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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帝师

楼主:陆离觥筹  时间:2019-03-11 13:43:16
沧海桑田,谓世事之多变;河清海晏,兆天下之升平。
尽瘁以仕,蹇谔匪躬。
经年所学,惟愿一世承平,时和岁丰,可好?

楼主:陆离觥筹  时间:2019-03-11 13:43:16
这是一个师徒互相吸引、成就、钦佩又戒备的故事。
我时常想,训诫文里,凭什么你打我,我就要听呢?

楼主:陆离觥筹  时间:2019-03-11 13:43:16
第一章
刚刚亲政三年的小皇帝合上了薄如蝉翼的奏章,直视着面前的卫长则,“如此,先生和李相恐怕再无回旋的余地了。”
卫长则依然是温煦君子的样子,“外有强敌在侧,内——”,他纤长的手指指向西方,语声不疾不徐,语中的郑重却绝不因他声音的温润而减轻分毫,”智渊那妖僧伏诛,才只是六年前的事。再不抑一抑兼并,恐怕,又一个智渊要出了。”


小皇帝望着自己的老师,他三位老师,最喜欢的便是这位卫先生,卫渊卫长则,国朝立朝二百年,唯一一个十八岁的状元——连中三元。小皇帝第一次见他,是被他那位文采风流的皇帝父亲抱在御花园里赏花,父皇爱这文华翰墨,宫中便效仿那曲水流觞,他还记得,那一只犀角杯堪堪穿花拂柳地停在他面前,丛丛花树间,他轻袍缓袖,萧疏朗落,高蹈超然,父皇命年幼的自己指物为题,自己却还以为是见到了神仙,呆呆望着他,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父皇笑了,握着他的小手告诉他,‘这,就是国朝第一的卫状元。”后来,他成了自己老师。自己最喜欢听他上课,他从不粉饰太平,也绝不故弄玄虚,那些佶屈聱牙的典籍,纷繁错杂的时事,经他一讲,自己便什么都明白了。


小皇帝知道,老师绝不会危言耸听的,只是,他已不是当年那个五岁的少年了,当年,北方的胡虏还没有成为一个统一的政权,勤恳的百姓还能凭着府库的存粮捱一个饥年,慈恩宫里那乖戾的老妇还是疼爱他的好祖母,会拿好吃的点心给他吃,可惜,这一切,随着七王入京,什么都没了。他得到了这万里的江山,却失去了父亲、母亲、以及作乱的叔叔们,老百姓,也失去了平稳安逸的日子。上天似乎也要惩罚天家的骨肉相残,连年灾害,水旱频仍,时不时就有过不下去的乱民们喊出气数已尽的句子。那位智渊,便是打着济世救民幌子的妖僧,号称大家不信皇帝信皇教,他,自称教主。


“先生不是说,这几日就会下雨的吗?”小皇帝问他的老师。
卫长则学究天人,一经通而百经备,天象,自然也懂的。卫长则微微颔首,“圣人勤勉,天佑大虞。”已旱了这么些日子,还好,老天爷还肯再给虞朝一口喘息的机会,只是,兼并严重,政事堂再维护着这些蠹虫,老百姓的日子过不下去,还是要揭竿而起的。
政事堂现在的掌舵人,正是卫长则的老师,当朝首相,李钰开。


……
“实则国之蠹虫。”
“富者田连阡陌,收谷岁以数百万斛,小民葢藏空空,实无立锥之地……”
臣请,“齐众庶,抑兼并。”


状元的弹章,自然不是一张口就说要抑兼并,在说抑兼并之前,卫长则,弹劾了一个人。弹劾这个人,是因为京中的一件奇案。
京城四大名妓之首的瑶琴姑娘,以京郊三百亩水田作悬赏,为她伸冤。


天子脚下,什么都是一等一的,能做京城的第一名妓,美貌,才华之外,更重的是风骨。瑶琴姑娘不仅美貌,还弹得一手好瑶琴。可惜,她的右手,已再不能抚琴了。因为她右手三指齐齐被削断,而断了她三指的正是她自己。一位色艺俱全的名妓为何要自废玉手,便要说到当年的七王之乱。
七王之乱,必有七王,而说到七王,就不得不说先帝,不得不说现在软禁在慈恩宫里的那位高太皇太后。


高太皇太后是成帝第三个皇后,这位绝不肯委屈了自己的皇帝有三位皇后,数不清的嫔妃。成帝先帝父子,都是风流天子,先帝是文采风流,成帝的风流,是各个方面的。既然是风流天子,儿女便不在少数,皇女不论,长成的皇女,有九位,这九位皇子却没有一位是高太皇太后所出。她既是成帝亲封的皇后,成帝大行先帝即位后,便也恭奉她为太后。先帝心中,固然是自己的母亲姚太后的分量更重,但先帝是个好面子的皇帝,高太后成为太后,甚至比姚太后还早一天。但面子是面子,亲情是亲情,不是亲生的儿子,高太后先前在成帝的后宫里能排第一,升级做了太后之后,先帝有生母,又有出身世族的皇后,哪家宗妇进了门,也没有让老太太管家的,高太后竟成后宫第一人变成第三了。


高太后还有个太后的名头,另外的几位皇子随着成帝大行,可真的从皇子变成了皇弟了。亲爹做皇帝和异母哥哥做皇帝,个中滋味,比之高太后,更是百感交集了。这百感里,恐怕没有一感是喜悦。更何况,九位皇子,资历差不多,资质差不多,成帝自诩多情,自然不能对任何一位为他诞育皇嗣的美人薄清了,连皇子们的生母地位也差不多。既然连美人都不忍辜负,儿子们就更不会厚此薄彼,九位皇子也是一视同仁,一样的培植,直到他突然意识到上天好像给他的时间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多,好在还够他在九个儿子里拨拉一阵,匆匆选定了先帝,便龙驭上宾了。
八位兄弟里,周王是先帝的同母弟弟,得以留在京师不提,另外七位,参加完了亲爹的葬礼,国朝自有制度,请就藩去吧。


原本,君臣名分已定,七王和高太后有任何不满也只能认命,奈何先帝的运气实在是不如成帝。成帝酒色财气俱全,也不过是折腾少了几年自己的寿数,先帝时,却碰上了北面胡人出了英主,人家一统了草原,给先帝发国书了。
胡主刚刚统一了各部,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国书写得自然不怎么客气,先帝却也是年少轻狂的,于是,两国交战。战的结果,诗酒繁华里养大的先帝又怎么打得过秣兵历马的胡主,先帝的人是不如他的诗有风骨的,更何况,国内还有七个虎视眈眈的弟弟。于是,开榷场,纳岁贡,除了不同意称臣,该丢的,不该丢的都丢出去了,还要说是不忍百姓罹患战乱之苦,宁愿花钱买平安。


国朝先低了头,就不能怪胡人的使臣嚣张了。再一次来递国书的使臣志得意满地收下了合约,便要亲身感受南朝繁华。那时候,瑶琴姑娘正是豆蔻梢头的年纪,正好被送到了这胡人使臣面前,使臣谓南曲果然靡靡之音,说到靡靡之音,便真的点了一首《玉树后庭花》请瑶琴姑娘弹来听听。
却不曾想,胡使在南朝皇帝那里都是大获全胜在一个小小妓子面前却碰了壁,瑶琴姑娘一管子声音娇柔婉转,说出的话却风骨凛然,瑶琴姑娘道,“贵国与我国既已结盟,远来即是客,自当侍奉好客人,但这首曲子,不会弹,也不能弹。”
胡使挟战胜之威,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何况一个烟花女子,逼迫瑶琴姑娘必弹此曲,说道,“你既不能,便该早早认了无能,又何必高张艳帜,摆出一副模样来,耗费我许多时间功夫。”这话说得诛心,是讽刺国朝无能一战,就该早早接了国书投降,不该自取其辱了。说罢,还硬逼着瑶琴姑娘弹琴,说道“既是出来卖,就该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许了对方开价,这会说不能,下回铁蹄到时,就没有不能了。”这几乎是明晃晃地说,下一次,就要虞朝称臣了。说罢,还握了握腰间佩刀。
那瑶琴姑娘也是烈性,望着胡人使者,道,“我说不能就不能。”说罢,就抽出胡人佩刀,斩断了自己右手手指,也不知道她一个弱女子,哪来这般勇气。
胡使也没想到一介弱质女流竟有如此风骨,连说三个好字便走了。也不知他是在称赞瑶琴,还是在嘲讽南朝的朝廷和官员。而瑶琴姑娘也因为此事,成为京中公认的第一名妓。


她有如此名声,卫长则又有如此名声,卫长则说要为她鸣冤,李钰开目中精光微闪,这个弟子,看来,是真的长大了啊。

楼主:陆离觥筹  时间:2019-03-11 13:43:16
想你们了。
这文不长。
来日方长。

楼主:陆离觥筹  时间:2019-03-11 13:43:16
不要这么客气。我很好。希望你们都好

楼主:陆离觥筹  时间:2019-03-11 13:43:16
第二章
“你来了。”李钰开轻捋着一把美须,他素来飘逸从容,若不是执宰国朝廿年自然沉淀出的凛然之气,只见他容止风流,不似国相倒似得道的仙翁一般。
卫长则恭恭敬敬地在拜垫上跪下,端端正正地向这位一朝宰辅叩头拜寿,他已执掌鸿胪身居九卿之位,天下谁人不知这对师徒政见不一几成水火,但今日李钰开七十大寿,卫长则身为弟子,还是要乖乖过来磕头。李钰开一副神仙模样,似乎已忘了今日早朝卫长则一本弹章锋缨直指政事堂,依然仙风道骨,“长则起来。”
成帝先帝父子都不是勤勉国事的皇帝,当今圣人又年幼,亲政刚刚三年,国朝大小诏令皆从政事堂出,作为三朝元老,李钰开可说是大虞朝真正的掌舵人,今日的寿宴自然是高朋满座。到了李相这种地位,也就是宫中赐寿礼的时候能让他亲自站起来接一接了,真正主持寿宴的乃是李相近年来最看好的孙女婿,丙申年的探花,尤项如。
卫长则拜完了寿他便殷勤牵引,完全看不出早晨才被参了一本的模样。

卫长则这些年虽与老师政见不一,但师徒情分还在,更何况卫长则又从来温敦儒雅,李党中人看他在李府寿宴上依然谈笑自若,虽心中暗恨但也不得不称道一句卫长则不愧是卫长则,但尤项如也有如此城府,倒不得不令人佩服了。
尤项如可说是卫长则之后又一位科场上的天才,常言道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卫长则十八岁高中,固然是他天资聪颖禀赋极佳,但京兆卫氏三百年华族,若论底蕴,卫家比皇家还厚重些。而这位尤翰林,出身却是庶族,家中不过几亩薄田,又无名人硕师指点,却在二十五岁上一举高中探花,被李相爷榜下捉婿,比之卫长则,他的经历更能打动寒门学子一颗向上的心。

“项如深受皇恩,却未能规劝长辈,节制家人,以致闹出此等悖乱之事,多亏了学士提点,实在是惭愧。”尤项如一脸赤诚,见到卫长则便深深一揖,他早朝刚吃了弹劾,此刻竟如此恭谦,倒让今日早朝之上听到那一桩故事愤愤不平的人对他另眼相看不少。
“廉清言重了。是非,自有公断。”卫长则依然云淡风轻。只心中不由叹道,自己早朝之上揭出如此骇人听闻之事,一旦定案,几乎完全断送他仕途,哪怕是宰相孙婿,物议沸腾,也再难翻身,这位尤翰林对自己依然能如此有礼——若不是他官品实在不堪,倒不能说老师这孙女婿选错了。

说那瑶琴姑娘,宁愿断指也不愿有损国朝威严,等闲读书人对她是既爱重又敬佩,哪怕身在风尘之中,也无人敢再轻贱于她,又有谁会逼得她拿出京郊的三百亩水田来伸冤呢。长安米贵,居大不易,哪怕是京郊,连着的三百亩水田,那也是寸土寸金。这又是多大的冤屈。
这水田,不是瑶琴姑娘的——若有三百亩水田,也不至于沦落风尘了。
水田现在的主人,正是尤翰林的堂兄。尤项如,字廉清,江州平林人。尤翰林能读书,能中举,还能在二十五岁上高中探花,被一朝宰辅慧眼识珠许以孙女,说是寒门,这寒门也不太寒——家里太穷的人是读不起书的,更不可能出探花。但平林尤氏,莫说比起卫长则的京兆卫氏,李钰开的东阳李氏这等名门箸姓,便是平林本地的柳氏,尤翰林中探花前,尤老娘想进柳家的门,柳家当家的少奶奶还怕沾了庶族的穷酸气呢。
虽说昔日不是田舍郎,但今日既登了天子堂,平林尤氏不能说是鸡犬升天,倒也愈加兴旺起来。

本朝人植根在血脉里的执念,除了血浓于水的族亲,就是安身立命的田地。发达了,自然要拉拔亲戚,兴旺了,就更要多买几亩地。尤其是尤翰林,既在京城做了官,又娶了宰相的孙女,不仅接了老娘来京里,更是为自己的堂兄族兄都在京城谋了差事。以天为盖地为庐,听起来很潇洒,但人在这俗世中打滚,自然还是要一片瓦遮头,一块地安身的。更何况,尤翰林寒窗苦读一朝得中,可不是为了君子固穷。他需要很多地,而京城的地,都是有主人的。
宰相既肯将娇养的孙女嫁给一文不名的穷翰林,自然有陪送,陪送还不少。尤其是,尤翰林这么有前途的探花,娶得又是这样一位孙小姐。
李相的这位孙小姐也是一位妙人,李相已是古稀之年,这位孙小姐是李相长子所出,下嫁尤翰林时,已是二十又二了。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这话不对,有时候皇帝的女儿很愁嫁,可宰相的孙女,尤其是执掌中枢二十年的宰相的孙女,那是真的不愁嫁。这位孙小姐,能在二十二岁高龄的时候才下嫁尤翰林,因为,她和离了。她前一任丈夫,正是燕王的小舅子。李相是什么人,当年七王还没有竖起清君侧的大旗,李相就当机立断,让大儿子假装病重将孙女接回了家,又告燕王异志,毅然和离。也正因此,李相和这位李氏小姐的风评都是极好的。
后来朝廷惨胜,七王伏诛,李相的前女婿也在三族之内,被前岳丈大人亲自通过了谋逆大罪处斩,李相自觉对不起孙女,这位李氏小姐下嫁尤翰林时,陪送尤其多。其中,便有京郊的两个庄子。

大概经历了前一任夫婿谋反的惨事,李氏小姐更加珍惜这一段姻缘,不但不嫌弃尤项如没有根基,反而一力扶持,伉俪情深,日子是越过越红火。尤项如也不辜负妻子,怜她相门千金,为自己操持家务,于是,昔日陪嫁的庄子,两个变成了四个,四个,变成了六个。直到,想将这六个庄子连成一片。京郊一整片的土地,尤氏想买,又有谁愿意卖呢?
若是李相想要,恐怕水田的主人还会忌惮,李相的孙女婿?抱歉了,李相高寿,五男二女,孙女更不知有多少,尤翰林,就没有那么大的面子了。没关系,尤翰林能从平林的一个小书生走到今日,他靠的,是自己的脑子。
于是,便有了一出千古奇冤,三岁小儿谋反案。

寿宴上,觥筹交错。哪怕卫长则与尤廉清同时侍立于李钰开两侧,众人也都好似忘了早朝上那骇人听闻的三岁小儿附逆故事,反是说着些无关痛痒的杂谈逸事。直到,众人酒足饭饱,宾客尽欢,一些李党无关紧要的人们思考着如何谦卑又留恋地告辞的时候,李相放下酒盅,“人生七十古来稀,未曾向,上天竟如此厚待老朽。浊酒薄飧,多谢诸位了。”众人纷纷有眼色地告辞,却听到那一句,“长则留下。”
卫长则,是绝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留下的。

李、卫两家,乃是世交。十三岁府试夺魁高中案首,他敬畏先生人品,钦慕先生才学,拜入门下,至今已廿年有余。少年得志,也曾轻狂恣肆,若无先生指点规处,又岂有今日。但自从七年前,先生执意命归尘妹妹和离——尤夫人李归尘,和离时,与燕王妃之弟刘越濡已育有二子,当年,李相那重重地乱臣贼子罪不容赦的朱色红圈,也圈在了两位外孙子的头上。
老师明明可以救两位侄子的,只是,他选择了放弃。

七王之乱后,李钰开大义灭亲,威望空前,而卫长则也开始思考,老师那始终清明的眸子,究竟是因为只装得下大虞的江山,便容不下了儿女情长,还是因为除了权势地位,他一切皆可抛弃,双目,才越发澄明。

“老师。”这些年,卫长则气度更加沉静,只垂手躬立,语声无澜。
李钰开靠着黄花梨坚实的椅背,“二十多年了吧,当年,你就是站在这儿。”那只掌握着大虞最高权柄的手指坚定地指着身前一米的地方,“卫长则天赋异禀,人们都说,五十年来,能赶得上你的,只有项如”,他目光幽邃深远,“他不过天道酬勤罢了,说起一隅三反,见微知著,比起你,他可差得远了。”
“学优登仕,读书明礼。十年寒窗,一朝踏入宦海,若不能为国为民,读书又有何益呢?”他抬起了眼睛。
“哦?”卫长则十三岁拜入李钰开门下,李钰开德隆望尊,待弟子望深责切,从不肯稍降辞色。幼时学经,俯身倾耳以侍,不敢稍加放肆,步入官场之后,千头万绪,想到内忧外患老师以一己之力执掌政事堂,更是佩服。七王之乱中父亲过世,京兆卫氏几乎灭门,李钰开抚慰他,扶持他,于他,是师,更是父。哪怕后来政见不合,但只要在老师面前,卫长则无不是俯首帖耳,又如何敢如此不恭,直视老师眼睛呢。只是,他真的不明白,哪怕归尘妹妹再苦,尤项如这种奸狡之人,又如何值得老师一再回护,甚至龙颜不悦也在所不惜。老师不是没有远见没有勇气的人,民生疲敝,再不同意括隐——朝廷自己不肯动手割肉,老百姓,就要动刀放血了。
“你,这是在与老师说话?” 李钰开立起了肩膀,与他目光相对。

楼主:陆离觥筹  时间:2019-03-11 13:43:16
古风太难写了,写得好慢,好慢。
久等了

楼主:陆离觥筹  时间:2019-03-11 13:43:16
有没有人能看到第二章的,我刚才又发了一遍,一瞬间又没了。不知道是不是太长的缘故。如果是这样,我只能一点一点发了,看得到的人说一声,谢谢!

楼主:陆离觥筹  时间:2019-03-11 13:43:16
我不知道为什么大家为什么看不到我发的文,梨妖辛苦发了图片,要看完整版的亲们辛苦下看下回复吧,谢谢!

楼主:陆离觥筹  时间:2019-03-11 13:43:16
第三章
“你,这是在与老师说话?” 李钰开立起了肩膀,与他目光相对。
卫长则一惊,连忙垂下了头。他倒不惧老师训斥,李钰开看似雍和简淡,实则课徒极严。大儒带学生,绝不仅是指点经书,敷衍大义,更多靠得是耳目熏染,身教陶养,卫长则拜师后也一直是随侍老师左右服伺起居的。有上下几千年的师道尊严约束着,李钰开为人又极庄重端严,卫长则本身更是极勤勉谦谨的性子,少承严训,此刻低头,不过习惯而已。
李钰开见他虽低了头,却不曾认错,心中的不悦倒是比在早朝时更重些。这小弟子从来是面上恭顺,即使如今,师徒势成水火,他也不曾有半分失礼之处。若是从前,自己语带薄责,他早已跪下认错了。今日,却只是敛目不语,可知,阳奉阴违,已非一日。

卫长则见老师不说话,便躬身垂手立着。虞朝极重礼教,似卫长则与李钰开这般从小登门入室的师徒,比父子天伦也不差什么,卫长则自知大逆不道,今日必有严训,拜寿前已想好了恪守本分,即便庭上重责,要打要罚,受着便是。却不想老师的养气功夫绝佳,竟似浑然无事。
早朝之上,卫长则揭出尤项如借着父兄名义,勾结京兆府构陷他人谋反之事,此事事涉欺君,骇人听闻,皇上已命大理寺彻查。
三元及第的国朝学士,敢在圣人面前上本,自是铁证如山,更何况,卫长则胸有成竹,口吐珠玑,这桩惨案又太过离奇,满朝文武听罢,义愤填膺,若不是小皇帝已被这国步斯频磨砺地成熟了,恐怕当庭就将尤项如下狱了,彻查二字,不过是给政事堂也是给自己留一个脸面。

尤项如自迎娶了李归尘后,可说是万事顺意。即使李氏曾有那么一段过往,但燕王一系身死而隳灭,他也不愿太过执着往事。尤其是在第三个孩子出世之后,夫人说了若京郊的那六个庄子能连成一片就好了,尤项如在翰林院已是六年,早听得李相今年有意要他外放,他少年得志,自李氏于归后便没遇到过挫折,心知外放只是为了攒厚资历,他的根本还是在京城,外任最少又是六年,此时不攒下些家底子,六年时光,万一李相致仕甚至一个不巧驾鹤西去——从前能缓和些买的,如今,也没有时间缓和了。
而这三百亩水田的主人冯氏,也不是束手就缚的主。冯家,并不是望族。能有这样的积累,纯是因为七王之乱。而这片土地在姓冯之前,本身,是姓卫的。

京兆卫氏。
这京畿绵延的土地,从前,大部分都属于卫家,直到七王之乱爆发。
七王入京,号称清君侧,打着先帝骨血的王旗兵临城下,多少豪门权贵纷纷折节,卫家当时的当家人,不肯离家避祸,直斥七王为乱臣贼子,筑坞堡以自守。京兆卫氏,三百年华族,只最近的四十年间,就出了两位宰相,十八位九卿,而卫家最耀眼的一颗明珠,号称国朝希望的卫氏第一麒麟儿卫长则甚至还亲自为皇帝撰写了讨伐七王的檄文。
这样的卫家,令人敬服,却真正成了七王的眼中钉。
小小的坞堡又岂能抵挡得住藩王的铁骑,卫家坞堡被破,卫氏青壮一百五十一人,除了时任中书舍人随侍先帝身侧的卫长则,均死在鲁王的刀下。当时鲁王攻破坞堡,生俘卫家男丁,言道国朝文采尽在卫氏一门,让卫家人写讨逆檄文,卫氏言辞不从,将兵的鲁王从当时的卫氏族长砍到卫长则十二岁刚中秀才的族弟,竟没有一个人失节附逆,传说,卫家男儿的血淌进了挖下的壕沟里,鲜血竟汇成了忠字的形状。十年过去,卫家坞堡旧址所在的那片地,已被老百姓称做忠烈原。
卫氏一门的清名,是几百年的世卿世禄,更是卫家男儿的鲜血铸就的。只是当时如此惨烈,七王伏诛后,卫长则倾尽所能,收敛了先父族人的遗体,又寻回宗谱祭器书籍,但原属于卫家的许多田契、地契等却纷纷流落,再也找不回来了。

冯某是如何得到那三百亩水田的田契的,在这桩案子之前,卫长则不得而知。七王之乱后,山河破碎,国步时艰,为家族,为国家,卫长则有太多事要做,这些身外之物,是祖上的经营,他虽可惜,却并不执着。若卫长则的眼睛只盯在祖宗留下的珠玉田宅上,他又有何资格称作国朝的希望。但他不计较,尤项如计较。他的气魄没有这么小,尤项如的眼睛,偏偏盯住了这些田宅。
京郊的天地,原是卫家的,后来,鲁王搜掠了卫家的积蓄,强夺了卫家的田产,鲁王伏诛,按理来说,这些田产就是国家的,为何会成了冯家的。罪名尤项如已经替冯家想好了,附逆。
可冯家的当家人,实在与鲁王,并无任何的瓜葛。想瓜葛也瓜葛不上,鲁王被处斩那年,冯源,才三岁。七王之乱绵延五载,七王入京那一年,冯源,还没出生。
可怜冯源身上还有个秀才的功名,可这一切在宰相的孙女婿面前,毫无意义。匹夫无罪,可三岁小儿身怀异宝过闹市,谁之过?

李钰开望着面前的小徒弟,“构陷生员,谋夺田产,至人家破人亡。可说是狼子野心,但,罪不至死——”李钰开的目光很冷,“若加上欺君悖主,目无君上——”,他收回了目光,不再看俯首帖耳的卫长则,“你是要他的命,还是要老夫的这一枚相印啊?”突然,那一枚田黄石的印就飞到了卫长则脚下。
李钰开从来风姿隽爽,仙人之章,何曾这般疾言厉色过,卫长则见老师动了真怒,一撩衣摆,跪在了地上。

楼主:陆离觥筹  时间:2019-03-11 13:43:16
能看到吗?

楼主:陆离觥筹  时间:2019-03-11 13:43:16
有点事儿,别等我。晚安

楼主:陆离觥筹  时间:2019-03-11 13:43:16
当然。抱歉,有点事

楼主:陆离觥筹  时间:2019-03-11 13:43:16
开了这篇文之后,压力挺大的。又有一些事情,一直没顾上更,看到你们一直在,舍不得大家这么一味等下去。嗯,给我点时间。这篇文,构架的太大了。我工作以来,诸事缠身,很久没有好好读书了。感觉现在的自己,没有能力去驾驭一篇这样的文了。暂时先别等我了。我想多读读书,现在的我,太怠惰了。爱你们,然后,不说抱歉了!晚安

楼主:陆离觥筹

字数:8282

帖子分类:潇湘溪苑

发表时间:2019-02-14 03:56:00

更新时间:2019-03-11 13:43:16

评论数:327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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