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羽被窗外的雨声惊醒，空调把额头的汗水风干，他起身把窗户关上隔绝了哗啦啦的雨声，拿起手机时间显示才凌晨两点钟。

里面还有几十条未读的短信，都是秦穆发来的。

–好想你。

–你到厦门了吗？

–记得吃饭，别饿着自己。

–我有个朋友在厦门，你有事可以给他打招呼，电话138××××××××

靳羽粗略的扫了眼，扔回床上，去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中滴着水的自己，大脑清醒了许多。

晚上做了一个梦，梦里回到了高一的时候，在富丽堂皇的酒店走廊，两个谈笑风声的男孩，一个是自己，另一个是秦穆。他伸手想把三年前的自己抓回来，手指却抓空了袖口，看着自己和秦穆一步步离开。

而他呆呆的站在原地，四面的墙壁出现裂纹，地面开始崩塌，自己则被大石头埋葬在下面。

一切的过去都被掩埋，如同后悔和懊恼，同他葬在地里。

靳羽却不觉得这是个噩梦，在坍塌的废墟里，白色的阳光能从缝隙里钻进来，能从浑浊狭小之中撕出蓝白的天空。

遣散了梦带给自己的后遗症，靳羽坐在桌子前，打开笔记本电脑，检查自己准备的方案有没有纰漏，鼠标滑动着，他的脸上映着荧光，靳羽做事都是这样，保证每个环节不出差错。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床上，定好七点的闹钟，睡觉。

因为凌晨要赶回姥爷那儿，秦穆不好喝高了，但他心情不好，和刘裕他们多灌了几瓶酒，喝得跌跌撞撞的出来。

刘裕他们给秦穆找了个代驾，秦穆背景敏感，不好让交警抓着，再则谁也看出来秦穆情绪不高，在座谁都了解秦少爷的脾性，说不定一个突然犯病，踩着油门往人或者围栏上撞，实在是让人头痛。

秦穆坐在副驾驶后座上，手机拿着不停地打字发消息，代驾的男人不停地从后视镜里看他，突然，秦少爷低咒一声，对着代驾说:“去厦门。”

代驾看了看时间，再闻到秦少爷身上一股子酒气，对于这样喝醉酒乱说话的人表示轻车熟路，他一边答应，一边送他去董临贤交代的地址。

秦少爷低声说:“怎么还不回。”

这估计又是为情所伤的富二代，代驾想，这种时候如果不搭腔，发气酒疯来比较麻烦。

“凌晨两点了，她应该睡了吧，明天看见了会回的。”代驾师傅安慰。

“他是巴不得见不到我，估计我的短信他都懒得点开。”秦少爷自嘲。

“追人都是这样，要有个过程，追之前不可一世，追到手后还不是跟小猫一样粘着你，想甩也甩不掉。”师傅转过脸，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秦穆自顾自说:“不行，我要去厦门把他揪出来，我先要去厦门。”

手机铃声恰逢时宜的响起，秦穆接通:“喂？”

“又喝酒了？”电话里的男人声音沉肃，不怒自威。

手拉扯着领带，秦穆往后瘫靠，鼻音浓重:“我才回来，你就查岗了？”声音嘲讽。

男人深吸一口气，忍着怒气:“既然回来了，别老是跟你那些狐朋狗友厮混，多陪陪你姥爷，别惹他生气。”

秦穆微微睁开眼，他勾唇低笑出声:“你这是五十步笑百步吗？我身边的算狐朋狗友，那你自己也是被归结到这类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男人沉默了一下，道:“五年了，我以为你想开了。”

“我一直都想得挺开的，人生无常，及时行乐。”

“你别给我偷换概念，明天我南京投资的地产公司有单生意，你去帮我走走，别老想着玩，还有，你妈妈说你很久没联系她了。”

秦穆:“叫她**。”说完掐了手机扔到窗外。

秦穆:“叫她滚蛋。”说完掐了手机扔到窗外。

代驾听得清清楚楚，心想这何止是为情所困的富二代啊，还是豪门伦理大戏的焦点啊。投在他身上的目光附上了一层同情。

车子开到郊区的山野，车灯打着进到一条山路，盘旋而上，路口有几个巡逻的交警。

沥沥淅淅的雨水打在车窗上，模糊了山光景色，下一秒又被刮雨器抹开，虫鸟夜息，唯有车子行驶时发出的声音。

代驾师傅单子生意挺多，世面眼界也广，大多是公司应酬的老板或者市中心别墅的少爷小姐，但这个地方他也只是听说过，据说是过去山林建设价值几十个亿的资源区，能在这儿扎根的不仅仅要有钱，更是要有权利在握，前任市长好像就住在这里。

师傅小心翼翼的看着后面，这个纨绔子弟八成还是个官二代。

车子在一栋别墅停下，师傅下车，绕到副驾驶后座，打开车门，说:“秦少爷，到了。”

秦穆睁眼，晃了晃脑袋，跌跌撞撞的往别墅里走，他一手挥开师傅搀扶的手:“我自己走！”

秦穆走进客厅，徐姨忙围上来:“小穆回来啦……老爷可想你了，你这是喝酒了？”

秦穆换上拖鞋，把外套交到她的手里:“我去洗个澡，先别惊动他老人家，明天再说。”

“大晚上的喝这么多酒，我在房间都闻出来了。”苍老肃穆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秦穆抬头，他姥爷穿着灰色睡袍拄着拐杖，手扶着楼梯，看着他。

秦穆的表情松化了些:“您还没睡？”

“你不回来我怎么睡得着？”姥爷一步步下楼梯:“我查过你是上午的飞机，去哪里混了？现在才回来，瞧你身上的酒味，我这里的蚊子都要给你醺醉了。”

秦穆把他扶下楼，老爷子坐在客厅的沙发，徐姨给他们端上一杯茶:“解解酒，不然明天要头疼的。”

秦穆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董临贤他们回国，我回来找他们聚了下。”

姥爷说:“你爸打电话过来，说你最近不务学业，还打架斗殴。”

秦穆笑了笑:“他的本事也就是朝您这儿告状了，从小把我扔在您这里，现在是嫌弃产品不顺手找厂家评理整改了？”

老爷子道:“合着你们一家人埋怨我没教好你是吧！”

老爷子声音高了几个分贝，紧接着又低落下来:“我以前都把心思放在军队上，尤其是你姥姥死了以后，我也没怎么顾这个家，还把你托给保姆教养，现在我还是怕你长歪了，想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好好做事。”

秦穆蹲到老爷子面前，握住他枯槁的双手:“姥爷，我跟你坦白了吧，其实我就是个**流氓，在学校我就是个混世魔王，说难听了点就是一个无赖，我也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能做什么，底线是什么。你如果担心我会长歪或者犯罪，你大可不必担心，我已经成年了。”

老爷子看着面容坚毅的秦穆，深深叹了口气:“罢了，你自己的路我不掺和，不过确实成熟了很多，能说出这种话，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秦穆点头:“嗯。”

老爷子吃惊:“我随口一说，你还真有了？什么时候带回来看看？”

“下次吧，他现在不在南京。”

“你别是欺负了人家吧，你这臭小子的脾气！”

“放心，您是怎么娶到姥姥的，我就是怎么做的。”

“你这个……混小子！”

第二天，闹钟响起的一瞬间，靳羽睁开眼，关闭手机起床去洗漱，在镜子前确认自己的脸色及状态还不错的情况，他穿好衣服提着笔记本电脑去酒店二楼吃早饭。

端着一杯牛奶和吐司坐在餐桌前，昨天中午南京这边的律师就和他联系上了，给了一个事务所的地址，并邀约他到那里学习和讨论相关的财产股权问题。

他们律师法学的圈子有独属自己的社交平台，靳羽昨天对这名律师的身家底子也了解透彻了。

这名律师叫赵琨，二十五岁就出师开了一家自己的律师事务所，比较擅长的领域是公司股权纠纷和财产投资，在业内还是有些名气的。

靳羽看到他过去发的一些快照朋友圈，都是旅行和吃饭的自拍，很少有关于自己事业上的记录，知道这个人应该挺随和的。

靳羽很快吃完早餐，按掉手机时看到几十条短信和未见电话的显示，不由地皱了下眉头，他长按删除，最后一条来电显示是两点，现在已经是七点了，按照以往，不论什么时候，靳羽只要不在秦穆的视线范围，一个小时能打一通电话，如果不接，秦穆能不停地打过来，让你长期占线，没办法工作学习。

而现在，已经过去五个小时了，没有任何动静，靳羽倒是没有想太多，掐掉手机放兜里，走出酒店拦了辆出租车，说了一个地址。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靳羽掏出来，来电显示是南京的号码，他接起来:“喂，你好。”

赵琨笑道:“靳羽是吗？”

“嗯，赵老师，你好。”

“不好意思，我昨天没看到你的留言，今天才看到你的手机号码，我很早以前就听吴老师说过你，很想见一见你啊。”

“赵老师赞誉了，比起你我资历还是太过浅薄，所以吴老师让我到你这里学习，我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希望不会麻烦到你。”靳羽语气客气疏离。

赵琨那边没有在意:“我哪里称得上老师这个词，你叫我学长吧，你到了就给我打电话，我下去接你。”

靳羽应了一声，挂断电话，车子行驶在高架桥时，如人流般拥堵住了，现在是上班的高峰期，足足过了大概四十分钟，车子才停在事务所门口。

靳羽付了钱下车，这栋四层楼的律师事务所，在商业街的后方，修葺的很好看，一道的花花草草，中央还有一块巨大的“法槌”石雕。

靳羽从正门进去，走到前台，礼貌的问:“你好，我找赵琨律师。”

前台的小姑娘温柔的恬笑:“不好意思，赵律师正在接待客户，请问您有预约吗？”

靳羽点点头，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她。

小姑娘拨打了电话:“喂，赵律师吗？楼下有位叫靳羽的先生找您，让他等等，您叫小王下来接他吗？”

不一会儿，一名西装革履的年轻小伙子就出现在大厅:“你是靳羽吗？琨哥让我带你上去。”

靳羽跟着他来到四楼，打开门，小王说:“你在这里坐坐，琨哥马上就出来了。”

这是一间休息室。
靳羽点点头，但脚步没有挪动半步。

小王说:“你怎么不进去？我给你倒杯水。”

靳羽看着昏暗的沙发和床，眼中闪过一丝抵触:“我坐在外面等他就行。”

小王工作了三年，什么样的精贵公子没见过，他只当靳羽有什么隐私癖，不喜欢出入别人的私人场所，就没有勉强，带他去门口的椅子上坐下。

靳羽等了大约四十分钟，办公室的门才打开，朗朗的谈笑声传出来:“赵律师，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一众穿着西装的人走出来，赵琨还有其他三个企业家，看到门口的靳羽时，赵琨微微挑了下眉，有些不悦的说:“小王，不是让你带着客人去我休息室等待吗？怎么能让人家坐在办公室门口等。”

靳羽:“赵老师，是我在外面等您的，不怪他。”

几个企业家笑道:“赵律师还有客啊，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赵琨抬手做请的姿势:“各位老总肯定比我更忙，论成就我哪里及得上你们，你们能亲自来我这里，哪里算得上打扰。”

他转首道:“我先送李总他们出去，你进我办公室等会儿。”

“嗯，好的。”

走进赵琨办公室，格局和空间都很大，还养着各式各样的鱼，这是靳羽第一眼的印象。

书架也是各式各样的书籍，外国名著到中国古典，但很多都包装着没有开封，大概只是用来装饰的。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赵琨送完人，把门关上，等他走近时，靳羽微微后挪了一步:“不会的。”

赵琨亲自泡了两杯茶给他，坐到他身边:“吴老师说你才大一，我也看过你的照片，没想到本人比照片上的更好看。”

赵琨亲自泡了两杯茶给他，坐到他身边:“吴老师说你才大一，我也看过你的照片，没想到本人比照片上的更好看。”

靳羽心下的怪异感滋生开来，通常情况下，陌生朋友第一次见面不会对人的外表评头论足。他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下:“谬赞了，我只是个还没见过世面的大学生，哪里比得上学长您年纪轻轻就在业界名声鼎盛。”

赵琨笑了笑:“你是从哪方面知道我名声鼎盛的，不会是什么小道消息吧。”

赵琨清楚这个男孩是吴老引荐给他，这孩子年纪太小，资历和材料都太浅薄，是想通过他手上的案子提前出国深造，赵琨向来欣赏这样有上进心的人。

他在业界真不算什么有大有名气的存在，只是年岁比其他人小了些，他这么说是揶揄这个学弟道听途说来虚溜拍马。

靳羽拿出身侧的电脑包，打开电脑把收藏的文件夹点开，里面熟悉的文字让赵琨怔了下。

“这是学长在校期间写的论文，针对“企业管理的借贷风险”其中提出的论据非常有实用性，我看了好几个学长上诉的案子，非常了不起。”靳羽一板一眼的划着鼠标:“这并不是道听途说，你太谦虚了。”

这三篇文是他在校期间写的，没有发表在网络上，虽然不是黑历史的程度，自己年少风发的作品被找出来赞扬，让赵琨窘迫了一下。

“这些都是吴老师给你的？我记得有两篇没有署名的私藏，你是怎么知道是我写的？”

“其中一篇是，另外两篇是在旧法学教室的书架找到的，当时觉得写的很好，就拍了下来，对比你上一篇的论文，字迹和风格非常相似，我才断定的。”

“教室都腾新了，看来是时候去母校看看了。”赵琨眼中隐隐的怀念:“八年了，不知道是不是焕然一新了。”

靳羽沉默住了，他在大学还不到一年，没多少感情，何况他现在的心思只想早早的出国。

他们聊了一上午，都是关于法学上的问题，靳羽问了一些工作上的事，赵琨详尽的解释给他听，两人聊的投机，偶尔，赵琨会反问些关键点，靳羽则凭借书本和课外知识回答。

“时间过得真快。”赵琨看了一眼手表:“中午和我去吃点吧，我知道一家味道不错的餐厅，不知道你肯不肯赏这个脸。”

赵琨看出来靳羽对陌生人有些下意识的抵触，他说得委婉又不给人拒绝的理由，靳羽还没走出社会，找不到什么好借口拒绝。

“……”靳羽实在不想和别人有私下里的交往，他犹豫片刻:“我只怕太麻烦你，我自己随便吃点就行。”

“那怎么成？说出去还以为我赵某穷了，连学弟一顿饭都顾不上，晚上有一个企业老板要约饭，探讨公司融资的问题，正好可以带上你。”赵琨理了理衣服:“不论什么职业，人际关系都是重要的一环，尤其是我们学法的，这是你学习的第一堂课。”

赵琨这样说了，靳羽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那好，让你破费了。”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之前为了不打扰他们谈话，靳羽关闭了声音，他接起来，那边低沉的声音就传来:“早啊，宝贝，你那边怎么样了？”

靳羽看了赵琨一眼，默默走出办公室:“你喝酒了。”

“一点点，昨天手机掉了，早上没给你打电话。”宿醉的缘故让秦穆的声线有点沙哑:“就只和哥们喝了点酒，醉了就回家了。”

秦穆率先的洗白自己昨天没有鬼混，他也知道靳羽不喜欢他那几个哥们，所以没提名点姓。

靳羽波澜不惊:“那你喝点解酒茶。”

这大概和女朋友痛经，冷漠的嘱咐“多喝热水”没什么区别，秦穆小小的郁闷了下，电话那头陌生的声音“好了吗？”如雷霆般敲响了他脑内的警钟，秦穆一下子警觉起来:“谁在你身边？”

可秦穆的心情哪能在茶水上，他一口闷了:“我喝完了，先出去了。”

秦老爷子拐杖一笃，白花的眉毛横起来:“怎么？陪我这个老头子不乐意了？还是屁股生钉坐不住？”

秦穆心里叫苦，他梗着脖子坐回去，手机悄悄的发给董临贤。

“帮我给靳羽定个位，查查他具体位置。”

“……”董临贤回复了一串无语。

“又怎么了老哥？”董临贤觉得这样下去，他的兄弟真的要离单身不远了。

老爷子在闭眼品茶，秦穆没办法逐字逐句的打给他，就简略的说了下。

董临贤发给他:“秦少爷，你是励志要成为独身主义者吗？”

真不是我短，前面有一章老是被吞

小情人儿伏在董临贤的胸口，睡意恣浓的抬头，金主大人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他的头发，还腾出一只手发短信。

见他醒了，董临贤拍拍他的脑袋，起身一颗颗把黑衬衫回扣，小情人问:“要走了吗？”

董临贤无奈一笑:“兄弟托我办点事，晚上再来找你。”

言毕俯身在他额头上印了一下。

安抚好自己的小情人，董临贤无奈的叹气，轻车熟路的对秘书吩咐查找定位，结束后随手扔在副驾驶上。

过去秦穆曾经在靳羽手机里装了定位和追踪装置，被察觉后两人闹了一通，为此冷战了将近一个月，起初秦穆没有发觉，靳羽冷战不冷战都是一个样，他该做的还是照做，日子久了才见出端倪——靳羽以前都是冷冷淡淡的，现在眼睛里分明的憎恶和恼意。

后来秦穆觉着自己二十四小时都和他一块，追踪什么的也是多此一举，主动的卸下了这套，两人之间才算达成共识。

但秦穆还是留着心眼，叫董临贤那里备份了套数据，真有那么万一，还是需要的。

董临贤心想万一以后两人真掰了，纯粹是秦穆自己作的，人才离开两天就开始患得患失，那些情侣出差去外地一两个月还不得上吊？

两人牵扯这么久都没断，董临贤还是心里有点悬，这情势让秦穆分，他估计能锤爆说这话的人，但让靳羽接受这么个强·暴还附带痴汉属性的男人，除非脑萎缩了，怎么想怎么凉。可做兄弟的也不好插手他的感情事，只能帮衬着呗。

副驾驶铃声响起，他捞过手机:“喂，怎么样了？”

听到电话里的回复，他的心沉了沉，瞳孔也加深了。

……

“秦淮月夜”靳羽抬头看着招牌，口述了一下。

这里临近淮水，层楼叠榭，又几个庭院包围住的茶楼，远处假山杨柳。

侍从领着他们从园子径直走过，园子的窗镂着各色的的玉兰。

“这是我朋友开的店，环境非常好，我见客户一般都会选择在这里。”赵琨说。

靳羽没说话，情绪也不高涨，过去秦穆经常带他来这种地方，估计着他文艺气质能给他带动些情绪，老实说这种复古靳羽并没有多少欣赏成分在里面，都是一种吸引客流的手段，而且和秦穆有关的，他都不喜欢。

赵琨见他波澜不惊，微微一笑不再说话，进入到茶楼里面，身着旗袍的小姐姐笑容甜美。经理看到赵琨立刻跑来寒暄问候，把他二人领到一间包厢。

服务生推开窗扇，用木头支住，虽然夏季闷热，却有徐徐的凉风从外面侵入。

将两杯泡好的茶端到他们面前，赵琨拿着菜单递给靳羽:“要点些什么？”

靳羽接过来看着都是南京的糕点小吃，随口说了几个。

“那就这个，这个都来一份，谢谢。”

服务生收回菜单:“好的，请稍等。”

赵琨看到靳羽低头啜茶，正要说什么，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喂，嗯我在秦淮这家茶楼？你要来吗？先说好我可不请你，嗯，那好吧，包厢147……”赵琨在通话，靳羽也低头拿起手机，果然又是满满当当的未接电话。

他厌恶的皱眉，全选删除了。

赵琨说:“等会儿我有个朋友要来，他父亲是我的大客户，正好你们可以通一通路子。”

猜猜来的人是谁？

为什么都以为是秦穆呢

赵琨说:“等会儿我有个朋友要来，他父亲是我的大客户，正好你们可以通一通路子。”



靳羽点点头，从事律师行业的通常要跟雇主打好关系，以便于材料的整理和官司进展的顺利。赵琨随时约见人，他不感意外。

门打开了，服务生托着盘子进来，把菜上齐了，赵琨要求重新再添一副碗筷，对靳羽道:“现在的金融圈气象万千，新公司企业就像不断分裂的血细胞，日新月异，律师和代理人不再只负责打官司，更是起着催化和糅合的作用。现在我们之间不像是雇主的关系，而是合作。今天来找我的就是之前你导师向你提到的，企业投资和收购的财产股份收益。”

靳羽问:“这个完全可以按照常规流程走下去。”

“对方给我开的要求是必须保留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和容原那一块产地。当时两家公司是投资一块商业产地，规划开发那里的旅游项目，但政府因为林业环保终止了项目，虽然收到了补贴，但弥补不了亏损，正巧南京市一家大企业准备收购这家企业商。企业给我开的条件就是拿到他需要所得的利润。”

“原容项目既然中止，还是政府下达的命令，这块地对他们来说就没有收益了吧。”靳羽问。

赵琨笑容莫测的摇头:“有些东西，千万不能小看他的价值。”

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彬彬有礼又带着熟悉的声音:“不好意思，来迟了。”

语气舒缓掺杂着微微上扬的语调，靳羽却像是被雷劈中一般动弹不得。

赵琨笑道:“本来也没请你，你这算不请自来吗？”

“这顿算我的，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找你叙旧。”口气温和的回答，视线转移到一旁微微僵硬的靳羽。

赵琨道:“介绍一下，我的学弟，靳羽。”

董临贤好整以暇的坐下，推了推眼镜:“好久不见。”

这句话是对靳羽说的。

赵琨道:“你们……认识？”

“高中同学。”董临贤脸上没有丝毫讶异的情绪，反而表现的十分平静。

靳羽拿起茶杯，吹拂着茶水，对二人谈话充耳不闻。

恨屋及乌，靳羽对秦穆的朋友十分的反感，可以说厌恶，自己如今的境况，他们这群朋友在背后推波助澜了不少，一丘之貉形容得不为过。

赵琨眼见二人之间的猫腻，微笑道:“高中同学阔别这么久想必有很多话想说，我去一趟洗手间，你们慢聊。”

“我刚从国外回来，找赵琨有点事，别那么看着我，放心，秦穆还不知道你在南京。”

事出其常必有妖，靳羽掂量着董临贤金丝眼镜里算计着什么，他不相信董临贤会替他保守这个秘密。

“你想说什么。”靳羽冷笑。

董临贤感受到靳羽浑身长出抵制、警惕的刺芒，他摘下眼镜擦拭，片刻又戴上:“赵琨母家公司和我们公司一直保持友好的合作关系，而他本人在金融界很有景气，帮我们公司赢了不少官司，我不希望发生让我左右为难的事情。以秦穆的脾气，你应该知道，欺骗他的后果，你不希望自己的学长因为自己感情纠纷而卷入其中吧。”

“就因为这个？”靳羽反唇相讥:“我以为你是他派过来投石问路，好把我抓回去的特务。”

“脾气不要这么大，小同志。”董临贤一副老红军政委的神态:“我知道自己挺招你恨的，也没打算解释什么，靳羽这几天会去他父亲公司干几天事，遇到这几个公司悠着点，随时可能会撞到他。”董临贤递给他一张名片，上面写着几家公司。

靳羽看了一眼，揣进口袋里。

“这就算我们勉强达成共识了？”

“如果我把这一切告诉他，会不会分裂你们的关系？”靳羽突如其来一句。

董临贤听完一愣，呛笑出声:“估计眼镜会给他打歪，不过在这之前，你的下场会比我更惨不忍睹。”

靳羽是该多恨他们啊！都想着内部分裂了。

“什么事那么高兴？”赵琨甩上门，看了他们一眼。

靳羽自然而然把目光别向一处，董临贤则道:“谈到高中一些有趣的事。”

以为这一页就这么揭过去了，赵琨展露好奇:“什么有趣的事？我听听？”

靳羽正要开口说话，董临贤端起一杯绿茶，悠悠道来:“我有个朋友，看上个对象，为了追人家，搜集有关那个人的所有资料，每天计算着蹲点和那人‘偶遇’，图书馆、校门口、家门口、游泳馆、展览馆。只要那人一出门，他就马不停歇得跑到人跟前嘻嘻哈哈的说些不找边际的话。”

赵琨皱眉:“这在法律意义上是跟踪狂吧，那人没有报警吗？后来呢？”

靳羽冷漠的喝茶。

“有一次，他听说人家喜欢吃麻薯团子，雇了几十个小摊贩到他小区，学校门口摆摊，结果锅还没烧热，就被小区保安和学校人员给赶走了，回头他巴巴的赞助一仓库麻薯让人扛到食堂工作人员手里，那一个月食堂各种麻薯全席，把学生都吃得腻歪想吐。他说做好事要让人主动发现，于是他希望校方能在全校人面前不留痕迹的赞美他的行为。结果校方第二天点名表扬他为学校全体师生的营养做出卓越贡献，底下一排人脸色铁青。”

靳羽的脸色一如当年操场的铁青。
“哈哈哈，这人还真拐弯抹角的愚直。”

秦穆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驾驶座司机问:“怎么了？秦少？”

“昨晚上喝高了，没事。”秦穆现在身在南京心在厦门，他问秘书:“我们这边有没有和厦门合作的项目？”

“我什么时候锁住它了？我会放他出去透透气，前提是我要确定捆在爪子上的绳子是不是在我手上。”

秦穆对鸡汤免疫，倒是对饶舌过敏。

“他是不是不在厦门？”秦穆警觉，沉声发问。

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