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迁……”纪诚轻声唤了一句，见英俊的男人抬头看过来，就很礼貌地问了，“你知道那个世界未来能源峰会吗，就是大概一个月之后举办的那个？”

秦迁把书放在膝盖上，黑眸看向坐在床上的纪诚，道：“怎么，你对这个感兴趣？”

“秦迁你到时候也去吗？”

“我需要在开幕式上发言。你想去参加？”

纪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是很想去看看……所以想问一下，这个交钱就能进吗？能进的话能不能接触到那些学术界的人？”

纪诚现在和秦迁说话已经很正常了，他现在完全把秦迁当是个年龄差不多的friend相处。他也算想清楚了，他生完小朋友立刻离开，不求秦迁任何东西——当然工资还是要的，看秦迁也不像要赖掉100万的人——所以没必要害怕。
相处了这么久，他也觉得秦迁不像是要把他秘密处决的人，所以就更放开了。

“我可以安排你进他们的学术会议。”

“这……不大合适吧？”纪诚很想去，所以秦迁这么一说他就很纠结，难道到底还是要麻烦秦大佬？

“没什么的，学术会议里也有很多学术并不怎么样的人。”秦迁道，音量不大但是颇有种就这么定了的气势，“这件事情很简单，随手就能办，你不要太有心理负担。”

纪诚唔了一声，虽然觉得挺麻烦秦迁的，但是……但是秦迁都这么说了，他要是不同意，是不是太矫情了？

于是他非常灿烂地笑了，冲秦迁似模似样地抱了个拳：“那就多谢秦大佬了！”

秦迁也稍微笑了笑，视线落到纪诚高隆的肚子上，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纪诚摸了摸肚子，快要临产的肚子像一座小山一样压在他腰上，手放在肚皮上就能感到里面小朋友的小小动作。这几天胎儿已经下行，他原来几乎是个饱满的半圆的肚子已经下坠，撑得下腹愈发饱胀，坐在床上的时候腿都合不拢。

“还好吧……没什么特殊的感觉。”纪诚感受了一下，摇摇头。

这段时间，就是大概八九个月这段时间，他觉得秦迁似乎越来越紧张他肚子里的这个小宝贝了。纪诚几乎能感受到那种具象化的关心，虽说秦迁不会嘘寒问暖，但他每天都会关注他的食谱，关注他的睡眠，关注他的复习累不累，以及坚持陪他散步。这方面秦迁倒是像个老妈子。
看来秦迁确实很喜欢这个孩子吧……纪诚如是想。

秦迁还是像刚才一样看着他，虽说脸上没有明显的紧张，但纪诚就是觉得秦迁其实蛮紧张的，不然不会话都变多了。

“如果难受的话一定要说。”还是很冷清的嗓音，语速却比平常稍快了一点，秦迁顿了一下又道，“还有，那个峰会是是十月，也不知道那时候你恢复的怎么样，如果按照预产期的话，那时候才刚休息了一个月……”

纪诚心里有点好笑，反正那时候孩子都出生了，他跟秦迁就没关系了，现在搞得就像秦迁预备一直养着他一样。

“我又不是女的，又不需要喂奶，应该不用坐月子吧。休息几天就好了吧。”纪诚心里好笑，脸上还真也笑了，伸着一根手指晃呀晃地道，“这几个月也实在是麻烦你，等我可以出院了我就收拾收拾回我家，到时候到了峰会我自己赶过去不就好了？”

“不行！”低沉而带着些怒意的声音。

这实在太突然了。虽然秦迁可能顾忌到纪诚现在不能太受刺激，音量压得很低，但纪诚也被吓了一跳。肚子里的小朋友立刻乱动起来，纪诚皱着眉捂着肚子，感觉肚皮一阵紧绷，里面孩子躁动不安，让他胃里一阵难受。本来现在胎儿长大，压迫胃部，他就很少吃东西了，却依然感到想吐。

等他闭目缓过这一阵，再睁开眼，就感觉自己被笼罩在了一片阴影之下。抬头一看，秦迁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床边。

纪诚一抬头，就正好和秦迁对上了视线。纪诚动了动嘴唇，还没说什么，就听秦迁焦急道：“怎么回事，需不需要叫医生？”

纪诚摇摇头，勉强笑了一下：“没事……就是孩子被吓到了。”

场面一时沉默。
纪诚坐在那里，手还放在肚子上，其实他从刚才开始就觉得肚子里面有一种微弱的紧绷的感觉，不过很轻微，似乎还伴着些疼痛，但也很轻微。他之前是没当回事儿的，不过刚才孩子动的时候，他觉得那股紧缩的感觉和疼痛加剧了。

他不禁心中一凉，这怎么那么像医生说的宫缩啊。难道……真要生了？
虽说他之前就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可现在似乎真要生了，他还是一阵慌乱。

这时，旁边的秦迁忽然道：“纪诚，你生产完之后，可以一直在医院休养，直到身体恢复正常。”他俯身，强烈的存在感逼迫纪诚不得不抬头看他，就听秦迁以一种略带些不满的语气冰冷道，“你不要老是担心给我添麻烦，医药费我付得起。”

纪诚不是很明白秦迁为什么生气，不过这条件对他不错，似乎并没有什么可以拒绝的地方。所以他就呆呆地点点头，道了声谢。
他的手还是放在肚子上，刚才那种紧绷疼痛的感觉告一段落，孩子还在微弱地蠕动着。他现在觉得很紧张，如果过一段时间那种疼痛再来一次，他就得叫医生了。

秦迁还是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纪诚也垂着头，所以只能看到那双包在西装裤里的笔直修长的腿。
纪诚隐约记得，宫缩最开始其实间隔挺久的。所以他手放在鼓鼓的肚子上忐忑地等了一会儿，并没有等到什么，也暂时把心放在了肚子里。反正早晚要生，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不如赶紧生了算了！

再说，他之前的预备工作已经做到最好了。每天散步、拓展产道、作息规律，吃的东西也有所控制，所以孩子个头正常，并没有很大。他之前所有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到了最好，现在结果怎样他都能接受了。何况医生说顺产应该没问题。

这么一想，他心里又放松下来。

“纪诚……你公务员考试是在12月吧？”

纪诚仰头看着秦迁，没从秦迁平淡的表情中看出什么，有些疑惑地应了句：“是啊……也没有几个月了。”

“你复习备考的时候，也可以住在我那里。”秦迁很平静地接了一句。

纪诚一下子懵了，仔细看秦迁的表情，对方也就淡定地回看，似乎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纪诚反而像是反应过度的那个了。
纪诚心里很震惊，秦迁之前提出愿意负担他一个月医药费，他觉得这已经是资本家的良心的极限了，对此再没有什么奢求。可现在秦迁愿意让他继续住下去——

这是什么意思？
……这真的合适吗？

还没等纪诚想出什么，他忽然又感到一阵紧缩的痛楚从腹内爆发，这一次的疼痛较上一次更甚，更突然，他忍不住轻哼一声，手紧紧地压住了肚子。

眼角的余光瞥到秦迁似乎弯下了腰，手臂试探着伸了过了，纪诚反手就握住秦迁的手臂，感到自己的手在明显地发颤，鉴于现在他其实也没有那么疼，所以这一定是他在害怕！

纪诚在心里分析出自己也没自己想得那么那么坚强之后，连表情都委屈了不少，仰头望着秦迁，咬牙道：“我……好像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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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加快了点进度～
感觉之前矛盾不是很突出啊，后面的剧情还是比较有矛盾的～
纪诚的事业线正式开启～与此同时，秦迁也会一步步被攻略。之前那章只是个开始！开始！秦迁才没那么容易沦陷呢！怎么说也是个见多识广的大佬，没那么容易就爱上谁。看以后小纪怎么不动声色地撩他。说起下一个包子……放心，应该挺快的……按照故事线绝对一年之内。按章节的话，应该也不远……大概……
P.S.好气啊，我第一小节分明是最积极向上最脚踏实地的小纪の吐槽，结果度娘说我发黄帖……

第十四章

没过多久，甚至可能一分钟没到，医生护士就哗啦啦来了一大堆，纪诚所在的高级特护病房本来就宽敞如别墅，竟然这些人来了之后地方都显得狭小好多。

几位一看脸上的皱纹和头上的白发就写满了经验的医生绕着纪诚检查了一圈，得出结论：已经进入第一产程，不过距离真正生产还得过几个小时。
秦迁接着提了几个相关的问题，得到医生的解答之后，鉴于纪诚还没开始生呢，一部分人就先回去了。留下了几位依然一看就非常有经验的男女护士，说是帮助纪诚纾解紧张，正确面对分娩。

纪诚原来心里那股子紧张劲儿被搞得泄了一半，看看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的护士们围着站在他病床周围，而秦迁大马金刀地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纪诚感到一阵压力山大。

好在旁边一位面相亲切的女护士看出了纪诚的紧张，挥挥手让其他几人不要围在纪诚这里，她则弯下腰拉起纪诚的手，柔声安慰了几句。

纪诚也因此知道了这位护士的赫赫武功，从事产科长达30年啊，手下产妇全部顺产啊，甚至也给两个男人接过生而且全部顺产啊……反正不管其中有没有夸张成分，纪诚算是信了。
不信也得信啊！话说秦大佬为了他孩子找这么有经验的护士也挺正常的是吧……

纪诚本来心里很别扭，毕竟他是个男的，要生孩子了还要被这么多人围观。可现在这个护士神态中完全没有丝毫异样，就好似纪诚要生了这件事非常正常一般。
不过纪诚发现，这位护士最开始的时候也是经常偷瞄一下秦迁，似乎在观察秦大佬对她的工作满不满意，当然后来她也觉得自己动作太明显于是专心安慰纪诚了。

这也让纪诚不由在阵痛的间隙感慨……金钱的力量确实伟大啊，这个被资本支配的世界！

“纪先生……哎，纪先生这么叫着真别扭，我看你够年轻的，和我儿子差不多大，我叫你小纪可以吗？”

纪诚迟疑着点点头。

“那小纪，你现在最好是先休息一下，因为等会可能比较耗费体力。你想不想吃东西？现在这段时间可以适当吃点，巧克力什么的都行，补充能量。”

纪诚现在虽然阵痛不频繁也不算太痛，但也能觉得肚子里总是松一阵紧一阵，孩子也不是很安分，所以丝毫没有胃口。他婉拒了护士吃东西的提议，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拉住了。

纪诚一扭头，发现秦迁把椅子往他的床边移得更近了些，一只宽厚温暖的大手握住了他在秦迁一侧的手，见纪诚看过来，英俊的男人稍微俯身，轻声道：“别紧张，不想吃饭的话，就睡一会吧……”

纪诚现在还是有些慌张，被秦迁拉住了手感觉跟落水者抓住了一根浮木一样，安定不少，就点点头，试探着闭上了眼。
唉……想当初，他小时候生病住院，妈妈就是坐在床边拉他的手，鼓励他不要害怕打吊瓶。现在这个场面真是好相似啊……

他本来以为自己要睡着可能没那么容易，不过没想到，可能是秦迁的手确实暖到了心里，像是有了依靠一样，他竟然没多久就睡着了。

……
纪诚是被疼醒的。

确切地说，那也不完全是疼。他的后背，后腰，整个腹部尤其是被孩子下坠涨得满满的小腹处，除了磨人的疼痛外，还一阵阵的打骨子里冒出来的酸胀。
而且，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子宫在缓慢而强劲地收缩，像是一只大手握住了被孩子和羊水涨的满满的子宫，要把里面的孩子用力捏出来一样，那种充满压力的坠涨感。

他忍不住呻/吟出声，其实在睡梦中的时候，他就逐渐遭此痛苦的折磨，一点点清醒过来。等他现在睁开眼，才发现，他已经满身是汗，不知何时双腿大开，被架在床两侧，根据微风拂过的凉意来感觉他的裤子应该是被脱了。几位医生正站在那里商量着什么。

坐在一旁的秦迁听见他的呻吟，注意力才从医生们的对话转移到纪诚身上，握住纪诚手的力道加紧了一些，沉声道：“醒了？感觉怎么样？”

纪诚皱着眉，手腕不由自主地用力，却被秦迁紧紧握住僵在原处。他极快地喘息了几下，从嗓子眼儿里憋出一句：“难受……”

几位医生也发现纪诚醒了，其中一位到了他跟前，道：“纪先生，现在宫口已经开了三指，距离能够生产还得一段时间，你现在不能用力。最好吃点东西补充一下能量……”

纪诚已经疼得满头大汗，虽说宫口才开了三指，但他已经有了强烈的想要向下用力的感觉。虽说医生的话他字字听清，却好像没有进到脑子里一样，他整个人都被剧烈的疼痛攥紧了，忍不住顺着宫缩的感觉向下用力：“嗯……哈——”

身边一阵杂乱的声音，等到这段阵痛过去，他边上的医生已经换成了刚才那个护士。护士坐在他身边，温柔地握着他的手，轻轻安慰他，告诉他要放松，下次宫缩来的时候要忍住不用力。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毛巾给纪诚擦汗。纪诚皱着眉头闭上眼，时快时慢地呼吸着。他两只手被不同的人握住，一个握得轻柔而安慰，一个握得倒十分有力。纪诚忍不住也用力握住属于秦迁的那只有力的大手，像是要把心里那股劲儿发泄出来。

“嗯……啊，又来了……好疼……”

宫缩现在已经间隔不长了，纪诚没轻松多久就又感到一阵疼痛。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什么扯坠着一样，他感到下腹处满满的胀痛感，孩子的头就停在那里，因为宫口没有开全，所以孩子纹丝不动。

纪诚使劲儿憋着不用力，自己都觉得额头上汗珠一大颗一大颗往外冒，整个人湿透一般。
隐隐约约间，听到旁边的护士的声音：“这样不行，得让他转一下注意力……”

再多了就听不进去，或者说每个字都能明白但合在一起就不知道在讲什么了。纪诚觉得护士握着他的手松开了，手腕上一阵凉意，可能是她出去拿什么东西。
纪诚被松开的那只手立刻紧紧握着拳，手臂弓起来，抵在床沿上，又挺过去一阵宫缩。

等到再次放松下来，纪诚简直要哭了。这么样的疼痛，到底还要熬多长时间？

腹部处的皮肤虽然不在宫缩的时候也是硬邦邦的，纪诚那只可以自由活动的手不由得就要向下摸去，刚摸到肚子挺得最高的地方，他的手腕就被牢牢地逮住了。
是秦迁。

纪诚把脑袋费力地侧到秦迁那里，他是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可秦迁看得清清楚楚。纪诚那张俊秀的脸现在布满红晕，额上的发丝一缕一缕黏在皮肤上，眉头死死皱着，表情那个可怜啊，简直像受了天大的冤屈一样。

但秦迁还是冷酷地把纪诚的手腕握紧，声音倒是很轻：“不行，你不能用手碰肚子，不然疼的时候容易控制不好力道。”

纪诚眼含热泪望着秦迁，调动脸部肌肉扯出个超级假笑：“大佬……我谢谢你了啊……”

秦迁皱了皱眉，他也能感觉纪诚现在情绪不是很稳定，所以他只是把纪诚的手又压回了床沿，继续握着纪诚另一只手，低声安抚道：“别怕，很快就会好了……”

纪诚那只被压回去的手待秦迁一松开就又抬了起来，不过倒是没去摸肚子了，而是啪地一声捂在了脸上，然后他就嗷地叫了一声。这回不是因为阵痛，是因为没控制好力道，打脸好疼。

纪诚整个人都抽泣了一下，然后把手缓缓从脸上移开，秦迁凑过去一看，纪诚的脸比刚才更红了些，而且红色分布不是很均匀……

“秦迁，我真的好疼啊……”纪诚哭丧着脸，觉得自己倒霉透顶，“我现在觉得母爱真伟大……啊——又来——！”

等到纪诚憋足了劲儿又扛过一阵宫缩，在床上躺尸的时候，从那儿自个儿喃喃道：“又一条咸鱼失去了它的梦想……”

饶是秦迁也对纪诚这种谜之自我吐槽弄得微勾了一下嘴角，这时候走了一会儿的护士也回来了，手里捧着一大碗蜂蜜水。
“来来，小纪，喝点蜂蜜水，孩子下来的快。”

于是周围的护士也围上来，把纪诚七手八脚扶着坐了起来。见到碗递到跟前，纪诚下意识就想伸手拿，结果那只碗被旁边那个骨节分明的大手接了过去。

就见秦大佬稳稳地端着碗，把蜂蜜水送到他跟前，用诱哄似的语气道：“喝一点就会舒服多了。”

纪诚现在还在一波阵痛的结尾处，整个人不着力地靠在身后的枕头上，眼睛看也不看秦迁，气若游丝道：“我……有点没力气，可以等一下……”

然后，那碗颇具压迫力的蜂蜜水就离开了纪诚眼前。纪诚其实主要是没胃口，心里十分抵触喝东西，刚松了口气，就见秦迁对着碗就喝了一小口。
然后那张看了好几个月的俊脸就放大，再放大，直到一个柔软的东西堵住了他的唇瓣，然后撬开他的牙关……

一小股甜甜的水流渡进了他的嘴里，纪诚瞪大眼睛，喉咙却忍不住一动，咽下了那口甜甜的蜂蜜水。其实他肚子里也没什么东西了，所以蜂蜜水真到了嘴里，他其实觉得味道还不错的。

不过，秦迁——！？

喂完一口水，秦迁立刻离开了纪诚的唇，脸上表情还是淡淡的，似乎刚才不是亲吻就是单纯的用勺子喂了口水似的，端起碗就要再喝一口。
纪诚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立刻伸手阻止，由于动作过猛还差点把秦迁手里的碗打翻了。

秦迁于是也只是高高举着碗，不再作势要喝，一双黑眸定定地看着纪诚，虽然语气和表情都很平淡，但纪诚就是听出了一丝调侃的感觉：“现在有力气了？”

纪诚整个人都不好了：“……我喝，我喝还不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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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次写生，大家谅解一下哈……
以及，我觉得纪诚生的似乎有点他的个人风格【捂脸……

第十四章

过度的疼痛消磨了纪诚的时间感。

他基本是每次阵痛完都会抬头看一眼挂在墙上的表，然后内心郁闷得想吐血。

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在此时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如果纪诚是在和一个美丽的女孩子约会，那好几个小时根本不算什么，嗖的一下就过去了。
但现在，他是双腿大开被人围观生孩子，和他牵手手的是一个刚才似乎用喂水占了他便宜的比他高比他富比他帅的帅哥，而他，因为这位帅哥，承受着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折磨……

要不是纪诚疼得死去活来，大脑思维都一会断一会续的，他恐怕起来给秦迁一拳的心都有了。

“我……这……唔，真的好疼啊……”

纪诚用了吃奶的力气抓着秦迁的手以公报私仇，不过他脸上倒是完全看不出他对秦迁的熊熊怒火。他侧头躺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泪光，额头上全是汗，连眉毛和鼻尖都布满汗珠，擦都擦不完。
纪诚早就抛弃羞耻心疼哭不知道多少回了，唯一一点自制力都在克制自己不要哀嚎出声。他眼角因为哭泣跟擦了胭脂一样红通通的，特委屈特可怜特示弱地望着秦迁。

秦大佬看起来很吃这一套，俊脸上真的有些焦急了，黑眸中闪过一丝厉芒，也不管自己被纪诚握得发红的手，转头就冲一边一直观察着纪诚状况的医生喝道：“他为什么这么疼，你们不能想想办法吗！？”

医生被秦迁那没控制住音量的一声呵斥吓得一头冷汗，但还是尽力解释，平复两位等待孩子出生的家长的心情。
“开宫口的时候就是很疼，不过这位先生已经开了八指了，再过不到一小时就差不多可以生了。这就快了，生的时候就快了。”

纪诚听了，精神一震，连因为疼痛眯起来的眼睛都睁大了：“真的！？”

秦迁阴沉着脸扫了那位倒霉医生一眼，就把表情调整回来，继续哄小孩似的哄正承受折磨的纪诚。

“听到了吗？这就快了……别哭了……”
坐在这里安慰了这么久倒在床上的纪诚，秦迁的说话内容都开始软化了。

纪诚承受着间隔非常接近的宫缩的痛苦，现在的宫缩比起刚才又强劲了一些，似乎五脏六腑都被拧在一起的绞痛，腰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的酸痛，孩子的头顶着盆骨，那种又满又胀肌肉紧绷到极限的拉扯感，轮番上阵折磨着他。

他竭力低头看了眼自己把被子都顶起一个高高的弧度的肚子，又倒在床上急促地喘气，断断续续道：“我……虽然真哭了，但……你可不可以……不要说……这么大声……”

旁边的护士就拿起毛巾继续轻柔地擦着纪诚疼出的汗水，也轻声劝哄着：“好好好，不说，没人听到，啊。小纪，再坚持一下，这就快了。”

纪诚眼泪又掉下来了，气若游丝地望着天花板。他现在其实根本不想说话，因为说话需要调动腹肌，他一出声就觉得原本就不堪重负的下腹更加满涨，更加坚硬。
但发自内心的那股执着让他还是拼了命地出声：“别……用哄小孩……的语气……说话……”

护士立刻慈祥地微笑了，拍拍纪诚的手道：“好好好，小纪，不说了不说了。”

纪诚虽然心里还是觉得不够满意，但也不想再说什么，就是把头又侧到了秦迁那边，艰难地道：“你……也是……”

秦迁一脸凝重地点点头，然后伸手把纪诚的泪珠儿擦掉了。

纪诚郁闷地继续仰望天花板。

……

就如那位医生所说，又过了一小时左右，终于开够了十指，而且纪诚也成功破水了，被转移到了真正的产房。

秦迁被允许继续坐在旁边，不过得戴上口罩，只留一双漆黑如夜的眼睛在外面。不过哪怕隔着口罩，他依然英俊不减，甚至因为只余那双眼睛在外，而那双漂亮的眼睛并没有往常那样冷峻，让他简直像个谦和温柔的新好老公了。
这让有时候扭头就看见他的纪诚除了肚子疼，还感到一阵充满嫉妒的牙疼。

在产房里，医生护士们先是进行了十来分钟的准备，包括消毒和备皮之类的，就开始让纪诚用力。

纪诚本以为自己已经疼得没力气了，可没想到，宫缩的能量确实强劲，而且他之前被迫憋了好几个小时，真是憋得一肚子气，现在尽数发泄在生产过程中。

“用力，继续用力。”

纪诚紧闭着眼睛，按照要求吸了长长一口气，然后顺着宫缩的力道向下用力。他感觉自己的肚子最高处在缓缓下移，孩子逐渐从子宫里出来，进入产道，通过盆骨。狭小的甬道要容下这么大一个胎儿，还在缓慢地通过盆骨，那股极致的憋涨感几乎要把纪诚逼疯了。

他不断地倒吸气，不然他就会有一股灭顶的窒息感。他的手还被牵在秦迁手里，可他已经感觉不到秦迁的手了。他满脑子都是身体反馈回来的孩子向下的绵延的报章的痛楚，还有一声声“用力，用力！”。

他连眼泪都哭不出来了，一边向下用力一边轻声喊痛，声音都有些嘶哑：“嗯——哈，好疼……疼——啊……”

“头，头露出来了！加油，这就快了！”

纪诚却几乎什么都听不进去，还在顺着延绵不绝仿佛永无停顿的宫缩用力：“唔……”

等胎头完全出来，为了防止产道撕裂，助产士让纪诚先停止一下用力。但这个指示，下了几次纪诚都更没听到似的完全没反应，最后还是秦迁传达过来的。

纪诚憋得脸通红，等了漫长的几秒钟，助产士似乎是在清理孩子口鼻的羊水。再让他用力的时候，纪诚几乎是迫不及待就向下使劲儿。

然后他就觉得一股热热的东西从体内涌出，肚子里的疼痛感瞬间降下去不少。

虽然后面还需要根据助产士的要求用力，把胎盘排出来。但和刚才生孩子相比，已经完全是小儿科了。

纪诚后面整个人都有些恍惚，颇有种高考完走出考场，不知下一步方向何在的迷茫。尤其是孩子被清洗干净，又抱了回来，在秦迁的指示下直接放到了他身边的时候，他就更茫然了。

他没有先去看孩子，而是看向了秦迁。纪诚已经被推出了产房，所以秦迁也就又摘下了口罩。英俊的男人此刻神态带着淡淡的疲惫，脸上表情却满是难以遏制的温柔，一双黑沉沉的眼眸更是冷意全消，简直化成了一汪水。

见纪诚看过来，秦迁伸出另一只没被握住的手，摸了摸纪诚汗湿的头发，柔声道：“没事了，辛苦你了。”

纪诚呆呆地问了句：“男孩女孩？”

秦迁低头看着纪诚，微笑了一下：“你刚才没听到吗？男孩。”

纪诚有些顶不住秦迁这眼神儿，干巴巴地哦了一声，觉得气氛怪怪的。

刚想再说点什么，他忽然看到了秦迁一直被他抓着的那只手。秦迁的手其实很好看，干净修长，从骨到肉没有一丝儿多余，因为长期室内工作室内锻炼皮肤也很白皙。
但现在，那只被纪诚抓了好久的手已经又红又肿，上面还肉眼可见几道被指甲刮出来的血痕……

纪诚吓了一跳，他疼的时候还真没想到自己手劲儿这么狠。他小心翼翼地松开手，抬眼看着秦迁，讪讪道：“对不起啊……大佬，我、我不是故意的。要不然你去包扎一下……？”

没想到秦迁摇摇头，还是那副温柔过度简直要溢出来的样子，问他：“你不看看孩子？”

纪诚……纪诚就僵硬地点了点头。他现在知道那种怪怪的感觉是什么了——秦迁这是怎么了？被什么夺舍了吗？为什么一副温柔似水好好老公的样子？

天哪！纪诚还想起来了，之前秦迁竟然还亲他！这是几个意思！？啊……可怕，可怕，秦迁想干什么！？
他这里还刚生完一个孩子，菊花还隐隐作痛，实在不想再来一次啊！

纪诚立刻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些难受，不想再和秦迁进行谜の对视，赶紧转头看折磨了他好久的小朋友。
小朋友刚出生没多久，浑身上下还红彤彤的，皮肤没完全张开，眼睛也紧紧闭着，两只小手握成小拳头放在脑袋两边，睡得正香呢。

纪诚盯了小娃娃很久，也不见他有醒来的迹象。纪诚也见过别人家小孩办满月酒席，他远远看过小婴儿，当时的想法就是看起来好好玩……啊不，反正就是挺想戳一戳。但是从没得到过类似机会。

反正，这回这个是他生的，总能碰一碰了吧。

他忍不住伸出了罪恶的手指，轻轻按在小朋友那还红红的小腮帮上，力道很轻，生怕戳坏了。秦迁在旁边一定看到了，但是也没有阻止纪诚。

纪诚胆子渐大，先戳戳小朋友的小脸蛋，肉肉的，再戳戳小额头，竟然额头上也有点肉！最后戳握得紧紧的小拳头的时候，小朋友忽然张开短短的小手指，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指。

纪诚小惊了一下，仔细盯着小朋友的眼睛，还是紧紧闭着，没有张开。他一时也不想抽回手指，看着现在已经被襁褓抱得严严实实的小朋友，忽然很想看看小娃娃的小丁丁。

当然他并没有把这个想法变成现实，只是从那儿开始发散思考。

原来小孩子刚出生这么小……真的好小啊……为什么是个男孩呢……不过秦迁应该挺高兴的吧，他刚才那么那啥是不是因为这是个男孩所以高兴忘形了？嗯，很有可能。
不过还是感觉一股基佬感，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噫……等到出院就赶紧拜拜。哦对了，得把那些复习资料打包带走……

“纪诚，好玩儿吗？”

纪诚抬头，秦迁已经站了起来，俯视他和他身边的小娃娃。让纪诚松了口气的是，秦迁似乎看出来他对于刚才那种气氛的排斥，脸上表情又恢复了淡然，眼神虽然依然不带冷厉，但里面的情绪也隐藏在了漆黑的墨色中。

对于秦迁这句似乎算是玩笑一样的话，纪诚也是颇有些压力山大，就好像做错什么事被逮着一样。
他一边小心地把手指从小孩儿手里抽出来，一边小声道：“还好吧……我就是好奇……”说完，他还是感觉心里很异样，甚至对于刚才的气氛有轻微的排斥，所以下意识又很疏离地加了一句，“抱歉啊……”

然后，他就看到秦迁似乎是有些厌烦一样皱了一下眉，虽然秦迁很快收好了他的表情，纪诚还是感觉更紧张了。

带着些微疲劳的磁性嗓音低低地响起：“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要紧张……”秦迁似乎无话可说似的顿了一下，有些无奈地闭了闭眼，“我看起来有那么可怕吗……？”

“没有，没有！您……你很平易近人，我是说……相处久了就知道你其实挺好的，嗯，我认真的。”纪诚有些逻辑混乱地回答着，心里莫名觉得秦迁有点……伤心？

想想也是，怎么说也算熟悉了，可能他刚才真的反应过度吧。实在是秦迁这种人，相处之道应该就是示弱先道歉先认错才比较不会惹到对方啊，反正这就要走了，在此之前不能触怒秦大佬啊。

所以他绞尽脑汁，继续试图安慰秦迁：“您……呃，你刚才能陪我这么久，我真的很感激的。你还帮我买教材，我都记在心里呢……总之，我这段时间真是托您照顾了，我非常感谢你……你还帮我付医药费呢……”

纪诚实在找不出什么别的可说了，只好冲秦迁眨巴无辜的眼睛以示诚意。秦迁也低头看着他，黑沉沉的眸子中似乎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又似乎没有。
英俊的男人似乎轻叹了一口气，但声音很轻，轻到纪诚也不能确定是不是他听错了。

“你应该很累了，休息吧。”

纪诚点点头，还是有些忐忑地观察了一下秦迁的表情，看秦迁不像是真生气的样子，才安心不少，闭上眼睛。
因为之前确实太累，在生完孩子解脱了的兴奋劲儿过去之后，纪诚几乎一眯眼就睡着了。

秦迁还是站在那里，低头看着床上躺着的一大一小，连睡觉姿势都一模一样，都是那种小孩儿似的双手伸到脑袋两侧握成拳，像投降了一样。
这确实是非常温馨的画面，秦迁忍不住勾起嘴角，扬起个清浅的笑容。

但是，当他的目光从睡着的孩子身上离开而落到纪诚熟睡的脸庞时，那笑容就消隐了……
他就那么站着，站着，脸上没什么表情，黑沉沉的眼睛安静地看着纪诚，只是看着纪诚，良久没有移动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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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诚，很难，攻略。

第十六章

纪诚恢复速度还可以，第二天就差不多可以下床了，一周就基本完全康复了。但在秦迁的坚持下，他还是在高级特护病房住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小朋友竟然也没被秦迁送走，而是一直在病房里的一个摇篮中。一个月过去，小娃娃早就和刚出生那种皱皱巴巴的样子完全不同了，粉嫩可爱，还特别爱笑，看起来就像是个白面团子似的。

纪诚对这位小朋友心情比较复杂，主要原因在于，他确实没办法把自己摆在“父亲”这个位置上。这毕竟算不得是他的孩子，他穿来的时候这孩子就五个月了，基因也不是原世界的他的，怎么算他都完全有理由不认这个孩子。

但这个小朋友生了下来，那名义上纪诚确实是他爹。这就很尴尬了……纪诚每次站在小摇篮边上，看着小娃娃在那里自己吃手指或者吐泡泡的时候，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其实……他面对这小朋友的时候，更想自称“哥哥”，毕竟他本来也只是个21岁大学生嘛。当然哥哥似乎过于夸张……那“叔叔”好了，反正他不是爸爸，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说起来，秦迁给这个小娃娃还找了个乳母，就住在旁边，每天随时来喂奶。但小娃娃似乎不是很领情，每次被乳母抱起来，总是哭闹得很厉害，怎么哄也不管用……哪怕秦迁上阵也不行。

这件事持续到大概小娃娃一周大的那天。那天纪诚基本完全康复，就坐在距离乳母和小朋友不远的地方继续艰苦卓绝的二轮复习的时候，小娃娃又哭闹了起来。

纪诚对此很反感。虽然之前他高兴地戳过小朋友的脸蛋儿，但他个人是不算喜欢小孩的。

主要原因算起来，大概是他从小不管是在姥姥那里还是奶奶那里，他都是小孩子里最大的一个。所以其他的小弟弟小妹妹都会缠着他，闹着他，而他绝对不能把他们弄哭，有什么好东西都得让着他们，直接导致他从小恨死了小孩子。觉得他们就是一伙会抢走他周围大人的宠爱的小骗子，除了给他添堵没有别的用处！

再加上，他父母曾有一段时间想要二胎，当然结果没要成。估计是因为当时才十岁左右的小纪诚指着窗户威胁他们，说要是要了弟弟妹妹他就抱着弟弟妹妹从窗户那儿跳下去，让他们没孩子送终！这么雷霆手段，才绝了爸妈再生一个的想法。

长大之后，熊孩子不绕在身边了，但坐火车坐飞机的时候，又遇到过许多次特小的孩子在那里大哭大叫、大吵大闹。

综上，纪诚真的算不上喜欢小孩子。而他最讨厌的噪音里面，小孩子哭闹绝对可以排前三。所以当一位小朋友用中气十足的哭声打扰他学习的时候，纪诚出离的愤怒了。

一个月过得很快，在纪诚也说不清是期待还是忐忑的等待中，到了他出院的日子。

秦迁亲自开车接他出院，然后，在车上，两人对纪诚的去留问题进行了亲切而有益的会谈。

纪诚表示，他决定回家，这段时间已经非常麻烦秦迁了，不能再添麻烦，何况他的任务已经结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秦迁反对，并且认为纪诚休养的还不够，而他又对纪诚的拼搏精神感到欣赏，愿意提供纪诚备考公务员剩下几个月的食宿。

两个人的意见始终不能达成统一，直到进了那个滨海别墅话题还在持续。

纪诚也是被磨得没脾气了，他还真没想到秦大佬这~么欣赏他。说真的，不就考个公务员吗，全天下每天考得不说十万也有百万了吧，秦迁干嘛不一个个资助过去，偏要拽着他不放呢？

再加上秦迁之前那些gaygay的举动，纪诚不免心中警惕，虽然他很有自知之明，不觉得秦迁会因为一起带了几个月就对他有什么谜之好感，但是……秦迁要是再做出什么**不如的事情呢？他屈居在别人家屋檐下，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啊！

“大佬，您真的不要客气了。我现在身体很好，没问题，出去跑十圈都没问题！”纪诚站在别墅客厅里，神情那个恳切啊，就差拍胸脯保证了，“您是一片好意我知道，但我总不能这么住一辈子吧？我觉得还是让我早点回去适应一下正常的生活，着对我说也是件好事。”

秦迁冷冷道：“不是您，是你。”

纪诚心里怒吼姓秦的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但他脸上神色却更恳切了，几乎是化悲愤为演技，继续盯着秦迁的眼睛，加重了一点语气道：“秦迁，大哥，哥啊，你也听过吧，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我再住在这里，不是帮我是害我啊！你让我以后怎么适应艰苦生活？”

秦迁在纪诚全力表演的时候，已经悠然坐到了沙发上，并且拿起了佣人呈上来的茶杯，等纪诚再次说完，他就抬头看了纪诚一眼，嗓音凉凉的：“你不是有一百五十万了吗？不至于以后过艰苦日子吧。”

说起一百五十万，秦迁最开始见到纪诚的时候不是非常壕地直接打了五十万吗？后来孩子出生后，纪诚卡里第二天就收到了又一百万。纪诚去问的时候，得到秦迁的一句反问“本来不就是说好一百万的吗？”。
纪诚都震惊了，合着您开始那五十万是见面礼！？壕友乎！？？？

纪诚就被秦迁的话噎了一下，站在那里呆了一会儿，才郁闷地坐到了秦迁旁边的沙发上，低声道：“不行，那个钱不能动，那是老婆本……”

秦迁十分有压迫感的目光立刻扫了过来。

纪诚也觉得自己在秦基……啊不，大佬面前失言了，干笑一声，解释道：“就是我得买房子嘛，还有车啊，这不都是现代社会基本生活必需品？你也知道的，现在的房价……”

秦迁那双漆黑的眼睛定定地盯着纪诚，盯得纪诚都觉得要出冷汗了，才把目光移开。良久，英俊的男人低声问道：“你……就不关心孩子吗？”

纪诚心中十分振奋，深觉这应该就是秦面试官的最后一道试题了，过了这关，他就能合理合法搬出去了！

所以他低头琢磨好久，好好思考了一下如何声情并茂地作答，酝酿好表情才抬头，也和秦迁对视，沉声道：“大佬，这个孩子交给你，我是十分放心的。我相信你一定会给他最好的资源和环境，让他成为一个……嗯，人才。而我，我本来没想要这个孩子，最后生下来，还是由于你。所以我也没资格对孩子有什么要求……”

纪诚定定神，目光明亮而坚定，继续道：“我和这个孩子，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以后会想念他，但也仅此而已，因为他注定会过上远超我的世界的生活。知道这个，我就很满足了，我很放心。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吗？”

要说纪诚对小朋友完全没感情，当然大错特错。但就像他说的那样，既然小朋友注定能过上王子一般的生活，有他没他也没什么大不了，他也不会多担心小朋友。如果他和小朋友的生活相互纠缠，那才是对两方都不利的情况。因为他们注定不是一路人。

秦迁就那么看着纪诚，在那双黑沉沉的眼中，纪诚读不出什么情绪。现在的秦迁和之前在医院中那个满眼温柔的男人似乎根本不是一个人似的，面容冷峻，举止优雅而疏离，那种消失了很久的两人之间的隔阂感又出现了。

纪诚甚至觉得，这简直像他和秦迁第一次在饭店的房间里见面的时候，似乎就是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他和秦迁的关系就倒退成了仅仅利益交往的陌生人。

他看到秦迁，侧过脸看都不看他，轻轻点头，嗓音低沉而带着磁性，却非常冷淡：“可以，你现在就可以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纪诚觉得秦迁是生气了，真是没想到，到底还是惹到了秦大佬，好聚好散目标并没有达成。纪诚心里不免有些遗憾，他其实觉得秦迁还不错的，如果他们不是生命就不在一个相交线上，应该可以做朋友。
当然秦迁改掉gay里gay气的毛病就更好了。

秦迁说完那句话就不再搭理纪诚，而是自顾自喝茶，淡淡的茶香萦绕在室内，秦迁低垂着眼眸，轻啜浅绿色的茶水，修长白皙的手指衬着洗白的瓷杯，几乎完美的侧脸，挺拔的身姿，从动作到神态都养眼得无可挑剔。

纪诚一时也没动，就坐着看了一会儿，见秦迁竟然真当他不存在，心里都觉得有点好笑了。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趁着最后这一面，把心里话说出来比较不会后悔，就也自顾自清清嗓子，俊秀的脸上扬起一丝笑意，看着秦迁的侧颜道：“秦迁，我其实真的挺喜欢你的，你可能不知道，那段时间你晚上来我那里工作的时候，我很佩服你工作的专注和认真。你这段时间也很照顾我，我真的很感激，现在也很抱歉。”

他稍微放轻了声音，眼神柔和道：“我有时候都想，要是我们能做朋友就好了。你可别笑话我，我也不是图什么，就是随便想想……如果我们差距不是这么大，认识的理由不是这么尴尬，也许真的会关系不错吧……唉，这年头，物欲常在，精神难寻啊，想找个朋友也很不易的……”

纪诚说完，也不在意秦迁的反应，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冲秦迁似模似样地抱拳道：“没什么好说的，那我就祝愿大秦社稷永昌吧！我上楼收拾东西了，也不好意思再麻烦你，我自己打个车就回去了。”

心里话说了出来，纪诚整个人都轻松好多。就连转身的动作，都比往常轻快一些，似乎卸去了什么重担。

他步履明快地一阶一阶步上楼梯，心里转而开始盘算那些复习资料需要带走，带走它们用什么东西装，他那些宽松的衣服是不是留在秦迁这里算了。

想得入神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唤。

纪诚惊讶地转头，看到秦迁已经走到了楼梯下方，抬头仰望他。秦迁那双一向墨一样暗沉的眼眸里，似乎有些东西不一样了，让那似乎无尽深渊一样深不见底的黑色都明亮了些许。

“纪诚，你可以随时回来看看孩子。”英俊的男人说着，似乎被卸去所有力气一样疲惫地闭了闭眼，轻声道，“当然……以朋友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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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第一届世界未来能源峰会在纪诚回到他的小破屋子三天后如期举行。

纪诚是被秦迁直接带进去的，走得都不是正常参会人员走的大门，而是特别通道。他和秦迁进去之后，就分道扬镳。秦迁去他的主席台上坐着，他到下面观众席坐着。

接着，整整一上午，纪诚就在那里听了那个世界的联合国秘书长发表讲话，主办国中国副总统发表讲话，英国能源部部长发表讲话，总之全是位高权重的人物，一般都脸上出现皱纹，略显岁月沧桑了。直到星灼能源集团董事长秦迁发表讲话，才算是给会场注入了一股清流。

“几乎所有的新增能源需求都源于快速发展的经济体，其中中国和印度加起来占增长的一半以上。经合组织内部的能源需求几乎无增长。在可预见的时间内，中国将是最大的能源增长市场……”

秦迁今天一身挺廓的西装，系一条蓝色领带，坐在主席台上，修长白皙的手指牵着小话筒讲话的样子，确实有一种十分正经的英俊。
至少纪诚可就听见，周围有女同志的地方，很多都在嘀咕这个董事长好年轻好帅，声音好有磁性之类的，对秦迁讲的内容倒是不太在意。

纪诚……他倒是全程所有人的发言都认真听了，着重听了秦迁的。毕竟人家要和他做朋友，朋友的场他总得捧一下吧。虽说他也知道秦迁这类人的演讲稿绝对都是身边文秘整理的，泛泛而谈的东西而已，秦迁估计也就是最后把把关，今天上来念。

秦迁在讲话的时候也频频向纪诚所在的地方注视，纪诚也就朝秦迁笑笑，扬一下手里的笔。他不知道秦迁看见没有，反正他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等到上午这一场过去，中午纪诚随便吃了点东西，下午就是峰会开始。而秦迁有工作要忙，给他交代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接下来都是纪诚一个人的事。

峰会租借了一个大型场馆，许许多多参会国的代表都在场馆内将自己的最新研究成果做成展示牌、幻灯片等放出来，以吸引一些投资商的注意和其余学者的交流。当然也有在室内开会的，但这种会议参加的都是院士等的大牛，纪诚是没资格去开这些会的。他就在展厅里来回参观。

展厅里所展示的能源方面的最新研究进展，和只是纸面上看一些期刊之类的又有差别。
纪诚不说如痴如醉，但也是极其认真地一个个展位走过去。遇到他有所了解的，就驻足体会，有时候还会和介绍的人员交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