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彪小眼睛垂着，看不清什么神色，盯着我的手看了许久，犹豫片刻，又把手覆了上来。
黏腻腻的手掌，让我心头一跳。
这……
〔我刚想起来，还有些事情……〕我试着把手慢慢的往外抽。
〔你能有什么事！〕他叫嚷起来，把我往沙发大力一推，整个人一下子贴了上来。
我忙的推他，皱着眉头，〔谁说没有……你有话好好说，动什么手脚！〕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他原本嬉笑的脸一下子变得极为狰狞，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他捏着我的下巴，用力之大让我感觉他就像是要把我整个人给捏碎了，

〔怎么，展露昭碰就行，我就不行！看清楚，你现在是我的人，就得听我的！〕
说着就把嘴唇贴到我的脸上，胡乱啃几口，恨恨的用两只手解我衣服。
我懵了许久才想起反抗，〔马文彪，你干什么！放开我……〕
他一边啃，一边恨恨的掐我的腰，〔*****的小**，老子想怎么干你，就怎么干你，还由得着你同意？满脑子都是姓展的姓展的……〕
说着他狠狠扇了我一巴掌，把我打得头晕目眩，然后趁我晕着，抓起桌上的什么就往我嘴里塞。
〔吃吧，小**，吃了就乖乖对我张开大腿，用你的**股伺候老子！〕

我被迫咽了下去，不多时身体就热了起来，瘫软动弹不得。
我瞪他，想把他推开，可掌心都是软绵绵的。
马文彪见我不再挣扎，狞笑着在嘴里咕哝一句，〔你只要乖乖的，爷就不**你。〕
随后一把将我抗到了肩上，拍拍我的屁股，哼着曲子踢开房门，大摇大摆进了里屋。
再等我清醒的时候，浑身酸痛。
马文彪正对面脚蹬上坐着，眯着眼盯着我看。
〔阿抿，〕他看了我良久，初尝情欲的毛头小子一般，表情有种说不出的满足与羞赧，〔咱们……都这样了，你就老老实实跟着我吧。〕

我无力极了，闭上眼，把头蒙进被子。
没有什么贞操烈妇的眼泪，是因为昨天已经哭了许多回。
屈辱……愤怒……憋恨……
〔你生气，我知道，可我真想对你好。〕
他两只胳膊撑在膝盖上，低着头，〔我不管，反正现在咱们干了那事儿，你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了。〕
我听了一下子从被里出来，伸手抓起一个枕头朝他扔，恶气咬牙道：〔马文彪……你算什么东西！〕
他坐在那里，也不躲，直愣愣被砸了正着。
我恨！
手边怎么就只是软绵绵的鹅毛软枕，而不是能把他炸成碎片手榴弹呢！

〔我是什么东西，〕他没生气，嘿嘿笑着站起来又坐到床边，一只手窸窸窣窣伸进了被子里捏了下我的屁股，像哄女人一样说荤话：
〔我的东西都在你这儿呢，你说我是什么？老子他娘的是你男人！〕
这断子绝孙的玩意儿……我心累极了。
〔滚吧滚吧，我不想看见你！〕
我全身又酸又痛，没有一丝力气，别过脸不去理他。
安慰自己，全当是被狗咬了。
说起来，这态度不好也不坏，但堪堪不妙在，我常常对下人这样说。
他一下子怒了，双手把我从床上拎出来，〔你让我滚？！〕

嗷嗷嗷！突然发现自己大意的少发了一节！

他一见我就扶着帽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笑着搓手，很是亲密的模样，［哎呀呀，我的阿抿，我可想死你了！］
说着就一路小跑到了我眼前。
他叫我，阿抿？！
我愣在那里不知道作何反应，倒是他，围着我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忍不住的还捏了一把的胳膊。
［你胖了！］他看着我认真评价。
我看他认真的样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哪一出？
他拉着我做到新制的沙发边，一把将我摁下，马靴来回踏在地毯上，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快活，
［我现在是司令啦，大西北的马司令。手里握着十万的兵马！

司令……阿抿，现在没有谁能管得了我了——我想不去广东，就不去广东，我想要谁，谁就得是我的。阿抿——你不想跟我说什么吗？］
我迟疑片刻，［……恭喜司令。］
兴许是被压抑太久了吧。
我寻思着，突地一僵，手被马文彪拿了过去，他正色对我说，［阿抿，来了西安就是我的人了，可不许再想展露昭啦。］
我别扭着，虽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展露昭］这个名字一提起，还是让我心头一痛。
我点了点头，不想便不想，［是，司令。］

马文彪一下子又快活了许多，在那里雁叫一样的拉着我，［真的？你可莫要骗我！阿抿啊，你做我的人，我一定好好待你，展露昭那兔崽子算个屁啊，军长？我可还是司令呢！阿抿，你再叫我一声，叫我一声司令。］
［司令！］我被他缠烦了，把他手一下子甩了出去，甩开之后才猛然察觉不妥，抬起眼看他。

他眼里泛着寒光，狰狞面目看得我心肝乱颤。
眼看着他的脸越来越红，额上冒出来豆大的汗珠，我才察觉处不妙来。
这莫不是……失心疯了！？
可是已经晚了。
马文彪这时候就是个疯子，他不顾我蹒跚的脚步，把我从床上光溜溜的拖到地上，不等我站稳就一路拽着胳膊到了院子的水池子边。
院里空无一人。
可我还是羞得要死，抿着嘴由他又拎又拖，身上一件衣服没有。
春天早上真是冷得很啊。
〔不想见我，〕他冷笑，〔想见谁？展露昭？〕
展露昭……
〔果然，喂不熟的**！〕他面上闪过一丝狠戾，随后，又怒极反笑，
〔不打紧，展露昭是吧，想展露昭啊…老子这就让你清醒清醒，知道自己现在跟的是谁！〕
说着就一个狠劲，一阵大力，把我扇进了水池子。
〔噗通——〕一声，池里溅起大片水花。

池里的水透骨冰寒。
我不会水，本就无力的手脚扑腾几下就没了气力。
鼻子呛得难受，嘴巴灌了极大口水。
渐渐的，身体没了知觉，眼睛也睁不开，只觉得自己在浑浑噩噩的就向下沉。
池子好冷啊。
可冷死我了！
冷的我，想睡觉……
耳边传来大声的叫喊声，然后就是一阵大力把我拉了上去。
然后，然后呢……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房间了，倒像是个办公室的隔间。
我眨眨眼睛的工夫就听见一声欢快的声音，〔宣副官，你醒啦！〕
我这才知道身边一直是有人在的。是个姑娘。
我说，〔水。〕
她立马转过身去给我倒了杯水，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喂我喝。
〔这是哪？〕
她还没答，我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马文彪挥退了那姑娘，走到床边弯腰握住了我一只手，紧紧皱着眉，嘴里嘟嘟哝哝说了一大堆，
〔真好……这么些天可算醒了，醒了就好。我，我没想到……你知道，我是真想对你好，可你怎么就不跟我……别怪我成吗，我，阿抿……〕
说着用厚厚的嘴唇贴上我的额头，〔不会了，我再也不会了。〕
我嫌他腻烦，又怕他动了怒还把我甩进池子里，这个疯货……惹谁都不能惹他。
索性闭上眼睛继续睡，而他还在旁边自顾自的叨叨着，
〔你说我怎么就突然****了，那么凉的水，说扔怎么就扔了，我皮糙肉厚的进去那么一小会儿都着风寒何况是你……阿抿，我求求你了，我脾气爆，你顺着我点行吗，咱们好好过日子……你只要跟我，我把你当菩萨一样供着，你就是咱大西北的菩萨……〕
啰嗦。
我讨厌死他这娘们儿似的嘴，吵得我心烦。
他还在唠叨：〔阿抿，你这么好的人儿……〕
〔行啦！〕我闭眼大喊了一声，又因为用力过猛而咳嗽不停。
他急忙坐下，搂过我给我顺气。
我没忍住，反过身去，气得给他一巴掌，〔滚，我饿了。〕

他反倒笑了，一只手摸着光溜溜的脑袋，［想吃什么，我这就让人给你去做！］
我恨不得他死的远远的，索性就开口让他亲自去做。
我只是说说而已，他那样儿的，哪会做饭。
谁知他愣了愣，还真的站了起来，［我整了，你肯吃？］
［吃。］
［好！你等着，我等会儿就回。］说着就把袖子往上一撸，踩着牛皮马靴出了去。
他人一走，我人就开始犯懵——从踏上来西北的火车起，我简直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把事情一件件捋顺了，却怎么也想不清。
只知道，我刚出了一个伤心地，又进了一处虎狼穴。
马文彪这人就是个疯子，心狠手又快，疯劲儿一上来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叹了口气，没办法，人在他手上，只能顺着他。
［我真的，不想活了……］我躺在床上，喃喃自语，［这样的日子又有什么意思。］
马靴声响起，马文彪没用托盘，两只手小心的护着一碗汤，端到了我的床边。
他把我从被里掏出来坐起来，［整好了，起来吃。］
鸡汤。
他勺子递到我嘴巴边，我张嘴喝下去，一来二去鸡汤下去小半碗。
马文彪见我这样态度，脑袋立即比以往亮了许多。
放下碗，掰着我肩膀就将嘴凑了上来，对着我的嘴唇又啃又咬了大半天。
直到看我红着脸气短了，才摸着脑袋嘿嘿一笑，满意的放下我继续喂起汤来。
我大病初愈，几乎是瘦的没了人形，衣服套在身上空空荡荡的。
我没有说什么，倒是马文彪看着我直皱眉头。
［这可哪行啊，得好好补回来。］
闲暇时间就吩咐厨房去给我熬汤做羹，我每次都极为配合，吃得一滴不剩。
——不养好身体，哪有力气逃跑。

我开始工作了，不过都是些闲暇小事。我乐得自在，身体不好，马文彪除了偶尔抱着我啃两口外也不敢干什么。
这天我拿着一沓文件来到马文彪办公室外，正要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马文彪怒气冲冲的声音，
〔你他娘的不早说！他展露昭当西安是他家茅厕想来就来？甭想，没门！〕
我步子一顿，手停在半空，看周围没人就站着听了起来。
〔劝不住？你脑子***了，就不会想别的法子嘛！什么，已经上车了……上车，上车就派人给我截！娘的，路上就把他给结果了……〕
直到他挂断了电话，我才猛地清醒起来。
展露昭……要来西安……来做什么？
我的掌心已经被冷汗浸湿了，展露昭，马文彪……
我抹了把汗，扶着墙就往外走。
展露昭虽然不稀罕我，可我不能就这么让他去死啊。
我跑到汽车前，抓过司机，〔快，我要回去。〕
回了我就一头扎进书房，匆匆写了封信又叫来司机，〔把信给我送邮局去。〕
马文彪对我不放心，给我下了禁足令，除了马府和司令部外哪里都去不得。
不管展露昭能不能收到，只要广东那里收到信，就必定能联系上他。
我擦了汗，软软的瘫到了椅子上。
但愿没事。

没人，，，人生寂寞如雪

＊
晚饭的时候马文彪没有回来，我也没有吃东西的心思，只勉强喝了小半碗粥。
我在屋子里，要么不安的走来走去，要不就出去院里转转，可这司机怎么还没回来？
遇上什么事耽搁了？怎么也不回来跟我回个话？
直到夜深了，估计人也不会来了，我才忐忑不安的上了床。
明天，明天一定好好问问他！
想着，便迷糊起来了。
我兴许是做梦了，看见了许久不见的展露昭。
他在火车包厢里坐着，头仰着，脸上盖着一张报纸。
我高兴坏了，红着脸急忙跑到他身边，
［展露昭，你没事啊……没事好，没事就好！对了，我给你的信你收到了吗？你不知道，我那个司机笨死了，送到了也不给我说声，害我白担心一场。］
展露昭依旧是那个姿势，也不理我。

展露昭依旧是那个姿势，也不理我。
火车轮子［嘎达——嘎达——］的转动，不时的发起一声长鸣。
［你怎么来西安啦？是不是我哥又跟那姓白的来了西安，你来找他？］
窗户开着小缝，外面是一碧如洗的艳阳天。
绣着蝶恋花的纱帘被风吹得胡乱飞舞，打得展露昭脸上的报纸哒哒作响。
［这次你别再找我啦，我已经不再打算帮你了。你知道吗，每次见到我哥，我就又气又恨的，可他毕竟也是我亲哥啊，那姓白的，你虽然不喜欢，但我却觉得他和我哥相配的很……］
我没说完，就感觉［啪嗒——啪嗒——］的几声。
咦，下雨了？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滴在我的脸上，带着股腥臭味。
［你这包厢条件也忒差，怎么好好的晴天还漏水……唷！什么怪味！］

我皱了皱鼻子，不舍的把眼光从展露昭那里移开，开始寻找［雨滴］的来源。
我左看右看，就是找不到。
哎，我这笨蛋！
那雨滴什么的，不都是从天上滴到地下的吗，往旁边看个什么劲？
我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展露昭，还好，他脸上盖着报纸看不见我。我赶忙的抬起头。
吓！
被眼前的极致暴力血腥的场景吓得一惊，我倒退好几步，腿一时间失了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这是什么啊……
头……人头！
人脑袋！
这人……不就是……？
我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
——老天！竟然是展露昭的脑袋！
直悬悬的被挂在车厢上！
我张大嘴巴干干看着，眼睛怎么也移不动了。

我张大嘴巴干干看着，眼睛怎么也移不动了。
他的脑袋下是一个碗大的血窟窿，啪嗒啪嗒的滴着血。
然后是眉心，那里被子弹打爆了一个小窟窿，肉乎乎血淋淋的，正［咕嘟咕嘟］往外冒东西。
白脑花，红血浆……
搀混在一起，一滴滴的，溅落到车厢华贵的地板上，透窗进来的春日艳阳照上去……触目惊心！
我害怕极了，又心疼极了。
两只手抓在嘴里呜呜的哭，又觉得嘴里咸腥得很，我伸手一看，上面黏糊糊的，全都是暗红色的血……
我［哇］的惊叫一声，趴在地上打着哆嗦呕吐。
再去看坐在窗边的展露昭，那张报纸已经被风吹走了，只剩下一个没有脑袋的身子。
原来，原来他是死了的。
我一直在和一个没了头的死人说话。
展露昭死了……

我边哭边吐，又用胳膊肘把身子撑起来，走到展露昭的头那儿，垫着脚去够它。
展露昭的脑袋，静静的待在我的怀里。我鼻子又酸又痛，涨涨的难受。
可更痛的，是我的心。
动都动不了，停在那里，只一抽一抽的，生疼。
用袖子想把他的脸擦干净，那血浆和脑花却怎么也擦不完。
我终于擦得差不多了，两只袖子都被血给浸湿了。
我的泪啪嗒啪嗒打到他的脸上，呢喃着求他，［展露昭……别离开我，别走。］
我手捧着他的脑袋，低下头，像将要饿死的人看见白米饭一般，慌乱而匆忙的吻上了它的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