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危机


方泽应下，片刻后，又问：“您下午三点就能到达Z城，我们要通知黑泽一郎吗？他昨天就已经到了，再等下去，恐怕他会不满，这个老头在美国待了很久，平时一幅美国人的做派，最反感别人迟到。”
“随他去吧。”韩翊淡淡道：“我不会娶田中久子的。”
“啊。”方泽的脸色立即就变了，吱吱唔唔的道：“可，可上次，上次田中先生提起这件事，您不是，不是也没......”
“那是我没有遇到楚靖。”韩翊破天荒的在方泽面前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脸上露出几分疲惫，但又有种说不出的放松，“方泽，我已经没有办法接受跟一个没有感情的女人结婚生孩子，然后共同生活，就算只是敷衍做戏，我也已经做不到了。”


方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竟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好歹跟随韩翊多年，勉强压下惊滔巨浪般的思绪，用了一个比较容易说出口的理由来劝解，“那我们跟天风集团合作的项目怎么办？如果天风集团停止投资，我们又没有多少后续资金投入，项目恐怕就只能停工了，可是一旦停工，肯定会影响正大的股价，而且我们还欠着天风集团8亿多的货款，韩哥，我觉得，您是不是，是不是再考虑一下？或者延后一段时间，至少让我们有个准备的时间。”


“我考虑很久了。”韩翊沉吟片刻，“上个月我就已经委托律师将美国的几家公司卖了，所得的资金足够还给天风集团，我一旦跟山口组分道扬镳，周庭必定会以为我跟穆罕默德家族的交易无法继续，他肯定会想方设法取而代之，十几亿的货，就算穆罕默德只肯分三成给我，这笔资金也够维持一段时间，只要有一个项目不停工，正大就不会没有翻身的机会。”
方泽张了张嘴，突然有种要满头大汗的感觉，他真的很想说，老大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山口组那可是世界闻名的黑帮集团，更何况韩翊完全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人家楚靖早就跑了无影无踪了，但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说，纠结了好半天，才一咬牙，“那我们跟山口组其它的合作呢？”


“如果山中组要一刀两断，那我们就全部放弃。”韩翊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手一摆，制止了他后面的话，只是睁眼继续小憩，良久，才淡淡道：“这事我自有主张，你按我说的做就行了，你放心，就算万一正大集团破产了，我也不在乎，什么对我最重要，我自己分的清楚。”
半个月后，日本知名国际企业天风集团正式单方面终止跟Z城正大集团的所有生意，并公开向正大集团追讨数年欠下的将近9亿的货款，并且声明正大集团必须支付将近1亿的货款滞纳金，没过几天，正大集团投资部副总带着投资部三分之一的员工集体出走，转投H省知名企业寰宇世纪，整个金融界一片哗然，正大集团的股票一路狂跌。


一个月后，天风集团派遣的项目代表团队，陆续从H市和S市的项目中撤离，外界传言纷起，直言正大集团已经陷入财政危机，不少跟正大集团有生意往来的公司开始人人自危，尤其是正大集团名下数家公司的供货商，不约而同的开始讨要货款。
一个半月后，天风集团对外宣布，因为跟正大集团合作在H市投资的项目发生爆炸事件，导致死伤无数，天风集团因此怀疑正大集团涉黑，所以正式停止向H市和S市的项目投资，并且打算运用法律的手段，向正大集团索要已经投入的二十亿投资资金，遭此重击，正大集团的股票终于连续四天跌停板。
唯一让正大集团老板韩翊欣慰的是，S市的项目并未因此停工，A市欧阳家的恒大企业和S市大佬之一杜江的昌浩商务公司联合向韩翊在S市的项目投资了5个亿，暂时缓解了韩翊在S市项目的资金危机，因为S市的项目并未停工，股票略有回升。

两个月后，H市的项目爆炸事件一夜之间突然有了眉目，传闻是两位有家族精神病的患者，习惯了H市老城区的生活，极度不满正大集团的新农村改造项目，所以冲动之下制造了爆炸事件，鉴于两人的投案自首，相关部门陆续撤出H市的项目部，而另一个项目的钉子户也突然接受了赔款，很快就搬离了拆迁地。


只是正大集团却因为各方挤兑，暂时无法拿出巨额资金，因此H市的三个项目依旧处于停工状态，甚至有烂尾的可能性，遭此重击的正大集团犹如风雨中的豪华巨轮，虽然看着大，但挡不是暴风骤雨的连番打击，即将破产的传言甚嚣尘上，甚至连娱乐新闻都开始大篇幅报道正大集团的新闻。
H市虽然是块巨大的蛋糕，人人都想上去咬上一口，但因为H市派帮林立，加上有韩翊的前车之鉴，正大集团的公开融资一直未有成效，东北算的上是周庭的地盘，加上上个月正大集团的副总公开带人投靠了周庭的寰宇世纪，事态已经明摆着演变成了正大集团跟寰宇世纪的商业战争。


周庭是黑道世家出身，韩翊同样是黑道的后起之秀，两个人都有黑道背景，所以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进去插一脚，得罪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韩翊坐在办公桌上，翻看方泽给他的资料。
“韩哥，我派人去问过了，但什么都问不出来，那两个自首的人，确实有家族精神病史，而且对制造爆炸的过程交待的非常详细，连炸弹的制作过程和地点都交待出来了，好像完全就是凶手，警方的意思应该是差不多就可以结案了，到时会公布案情的细节，还我们一个公道。”方泽接着道：“不过那几家钉子户在同意赔款之前，好像曾经见过一个人。”


“谁？”韩翊道。
“许连升的心腹。”方泽说：“这个人是H市老城区那片儿的老大，在H市比较有名，据说他以前是跟孙兵的，就是叶一靖的手下之一，后来孙兵死在跟赵家的塑胶厂械斗，他就去投靠了老城区当时的老大李瘸子，不过三年多，就自己当了老大，我们的项目部刚进H市时，他没少找我们麻烦，其实我也挺奇怪，他怎么突然就让那些人搬走了。”
韩翊难得皱了下眉头，想了想，说：“派个人过去跟他接触一下，摸摸他的底。”


“我已经派人过去问过了。”方泽谨慎的说：“听说是有人跟他打了招呼，让他替我们把路平了，但这个人是谁，派过去的人却问不出来，许连升虽然有勇无谋，但对这个件事却讳莫如深，对方似乎来头很大，而且给许连升的是死命令，找两个精神病顶罪，这也是那个人让他这么干的。”


韩翊很是诧异，他认识的朋友中，没有一个人有能力摆平H市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否则他就不用费尽心思给周庭设套了，可这个人竟然不动声色就能摆平一切，这个人会是谁？是单纯的想帮他，还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对手？
“周庭有什么反应？”他问。

方泽道：“许连升在H市的势力虽然不大，但关系网还在，那些小帮派大多都是以前跟过叶氏的小喽啰，很多连叶一靖都没见过，所以躲过了周庭的毒手，但现在这些人都或多或少混出来了，亲周庭的几个帮派连砸了许连升十几个场子，结果被反扑的很厉害，听说好几个连总堂都被端了。”


韩翊点点头，将资料扔在一边，“现在有几件事，你尽快去做。第一，把C市那两家公司名下的地尽快卖掉，然后将那些供货商的货款结掉，现在挽回集团的声誉最重要，H市的项目暂时先停工，项目部的人不用先撤回来，你派孙兵过去一趟，维持好当地的关系，该用钱的地方不必省。”
“是，韩哥。”方泽立刻肃眉静听。


“第二，通知穆罕默德家族，尽快跟周庭交易，再通知兴华堂的人，这批货数目庞大，周庭不会从云城海港走货的，但他必须得从亚丁湾过，让他们就在亚丁湾动手，那个地方海盗出没，黑吃黑是很正常的事，十几亿的货，加上上次损失的毒品，周庭想要暗中玩什么把戏，恐怕也不那么容易了。”
“那天风集团和银行这边怎么应付？”方泽面露忧色，“天风集团要求我们在一个月内退回他们投入的20亿资金，否则就要走法律程序，而银行这边也有想要追讨贷款的意思。”


韩翊沉默着没有说话。
方泽看了看他，试探着道：“韩哥，昨天黑泽一郎给我打过电话了。”
“他说什么？”
“他说看田中先生的意思，其实也不是真的想为难你。”方泽有些艰难的说：“田中先生说男人一时迷惑很正常，只要不太出格就行，黑泽先生还说，是要您同意跟田中小姐订婚，他可以从中斡旋，田中先生对您一直很欣赏，只要您回头了，过去的事山口组可以既往不咎，以后天风集团照样还是会选择跟正大集团合作。”


“替我谢谢黑泽先生的美意。”韩翊冷冷一笑，“我韩翊做过的决定从来没有后悔过，我是不可能跟田中久子订婚的，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

第四十四章 猎手和猎物


正说着，韩翊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方泽上前接起来，刚听了两句，面色就是一变，然后拿开听筒，说：“韩哥，是周庭的电话，要不要接进来？”
“接。”
电话很快就接了进来，周庭的声音一如继往的温和优雅，“听说韩先生最近遇到一些小小的困难，不知周某可否有机会与韩先生共渡难关？”
韩翊淡淡道：“不知周先生想要怎么帮我?”
“这个很简单。”周庭笑了两声，“韩先生目前在H市的项目停工了，不如将项目转卖给周某，我已经核算过，韩先生在H市前后一共投资差不多30亿，我加2亿给你，一共32亿，足够你偿还银行的贷款或是退回天风集团的投资资金，怎么样，韩先生不妨考虑下，与其项目烂尾，还不如卖出钱来还债。”
“不知道周先生能不能一次性拿出32亿来买我的三个项目?”


“这不用韩先生担心。”周庭笑道：“一个月内，我完全可以像上次海港一样，如数付给韩先生现金。”
“没问题。”韩翊也笑笑，“只要周先生一个月内还能拿出32亿的现金，再来找韩某谈，我很乐意将项目转卖给周先生。”
扣了电话，韩翊收了笑，敲了敲办公桌面，然后道：“替我约信贷部的人，明天下午我请他们吃饭。”
方泽点头应下，拿着转身退了出去。
韩翊向后倒在办公椅的靠背上，伸手揉着太阳穴，连续几天没有休息好，脑子里像被放进去了一颗石子，硌的钝痛不止，确实很有一种想要发泄和放纵的冲动，难怪楚靖以前总喜欢是去打黑拳，喝酒，或是找人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以毒攻毒，虽为下策，但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厚厚一摞高分辩率的照片非常清晰，连楚靖眼中的疏离和淡漠，都拍的一清二楚。那次在车里，楚靖支着脑袋看着窗外，疏离中带着遥远，让他一时没忍住，将方泽赶下车，径直将人压在自己身下，肆意撩拨，直到楚靖脸上露出隐忍难耐的神色。
那次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但肢体纠缠，亲吻，抚慰，一样都没有少，事后他甚至压在楚靖身上，光是亲吻都耗进了一个多小时，没想到会被拍下来，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们看起来真的异常和谐，所以他能想像的出，田中归一看见这些照片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反应，他从来不缺床伴，这个田中归一是知道的，毕竟没有结婚。
但找床伴跟找男人，还是有区别的，更何况这个床伴已经存在了四个多月，田中归一是日本最大黑帮山口组的老大，天风集团的实际控股人，手里掌控着上百亿的资产，他精明睿智，处事心狠手辣，足以跟欧洲黑手党教父相媲美，一旦知道自己无意结婚，天风集团的惩诫必定是迅速而有力的。
事实上，的确如此。


但其实，他并不后悔，十年前依靠山口组是不得已而为之，那时正大集团刚刚在国内立足，百分之七十的产业都是涉黑产业，他必须利用跟天风集团的合作将公司漂白，十年过去了，就算正大集团真的破产，他同样也有东山再起来的机会，大不了重新走回老路，人不可能真的被逼到绝境。
他一直不相信爱情，更没有去期待过，但现在他明白了，因为他没有遇到那个人，所以无所谓相信或是期待，可只是真的遇上了，那种渴望拥有的念头足以摧毁一切防线，如果说以前他愿意拿婚姻来换取事业上的成功，那现在，他照样可以拿事业来换取一段感情，哪怕这段感情尚不明确。


他相信并且肯定，楚靖迟早会属于他的，不管用什么手段，不管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手指摩挲着照片上的脸颊，嘴角微微泛出丝笑，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拿出手机拨了那个号码，整整三个月了，楚靖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其实他没有期望会开机，只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但没想到的是，那头竟传来手机接通的声音，几秒钟以后，手机接通了，话筒中传来对面轻微的呼吸声。

彼此都没有说话，只是聆听着对方的呼吸声，但谁也没有挂电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话筒中突然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开口就让楚靖出去吃饭，口气十分亲呢，韩翊眉头一跳，不由的出声，“阿靖，你身边的人是谁？”
楚靖一直住在王宇朋友的公寓，他平时几乎不出门，王宇隔天会给他送一次水果蔬菜，或是一些生活用品，然后再帮他打扫一次卫生，或是给他做做饭，煲煲汤之类的，此时，楚靖坐在卧室接电话，王宇做好了饭菜刚好推门叫他出去吃饭，楚靖挥挥手让他先吃，自己依旧握着手机，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书桌上放着一台电脑，屏幕开着，上面全是关于正大集团的新闻，天风集团不仅切断了跟韩翊的所有生意，甚至连投资的资金都要追讨，天风集团嘴上说着要通过法律的手段，但楚靖知道，天风集团的背后是山口组，那是日本最大的黑帮势力，连日本政府都已经默认的存在，暗杀对于山口组也是常事。
如果韩翊无法退回资金，或是坚持跟天风集团对抗，难免会有危及性命的一天，更何况这中间还有另一个变数——周庭。
国外有天风集团施压，国内有周庭借助东北老大的优势，威摄各路财团拒不给韩翊在H市的项目融资，照此发展，韩翊如果无力偿还天风集团的20亿投资资金，搞不好连S市的项目都有可能停工，那正大集团向银行的贷款就会变成一颗巨大的炸弹，极有可能让正大集团走向破产的道路。


想着陆笙带来的消息，说韩翊已经拒绝了田中归一联姻的提议，这才惹恼天风集团狂风骤雨般的打击和挤兑，这一系列的动作，一来恐怕也是惩诫，二来估计就是施压，田中归一选中韩翊这个合作伙伴不容易，毕竟已经合作了十年，说断就断也不太可能，估计逼韩翊就范的可能性会稍微大点，也就是说只要韩翊回头，一切就还有转机。
“韩翊，你打算怎么应付现在的局面？”楚靖终于忍不住开口，当然也无视了韩翊的质问，他甚至觉得不能理解，都到了这个时候，韩翊还在纠结这些有什么意义？


“什么怎么办？”韩翊盯着照片上的那双眼睛，语气淡然的道：“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楚靖咬了咬牙，眉锋直跳，“你现在四面楚歌，国内不会有人敢向你投资的，就算你拿H市的项目来换，恐怕除了周庭也不敢有人来接，天风集团的20亿资金，你打算怎么解决？S市的两个项目虽然有杜哥和欧阳联合投资的5个亿，但你知道的，这5个亿坚持不到项目结束。”
话筒里传出韩翊漫不经心的笑，半晌后，韩翊慢悠悠的声音传了过来，“阿靖，你到底还是担心我。”
楚靖没说话，而是反手挂了手机，将手机狠狠扔到床上，自顾自的起身去客厅吃饭。
手机的铃声响了五遍，终于安静了。


楚靖将汤拌起饭里，慢慢吃了几口，然后看着王宇，微微笑说：“能把你的车借我用一段时间吗？”
王宇立即点头，放下饭碗把钥匙拿过来放在楚靖手边上，“我昨天去加过油，你随便用。”
“我可能要离开S市一段时间，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楚靖笑说：“不过车我不会白开走的，等我走了，会有人把钱给你送过来的。”


王宇默不吭声的坐回桌上吃饭，半晌才，才闷闷的说：“我不要你的钱，这车也不常开，你需要就开走，用完以后再给我送回来就行了，我等你送回来。”
楚靖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便说：“也好。”

王宇这才高兴起来，脸上也有了几丝笑意，边吃饭边说：“我一会先开车去给你买些吃的用的，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吃完饭就走。”楚靖淡淡回一句，“我跟你一起去买东西，买完就不回来了。”
饭后，楚靖回卧室收拾东西，王宇收拾碗筷。


王宇是个很会居家过日子的男人，他给楚靖买了一大包东西，吃的喝的用的，甚至连内衣都买了一打，衣服也买了好几套，估计是怕楚靖不方便洗衣服，干脆一次性使用。


从S市到Z城将近一千公里的路程，楚靖总共只花了10小时，他一路狂奔似的赶到了Z城，可是真的到了正大集团楼下，望着几十层高的大厦，他却不知道自己这一路急赶着过来，到底是想做什么？劝韩翊接受田中归一的联姻提议，还是想跟韩翊一起共渡难关，可他在韩翊眼中，毕竟只是楚靖，而不是叶一靖。
将车停在正大集团的楼下，升上车窗，目视着大门进进出出的人，从艳阳高照坐到夜色降临，都没看见韩翊的身影。


最终，他还是轻轻叹了口气，不自禁的发出几声自嘲的笑，如果他是一个猎物，那韩翊恐怕就是最好的猎手，知道他的软肋，每一次出击，都能直接击中他的心窝子，让他不愿屈服，却又割舍不得。
很多年前，他也同样是一个完美而且出色的猎手，后来那个人长大了，他也就慢慢收起了猎枪，变成了一个完美的情人，没想到他也会有变成猎物的一天。

更完，后天继续。

来更新。

第四十五章 重出江湖


将车慢慢滑向车道，沿着街边慢慢开着，最终停在了一家不起眼的宾馆门口，停好车，径直去开了房间，洗漱完毕就直接裹进被子里，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楚靖蹙眉，直接开了扩音。
“阿靖，出事了。”陆笙的声音有些凝重。
楚靖立即从床上坐起来，问：“什么事？”
陆笙道：“许连升死了。”
什么？这下楚靖是真的吃了一惊，“怎么死的？”
“在浴室上吊自杀。”陆笙口气不是很好，“妈的，他有病才会去自杀，我的人去看过了，被人勒死后挂在绳子上的，在他尸体旁边有一张字条。”
“写的什么？”


陆笙叹口气，“让楚靖联系我。”
楚靖眉头一跳，毫不犹豫的道：“是周庭。”
“对，肯定是他，只有他知道你现在的身份，在H市有能力有动机杀死许连升的就只有这个变态。”陆笙道：“我去H市的行踪很隐秘，没想到他还是能猜到是你，他弄死许连升就是为了逼你现身，妈的，这个变态，竟然在我眼皮底下杀人，老子饶不了他，真他妈当东北是他一个人的地盘。”
楚靖深吸口气，道：“你不要动，陆笙，你跟我们不一样，不要搅进这些事了，现在H市这么乱，太容易引火烧身。”
“这怎么可能。”陆笙哼了一声，道：“你要知道，当年没有你，我早他妈被人活埋当肥料了，这事我管定了，你也别觉得我是为你一个人，H省的地盘全中国的有钱人都惦记，你以为我不惦记？韩翊绕那么大的圈子都想进去插一脚，现在机会摆在我眼前，你却让我闪一边，白白便宜你那个姘头，想的倒美。”


楚靖被他说的只能苦笑，想到韩翊在H市的三个项目，不由就觉得头疼，想了想，只好说：“你先不要急着动，看看形势再说，韩翊肯定还有后招，先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陆笙顿了好一会儿，又道：“前段时间许连升保了韩翊的项目，现在他死了，韩翊那三个项目恐怕又要出篓子了，阿靖，你帮不了他，除非周庭从这个世上消失，否则就算他破产，也照样能让韩翊不好过，周庭毕竟是东北黑道上的现任老大，在H市的势力不容小觑。”他刚说完，没过多久又加了一句：“不过最近因为连续发生了几起恶性火拼事件，听说上头已经在留意了。”


“我知道。”楚靖揉揉太阳穴，道：“先挂了，有事随时通知我，许连升的事你先处理一下，照顾好他的家人。”
“这是当然。”陆笙又叹口气，“现在老城区那块，是他拜把兄弟王文耀在管事，我已经派人联系过他，让他务必注意安全，他当年没跟过孙兵，身上没有叶氏的戳儿，应该不会有事。”
“好。”楚靖按断电话，望着窗外发了会愣，这才拨了那个号码，这个时间周庭肯定已经睡觉了，他是个很注重保养的人，电话接通后，果真是他保镖接的，楚靖没有废话，直接报了名号，五分钟后，周庭暗哑的声音从话筒中传了过来，“阿靖，你终于肯出现了，你让我等的太久了。”

楚靖忍了半天，终于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当然是等你回到我的身边来。”周庭慢悠悠的说：“阿靖，你怎么时候才肯回来，你以为让沈宁和曾俊消失，你就没有弱点了吗？你真是太不了解自己了，知道吗？你最大的弱点就是太重感情，那些叶氏的旧部恐怕你一个也放不下吧，你知道H市有多少人成天带着叶氏的戳吗？许连升不会是最后一个的，阿靖，不要让我等太久，我怕后果会让你受不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周庭已经笃定他没有还手之力，所以才会这么不择手段的步步紧逼。


楚靖盯着手机，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他从11岁被叶敬茗收为义子，一直到25岁叶氏败落，中间十几年跟随过他的人，从来没有一个人背叛过，他以前虽然大大咧咧，豪爽直率，但一向很低调，不喜公开露面，很多叶氏的旧部他只听过名字，连人都没见过，可就是这些人，一直力保着叶氏。
当年，他被囚禁后，周庭大肆清剿他的势力，无数叶氏的旧部或死于非命，或被逼背井离乡，而留下的叶氏旧部到底还有多少，其实他并不完全清楚，因为好多都是当年小弟的小弟的小弟，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隐姓埋名，决然与过去说了再见，而这些仅存的叶氏旧部却依旧没有忘记曾经跟随过他的情谊。


几分钟后，楚靖默默挂了电话，而后躺在床上，周庭说的对，他没有办法看着第二个，第三个许连升的出现，他跟周庭免不了还得有一个了断，他知道。
楚靖终于还是回了一趟H市，将近四年没有踏足的地方，其实还是老样子，熟悉的城市熟悉的街道，他从六岁就在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里流浪，挣扎着生存下来，为了有饭吃，他当过乞丐，当过小偷，年纪大点以后，就开始当混子，当时跟着一个帮派的小头目，成天四处收保护费，当皮条客，虽然成天打打杀杀，朝不保夕，但至少有饭吃，冬天有棉袄穿，那时他的要求真的不高。
后来他就莫名其妙被叶敬茗看中，成了叶家的义子，从此就开始脱离贫穷，但同样离不开打打杀杀。
他从一个无名无姓的小混子，慢慢变成了叶家的金牌打手，慢慢变成了东北之虎，叶敬茗去世后，他实际上已经掌管了叶氏，第二年他就打算将叶氏漂白，叶一清的性子根本不适合混黑道，他也不想一辈子陷在这个泥潭里，可惜他的漂白计划刚开始，叶氏就在一夕之间滑向了黑暗的深渊。


他去看了韩翊在老城区的三个工程，其实这三个工程，其中有两个都是当年他定下来的，韩翊只不过捡了一个现成的便宜，叶氏败落前，他就已经把政府的路子打通了，地皮都买下来了，计划拆掉老城区四条破旧的老街，改建成新街道，商场和新式小区，没想到拆迁刚开始，叶氏就出事，项目最终烂尾。
韩翊的项目部在老城区一幢老式四合院里，后面就是已经拆的空空荡荡的工地，地基全都起来了，有一条街道刚建了大半，三个商场已经封顶，因为没有后续资金投入，工地处于停工状态，只有几个零星看守工具的人住在帐篷里，听声音似乎是在打麻将，楚靖翻过隔离网，慢慢上了商场的顶楼。


老城区很破旧，很多房子还保留着七十年代末的样式，最高的才四五层，这个商场有七层，站在楼顶可以俯览整片城区，韩翊的第三个项目是新农村改造，集中建造楼盘，将所有的村民集中居住，空出来的地他是打算建工厂的，本来这三个项目对当地经济和百姓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原本当地政府也极其支持。

可如今周庭半途插了一脚进来，当地的政府不得不重新考虑，毕竟周家盘踞东北数十年，在东北这片地上，根深地固，关系网巨大，他的寰宇世纪也是H省的知名企业，在黑道上，是名声响当当的大佬，于情于理，当地政府都会站在周庭一边，韩翊这个外来户，半点便宜也占不到。
陆笙沿着堆满东西的楼梯爬上来，站在楚靖身后，点燃一根烟递过去，然后自己也点了一根，抽了几口才说：“许连升的后事已经办完了，老婆和儿子我下个月派人接到B市，房子学校我都安排好了，他儿子今年15岁，刚好在初三，他老婆一直在家里照顾儿子，工作也不用找，都好安派。”
楚靖默默抽了口烟，凝望着眼下炊烟袅袅的城区，好半晌，才淡淡道：“你约一下王文耀和南城青帮的陈世海，我想见一见他们，顺便帮我查一下，H省到底还有多少跟过叶氏的人，我有些担心，周庭恐怕不会放过他们。”


陆笙上前一步，跟楚靖并肩而立，“你决定了？终于忍不住要回来了？”
楚靖叹了口气，无奈的笑笑，“周庭不肯放过我，我总不能让他太过得意，许连升也不能白死。”
“这才对嘛。”陆笙一手搭在楚靖的肩膀上，将半边身子都挂了上去，笑道：“我当年认识的叶一靖，那可是凶猛如虎，豪气直爽，响当当的东北爷们，你说说你，跑去当什么酒吧经理，当年变态为了扳倒你，可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自己和亲妹妹都能拿来利用，可见你在他心里那是神一样的对手，阿靖，整死他丫的。”
楚靖好笑，“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油腔滑腔了？”
陆笙一脸的得意，“我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最近遇上一人，嘴皮子倍儿利索，说话又毒，一幅欠虐欠揍的嘴脸，搞的我一看见他，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揍丫的。”
“男的？”楚靖问。


陆笙嘿嘿一笑，“怎么，就许你跟个男人纠缠不清，就不许我身边有个把男的？”
“你找男找女关我什么事。”楚靖耸耸肩，歪头笑看着他，“以你老爸现在的身份，恐怕不会接受你身边会出现一个男人，更别提什么男媳妇了，就算当年你怎么混，可你毕竟是他儿子。”
切，陆笙不以为意，“关他什么事，别以为是我老子，就能对我指手画脚，叫他一声爸，那是看我妈和我舅的面子，他有一个乖宝宝一样的大儿子供他炫耀就够了，我出来混了这么久，从来没有借过他的名头，更没有求过他，就现在，你说有几个人知道他陆云建还有个小儿子的。”
楚靖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更完。。

第四十六章 自首


“诶我说，你别总说我。”陆笙扳过楚靖的脸，跟他四目相对，眨了眨眼睛笑问：“你跟韩翊到底怎么回事？这家伙竟然真的敢拒婚，难道你心里就没点触动什么的？人家现在可是为了你，葬送了全副身家，搞不好真的要破产，现在天风集团还在追着问他讨要先前投资的20亿，他现在根本没有这么多钱，我可得到消息了，周庭想趁火打劫，让韩翊把这里的三个项目转手给他，你还别说，就这三个项目，除了周庭，国内还真没人敢接。”


楚靖一听就皱眉，默默吸完了手里的烟，拂开陆笙的手，转身，边走边道：“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陆笙撇撇嘴，忙把手上的烟掐灭扔地上，追上楚靖，抓过他的胳膊，将袖子撸起来细细察看，没有新鲜的针孔，不过这种针孔的痕迹也留不了几天，“你还在用那种药吗？”
楚靖不甚在意的道：“已经不经常用了。”
“阿靖，你别忘记了医嘱，那种药药性太过强烈，你已经用了将近两年，是时候把药戒了，再用下去，你的五脏六腑就会先受不了。”陆笙一幅忧心忡忡的样子，反倒让楚靖笑了起来，笑的他一脸的无奈，“你就固执吧！可劲的糟践你的身体吧！那种药用三年已经是极限了，你自己心里清楚，想进精神病院，你就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我当然清楚。”楚靖沉默了一下，又摸出一根烟，点燃了，吸了几口后，才道：“陆笙，我打算等平了周庭的事，就去向警方自首。”
“......”陆笙一脸被雷劈到了表情，蓦然睁大了眼睛，嘴巴张了张，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我本来就杀了人，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已经逍遥了三年多，是时候给自己一个交待了。”楚靖看了他一眼，面上没什么表情，“只要H市这边一动，我还活着的消息迟早就会曝出来，与其被抓，还不如我自己去自首。”
“不再隐姓埋名了？当初我那么劝你求你，你非要变成楚靖，为什么现在突然要改变主意？不要说你是因为要对付周庭。”


楚靖垂眼沉吟片刻，说：“我毕竟是叶一靖，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楚靖，我不能让所有人都把我当成楚靖，这不公平.....”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唇间，这个世上没有楚靖这个人，所以他不能再借着楚靖的名头行走世间，他不是淡漠疏离的楚靖，他是手沾鲜血，身挂数条人命的叶一靖。
他不是那个普通的夜店经理，他是一个潜逃在外的杀人犯，当年或许也曾有过几分薄名，可早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阿靖，你是认真的吗？我是一直希望你能回来，可不是让你回来自首的。”陆笙严肃起来，“我只知道这个世上有很多原本该死的人，可最终他们都没死成，反倒是那些不该死的，却往往因为各种原因莫名其妙的死了，当年赵家和周家的恶行道上有目共睹，那是他们该死，最该死的是周庭，他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可他不也活的好好的。”
“陆笙。”楚靖垂下头，看着手上的烟头，半晌后，才淡淡道：“我跟周庭不一样，也永远不会跟他一样。”
陆笙怔了一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楚靖拍拍他的肩膀，微微一笑，“自首也得先让我平了周庭的事再说，我不过是先跟你打声招呼。”

陆笙皱眉纠结了半天，才认命的骂道：“好了好了，他妈的，反正你每次都是下了决定再告诉我，从来不会跟我商议，只会像个老大一样通知我，老子是你小弟吗？这事我知道了，妈的，老子警告你，你别脑子一热就跑去找警方自首，这件事你交给我，自首也分很多种，只要机会找的好，也是会减刑少判的，要是你敢乱来，老子不会让你进监狱的，直接就在外面送你上西天，省得我还要替你担惊受怕。”


楚靖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一脸懊恼愤怒口不择言的陆笙，好像又回到了十几年前，两个人还在混迹街头，那时候少不知事，以为就凭一双拳头就能行走世间，多少快意恩仇涌上心头，一时间热血沸腾，不由揽着陆笙重重抱进怀里，手臂微微用力，陆笙愣了一下，也伸手回抱住他，嘴里不由说了句“好兄弟。”
是啊，好兄弟，楚靖松了手，将烟掐熄，冲陆笙摆摆手，毫不犹豫的翻出了隔离网，慢慢走远。
楚靖在H市呆了大半个月，回Z城的时候已经快五月了，这次有了陆笙给的韩翊的资料，楚靖准确的将车开到了韩翊的别墅附近，然后把车开进一片茂密的树林中间，这才徒步往前走。


韩翊的别墅在一片半山别墅的最中间，周围都是错落有致的别墅群，每个路口都有两个黑西服把守，对于楚靖来说，绕过这些路岗并不太困难，不过摸进别墅的时候倒是费了不少心思，等他准确摸到韩翊卧室的时候，浑身都是汗，因为是从花圃中间匍匐着潜过来的，裤子鞋子上全是泥。
凌晨一点，楼下传来车鸣声，一时间灯光大炽，楚靖挑开窗帘，从缝隙往下看，一身黑色休闲服的韩翊正阔步走进别墅，方泽和孙兵亦步亦驱的跟在后面，方泽似乎正在跟孙兵争论什么，孙兵不擅言辞，急的双手齐比划，然后方泽却只是摇头，一脸的不赞同，孙兵满脸的不甘心。
韩翊的卧室是个套房，自带客厅，书房，方泽先一步进来开灯，然而推门的瞬间他就突然顿住了，飞快从后腰掏出家伙，冷冷喝道：“谁在里面？”接着，门外又传来几声刀具相碰的声音，站在房间内，就能感觉到外面剑拔弩张和杀气腾腾。


楚靖靠在客厅的窗边，手中的打火机忽明忽暗，半分钟后，他才伸手按住手边的开关，室内一片大亮，方泽小心翼翼探头看了一眼，就看见一身白衬衫黑西裤的楚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脸上难得露出几分戏谑，他顿时张大了嘴巴，双眼瞪圆，整个人如遭雷击，半天都没说出话来了。
“方泽，让开。”韩翊见方泽半天不动，就拨开挡在身前的孙兵，面色冷峻，声音却依旧淡淡地，“我倒要看看，是谁能突破别墅的保安系统，竟然敢出现在这里，胆量不错。”


方泽下意识的让了路，还顺势推开了门，韩翊一抬眼就看见了楚靖，脚下不由一滞，差点绊自己一个跟头。
楚靖微微笑着，看着面色僵硬的韩翊，许久，才冒出一句，“你别墅的保安系统确实不怎么样，应该改改了。”
人很快就退光了，只有韩翊还站在门口，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只是眼睛死死盯着楚靖，然后一步一步的上前，直到站在楚靖面前，伸手轻轻抚着楚靖的脸颊，他们已经有三个多月没见过了，楚靖瘦了很多，脸色越发显的苍白，但气色还算不错，韩翊敏锐的发现楚靖眼底的阴郁暗沉好像散了一些，显出几分明亮和透彻，衬的整个人英气勃勃。

方泽飞快看了他一眼，琢磨了下，才谨慎的道：“我们的原材料都是由厂家直接提供的，原本说好工程完工后再统一结帐，后来天风集团撤资了，各种传言纷纷扬扬的，厂家就不再坚持原有的协定，现在S市的几个楼盘正在封顶，如果下个月还没有筹到资金，项目可能就要停工了。”
“韩翊打算怎么办？”楚靖放慢的步调，淡淡道：“他已经将Z城几个海港和伟业抵押给了银行，正大集团的股价一直在下跌，如果S市的项目一旦停工，很可能会引发信贷危机，一旦银行开始追讨贷款，你们拿来抵押的海港和伟业公司就有可能冻结资产。”
方泽顿了好半天，才吱吱唔唔的说：“韩哥说他自有计较，不许我们过问太多，我也不知道韩哥心里是怎么打算的。”想了想，他抬头，直直看着楚靖，又加了一句，“韩哥说了，就算正大破产了，他也无所谓，他知道什么东西对他最重要，楚哥，我想韩哥的话，您一定是明白的。”


楚靖愣了一下，然后又默不作声的继续往前走，快进大门的时候，才再度开口，“S市的项目要多少资金才能竣工？”
“至少8个亿。”方泽挠挠头说，“楼盘一年前就开始预售了，原定是明年年初交房的，现在天风集团撤资，配套工程没有资金继续，如果想让明年按时交房，至少还得8个亿的资金流。”
哦，楚靖没再说什么，直接上了二楼，回韩翊卧室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走光了，韩翊正在换衣服，见他进来，就说：“我临时有点事，要出门一趟。”


楚靖点点头，说：“我也要走了，刚好跟你一起。”
韩翊一下子定住了，转过头冷冷盯着他，“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楚靖，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窑子，还是鸭店？”
楚靖怔了怔，看着面色冷硬，语气难掩怒意的韩翊，心底莫名一软，隔着不远的距离凝视着韩翊，半晌，才挑眉一笑，“要不，你带上我一起？”
韩翊皱着眉，显然被他的笑弄的迷糊了，冷冷哼了一声，才不悦的道：“当然跟我一起。”
原本楚靖那句话只是一句玩笑，没想到韩翊果真打算带上他一起出去谈事，楚靖也就无所谓的跟着一同出去，其实这完全是一个不经意的决定，但偏偏就是这个不经意的决定求了韩翊一命，半山别墅在郊区，要经过盘山公路，两边都是几米高的山石坡，后面是茂密的树林。


开到半路的时候，有几个非常急的连续转弯，当对面那辆装着钢管的大卡车快速开过来的时候，楚靖就觉得不对劲了。
当时并没有什么异样，就连开车的方泽也只是觉得那辆卡车速度好像太快了一点，可楚靖不一样，多年混迹黑道的经验让他直觉的感到急速靠近的危险，这是他的一种本能，对危险的本能反应，他一直紧紧盯着那辆卡车，所以当卡车突然朝他们冲过来的瞬间，楚靖已经从后座扑到驾驶前面，抢过方泽手里的方向盘用尽全力往左边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