,直到有一个活下来。你们十二岁以后会被送到南非的训练营,却和真正特工搏斗,开始接受任务。”
“这一阶段死亡的人,非常巨大,能通过重重考验活下来的,微乎其微。”
诺兰每说一句,心就疼一次,当时看着录像带的时候,心想着,他的陆臻是不是也经历过这样的痛苦,难受,也经历过这样绝望?
陆臻淡淡说道,“你抓到的特工,年龄应该在三十岁以上。”
“的确,他三十二岁。”诺兰淡淡说道。
陆臻点头,笑容浅淡,“我们的训练有两个极端,二十年前是一个极端,那时候还没王牌恐怖组织,只是一个杀手组织,训练杀手的方式就是如此。”
“道上一些顶尖的杀手,都是我们训练出来,每年拿一些天价的酬金,自然要保证任务完美。所以,训练都非常的出色,胜出者必须特别优秀。”
“能剩下来的人就微乎其微了。”
“我进去的时候,我师父还不是话事人,只是一名训练者,但是,他觉得这种制度不好,当时控制岛屿的人并不是他,他到处寻找一些资质很好的孩子训练。”
“目标就是摧毁原来的制度,能够建立新的制度,我们的训练系统对于一名杀手而言,十分完善,可缺少太多东西,当年,我进去的时候,依然是原来的适者生存状态。”
“直到十二年前,我们策划了一起叛变,夺得说话权,做了一些调整,也改变了岛屿上孩子们的命运。人才稀少,我们得珍惜。”
“原来我们只培养杀手,后来,我们培养的全是全面性的人才,尽量发掘每个人的长处,随着组织的壮大,现在培养人才的模式也发生改变。”
“原来五十个人,只有三四个人能活下来,如今五十个人,可能只有三四个人会死去。原本死去的那些孩子,少年,并不是不够优秀,而是有人比他们更优秀。”
“若是这些人能全部活下来,齐心协力,王牌组织会越来越强大。”
“你也发现了,我们用了短短十余年的时间,创造了一个王国。”
陆臻言辞,非常骄傲。
眼神又利,又快,像是美洲丛林里潜伏的猎豹。
诺兰诚恳地说,“你们发展的确很快,比唐门和火云都快太多,虽然综合实力名义上火云比你们强,以我看,你们早就超出他们不知道多少倍。”
一个国际黑帮是不能和一个搞军火买卖的组织相提并论。
更别提,这个组织永远全球最先进的技术。
真要闹起来,他们有源源不断的军火。
“不必争什么第一,枪打出头鸟,当万年老二也不错。”
诺兰冷哼,亏他们敢说自己是老二,东方估计现在也知道,火云势力远不如王牌了,特别是萧齐死后,有过一段时间的动荡,火云如今和唐门是一个实力上的国际黑帮。
“既然当年你进去的时候,还是原来的培养模式,你……可曾绝望过?”诺兰问。
陆臻笑容有些淡,“有,无数次绝望,杀过很多人,这些人里有对我很好的人,有我的朋友,为了生存,我们别无选择,不是他们死,我就要死。”
“我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活下去,把自己当成一把利刃。”
诺兰蹙眉,“如果你在我们的机构下长大,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有利有弊。”陆臻说道,“不可否认,这样的培养方式,给我们很大的成长,也把我们培养成,最适合丛林生存在野兽。”
自私,无情,掠夺。
全是他们的本能。
“我很庆幸,我们的师傅是一名有仁心的教练,虽然把我们教成恐怖分子,但我们知道什么是非黑白,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诺兰尖锐地问,“在你最绝望的时候,可有一刻后悔过,跟着他走了,没有留下来。”
“……我忘记了。”陆臻逃避回答。
其实,怎么不后悔过,在面临无数次生死存亡,必须要狠心杀害朋友,伙伴的时候,陆臻无数次咆哮,呐喊,这是什么鬼地方,为什么我要杀人,为什么我要不停地杀人。
他无数次后悔,为什么要来这种鬼地方。
他无数次想从那悬崖上跳下去,一了百了,什么都不管不顾。
然而,在他无数次绝望,想要放弃的时候,他的伙伴们,龙四,穆云生和安逍遥等人,都会握住他的手说。
再坚持一次。
再试一试。
他们绝望的时候,他同样会握住他们的手说,再坚持一次。
幸好,这么多年训练以来,陆臻和他们都不同组,不需要面临太多的生死选择。
陆臻讽刺地说,“你知道吗?一开始训练我们的人非常的变态,你和谁要好,他就故意把你们放在一组,让你们自相残杀,所以,逍遥哥哥从来不与人亲近,拒人千里。”
“龙四见人就揍,和谁关系都很差,云生是闷葫芦,一年不见得说几句话。”
“小生就可怜了,人见人爱,后来,小生杀的人多了,也就人见人恨,没人愿意和我一组了。”陆臻最后那句话,说得无比的惆怅。
诺兰却笑不出来,这样轻轻松松的语气里,包含了多少的痛苦难受,或许,只有陆臻自己知道。
从来都是,谁的痛苦,谁知道。
“如此说来,我比你幸福太多。”诺兰说道,虽然他们的系统训练起来也特别残酷,毕竟是有死亡率的,又很尊重生命,若是你坚持不下去,可以,你可以走。
不像陆臻,毫无选择。
只能如此。
“做过噩梦吗?”
“做过。”陆臻诚实地说,若说一直以来都不会做噩梦,那也太虚假了,并不现实,诺兰少校也会以为,他只是在逞强,“小时候,经常做噩梦睡不着,后来,习惯了,也就麻木了,渐渐的,也就不再恐惧。”
诺兰的心疼加剧,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才能让陆臻明白他的心情,或许,陆臻一直都不会明白。
“陆臻,我曾经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在我还是很懵懂的时候,我已经知道,我放不开这个人,我想把他捧在手心里,好好地呵护一辈子,我想保护好他,给他带来一生的欢笑和幸福。”
“只是,很遗憾,他离开了我,我把自己喜欢人,送进了火坑,去经历一些本不属于他的痛苦,我很后悔,也很遗憾,我没能照顾好他。”
陆臻微微一怔,诺兰喜欢过别人?
是谁?如此有福气?
谁得到诺兰的爱,应该是一种福气吧。
原来,他不是唯一得到他的爱的幸运者。
“他为什么离开你?”陆臻问。
诺兰喝了一口啤酒,轻声说道,“或许,他以为我不能给他所想要的。”
陆臻更诧异了,“你爱她多少年了?”
“很多年了。”诺兰叹息,“我也数不清了,慢慢的,也记不起了。”
其实,他记得很清楚,只是不想让陆臻起疑罢了。
“少校,看不出来你真是一个痴情种,你不像是任人予取予求的人。”陆臻语意不明地说,他甚至都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有淡淡的嫉妒。
诺兰说道,“你不会懂的。”
你就在我面前,却不知道我如何深爱你。
你不懂这种感觉。
越谈,话题越重。
陆臻想起他的丹尼尔,他的大哥哥。
他努力去想,依然想不起他的脸,除了知道,他们都有一个银莲花的记号,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诺兰少校说,“如果时光能回到二十年前,能重来一遍,我一定会抓住他的手,不会让他离开我身边,希望他能在我身边长大。”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两人谈了一夜,诺兰身上弥漫着悲伤,陆臻也会回忆着忘事,他们都不知道,那悲伤的主角,往事的主角,其实就是他们彼此。!
寻寻觅觅,该相遇的人,始终会相遇。

快天亮的时候,陆臻眯了一小会儿,就在花园睡着了,也只是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个小时,起来,又是神采奕奕,诺兰少校要去看看他旧居。
陆臻也有事情要办,两人吃了早餐就出门,诺兰浅浅问,“晚上你还回来吗?”
“回啊。”
诺兰没说什么,离开了他的小公寓。
陆臻开车去军工厂,诺兰去旧居。
诺兰母亲的旧地址就在雅法老城和市区的交界处,当年算是很繁华的地区,是大使区。各国大使基本上都住这个区域,后来,政府动荡,城市迁移,地方也变了。
这一带变得很荒凉。
过去那些建筑虽然还没拆迁,看起来都很老旧。
诺兰走到一家破旧的独栋别墅前,拿出钥匙,开了门,没什么灰尘味道,保姆刚打扫过,地方弄得十分干净,一回到这房间里,铺天盖地的回忆,都把他淹没。
那是他童年时,一段最好的记忆。
虽然这地方,常年战乱,不安定。
却给了他一段美好的岁月。
他的母亲是外交官,很忙,很忙,他和母亲的感情很好,虽然她没多少时间陪他,诺兰很乖巧懂事,并不常常打扰母亲,母亲很早就要去上班。
为了陪母亲吃一顿早餐,他可以很早就爬起来,吃过早餐,再去补眠,晚上,他也尽量等母亲一起吃晚饭,虽然大多时候,他等不到。
可他很开心。
母亲是很理智,很慈祥的人。
她聪明漂亮,又很独立,在诺兰的记忆里,没有女人能比他的母亲更完美。
诺兰亲自打扫母亲房间,又到花园里,把自己买来的百合花,放到花园里,他母亲过世后,他在花园里弄了一个石碑,算是衣冠冢,虽然她的骨灰被带回国,可这里,其实是她第二个国家。
她为两国的和平,付出了一生。
诺兰为了悼念她,简单地弄了一个墓碑。
“妈咪,我回来看你了,这几年都在阿灵顿公墓陪你过,没来过雅法陪你,你不要责怪我,我很害怕来这里,你也不要笑话我。”
“妈咪,我已是一名反恐少校,将来一直都会在这个岗位上工作。”
“你会以我为荣,为我骄傲的。”
“妈咪,我想念你。”
我是如此的想念你。
想念你和陆臻。
你们是我在世上,最爱的两个人,一人生离,一人死别。
幸好,我又找到陆臻。
诺兰开了一罐啤酒,坐在母亲的墓碑前,一直喝到黄昏,陆陆续续说一些胡话,一些回忆,幸福又心酸。
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怀念自己的母亲。
“妈咪,我找到陆臻了。”
“当年,你很喜欢那个孩子的,他还顶撞过你,你还记得他吧,虽然他顶撞了你,你却很喜欢他,我们果然是母子,品味都一样。”
“你当年说,这孩子非池中之物,叔叔若是不及时杀了他,将来一定会被他所杀,你说对了,他如今很不一样了,是一名恐怖分子。”
“只是,儿子我不争气,还是喜欢他,叔叔的死,和他没关系,就算他杀的,我也不在乎，当年我也恨不得杀了叔叔。”
“我想,你一定会记得他的,他长大了,变了很多,在戴了太多面具,在我面前都没一句实话了,不过,我也理解,毕竟我没保护好他,这些年,他过得很不容易。”
“等他愿意了,我带他过来看你,他到现在还没认出我来,把我给忘记了,你知道我很喜欢他的,还想请你带我们回国,你一定会祝福我们的,是吧?”
诺兰微笑问,遗照上的女人,还很年轻,穿着制服,面孔很漂亮,看起来就是一名睿智的女人,又拥有好相貌,诺兰少校的好样貌,全是来自于他的母亲。
当年,他和自己母亲说,他喜欢陆臻,要带陆臻回国。
那时候,他还算是孩子,陆臻也只是一个孩子,诺兰少校比较早熟,母亲也习惯了,对诺兰的决定,她只是沉默一天,她告诉诺兰。不管他做什么决定,她都支持。
但她想要诺兰知道,将来不要后悔。
母亲没有说太多,诺兰当成,她会祝福他们。
如此一想,心中就舒坦多了。
她也见过陆臻。
印象极好。
他想,如果母亲活着,一定会喜欢陆臻。
她和陆臻一样,喜欢一切美好又柔软的生物。
诺兰走的时候,到书房去,本想带走几本书,意外地发现一张老照片,他和陆臻的老照片,诺兰大吃一惊,那显然是小时候的一张照片。
还在雅法老城小镇的梧桐树下,他教陆臻学口琴,一边吹口琴一边温柔地凝视这陆臻。
陆臻则仰着头,崇拜地看着他。
那时候,他们都很单纯。
阳光千丝万缕而下,穿过梧桐叶子,十分漂亮。
如画一样。
他记得母亲只去过庄园一次,在他回来说,他喜欢上一名小男孩时,母亲去了庄园,当时,她母亲对他的教育很开明,但当时他在叔叔身边是当卧底的。
他母亲怕他结实不好的人,亲自去看一看。
这张照片,就是那时拍的吧。
他都不知道。
当年,她来的时候,他带陆臻走得远远的。
因为他用了假名,叔叔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妈咪的孩子,以为他是他兄弟的孩子,他妈咪是以政府的名义来和他商谈事情。
后来,陆臻在庄园无意中冲撞了母亲。
他并不在场,陆臻被叔叔带下去,关在小黑屋里,足足打了十个耳光,打得小陆臻视网膜出血,敷了三天的药,他眼睛里的淤血才散开。
陆臻把罪名都怪在母亲身上。
母亲却很喜欢他。
只是,那时候,陆臻是叔叔的养子。
他管教孩子,外人无权干涉。
诺兰恨不得,剁了他的手。
他一直遗憾,没有一张属于他们的照片。
那些甜蜜的回忆,都在脑海里,除了当年的口琴,没有事物能够证明。:
总算,找到一张遗失的老照片。
母亲什么时候拍了照,竟然没告诉他。
当年,他也没来得及整理书房,这照片还在,他真是谢天谢地。
“小家伙,又见面了。”
诺兰虔诚地亲吻照片上的陆臻,夕阳在他脸上,镀上一层温柔的光。
他的温柔,只属于陆臻。

第27章 愤怒的一巴掌

诺兰回到小公寓,已经天黑,陆臻还没回来。
他进了厨房,利用剩下的材料做饭。
陆臻口味清淡,他特意照顾他的口味,鱼都拿来清蒸,他个人更喜欢煎鱼,脆脆软软的很好吃。
他做好了饭,陆臻还没见身影。
诺兰看看表,给陆臻打了一个电话,没人接听,诺兰危险地眯起眼睛,陆臻二十四小时开机,手机里自己绝对不超过20公分的距离。
不是带上手边就是口袋里。
没理由听不到。
他正想打电话让别人去找，就听到吉普车的声音,人回来了,诺兰松了一口气,这边太乱了,陆臻这人又漫不经心的,他怕陆臻出事。
车停了好一会儿都没见人进来。
诺兰蹙眉,透过窗户看到陆臻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诺兰眯起眼睛,慌忙出去,迅速打开车门,陆臻的手上,青筋浮起,十分恐怖。
“陆臻!”诺兰大惊,拖着陆臻下车,他跌落在诺兰怀里,不断抽筋,诺兰把他放平地上,他好像羊癫疯一样,不断地抽搐。
他让陆臻侧着身子,免得口中的污物堵死咽喉。
一检查,他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
他怎么了?
他正在这么想的时候,陆臻的情况也好了很多,理智没那么清楚,倏然,诺兰敏锐地听到车声,车速太快,他刚来得及抱起陆臻,那边就有黑乎乎的枪口对着他们。
诺兰迅速扑倒陆臻,抱着他的身子滚到车的另外一旁,打开车门把陆臻丢进去,直接拔除陆臻的配枪,还有他的枪,借着车子的掩护,反击。
两辆吉普车对着车子这边猛射,诺兰大为着急,怕这车子不牢固,子弹穿透车子打在陆臻身上,他迅速移动位置,躲到大树后当掩护。
一连打出好几枪,诺兰心中不悦至极,他的手臂上有一些轻伤,陆臻也逐渐清醒过来,一摸腰上,没有配枪,他从长筒靴子里拔出两把枪,车窗早就破了。
他还省事。
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诺兰身上,没注意到陆臻。
陆臻寻了一个空隙,杀了几个人。
那两辆吉普车迅速开走。
路上只有一股尘烟。
诺兰脸色沉冷,“怎么回事?”
“等会儿再说,先离开这里。”陆臻说道,进屋收拾东西,这边有枪声,没一会儿就会引来警察,必须要早点走,诺兰也收拾自己的东西,丢上了车。
“是谁的人,格拉斯?”
“那两对兄弟。”陆臻淡淡说道,他们目前应该在全城搜捕他,这地方不安全,得换一个地方去,陆臻开车,往雅法老城开去。
诺兰知道他要去什么地方。:
他只是奇怪,陆臻竟然要去那里。
看来是真的放下了。
车子开到雅法老城,拐到一条狭小的公路上继续开,诺兰注意到陆臻在症状已经好了,他问,“你刚刚怎么了?”
“没事,注射了一点毒品。”陆臻轻描淡写。
诺兰大吼,“你说什么?”
陆臻打方向盘的手很稳,一点震惊都没有,“没必要大惊小怪。”
“该死的,陆臻,你吸毒?”
陆臻不解地说,“我没吸毒。”
“那你刚刚说你注射了毒品。”
“我注射了毒品不代表我吸毒。”陆臻咬文嚼字,诺兰怒不可遏,他刚刚蜷缩的样子,不是毒瘾发作是什么,竟然还敢狡辩,该死的陆臻。
车子一路开,夜里很荒凉,也没什么灯光,一切都那么暗。
只有诺兰的呼吸声,十分粗重。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陆臻唇角扬起,有些不屑,哥哥爱做什么,那是哥哥的事情,与你何关,然而,始终没说出口,这话心里想想就成,诺兰并不知道他的体质,担心也是正常。
车子到了一处小镇,半夜的小镇,十分安静,除了几户人家,全都熄了灯睡觉,车子在一处老房子面前停下来,夜里还没睡着的狼狗,不断地咆哮。
有几处人家,亮了灯,查看详情。
这是他们,曾经居住过的小镇。
陆臻下了车,打开庄园的门,自从主人死后,这座庄园就被陆臻买了,不允许任何人居住,他的人,定时会来这里清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保存这座建筑。
多年不曾回来,除了房子老久一些,倒是没什么分别。
这是一处有英伦风格的庄园。
占地面具十分大,推开门,就是一条石板路,有五十米长,两边都是梧桐树,没有灯光,可梧桐叶子,依然很美,陆臻有些怀念。
为了防止有人出入这座房子,里面有警报,也有机关陷阱。
有人不听劝告,私下来过,受了重伤,几乎毙命,后来就不敢再看,都传这座房子的主人作恶多端,房子闹鬼,庄园附近没有人家。
陆臻解除了警报和机关,进了房间。
小镇风景好,也没有战乱,生活很平静,房子保存得极好,他开了灯,客厅装潢,依然金碧辉煌,如原主人的性格,爱奢华。
他舒服地把自己摔在沙发里,闭上眼睛。
诺兰环视环境,再看陆臻,他双臂张开,坐在主位,敞开的姿态,嚣张又自信,唯我独尊,这是他叔叔原来最喜欢的位置,最喜欢的姿态。
如今,都属于陆臻。
橘黄的灯光下,陆臻的睫毛温顺地在眼下覆盖出一层优雅的阴影,平静的脸孔,透出几分笑意,什么话都没说,却能看出,他的抗拒和……满足。
他本身就是矛盾的人。
诺兰来不及怀念,他拉起陆臻的袖子,他更关心陆臻刚刚的抽搐,胳膊上果然有两个针孔,他注射了两管毒品,陆臻微微睁开眼睛。
诺兰怒看他,“怎么回事?”
陆臻妖孽一笑,落下袖子,“没什么大不了,注射了两支rh213,我能挨得过。”
“陆臻,你脑子在想什么?”诺兰骤然大怒,一巴掌摔过去,陆臻没想到诺兰会动手打他,且打得这么狠,他没躲,总是对你百般纵容的人,怎么会舍得出手打你。
陆臻显然很错愕,茫然地捂着自己被打的脸颊,眼睛瞪圆,不可置信地看着诺兰。
诺兰打他?
少校不是没打过陆臻,可性质不一样啊,陆臻茫然又委屈,又很愤怒,你丫的,你又不是我爱人,又不是我家长,我注射毒品关你什么事情,你凭什么打我?
诺兰额上青筋暴跳,胸膛里有一团火在烧,然而,触及到陆臻如此委屈茫然的表情,竟如一盆冷水,哗啦而下,把他浇得没了火。
他是很生气,虽然他不是毒品调查科,可他协助过毒品调查查一起毒品案,知道rh213的危害,这不是在世面上流传的一种毒品。
还没大规模地投入市场,价格很贵,这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是,没多少人愿意买,所以,大部分人都用来当其他用途,如政府机关就有很多。
这是神经性毒品,毒性很强,比任何一种毒品的毒性都强,不是什么普通的致幻剂,上了瘾,死路一条,诺兰没想到,陆臻敢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一管已要人命,竟然他要两管。
他简直怒不可遏。
两人一时没说话,陆臻太错愕了,导致于被打了足足三分钟才回过神来,他总不能一巴掌回敬诺兰吧。
“你凭什么打我?”
陆哥哥眼睛像一只兔子,这话没多少怒意,倒是撒娇的成分多一些,就像小孩子,被家长再怎么弄哭,回头还是抱着家长撒娇。
“你这种混蛋,就应该打,说,为什么注射这玩意。”诺兰严厉地问。
陆臻耍小性子,生气了,不理诺兰。
诺兰少校危险地说,“别再让我动手打你第二次。”
陆哥哥不屑地哼道,“就凭你,不知道够不够哥哥我揍,你以为谁都能……”
陆臻顿了顿,他想说,你以为谁都能往我脸上招呼吗?想了想,终究没说,陆臻解释说,“我今天去见那两兄弟,假意和他们谈一笔生意,让他们放松神经。”
“这两人是瘾君子,在一个包厢里吸毒,问我玩不玩,男人谈生意就是这样,能谈到一起去的,都是能玩到一起去的,为了证明我的诚意,我就陪他们玩一圈。”
“我以为是普通的毒品,注射几管都没事,等注射后才知道不对劲,这不是普通毒品,我身体有了不良反应,只能迅速离开。”
“这对兄弟给我下了套,他们可能从格拉斯那边听说我们合作的事情想除掉后,本来想两只毒品就能解决我,是知道我命硬。”
“事情就是这样子。”
简单而言,哥哥被人算计了。

诺兰怒不可遏,陆臻就是这种漫不经心的样子,才让他更担心,若是致命的毒呢?他一管下去,岂不是要了他的命,他怎么能说得这么轻巧。
似乎是怕诺兰不够生气似的,陆臻漫不经心地感慨,“哎,我以为以色列兄弟都很蠢,没想到也会玩声东击西,借刀杀人这一招,哥哥的确大意了。”
“陆臻!”诺兰大吼。
陆臻笑得眼睛都眯了,“美人儿,你这么中气十足,要把邻居都弄醒了。”
“你就不怕那两管是毒药,要了你的命吗?”诺兰气恼。
陆臻淡淡笑说道,“我还宁愿是毒药呢,诺兰,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不在乎,我敢不知道什么就注射吗?”
诺兰蹙眉,陆臻说道,“我尝试过市面上几百种毒和一百多种毒品,这些玩意对我都没效果,你看,这么强的毒品,我虽然会有一点不良反应。但是,我的身体依然分泌血清,稀释了毒品,通过尿液,汗液排出体外,对我而言,这些东西都不是致命的,所以,人家要玩,我就陪人家玩,没什么大不了。”
诺兰大为震惊。
陆臻无视他震惊的脸孔,夸张地喊,“啊呀呀,我这么快就把老底给掀出去,以后美人儿要是抓到我用神经毒品来对付,不是知道没用了吗?这可怎么办啊,没法演戏啊。”
诺兰一巴掌又想打过去,哪怕知道这些东西伤害不了陆臻,他也不会用在陆臻身上。
“就算知道你自己身体条件允许也不应该这么冒险,若是分量再重一点,你有可能就死了,如果真那么确定,你会痉挛吗?”诺兰质问,“你还不完全是百毒不侵,混蛋!”
“你在生气什么?”陆臻不解地问,“这就是我一贯的处理方式。”
“陆臻,如果今天我不在你身边,你已经死了。”
陆臻笑得妖精动人,“问题是,我知道你在那里,不然,我可以去找本杰明。”
他做事,当然想到最坏的打算,也做好准备,诺兰真以为,他做什么都肆无忌惮吗?
诺兰指着他,手指发抖,顿时又有一种无力感,他怎么就觉得自己和陆臻难以交流,不能沟通。
“总之,以后不准你再试这玩意,听见没有?”诺兰沉声说,大有一种你若不同意我现在就做了你的凶狠,陆臻心想,得了,你成我家长了。
“知道了。”陆臻敷衍一声,他倒也不是真的想找死,经常玩这种东西,现在很少碰了,身体检查也正常,所以,仗着年轻,什么都不怕。
以后,倒是要注意一些。
诺兰气闷地坐在一旁,陆臻觉得有些新奇,他第一次见诺兰发这么大脾气,且是对他发这么大脾气,真的很新鲜,他忧伤地想,别人想得到他的爱,都是百般讨好。
恨不得殷勤得把什么都奉上,被说敢打他,一句重话都说不得。
只不过,诺兰的行为,他喜欢,虽然挨了一巴掌挺疼的。
脸颊有些红肿了,诺兰这巴掌实打实的,特别重,他看陆臻肿成半个猪头,没好气去冰箱看看有没有冰块,可惜,这房子多少年没住人,什么都没有。
夜深人静,也没地方能买到冰块,诺兰接了水放在冰箱里,把温度调到最低。
陆臻捂着半边脸蛋,越来越红,越来越肿,陆哥哥无意中照镜子,看到自己的半猪头样子,抓起一个杯子砸向诺兰,“下次敢打我的脸,我把你jj给切了。”
毁容什么的,实在太痛苦了。
太不能接受了。
诺兰平静地接了杯子,放到一旁,吐出两个字,“活该!”
陆臻无比的郁闷,一边又无耻地开心着。
诺兰把他们的东西带上楼,等他下来的时候,看见陆臻若有所思的目光,他心一突,“怎么了?”
“你对这地方挺熟悉的啊。”陆臻漫不经心地说,这庄园的机构其实挺复杂的,这是主楼,两层高,其他的地方全是一层楼,绿化很大。
主楼的厨房并不是开放式的,他注意到刚刚是关着门,怎么看里面都是一卧室的感觉,诺兰起身说,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冰块。
然后,他推开那扇门。
里面就是厨房。
陆臻当时就觉得奇怪,第一次来这里的人,肯定找不到厨房。
他上楼的时候,陆臻也不动声色,诺兰却熟门熟路的样子,陆臻心想,他比自己还像一个主人,这个主楼的格局,他当初花了很多时间来研究,熟悉,免得走错。
“只有几个房间而已,熟悉什么?”诺兰淡淡说道,心中也清醒一些,是啊,他不能表现得太熟悉,这丫太敏感了,稍微不注意就会露馅。
陆臻也没说什么,诺兰去厨房,水已经结了冰,他敲开,包好,给陆臻冰敷,陆臻扁扁嘴,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冰敷着,他从来不和自己的脸过不去。
“这庄园是你的?”诺兰问。
“嗯!”陆臻淡淡说道,“原来的主人不是我,只不过,我是他养子,继承他的家产天经地义,更何况,我付出双倍的价钱买了它。”
诺兰微微低着头,这里给他的回忆,并不很好,他恨不得杀了他的养父,却买了这幢房子,一直保存着,他想做什么?他发现,自己并不是很了解陆臻。
“这屋里很没人气是不是?”陆臻笑问,语气很平淡。
“不像你的风格。”诺兰诚恳地说,这屋里什么都没动过,全是原来的模样,陆臻买了它,却没有重新装修过,保持原来的样子。
诺兰十分好奇,很想打探缘由,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你和你养父的感情很好吗?”
陆臻哈哈大笑,诺兰也料不到他突然大笑。
笑得张扬,恣意。
好像黑夜里,长着翅膀的蝙蝠。
暗黑,嚣张。
又带着几分恶毒。
“感情好?”陆臻笑得无法抑制,“是啊,我们感情好着呢,小时候我都和他睡一张床啊,感情怎么不好。”
诺兰呼吸沉了沉,突然后悔自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其实,他知道的,不该问,可陆臻却不知道,他只能如此问,否则,陆臻更起疑。
“是啊,感情不好,怎么会保住这个家。”诺兰的声音听不出感情。
陆臻笑得张狂极了,却光是笑着,不再说话。
诺兰忍无可忍,“够了!”
陆臻总算停止笑声,“少校,其实,我这个人和别人不一样,我天生反骨,我喜欢一件事物,我会远远地离开,若是我讨厌,憎恨一件事物,我会占有它。”
诺兰,“……”
陆臻脸上好像很正常,“小生的怪癖啊,真心不少。”
诺兰已经不想打探任何事情,免得揭开陆臻的伤疤,其实,来这里住,已揭开陆臻的伤疤,诺兰后悔不已,或许,他不应该那么自私。
他名下也有安全的地方,去他的地方,比来这里要好。
为什么要纵容陆臻,来这鬼地方。
这地方,有他的甜蜜的回忆。
却全是陆臻的痛苦回忆。

第28章 寻找丹尼尔哥哥

倏然,电话响了,打破他们之间这怪异的沉默,陆臻扫起起来,安逍遥来电,要看视频会议,陆臻嗯了一声,丢了冰包上楼去,诺兰把冰包放到冰箱去,总会有用。
陆臻开了电脑,他的电脑自带自己卫星的wf,这卫星覆盖全球,边边角角的地方都覆盖,去到哪儿都能上网,安逍遥,穆云生和龙四都在。
背景显示,除了安逍遥在纽约,其他人都不在。
安逍遥一见陆臻,“你的脸怎么了?”
虽然冰敷一阵子,脸还没完全好,依然有些红肿,视频唯一必须要看到人,不然开不了,陆臻还存在他们别看出来的心思,简直是太天真了。
“没什么,挨了一巴掌。”陆臻撇撇唇。
龙四一口水没咽下去,上不上,下不下,最后咕一声吞下去,声音特别大,他忍不住咆哮,“谁敢打你?”
陆臻哥哥很忧伤,“我能说是河马打的吗?”
他不想说,其他人也没问,但都挂着这问题,陆臻挨揍,特别是打他那张脸,他是要发飙的,你动他哪儿都行,就是不能动他的脸蛋。
穆云生淡淡说,“行了,别聊了,那边情况如何?”
陆臻简单说了这边的情况,也说了今晚的事情,唯独忽略了诺兰少校这件事,他来了以色列,事情还真不少,安逍遥蹙眉说,“陆臻,以后别再试那些东西,对你身体不好,别以为自己百毒不侵就能随意乱来,我们以前试的毒品种比较单一,如今的毒品种类繁多,又相生相克,很容易出事。”
安逍遥的话和诺兰少校差不多,陆臻倒是听进去,“我知道了,下不为例。”
穆云生说,“你别总是当成耳边风,小雪很忙的。”
小雪是王牌的白衣天使，一次龙四被打成马蜂窝，有一枪还是打中心脏，必死无疑，结果，小雪带领王牌的医疗队，竟然捡回了龙四一条命，这还不算，不到两个月就生龙活虎。她是世上唯一一个让龙四，逍遥，陆臻，云生拼了命都会呵护好的女人，因为没有她，他们四个早就死了……
龙四说,“好了,好了,陆哥哥都受到教训,你们就别说了,你快点解决他们兄弟就回来吧,待在那种地方你自己也难受,干嘛给自己找不痛苦,要我早就处理好他们。”
“我会看着办。”陆臻避开重点,安逍遥点点头,“事情交代清楚就好,开会前先讨论一个问题,最近时局动荡,欧美几个军火商也来凑热闹,想要在市场上分一杯羹,两大军火商不顾成本掐架,破坏军火均衡市场,不知道是有人授意还是两人真的世仇,龙四已经和那边接触,我想听听陆臻和云生的意见。”
他们几个人正式开会,总要花很长时间,平时没有那么多正儿八经的会议,正经会议一个月也就两次,其他的有什么问题,穆云生和安逍遥都会处理,总结报告出来。
陆臻和龙四看报告就成,但大会是要开的,哪怕他们都很讨厌。
要讨论组织的利润,先的资源,军工厂,新的运输口岸,还有他们和政府之间的合作,谁来负责等等问题,他们每次都是不同的人去接触。
然后看看谁做得最好,每个人的特长不一样。
这样一场会议开下来,足足要五六个小时,陆臻原本睡眠不够,开到后面基本不说话,全是听他们说得多,他虽然也是决策层的领导。
只是,做决策的,一般都穆云生和安逍遥,他懒得参与,他这人,能简化的东西,绝对不会复杂化,能懒惰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太勤奋。
穆云生看出他困了,大发慈悲,“你去睡吧,其他的我们讨论就成。”
“终于可以睡觉了。”陆臻就差没欢呼了,他关了电脑,直接到隔壁去睡,诺兰已经睡熟了,房间里很多,陆臻却不想在这个家里一个人睡,索性爬上诺兰的床。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
一直睡到中午,总算睡饱了,陆臻舒服得就差没伸展腰肢,这一夜过得很平静,本杰明也没来吵他,陆臻心满意足,房间里窗帘拉得很厚,陆臻拉开窗帘。
阳光温暖地扫进来,是一种享受。
窗外,景色荒凉,庄园太大,每年护理很麻烦,一个月才有人来照看一次,怎么都没能保持过去的繁华,看起来有些荒凉,过去繁花似锦的景象是见不到。
倒是高大的梧桐树,无需打理,依然如此漂亮。
陆臻熟悉后,到后院去,他养父就埋在后院的花坛里,他到死都不愿意离开他的土地,陆臻冷冷一笑,一脚踩着石碑上,“老畜生,你一定没想到,这庄园,最后会落到我手上吧?”
“你想保住你唯一的东西,可惜啊,你最后什么都没能保住,等我找到我想找的人,我会一把火,烧了这里,一干二净。”
他又踢了踢石碑,忧伤地叹气,“哎,都说人死了,什么恩怨也就别计较,只可惜啊,我这人气量比较小,还最喜欢和私人计较,你真是运气不好哟。” 。
“气了吧,是不是想挑出来教训我?蹦起来啊,蹦起来我再一根骨头一根骨头地拆了你,我知道你死不瞑目,哎,死真是便宜你了。”
陆臻一个人在后花园自言自语一个小时,又若无其事地回大厅去,诺兰不在,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他走到前院,前院是他最喜欢的地方。
特别是两排又高又大的梧桐树。
这里的民众虽然憎恨这家庄园的主人,却没破坏了庄园,依然很漂亮。
阳光灿烂,梧桐叶子金黄金黄,和仙境一样。
陆臻恍惚中,想起他们两人的曲子。
好像看到两名孩子正在树下,吹着曲子。
曲子很好听,其中一个孩子是他。
另外一个孩子,他怎么都想不起。
依稀看到他温柔的目光。
令人觉得很安心。
陆臻的心,也变得柔软。
这是他唯一觉得美丽的地方。
因为这个地方,他保留了整座庄园。
丹尼尔哥哥,你还在人世吗?
陆臻肚子饿了,小镇上有小超市,也有一个小餐厅。
小餐厅在庄园斜角,不算远,规模不大,收拾得很干净,店主是一名女孩子,不像当地人,蜜色皮肤,眼睛很大,有一头长卷发,又黑又亮。
陆臻想起海藻般的长发,这姑娘倒是有。
他要了一杯果汁,一块三明治,一盘海鲜沙拉。
小餐厅里,零零散散几座人,都是年轻人居多,全在露天的座位上,一边聊天一边晒阳光一边吃东西,陆臻坐下来的时候,他们突然变得很沉默。
姑娘上餐的时候,随口问一句,“你是庄园的主人吗?”
陆臻冲她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当然是,我是萨那先生的儿子。”
四周静得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得见,陆臻看到姑娘有些勉强的笑脸,他拿过果汁和食物,先填饱肚子,看来,庄园的主人回来这件事,早就传遍小镇。
陆臻感受到来自于不同方向,不怀好意的目光,甚至是凶狠的。
他知道,为什么凶狠。
萨那是他的养父,此人在当地可以说的恶名昭彰,恋童,猥亵儿童,男童女童通杀,这小镇是属于他的,是他的地方,以前小镇上的孩子,哪个没被他玩过。
有几个还死了,这地方很平和,除了他的主人非常凶狠,无情。
若是去别的地方,恐怕要活不下去,很多人还是在小镇上生存下来,萨那死的时候,全小镇的人都放鞭炮庆祝,拍手称快,陆臻刚刚就注意到。
这些孩子,差不多都和他同龄,大小相差不到几岁,有两位小一些,他知道他走后,萨那是变本加厉,他和当地政府的关系非常铁。
所以,大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他儿子回来了,大家满腔的仇恨,又被挖出来。
陆臻并不在乎,只是悠闲地吃饭,却激怒了一些人。
正好本杰明的电话过来,“格拉斯有动作了。”
“我知道,你放心。”陆臻淡淡说,“一会儿就过去。”
他挂了电话,继续吃饭,小青年们结帮拉派过来,一人拉开陆臻对面的椅子,坐了下去,双手摊开,他穿着一件白体恤,外面套着短衬衫,脖子上挂着一条粗金链子。
短寸头,皮肤略黑,看起来很粗暴,五名小青年站在他身后,看着陆臻的眼神,都带着仇恨,陆臻不慌不忙,也不怪他们,如果他遇到萨那的儿子。
早就一枪毙了。
幸亏,这老头没儿子。
“你真是他的儿子?”小青年问。
陆臻微笑说道,“我是他的养子,多年不曾回来了,你们也不必憎恨我,怎么算都是我帮你们报了仇,不然,这地狱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小青年们气势汹汹而来,却挫败而归,因为,这不是他们的仇人。
陆臻用了餐,风度翩翩地问,“有谁能租我一辆车吗?价格随便提。”
诺兰把唯一的一辆车开走了,陆臻没了代步工具,又不想让本杰明他们知道他在这里。
小年青们听陆臻的话,早就把他当成兄弟这一类的人,受害者和受害者,总能很快地建立起感情,为首的年轻人给他一辆吉普车,配置还算不错。
这小镇上的人算是蛮有钱的。
萨那留下的产业很多,镇上的人全分了。

陆臻谢了他们,开车离开小镇,格拉斯正在削弱他们兄弟的力量,在特拉维夫的官方系统中,格拉斯的力量要比那对兄弟的力量大得多。
格拉斯以贪污和卖国贼的名义,在政府大楼广场上声讨这对兄弟。
这个地区,常年战乱,百姓生活苦不堪言,对于贪污,卖国贼等词特别敏感,格拉斯狠了心要对付他们,自然使出看家本领,把这两兄弟的罪证地搬上台面上来。
顿时,民怨沸腾。
本杰明早就派人候着,陆臻的车子停在一家高楼前面,顺着楼梯上去,市政府对面的一座大楼,距离一千两百米,本杰明和几名特工都在。
一台重狙击枪的枪口正对着市政厅门口。
“一切准备妥当。”本杰明说道。
陆臻颔首,从望远镜里看市政府大厅,人山人海,民众都聚集在广场前面,等着对那两兄弟的宣判,陆臻脸色沉冷,目光如一团冷冰。
“别伤及无辜民众!”
重狙击枪前面的特工点头,“明白。”
陆臻坐在沙发的椅子上,叼着一根雪茄,打着打火机,一簇火苗窜起,他的眼睛也如点燃一窜火苗,恣意,张狂,透出几分妖异。
烟圈缓缓从唇间溢出,陆臻淡漠地说,“动手吧!”
特工点头,从狙击镜面里定位格拉斯的位置,等待下面的人报告,人群多,为了避免伤及无辜,下面也有他们的人冒充以色列民众,护着人群,免得误伤。
陆臻拿过听筒,“确定是格拉斯吗?”
“是!”
陆臻不再说话,特工很安静,微微弯着身子,王牌组织的狙击手,全部都能在1500米以内做到95%以上的准确率,陆臻并不担心,他会失手。
这是百分之一百得手的特工。
中东地区,最好的。
他足足观察了十分钟,手指一直扣在扳机上,突然扣动,子弹穿透空气,撕裂出一道微小的痕迹,精准地打入格拉斯的眉心。
他的演讲,如静止了一般,直直往后倒,眼睛惊恐地睁大着,民众乱成一团,纷纷逃走,陆臻起身,叼着雪茄出门,本杰明和特工们迅速撤离。
剩下的事情,简单多了。
格拉斯声讨兄弟两,结果被人暗杀,当场暗杀,舆论会被那两兄弟淹没,陆臻想要嫁祸给他,易如反掌,一箭双雕,把他们都灭了。
知情人,并不多。
如此一来,他更安心,扶持傀儡上位,比扶持吸血鬼和老虎要划算得多,也容易控制。
他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和格拉斯合作,只不过借格拉斯的手,灭了他们兄弟,这种事情,陆臻做得最得心应手。
一整天,特拉维夫都乱套了。
陆臻就在市政厅没多远的车上,闭目养神,等待结果,直到本杰明回报,那两兄弟已经被抓走,陆臻嗯了一声,他们都死了,王牌的人也就能上位。
此事,完美收官。
陆臻打了一个响指,“有什么动静,随时通知我。”
“是!”
他满足地开着吉普车回去,他回去的时候,正是下午,快到黄昏,诺兰还没回来,陆臻把车子还给小青年,又多给了一百美元小费。
小青年充满感激。
“你回来,会收回镇上的土地和房子吗?”小青年问。
这是全小镇上的人都关心的问题,这座小镇大部分的房子都是萨那的,土地也是,他租给这些贫民们,如今,他们发展正好,很害怕有人来回收。
陆臻既然继承了庄园,自然也继承了老头子所有的财产。
这是全小镇人都关心的问题。
陆臻大笑,“我不会回收什么,你们平时怎么样就怎么样,也不需要交租,只要平时不去庄园,不给我添麻烦就成。”
“没问题,没问题,我们保证不会再去了。”小青年说,那时候,他们都想一把火把庄园给烧了,又被人威胁,敢烧了庄园,小镇上的人全都别想活。
他们又不敢行动,这几年,的确没什么人敢在庄园里撒野,最多也是庄园里的果树结果了,没人采摘,他们得到陆臻的允许,进去采摘果子买卖。
的确地方是禁区。
“你不恨萨那吗?”小青年问,转而又后悔问陆臻这样的问题。
很伤人。
陆臻淡淡说道,“怎么不恨,再恨他也死了,我何必和死人计较。”
小青年愤怒地说,“小镇上的人,全都恨他。”
“其实,你们不该恨他,虽然他作恶多端,毕竟给你们提供了一方平静,和平的日子,就冲这一点,你们就不该恨他。”
小青年冷哼,倒是不说话。
他看着陆臻,“他就你一名养子,其实,小时候,我见过你……”
陆臻脸色紧绷,心情沉重。
的确,萨那只有他一名养子,那时候庄园里的孩子很多,他是唯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或许,老头子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子。
陆臻想了想,“小镇上可有一名叫丹尼尔的人?”
“没有!”小青年说。
陆臻心想,这人见过他,是不是也见过丹尼尔,他突然一喜,“你说见过我,那你见过另外一名男孩子吗?他叫丹尼尔,比我高一点,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
“没印象。”小青年说,“其实,我也就远远看见过你一次,他们都说,你不太理人,和谁都不说话,我也没见过你和别人说过话。”
陆臻蹙眉,当年他和丹尼尔相处的时间不算很长,可总归会有人看见的。
“小镇上的孩子,很少有外出工作的吧?”
“是的。”
“能不能麻烦你,回头帮我问一问,当年可有人看见我和另外一名男孩子在一起玩耍,我们经常在梧桐小道上吹口琴,人来人往,一定会有人看见。”陆臻沉声说道,心中有一股热血在涌动。
只要再能找到一点信息,他就能找到丹尼尔。
当年,他留给自己的信息太少,没办法找到。
丹尼尔叫萨那叔叔,可他查过萨那的亲戚,他没有手足。
唯一能寄望的,就是小镇上当年那些孩子。
小青年点头,答应帮他的忙,回头就帮他去打听,陆臻十分感激,他们正说话,诺兰回来了,吉普车在庄园门口停下来,陆臻说道,“我朋友回来了,你先回去吧,记得帮打听这件事。”
“好的。”
诺兰下车,蹙眉看着小青年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看着陆臻,陆臻扬起灿烂的笑容,一如既往,“嗨,美人儿,一天不见,你更帅了。”
下午的光线透过梧桐树,在他脸上淡淡地覆盖下来,美丽得像一幅画,诺兰走过来,脸色不是很好,“格拉斯是你杀的?”
“是和不是,与你关系不大啊。”陆臻微笑说道,随意弹了弹膝盖上的梧桐叶子,金黄的叶子随风落在地上,又飘扬而起,陆臻心中,十分平静。
“格拉斯是难得一见的正直之人,只因为他挡了你的路,你就要把他杀了?”诺兰质问,拳头紧握着,他不喜欢这样陆臻,这样看淡生死,藐视人命的陆臻。
看淡生死的人,不畏生死。
藐视人命的人,同样不畏生死。
“对!”陆臻直认不讳,在诺兰面前没必要撒谎,他不说,诺兰也能查得出来。
诺兰脸色微变,“我真后悔,那天和你说了实话。”
陆臻知道他在说什么,认真地解释,“你错了,我那天问你,如果是你,你会和谁合作,你说的答案和我做的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
“就算你没说我应该和那两兄弟合作,不应该找格拉斯,我也会杀了格拉斯,从一开始,我就计划好一箭双雕,问你,我只想听听多方面的意见。”
“美人儿少校,此事与你无关,我做什么决定,一开始就心中有数,不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就打乱全盘计划。”
诺兰越发愤怒,“你在一片硝烟中,甘愿冒着危险去救几名孩子,为什么要残忍地杀害一名一心一意为国家办事的好人?”
“好人?”陆臻挑眉,嗤笑说,“政客没有一个是好人,我问心无愧。”
“那你呢?”
“小生本就是祸害。”陆臻笑眯眯地回答,诺兰少校愤怒至极,却拿陆臻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有一句话说对了,政客没有一个是好人。
只是,他不希望陆臻杀人。
陆臻翘起腿,姿态悠闲,“小生这辈子杀人无数,却没杀过不该杀之人。”
诺兰冷哼,两人受的教育不一样,诺兰是典型的美国培养出来的孩子,“就算对方十恶不赦,你也不是审判者,不能草芥人命。”
陆臻看着诺兰,忧伤叹息,“美人儿,我们有代沟。”
诺兰,“……”
一场争论下来,诺兰自然不是陆臻对手,人家三寸不烂之舌打遍天下无敌手,岂会被诺兰说动了,不管诺兰脸色如何,陆臻始终笑得如妖精一样。
诺兰最后也放弃了。
难得在庄园重逢,他不想在这个地方,和陆臻吵架。
“你今天出去做什么了?”
“闲逛。”诺兰没好气地说。
陆哥哥摸着肚子,无辜地看着少校,“我饿了。”
诺兰怒,你丫的,我是你奶爸吗?
小镇上的小超市开着,居民们都到这里购物,诺兰和陆臻去买了一些食材回家做饭,诺兰本想唰信用卡,结果超市的小姑娘不收钱,送给他们的。
诺兰大为惊讶,小姑娘说,“这是我们一点心意,送给少爷的。”
少爷?
诺兰茫然,陆臻冲诺兰笑眯眯的,摸着下巴得意地想,莫非是哥哥实在太帅,太有魅力了吗?来个超市都能免费大奉送,小姑娘解释说,“老板说,难得少爷这么多年都没收过我们租金,镇民们都万分感谢,少爷想吃什么就拿什么,不用客气,是我们请你的。”
诺兰,“……”
陆臻,“……”
诺兰一不做二不休,回头再拿了一瓶红酒,两人走出超市,诺兰冷冷说,“你这一天干的事情还真不少,跑到市区杀了一趟人,还能回来忽悠人。”
陆臻讪笑,“这关小生什么事,我吃了一顿饭,人家凶神恶煞找我算账,我当然说我是萨那的儿子,人家估计误会了,当然,也不算误会,我是他唯一的养子,不算撒谎吧?”
“人家要报恩,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诺兰鄙视陆臻,“他在这个镇子上恶名昭彰,谁会想到报恩,你一定忽悠别人了。”
“胡说八道。”陆臻轻笑,他们以为他和其他受害的孩子一样,兴许是同情他吧。
“这么多年,我没收过人家一毛钱租金,也是事实是吧。”
诺兰差点笑起来,“这庄园和土地的继承权又不是你。”
“他又没立遗嘱,我当然是第一继承人。”
诺兰算是服了陆臻,不过,这也是一个插曲,他也不在意,没人找陆臻的麻烦,他也很放心,这里民风彪悍,对萨那又是怀恨入骨,没做掉陆臻,还是陆臻能忽悠人。
夕阳西下,陆臻的脸沉浸在阳光,笑意也有些模糊。
两人刚吃好饭,小青年就来找陆臻,他说,“有人见过他,不过,很多年,记得也不是很清楚,如果你说他会吹口琴的,又在梧桐小道上和你一起的,应该是了。”
“真的有人见过?”
小青年点头,陆臻突然激动起来,呼吸有些乱,诺兰在侧厅那里,瞪圆了眼睛,差点打翻手上的茶杯,陆臻在找他?陆臻在找他??
陆臻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急促地问,“他记得那人的模样吗?”
诺兰突然害怕起来,当年庄园里的孩子,人来人往,几乎整个小镇上稍微漂亮一点的孩子都被萨那抓来,来来回回在梧桐小道上。
陆臻又喜欢梧桐小道,有人记住他们,并不奇怪。
小青年说,“有几个人都见过,只是年代很远了,大家也记不清楚,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只是说长得很好看,茶色的眼睛……”
诺兰,“……”
茶色的眼睛?你们色盲啊,老子的眼睛是蓝色的。
坑爹有木有!!!
那些孩子都是走走停停的,没有近看过他,可能没看清楚,也别指望他们能看清楚。
只是,眼睛的颜色能看成茶色,那也是一种水平。
集体都是色盲。
陆臻很认真地追问,“没有别的特征了吗?有没有人想起来他的模样,能不能给我画出来?”
诺兰冷艳地想,算了吧,眼色都能从蓝色看成茶色,若是画他的肖像,别从男的画成女的就成,不然也是一丑八怪。
陆臻很紧张,小青年说,“都过去这么久了,没人记清楚了,大家都说,长得很好看,很白很可爱。”
诺兰差点吐血三升不起。
当然,欧美儿童小时候都比较q,漂亮又可爱娇小,皮肤白皙,惹人怜爱的那种,他也不例外,只是,被他们这么一说,再对比现在的模样,诺兰当然要吐血。
陆臻听了,怔怔地出神。
诺兰差点抓着他的肩膀呐喊,找什么找,老子就在你眼前你也没认出来。
终究什么都没说,陆臻再三问小青年一些细节,可惜得到的资料很少,茶色的眼瞳,黑色的头发,长得很白,很可爱,就这么多信息。
陆臻说,“你们回去好好地想一想,看看谁能把他画出来。”
诺兰心想,画出来也没用,小时候和现在的他,根本就是两个人,除了眼睛,没有任何相似之处,陆臻绝对没办法认出来……
陆臻打发了小青年,坐在沙发上发呆。

诺兰走过来,坐在他对面,“你在找人?”
陆臻点头,“以前我在这里认识一个人,我想找找看。”
诺兰有一股坦白的冲动,可又忍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能这么忍住,其实,也没什么的吧,最多就是想看看自己的童年玩伴好不好。
他对陆臻的感情和陆臻对他的感情,从来都不对等。
“很重要的人?”
陆臻想了想,重要的人?谁都说他重要咩?陆哥哥漠不关心地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诺兰的心也冷了。
“既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找他做什么?”
陆臻说,“没做什么,毕竟相处过一段时间,看看他如今在做什么,过得好不好,谁没有一两个儿时的玩伴。”
诺兰沉默不语,转身上楼,再和陆臻多说一句话,他都要发飙,原来在陆臻心里是这么定义他的啊,很好,很好,算是他蠢。
陆臻撑着头,口是心非是他惯用的招数。
他为什么要对着诺兰承认,他在找重要的人,凭什么要让诺兰知道,他在找人。
诺兰又该如何想?
且不管那么多,先把人找到吧,这么多年了,找一个人不容易,说不定真的找不到了,他已经不在人世也说不定,陆臻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高,心中更是难受极了。
一连三天,他们都住在小镇上,诺兰满心期待而来,期待陆臻对他能有一丝丝的怀念,毕竟,他到这座庄园来,也在寻找他。
然而,等待的结果是失望的。
陆臻的心里,他只是不重要的人,甚至这么多年,都没放在心上。
他本想走了。
这里已经没有他期待的东西,母亲忌日也过,他也上过香,是该走了。可他却留下来,没走成,陆臻依然在小镇上,没离开,他在等消息的同时,也在和那批孩子小年轻交谈,试图能找到他。
诺兰心想,我对你又不重要,为什么你要如此执着地找。
等了三天,市政厅那边传来消息,一名涂成的人取代格拉斯成为新的领导,迈克尔对这边的局势,素来不是很关心,诺兰私下调查此人。
懦弱,没主见,基本上都不算一个好的领导者,身边有一名特助倒是挺厉害的,全是以色列本地人,那对兄弟被他丢到监狱了,下个月审判。
估计凶多吉少。
涂成这人没有这样的魄力,背后一定是陆臻。
他基本上解决了王牌军工厂的危机,也取得当地政府的掩护,一举两得,陆臻在这边的任务也结束,迈克尔的电话过来,告知他可以回国了。
他已经离开太久。
诺兰一点感觉都没有,他自己都没发觉,原来和陆臻在一起,时间过得那么快,一眨眼就过去了,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时间就过去了。
陆臻在小青年身上问不到信息,终于决定自给自足,他开始查萨那的关系网,以前这人死的时候,他查过一次,没什么收获。
他也不是你得罪了我,我要灭你九族的人,自然不会仔细去查,他和萨那住那段时间,也没见他有什么亲戚来走动,丹尼尔来的时候,他还很奇怪。
萨那说,是他大哥的孩子。
他查了查,他没有亲大哥。
至少,系统里没记录。
陆臻派人顺瓜摸藤,总算找到一丝蛛丝马迹,被萨那称作大哥的人,叫安瑞,是他同母异父的兄弟,人住在纽约,陆臻蹙眉,住纽约?
他查了安瑞,他的确有一个儿子,名叫丹尼尔,陆臻手指颤抖,没敢在这系统里继续查下去,丹尼尔,他果然有一名儿子叫丹尼尔。
是他吗?
诺兰在一旁看着,眉心拧着,心中如天人在交织,没想到陆臻会去查背景,更没想到,陆臻能查到,他当初做得够绝密,陆臻也不知道丹尼尔的背景。
算了,查到丹尼尔就查到,反正对陆臻而言,丹尼尔也不是不重要的人。
系统里有照片能看,也有丹尼尔的所有记录,陆臻却不敢打开,诺兰在一旁欣赏陆臻的脸色,十分不解,只是普通的一个人罢了,有必要露出这么纠结的表情吗?
陆臻最终,还是点开了丹尼尔的资料。
有一张丹尼尔的照片,一张普通的生活照,很高大,不算特别英俊,五官很立体,蔚蓝的眼睛,看起来很精明的一个男人,陆臻看着他出神。
突然想起小青年说,他是茶色的眼睛。
他郁闷了一下,好吧,看来还是自给自足的好。
陆臻突然回头说一句,“美人儿,你的眼睛和他倒是很像啊,一样的颜色,眼线也很长。”
诺兰没来得及收拾自己鄙视他的表情,愤愤不平地转过去,对他这样的评价,不置一词。
倏然听闻陆臻吹了一声口哨。
他凑过去一看。
这个丹尼尔的记录可真是多姿多彩啊。
从初中开始,打架,斗殴,吸毒,玩女人,开车撞死过人,帮人贩卖过毒品,私生活叫一个混乱,如今摇身一变,成了一名银行家。
难怪陆臻要吹口哨。
这他妈的反差也太大了吧。
这么一个人渣,最后变成了银行家?
只能说,这人迷途知返,懂得收敛,改行了?
“丹尼尔哥哥中学时代真不是一般的混乱啊。”陆臻似笑非笑地说,欧美的孩子,中学时代大部分很叛逆,什么都敢做,乱得很,偏偏人家最后成才了。
诺兰心脏被什么狠狠一击。
丹尼尔哥哥?
他有多久,没听到有人这么叫他了。
“他就是你要找的人?”诺兰面无表情问,语气沉冷。
陆臻歪着头,看着照片中高大且优秀的男人,也有些茫然,“我没印象,可能是吧。”
陆臻继续查丹尼尔的记录,突然发现一件事,“咦,他是同性恋?”
诺兰眉心一拧,什么?
陆臻的手还没来得及从鼠标上缩回来,诺兰直接覆盖上去,往下拉资料,他的手心很热,有一层汗,并不是那么明显,陆臻微微蹙眉,侧头看着诺兰。
他的手完全放松了,任由诺兰覆着往下拉,这感觉,非常的奇怪,他不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和诺兰接触,他们更亲昵的事情都做过。
更暧昧的姿态都有,夜里一起睡,诺兰有时候会把他抱在怀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身上那种气息,已经熟悉到,令他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淡淡的木质松香,很像cd一款东方木质香水味道,可他知道,诺兰很少擦香水,这股气息很好闻,他甚至有些着迷,陆臻心跳快了一拍。
幸好,诺兰没注意到他的异样。
他手心的温度,仿佛晕染给了他,陆臻敛去笑容,微微失神地看着屏幕,同时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他会觉得,诺兰比他还要紧张?
奇怪了。
银行家丹尼尔的确是一名同性恋,却是圈内公认的,为人风流,放荡不羁,诺兰越看,心情越发不好,这丹尼尔喜欢的类型,正好是陆臻这一类的。
若是陆臻去找他……诺兰心想,他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美人儿,你认识丹尼尔?”陆臻突然问。
诺兰若无其事地松开手,站起身来,语气很淡然,“没有。”
“真的没有?”陆臻一笑,戏谑说,“我怎么感觉你好像看着自己情人出轨的样子呢?难道是小生的错觉?”
“你想得太多了。”诺兰冷声说道,回到沙发上坐,不打算再理会陆臻,他做什么都好,他都不的打算管,陆臻回头看着屏幕。
丹尼尔父母已经死了,一场车祸,要了他父母的命,那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开始打架,斗殴,贩毒,坏事做尽,后来又改好了。
他查丹尼尔小时候的照片,他十岁左右的照片系统里也有,只是,陆臻看着十分陌生,他没有想起来,小时候的大哥哥是不是长这样子。
他太壮了……
十岁左右的丹尼尔,长得太肥了,陆臻虽然忘记他的丹尼尔哥哥长什么样子,可他记得,丹尼尔哥哥背着他的时候,肩膀很瘦弱,很宽,白衬衫上带着香味。
“没有这么胖吧……”陆臻喃喃自语,他自己拿不准,可眼睛又觉得很熟悉,陆臻自己也有些混乱,记忆太遥远,就有些模糊了。
特别是人,总记不起,长什么样子。
诺兰在一旁,冷着脸,陆臻自己也捉摸着丹尼尔的长相,一时没人说话,十分安静。
陆臻看了看诺兰,诺兰正看着窗外,神色有些孤独,陆臻的心思从丹尼尔身上转移,“美人儿,你干什么呢,这么忧伤?”
诺兰微微垂下眸子,淡淡说道,“明天回纽约,你呢?”
陆臻这边的事情也告一段落,这两日也要回去,原本他想多留几日,找找丹尼尔,如今有丹尼尔的消息,他当然要回去,免得……
诺兰却在想,他有必要,好好琢磨这件事。
他并不想让陆臻知道,他就是丹尼尔,如果陆臻没办法爱上他,他宁愿陆臻一辈子都不知道他是丹尼尔,既然如此,他就有必要,找真正的丹尼尔谈一谈。
陆臻很执着,一件事一定会查到底,如果知道丹尼尔不是他的丹尼尔,他既然起了查丹尼尔的心思,一定会查下去,最终会查到他。
只是时间的问题。
既然如此,就让他以为,自己找到丹尼尔吧。
反而,丹尼尔也不是陆臻喜欢的类型。
诺兰这么想,拳头也握紧,这是一个很难的决定,他自己都觉得,他要是疯了,才会把事情弄这么复杂,只是,他和陆臻如今身份有别,还是不要牵扯到过去的事情的好。
“我也回去。”陆臻说道,他没来得及多查看丹尼尔的资料,因为诺兰心情不好。
诺兰突然想起一件事,拿着手机走出房间,给june打了一个电话,让他伪造一些资料,丹尼尔的出境记录一定要伪造好,还有一些小细节。
陆臻现在还没想到,可始终会找到的。
不能冒险。

他打过电话,回了房间,陆臻看着他,总觉得诺兰不太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陆臻给安逍遥联系,明日会纽约,安逍遥非常意外,“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不去找你的大哥哥?”
“找到了。”陆臻嘿嘿一笑,“小生是谁,出马找一个人岂有找不到的道理。”
“……找到了?”安逍遥的声音,微微拔高了。
“有什么问题?”
“没,人在哪儿呢?”安逍遥笑问。
“纽约啊。”陆臻说道。
安逍遥,“……”
既然找到了,陆臻如此平静,这不可能吧?
“少校有什么反应?”安逍遥戏谑问,“是不是特别开心?”
陆臻蹙眉,“我找到丹尼尔和美人儿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特别开心?”
安逍遥,“……”
“陆臻,你……”
“算了,算了,不说了,陆哥哥,你真是……”
安逍遥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没有再说什么,挂了电话,陆臻反而不解,这人说话又缩了一半是什么意思呀?他一头雾水。
诺兰似乎很忙,一直在打电话,陆臻仔细听,听到几个单词,好像是入境处,登记什么的,具体也没听到,他有意不让陆臻听到电话。
陆臻也没能听到。
这一夜,过得特别平静。
那对兄弟垮台后,也没人来找陆臻的麻烦,相对而言比较安全,陆臻一早去见了傀儡,是一个大胖子,很听话,个人荣誉感不怎么强。
只要能活命,他什么都能配合。
陆臻把本杰明介绍给他,以后特拉维夫的事情都是本杰明出面处理,那人也答应了,一定配合,有什么打声招呼就好,陆臻就喜欢这样的软柿子。
只要你有弱点,他就能掐着你的弱点,让你言听计从。
中午回到小镇,见了小青年,小青年拿一幅画像给陆臻,说是丹尼尔的画像,诺兰都十分好奇,这些人连他的眼睛都能看出能把他画出什么模样。
一看到画中人,诺兰一口血差点喷出来了。
这些人把他画成齿白唇红的白面小生也就算了,竟然把他画得比当年的陆臻还要粉嫩的样子,一点都不像,诺兰简直想一枪把作画的人给爆头了。
你们确定不是为了敷衍陆臻画的吗?
陆臻看着画,捶桌大笑。
给两百美元打发了小青年,他知道,怪不得他们,毕竟年代久远,都快二十年了,谁还记得二十年匆匆一面的人长什么模样,就算有人记忆深刻,不重要的人,面目早就模糊。
他们连丹尼尔的眼睛颜色都能记错,陆臻并不指望他们能画出来,不过,真是太可爱了。
诺兰阴沉着脸,陆臻当然不知道缘故,扬着画像说,“哎,你儿子以后就长这样吧。”
“滚!”没良心的小东西,懒得和他说话,陆臻哈哈大笑,十分畅快,诺兰的心情,简直可以说在什么地方滚一圈似的,别提多郁闷。
这画纯属给陆臻当成笑话的。
“陆臻,你如此执着,这个人对你很重要吧。”诺兰再一次问,“你说不重要,不重要的人,你会如此执着地寻找他的下落?”
“我只想知道他过得好。”陆臻淡淡说道,收了画,“仅此而已。”
“你会去找他吗?”诺兰问。
“不知道。”陆臻回答,这个问题,他自己也不知道答应。
诺兰冷笑说道,“人家过得好不好,关你什么事,你何必费神去找他,何况是这种人。”
陆臻脸色一沉,“哪种人?”
“何必我明说,资料上不是写清楚了吗?杀人放火,贩毒,进过少管所,进过青年监狱,这种人你何必去找。”诺兰不客气地说。
他一点都不希望陆臻去找丹尼尔。
一点都不希望。
所以,他只能摸黑丹尼尔。
他说的,大部分是事实,只是,诺兰少校平时并不是那么刻薄的人,大多数时候,他对人非常宽容。
陆臻淡淡一笑,“美人儿,你恐怕忘记了吧,这种人和我才是天生一对儿,比坏坯子,难道他能比我还坏吗?我们和你,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已不是第一次,陆臻说这样的话,这也不是第一次,诺兰深深感觉到受伤,然而,还是没能忍住,这种感觉是痛苦的,是慌张的。
诺兰不说话,陆臻也察觉到自己太过了,又轻声说,“我也想不到,他会有这样的经历。”
“你和人家相处过几天,你知道他是什么人?”诺兰自嘲地问。
陆臻说,“我当然知道他是什么人,虽然我们相处不长,他很认真,也很正义,很善良,他和我完全不一样。如果他上学,应该是那种品学兼优的孩子,做什么,都非常优秀。”
“我刚看档案,的确很吃惊,他不像是会做坏事的人,更别说贩毒,我不相信。”
“在我心里,他应该是一路非常优秀毕业,做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在他的领域里非常出色,独占鳌头,睿智,聪敏,宽容,而且……善良。”
“最重要的,嫉恶如仇。”
“就像……就像你一样。”
诺兰的心情如海浪,溅起千层雪,一层一层在他心里不断地咆哮,拍打,呼啸而过,想要冲出胸膛,他都不知道,原来在陆臻心里,是如此评价他的。
他很雀跃,也很激动。
诺兰有一些悲哀,单单是听陆臻谈论自己,说出他心目中的自己就如此的兴奋的他,也很悲哀吧。
可有些情绪,就是没办法控制住。
既然我在你心里如此好,为何,你还是把我给抛弃了。
陆臻往后仰在沙发上,“哎,这么好的人,我都不敢靠近他啊,他一定受了很大的打击,所以才会变得如此颓废,我相信一定如此。”
诺兰没法去反驳什么,当陆臻离开后,没多久,他母亲也死了,那时候的他,的确受了很大打击,也差点一蹶不振,也做过一些自己都痛恨的事情。
可他只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就重新站起来,站得比谁都要笔直。
人生是自己的,你若颓废了,那就完了。
“你心中的人,没成为你心目中的样子,你会失望吗?”诺兰突然问陆臻。
“不会。”陆臻说道,“人怎么可能一直都没变化,小时候一个样子,长大一个样子,很正常,不管怎么变,都是一个人,只有一个,你不珍惜,那就没了。”
诺兰听了这话,心情更复杂。

第29章 被打伤的夏青

晚上,两人一起上了飞机,陆臻的专机,省了诺兰的功夫,以陆臻的话说,上一次他做了一次顺风车,这一次也让美人坐一次他的顺风车。
飞机上,两人都在忙碌,交谈不多,倒是诺兰少校对陆臻这专机发表了一句看法,真豪华。
这专机都要赶上空军一号。
太没天理了。
不管是豪华程度还是装备,都赶上了。
陆臻吊儿郎当地微笑,“请相信我,我绝对不是炫富。”
诺兰少校,“……”
飞机降落在公共机场,安逍遥来接陆臻。
难得能见到安逍遥,诺兰十分惊讶,这陆臻面子也没这么大吧,能让安逍遥亲自来接,陆臻自己都吓了一跳,不是摩根来接他吗?
怎么变成逍遥哥哥。
小生受不起啊啊啊。
安逍遥风度翩翩的和诺兰少校打招呼,“没想到少校也坐我们的飞机回来,感觉如何,还坐得舒服吗?如果舒服,改天想去哪儿,我让陆臻再送你一程。”
陆臻,“……”
诺兰少校,“不必了。”
安逍遥露出真可惜的表情,陆臻非常纳闷,逍遥哥哥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啊?
“哎呀,不用这么客气嘛。”安逍遥十分正人君子地邀请,“全程有我们家陆哥哥陪同是一大享受啊。”
少校眯起眼睛,安逍遥不安好心,他来做什么?
安逍遥负手而立,温润如玉,负手而立就像一名非常渊博的学者,说话也带着很温和的教授风,“哦,我来接陆哥哥,顺便告诉你一件事,我不小心把你手下两位美女给打伤。”
陆臻,“……”
诺兰,“……”
“不可能!”诺兰短暂的惊讶过后,迅速否定,没有人能够一下子制服夏青和顾七七,这不可能,安逍遥这么厉害吗?他听都没听说过。
据说,他们格斗最好的并不是安逍遥。
安逍遥淡淡说,“我最喜欢把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可能,当然,作为一名绅士,出手打伤女士是不对的,只是,我已经给过她们三次警告,她们不听话,我也没办法。”
他说这话的时候,非常悠闲,诺兰几乎想要一巴掌揍他的脸。
“所以呢?”诺兰少校沉声问。
安逍遥一笑,“所以,麻烦少校回家,见到两位美女,让她们看见我百米之内绕道走吧,别再打什么主意,不然,下次可就不是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伤。”
陆臻,“……”
诺兰冷着声音,“多谢你的忠告。”
“不客气,官民合作是应该的。”安逍遥微笑说道。
陆臻暗忖,逍遥哥哥,你最后那句还不如不说呢。
诺兰,“……”
陆臻觉得自己和诺兰斗嘴都成了打情骂俏,他和安逍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太不值一提了。
谈话至此,差不多结束了,安逍遥笑问,“少校,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回去吧。”
诺兰也不拒绝,上了车,他和陆臻都坐在后面,安逍遥开车,又随口说一句,“陆臻,私事办得怎么样?”
“挺好的,回头我再和你说。”
“哎,我说,你惦记你的大哥哥这么多年,总算找到了,暗恋人家就快去表白吧,别墨迹了,小心人家被追走了。”安逍遥淡淡说道,带着温和的戏谑。
陆臻怒,“我说了,没暗恋他。”
诺兰暗忖,原来他说暗恋的人是他啊。
“口是心非的孩子最不可爱了,他离开人家快二十年,今天还惦记,少校，你说他是不是暗恋人家?”安逍遥从车内后视镜中看诺兰和陆臻的表情,真是太有趣了。
诺兰对这个言论,不打算发表任何意见。
安逍遥说,“你看,少校都默认我的说法。”
陆臻扑过去,掐他的脸,“给老子闭嘴。”
车子一个不稳,在高速公路上走了一个性感的s路,安逍遥乐不可支,陆臻其实也不是真的生气,诺兰见他们其乐融融,顿时觉得比较刺眼。"
他拉着陆臻回座位,沉声说,“给我坐好。”
陆臻,“……”
幸好,安逍遥没再说什么让陆臻觉得很崩溃的话,没多久就到了少校的住所,迈克尔正在门口等着他,看着他们回来,目光瞬间变得阴鸷。
诺兰下了车,陆臻摇下车窗,大喊“哎,美人儿,改天我们一起约会,吃烛光晚餐哟。”
这声音不大,正好被迈克尔听到。
诺兰,“……”
安逍遥,“……”
陆哥哥,你绝对是故意的吧。
诺兰什么话都没说,陆臻朝他抛了一个媚眼,又朝迈克尔说,“嗨,美人儿他哥哥,晚安哦。”
安逍遥说,“陆哥哥,别卖萌,你已经不年轻了。”
“胡说八道,小生年方二五,正是青春好年华……”
安逍遥一笑,从后视镜里看到迈克尔极其难看的脸蛋。
陆臻,高招啊。
就不知道这对手足情深的兄弟是不是和我们一样,有一样的信任。
诺兰少校拎着自己的背包,不卑不亢地和迈克尔打招呼,“哥,我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迈克尔的语气并不好,十分冷淡,诺兰少校推门进去,他家钥匙,迈克尔有,他已经在这里等诺兰一个多小时。
诺兰说今天到家,航班却查不到消息,迈克尔心中便有不好的预感,过来被他猜中了。
诺兰少校脱了外套,鞋子,把衣服和鞋子都放到外边去,换上清爽的衣服,迈克尔冷冷地坐在客厅里,诺兰煮了咖啡,正想着该如何和迈克尔说明情况。
“你去以色列,就是因为陆臻也去了?”迈克尔沉声问。
诺兰给他倒了一杯咖啡,淡淡说道,“是的,顺便去看看母亲。”
看母亲是顺便,他想看目前,不必去以色列,那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被人戳破,也没什么可耻的,诺兰心想,这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你疯了吗?”迈克尔厉声问,“你到底要为陆臻沉迷到什么时候,是不是哪一天他们把五角大楼炸了,你才反省?诺兰,我说过多少次,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诺兰淡淡说道,“哥,我什么都没做,就当是我旅游一段时间,放一个假期,我有分寸。”
“够了,你若有分寸,这件事你就不会处理成这样子,诺兰,你太令我失望了。”
诺兰低着头,没有反驳,每个人的立场不一样。
他不觉得自己有错,也不觉得自己失去了分寸,他没有做对不起反恐的事情,也没有出卖过反恐什么信息,他和陆臻在一起,只是因为,他是诺兰,不是一名反恐少校。
如果什么都混在一起谈,那多累啊。
迈克尔沉了沉心中的脾气,“诺兰,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我纵容他们,在我的地盘上嚣张跋扈,为所欲为,不是我对付不了他们,你比谁都清楚,你别逼我提早行动。”
诺兰脸色一变,诧异地看着迈克尔。
迈克尔又说,“不要再和陆臻有所牵扯。”
“我的话,你好好想一想。”
迈克尔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诺兰,为了陆臻,你真的打算要放弃一切,连你的亲人都不在乎吗?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也无话可说。”
“哥,你大可放心,我只是一厢情愿,陆臻对我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诺兰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敌对的人,想有什么结果,真的难如登天,阻力太大,他就算一心想要解决,陆臻的心不在他身上,他也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陆臻和安逍遥去喝咖啡,醒醒神,连续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机,他也有点累,陆臻说,“逍遥,我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你怎么把她们打伤了?”
“仙人自有妙招。”安逍遥微微一笑,“你以为打架都像龙四那么实打实,那么蛮力吗?现在犯罪都是高学历知识分子,打架也是要看脑子的。”
陆臻,“……”
得瑟吧,得瑟吧。
安逍遥笑问,“我查了你要的资料,全部都打包好发到你邮箱了,你确定,这就是你要找的人。”
“不确定,先看看。”
“随意你。”安逍遥意味深长一笑,“可要看清楚啊,别随便认亲。”
“他不是我的亲人。”
“好吧,认情人。”安逍遥从善如流改了口。
陆臻,“……”
诺兰去总部报道,处理了一些重要文件,分派了一些任务,已到下午,他提早离开办公室去陆军医院,到了陆军医院,问清楚夏青和顾七七的病房,诺兰便上去。
夏青和顾七七在一间双人病房,原本迈克尔给她们准备单人病房,养伤时间太长,她们无聊就申请双人病房。
诺兰到的时候,夏青和顾七七正的玩二十一点。
诺兰,“……”
夏青清瘦一些,下巴更尖了,没什么血色,顾七七倒是没什么变化,两人穿着病服,两张床并排在一起,正玩得不亦乐乎,夏青的腿上打着石膏。
“唷,美人少校你总算回来了,以色列好玩吗?多谢惦记啊,一回来就来看我们。”夏青笑得风姿妖娆,哪怕身受重伤,她看起来也是非常的妩媚。
顾七七收了扑克牌,诺兰冷哼一声,“你们还有心情玩扑克牌,看起来不要紧。”
夏青夸张地秀了秀自己的腿,“这叫不要紧?我把你打骨折试一试。”
老子都骨折了,你说不要紧?
伤筋动骨一百天,一想到要在床上躺一百天,又要一系列的复健,夏青就恨不得把安逍遥放在油锅里炸酥了,这个仇,她必报无疑。
“除了骨折,还有伤吗?”诺兰拉过椅子坐下来。
顾七七一贯的冰雪作风,淡淡说道,“青青骨折,受了内伤,我主要在内伤,外伤没有,都养了几天,我是没什么问题,青青要养三四个月,不然她的腿就废了。”
诺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收到,估计夏青十分郁闷,她是最好动的人,或许宁愿内伤都不愿意外伤,不过外伤比内伤好,外伤好了就好了。
内伤就算好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落下什么后遗症。
“养伤期间,七七你不要接任务,保护青青,其他事情,你们不要管,如果不想在医院里住,我给你们找一处安静的住所,好好养伤。”诺兰对她们是非常大方的。
夏青举手,笑得明艳妩媚,“美人儿少校,我申请海景别墅。”
诺兰,“……”
夏青笑得十分灿烂,诺兰顿了顿,“我尽量。”
“美人儿,你真是太好说话了。”若是此事和迈克尔说,他转身就走,怎么可能会理会你,权当你说的话是耳边风,到底是谁的兵谁宠啊。
夏青简直心花怒放,她的确想休息一段日子,只不过,她所谓的休息是和顾七七一起环游世界,而不是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一看到她的腿,夏青又开始咬牙切齿。
安逍遥,你给老子等着。
小人报仇,百年不晚。
诺兰问,“我没和安逍遥过招,不知道他的能力如何,但我和陆臻交过手,差不多平局,安逍遥再厉害,也不可能是三四个陆臻,怎么回事?”
顾七七眉心一沉,顿时冰封十里。
夏青冷冷一笑,提起这件事,十分不屑的样子,“小人手段罢了,若真的要认真打起来,怎么可能把我们打成这样子,他还毫发无伤，我都觉得我这条腿折得太不值。”
诺兰就想到是安逍遥设计,不然怎么可能同时打伤她们。
顾七七说,“我们病毒研究所研究出一种病毒疫苗,消息不知道怎么走漏出去被人偷走。”
“以我的推断,应该是恐怖组织偷走,他们需要专人来鉴定,我们日夜注意安逍遥身边有没有可疑的人出现,那天就是看到他去机场接一名女人,我们才会动手。”
“谁知道,他一早就知道我们跟踪,我们才吃了一个闷亏。”
夏青沉声说,“这男人太狡猾了。”
诺兰想起陆臻曾经说过一句话,别惹毛了逍遥哥哥,不然要预防第二次911.
看来,陆臻已在警告他。
诺兰淡淡说,“总之这件事,你们别管了,我会弄清楚，你们安心养伤就可以,青青,你和医生谈过吗?什么时候可以回家休养?”
“随时可以,老子烦死医院了。”夏青脸上显然不耐烦,“全是这味道,你没看我瘦了吗?全是吃不下的缘故,赶紧给我找一个地方,我要马上搬出去,再不然我搬你家去。”
诺兰,“……”
夏青的霸道,他早就习惯了,也没说什么,她的要求,他会满足的。
诺兰少校找夏青和顾七七的主治医生聊了一会儿,确定她们可以出院,诺兰便离开医院给她们找房子,夏青和顾七七在纽约当然有固定的住所。
只是,诺兰不希望有人去打扰她们。
且她们住的楼层高,夏青上上下下不方便。
一天后,诺兰真给她们找了一处海景别墅,地势很平坦,她们随时可以去海滩去,环境特别清雅,夏青啧啧称奇,“你贪污了?”
诺兰淡淡说道,“这房子是我正办一个案子的嫌疑人的,正在查封,你们可以住一阵子。”
夏青吹了一声口哨。
特权就是好啊有木有。
诺兰走后,夏青推着轮椅出来,带着一台电脑,阳台上空气很好,迎着海风,前面是漂亮的海滩,大海,很美丽,这房子wifi覆盖很强,到哪儿都能上网。
“你不好好休息,拿着电脑出来做什么?”顾七七过来,坐下来陪她一起聊天。
夏青动了动自己受伤的腿,笑得如白蛇精一样,“老子出道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人打得要在床上修养几个月,你觉得我会放过他吗?”
顾七七一听就明白了。
她们是秘密特工,又是诺兰特批的,有和诺兰一样的特权,安全等级很高,能侵入很多系统,查看资料什么的,太方便了,夏青在查安逍遥的资料。
顾七七在一旁,微微垂着眉目,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她几乎是不笑的,能有这样的表情,真的很少见,夏青撑着头,已经幻想着把一百零八种酷刑都用安逍遥身上了。
“你说,该怎么处置这个男人呢?我真是好期待啊,把他拿下后,先找几个几百公斤的美女好好上上他怎么样?”
正好开车经过海滨公路的安逍遥打了一个寒颤。
顾七七说,“先把他拿下再说,他那么狡猾,不容易拿下。”
“不管是谁,一定会有弱点,我就不信他没有。”夏青说道,“我把几个信息库交叉对比,一定能找出更多他有关于他的资料。”
“说不定三围都有。”顾七七开了一个玩笑。
夏青流氓地吹了一声口哨,“哦,对哦,身材还不错。”
顾七七,“……”

今天就这些了有点累

第30章 陆臻“丹尼尔”重逢

陆臻很纠结,丹尼尔的资料他拿到手,非常详细,连他前几任的男朋友资料都弄到手,陆臻倒是没多大感觉,只是考虑着要不要去见个面。
叙个旧什么的,应该是很不错的。
就不知道,他还记得他没有?
陆臻纠结了一个礼拜,打算去找丹尼尔。恰好,他有了一次机会。
恐怖组织有很多家金融公司和运输公司,为了融资,洗钱和光明正大的运输走私,运输公司和金融机构很多,纽约一家运输公司正好和丹尼尔所在的银行有一次合作。
运输公司要和银行贷款,负责人就是丹尼尔。
陆臻不管正道生意的事情,素来是安逍遥管的,那天他和白道几家银行和运输公司的ceo开会,回来和陆臻闲聊,无意中提到的。
安逍遥是这么说的,“咦,说来真巧啊,我们和你家丹尼尔哥哥有一次生意接触,不知道他会不会手下留情,多给我们一笔贷款。哎,这年头都要靠关系啊,没关系靠不住。”
陆臻,“……”
他心中默默地咆哮,靠屁关系啊,融资找自己银行融资了,为毛找丹尼尔的银行融资啊啊啊。
安逍遥解释,“我不插手白道的生意,顶多开个会,让他们报告利润,叮嘱他们该怎么做,他们继续做什么项目,只要不赔钱,我都不管。”
“总是一家融资也不好,多勾搭几个合作伙伴也是好的,万一咱们垮台了,还有别人能救。”
陆臻的表情变成,o(╯□╰)o。
“我去和他谈吧。”陆臻脱口而出。
安逍遥笑了笑,“对嘛,多靠靠关系哦。”
陆臻,“……”
坐在银行会议室里的时候,他突然后悔,为什么要同意这一趟啊,这原本就不关他的事情啊,他不管正道生意啊,我脑子一定被驴踢了。
办公室的门打开,一名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走进来,很典型的美国人,陆臻看过他的照片,看真人觉得比照片要帅很多,身材也很结实,一看就是经常跑健身房的。
“你好,丹尼尔。”他伸出手来。
“尼尔.卡福瑞。”
丹尼尔点头,坐在陆臻对面,有点诧异对方派一名如此漂亮的男人过来谈生意,眉心已忍不住微微皱着,这案子原本不是他负责的,上头不知道为什么让他负责。
陆臻这一次来见他,没戴面具,光明正大的真面目来的,他戴面具都能迷倒一大片人,何况是真面目,正巧是丹尼尔喜欢的类型。他身上,没有一点生意人的气息,感觉不食人间烟火似的,丹尼尔看他不像运输公司的人,一想到,有可能是运输公司投他所好,故意让这么一名漂亮年轻的男人过来谈生意,他心中已很反感。
这种事情,不少见。
陆臻能察觉到他的排斥,微微挑眉,他哪儿惹的他不高兴了,难道嫉妒哥哥长得比你好看???
丹尼尔沉声说,“你好,卡福瑞先生,没想到这一次能和你公司合作,真是万分荣幸,我能看看你准备的材料吗?”
陆臻一笑,把手下整理好的材料给丹尼尔,不慌不忙,不卑不亢,丹尼尔心想,这被派过来的男人倒是挺有气度的,看起来不像从事某个行业的人。
陆臻当然不知道丹尼尔对他的看法,丹尼尔很专业,低头评估陆臻手上的材料,陆臻看着他,心中暗暗地想,和他童年认识的人,真的不一样。
他有一种违和感。
这样的人,无法让他想起他认识的丹尼尔。
是不是多年没见面,才有这样的违和感?
丹尼尔突然抬起头,陆臻没想到他突然抬头,目光没来得及收回,丹尼尔问,“卡福瑞先生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很敏锐,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男人的眼光都在他身上。
丹尼尔在想,他是不是在想,从什么地方入手,搞定这笔生意?
他唇角冷冷地扯出一抹笑意来,充满了轻蔑。
陆臻是什么人,对方挑一下眉头,扯一下唇角他都能看出来情绪,虽然你不知道何故,他却知道丹尼尔在轻视他,他收集的资料显示。
丹尼尔很傲慢。
陆臻双手微微敞开,悠闲地往后一靠,不需要多余的动作,那种王者霸气缓缓渗透出来。
“不知道我什么地方让你觉得轻慢了?”陆臻问。
丹尼尔蹙眉,不明白分明看起来很温和漂亮的男人,突然能爆发出这样强势的气势,十分温和,却有着刀锋一样的锐利和强硬。
丹尼尔心中一颤,莫非,他看走眼了?
“卡福瑞先生多想了。”丹尼尔淡淡说道,“我只是看你一直看着我,有些疑惑罢了。”
“哦,你长得像我认识的人。”陆臻随便找了一个借口。
丹尼尔突然不羁一笑,“这是搭讪?”
陆臻眉目缓缓地掠过一抹水般的凉,微微歪着头,姿态比丹尼尔更不羁,且自然流露,仿佛他天生就是如此,强势,妖娆,如南极冰山上盛开的耀眼花朵。
这男人,他可以把自己伪装得不起眼,但他的本质就是妖精体。
丹尼尔突然觉得很尴尬,好像是纵横情场多年的人,看到一人冲自己笑,下意识地以为这人对自己有意思,其实,只是自己会错意。
这种感觉,非常糟糕。
特别是陆臻微笑地看着他,墨黑的眸如映出一团水光,并没有回答,这让丹尼尔更觉得,自己问了一句蠢话,他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客户。
“你遇到过很多次这样类似的搭讪?”陆臻笑问。
“老实说,是的。”
陆臻微微挑眉,笑得风华绝代,霸气逼人,“你觉得我需要和你搭讪吗?”
一针见血。

久经商场的丹尼尔,突然变得无比羞愧,也开始反省到,对面坐着的男人,并不是什么特殊行业派人的人,并不是来讨好他的,他是一名真真正正的谈判专家。
风姿灼灼,霸气强势。
陆臻不管在哪个场合,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他的确看走了眼,因为入门打过招呼,陆臻的眼光太过直白,太过直接,让他误会了,谈了两三句,丹尼尔也明白,他的确会错意。
陆臻察觉到他的羞愧,淡淡一笑,心中却轻哼一声,他不确定丹尼尔是不是他的大哥哥,也知道丹尼尔刚刚误会了他,陆臻心想,不要紧,他甚至没必要和丹尼尔解释什么。
只是,突然并不想让自己的大哥哥,如此误会了他。
他有一种急需被丹尼尔肯定的心情,很想告诉丹尼尔,当年离开了你,我一样很优秀,我没放弃我自己,虽然我走的路和你走的路并不一样,可我如今很好。
这种心情,是他见到丹尼尔之前就有。
如今,更强烈一些。
丹尼尔又低头看材料,这一次贷款数目不小,他直接做评估,运输公司营运很好,非常赚钱,绝对有能力偿还银行的贷款。
只是,丹尼尔听说过这家运输公司,被反恐盯过几次,所以,做评估的时候,他更要小心。
陆臻歪着头,有些久远的片段在脑海里不断地回放,模模糊糊的,阳光从落地玻璃处打过来,笼罩他一身,看起来十分性感,魅力四射。
丹尼尔抬眸,无意看了一眼,竟然无法转开目光,痴痴地看着他。
陆臻察觉到他的目光,回过神来,丹尼尔毕竟老道,大方地承认,“你也特别像我认识的一个人,我刚刚有一种错觉,抱歉。”
陆臻微笑,风华逼人,“这算是搭讪吗?”
这句话,奉还给丹尼尔。
丹尼尔是情场老手,对陆臻也生起那么一点兴趣,“或许,下班后,我们可以一起喝一杯。”
“随时欢迎。”陆臻一笑,“不知道用美人计的话,这合约能不能通过呢。”
这话若是一开始,丹尼尔不会搭理,如今,听得出陆臻的玩笑话,丹尼尔也是很有情趣的人,对陆臻眨眨眼睛,充满了暗示,“那就要看卡福瑞先生的美人计用到什么程度。”
陆臻感慨,老子用美人计,美人少校都顶不住,何况是你呢。
不知怎么的,想起诺兰少校。
陆臻没回答,丹尼尔有点失望,他以为,陆臻会答应他的邀约,他也没多想,低下头继续看资料,陆臻问,“你小时候去过以色列吗?”
丹尼尔拿着笔的手一顿,这问题太突兀,和这一场谈判毫无关系,他突然想起那天的少校来,他来找自己,谈了一天的话,丹尼尔是聪明人，猜到了对方是谁。
他低着头,又那么突兀地停顿,陆臻看到的,只是他的僵硬,没看到他的表情,他顿时也误会了,看来,这位真是他的丹尼尔哥哥。
丹尼尔低着头,若无其事地继续看资料,“去过,住过一段日子。”
“后来怎么没去了。”
丹尼尔抬起头,看着陆臻,“这和卡福瑞先生没关系吧。”
陆臻是直接的人,既然怀疑了,那就直接问了,“我以为在以色列也住过一段时间,很多年了,当时有一位大哥哥,对我很照顾,他说他叫丹尼尔。哦,对了,我还有一个中文名字,我叫陆臻。”
丹尼尔已经有预感陆臻会说,没想到这么快,他惊讶地看着陆臻,他很想如少校所言的,表现得更让陆臻相信,他就是丹尼尔,然而,他对这件事,毕竟没有熟悉感。
难免有些冷淡,丹尼尔心想,快二十年的事情,你要我伪装成认识他,也太勉强。丹尼尔敏锐地感觉到,他们的关系有点奇怪,少校为什么瞒着他?
“原来你记得。”陆臻松了一口气,虽然看起来比较冷淡,可毕竟还记得,他记得也不是那么清楚,当然不会强求谁都记着他。
这一来,气氛就有点沉了。
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丹尼尔率先打破了沉默,“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很好。”陆臻说道,又如老朋友一般问,“你呢?”
“挺好的。”
久别重逢,热血盈眶的局面没有出现,双方反应都有点迟钝,陆臻总有一种不合时宜的怪异之感,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丹尼尔也没责备他。
在陆臻心里,这位大哥哥若是见到他,一定会冲上来揍他一顿,或许,他心里还恨着自己,不管是什么样的反应,都不应该是如今的冷淡反应。
“你特意来找我?”丹尼尔问。
陆臻点头,难得没有平常的笑脸。
丹尼尔冷淡地说,“既然走了,那就走远一点,你又回来做什么?”
陆臻一怔,不知道要说什么,是啊,既然走了,为什么没走远,又回来做什么?看来,丹尼尔恨他,所以,才故意假装如此冷淡吗?
丹尼尔只是按照少校教他的去说,让他尽快打发陆臻,让陆臻以为,他不想和陆臻有多牵扯,他照着少校给他的剧本来说。
只是,丹尼尔又觉得,陆臻长这么好看,又是他喜欢的类型,为了更逼真,诺兰少校说起过去的事情,大部分都说给丹尼尔听。
就是为了让他演得更像。
然而,丹尼尔如今觉得,他有点不想演戏。
“对不起。”陆臻轻声说道,这是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对一个人说抱歉,真心的抱歉,当年的离开,并非迫不得已,只是他选择离开。
若不选择离开,他和丹尼尔会一直在一起吧。
丹尼尔蹙眉,“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们没什么关系。”
“你恨我。”
丹尼尔心中默默地咆哮,不是我恨你,是他恨你啊,恨到都不愿意让你知道他是谁,想让你彻底打消找他的念头啊,你露出这么幽怨的表情干什么啊啊啊。
陆臻哪儿知道他心中的挣扎,他很难受。
虽然他知道,丹尼尔会恨他,只是,真正知道他恨自己,陆臻还是觉得很难受。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丹尼尔问。
陆臻自己也回答不出来,这些年,特意忘了他,连长相都记不起来,为何又执着来找他,陆臻自己也弄不清楚,“我只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很好,不劳你挂心。”陆臻说不出话来。
他反应特别冷淡。
丹尼尔低头看资料,淡淡说,“晚上,一起喝一杯吧。”
这一次,陆臻没拒绝。
丹尼尔心不在焉,处理了陆臻送来的材料,基本上,这笔贷款能批下来,陆臻暗忖,难道靠关系真的可以咩,他觉得这份材料都不够齐全。
丹尼尔竟然愿意批了。
他心思也不在上面,自然也就没说什么。
两人约一起去酒吧。
吃过饭,一直在喝酒,聊天,陆臻话不多,因为他感觉不太对,总有一种不太融合的感觉,或许他想多了,他也不知道,只是没办法敞开心扉。
他小时候,虽然也在利用丹尼尔,可那时候,他很依赖丹尼尔,他记得有一次小镇上出了事情,他第一件事就是看丹尼尔有没有出事,再关心自己。
可如今,他却觉得他们格格不入。
这是为什么?
一些往事,大家都以十分轻松的语气谈起来。
陆臻原本还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丹尼尔,等聊天才发现,他是,一些事情,别人都不知道,只有他们知道,丹尼尔都能熟悉说来。
陆臻最后一抹疑惑也消失了。
“多喝一些。”丹尼尔一直在劝酒,昏暗的灯光下看陆臻,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十分吸引人,丹尼尔都觉得这男人真是一妖精。
存心勾人的。
他素来喜欢这个类型,如今难得有人自动送上门来,丹尼尔当然欢迎,况且他看出陆臻对丹尼尔有点愧疚,那么,他做什么,陆臻应该不反对吧。
他感觉,陆臻有点喜欢以前的丹尼尔。
所以,他才敢这么放肆。
陆臻眉心蹙了蹙,倒是没说话,也一直喝酒。
丹尼尔想什么,他心知肚明,只是,陆臻有些排斥,却不拒绝,因为他把丹尼尔真的当成丹尼尔,他是海量,到最后,反而是丹尼尔叫停。
他差不多醉了,两人道别,陆臻提议送他回去,丹尼尔摇头,叫了代驾服务。丹尼尔刚回到自己家,突然被人拎着衣领按在车头上,他喝得有点懵了,头被砸得晕乎乎的。
诺兰少校的声音冰冷得吓人,“我让你认了陆臻就离他远点,你敢打他的主意?”
“如果你那么想死,我就成全你。”
黑乎乎的枪口,指着他的太阳穴。
丹尼尔的酒全醒了,吓出一身冷汗。
他一直跟着他们?
他的酒全醒了,动也不敢动,“少校,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一次。”
诺兰浑身散发出一股冷气团,沉冷的声音像是从地狱而来,“丹尼尔,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一枪毙了你!”
他总算松开对丹尼尔的钳制,丹尼尔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心想这男人也太暴力了,他看着少校,少校一脸铁青,丹尼尔心有余悸。
又觉得有点可笑。
为什么呢?
他说道,“少校,你让我骗他,又不允许我们出去喝个小酒,怎么说认识分开快二十年的人,喝个酒也犯了你吗?”
诺兰少校沉声说道,“我让你扮演我,只想让你告诉他,你如今生活很好,过去的事情差不多都忘记了,让他别再找你,你又都在做什么?”
丹尼尔有些心虚啊,是的啊,他在做什么,他当然是看见陆臻好看,对陆臻有兴趣,才敢这么放肆,诺兰少校若是听了这话,估计又要动枪吧。
眼看他的枪都收回去了,他还是不要惹美人算了。
诺兰沉声说,“你完全没按照我的剧本来演,你不了解陆臻,他很敏锐聪明,你和他再相处下去,他就会识破你,别以为这些小伎俩能瞒得过他。”
“丹尼尔,他不是你能打主意的人,你喜欢漂亮的男孩,以你的本事,去哪儿都能找到,我再说一次,不要打他的主意,离他远点。”
丹尼尔原本就是不羁的人,虽然畏惧于少校的暴力和权力,不过,他并不像别的人面对少校那么没种。
他笑问,“少校,你到底是担心陆臻识破我,还是担心我打陆臻的主意?”
诺兰语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丹尼尔往后退了一步,怕诺兰少校一拳揍他。
谁知道诺兰沉声说,“都有!”
丹尼尔差点笑出声来,这男人也太别扭,实在可爱得紧,他和陆臻之间,应该有很多故事吧,他一定没全部和自己说了,一定私藏了。
他喜欢陆臻!
丹尼尔突然有一种看到同类的感觉,没想到这么酷,这么有型的美人少校,竟然也喜欢男人,实在太出人意表,只是,他明明喜欢陆臻。
为什么,不愿意告诉陆臻,他是谁?
他们认识那么多年了。
好奇害死一只猫啊。
他真是好奇死了。
“你明明喜欢人家,为什么要这么别扭,我看他对你也挺有心思的,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为什么要躲着他。”丹尼尔还是好奇地问了。
诺兰蹙眉看他,“关你什么事?”
丹尼尔吐吐舌头,不敢再惹他。
诺兰眯起眼睛,“丹尼尔,记住我说的话,如果他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顺藤摸瓜知道我的存在,你就准备丧礼台词。”
丹尼尔,“……”
诺兰上车离开,丹尼尔舒出一口气,好险啊。
丹尼尔暗忖,真是怪人。
陆臻回到家里,安逍遥在书房等他,“做得不错,贷款这就拿下来的,果然没有关系是不行的啊,有关系好办事,做得好。”
陆臻,“……”
他心情不快,也没理安逍遥,躺在书房的巨大沙发上,若有所思。
陆哥哥如此消沉,安逍遥心情极好。
“见到你的丹尼尔哥哥了?”
陆臻半闭着眼睛,轻声说,“感觉不对……”
安逍遥挑眉,“为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总之,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陆臻说道,相遇不是这样子的,他想象中的相遇,并不是这样子,非常的差劲。
丹尼尔也很冷淡,第一次重逢,竟然想把他带上床。
这也太可笑了。
他们这么多年没见面,重逢的第一件事,他竟然算计自己做这种事,陆臻除了苦笑,不知道说什么,他从来没有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