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上）
相识近二十年，这还是秦朗第一次以云麾将军的身份上门，虽然说不上气势汹汹，但毕竟带着李寻菘前来对质，故而气氛相当尴尬。
“冉君前辈，沈钰逃离京城一事，你确实不知情么？”
李寻菘缩在秦朗身后，两边分立着秦朗的两个亲随，戚冉君一见这架势，就猜到沈钰走脱定与李寻菘有关。
“你查到了什么？”
秦朗咬了咬牙，道：“我查到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要前辈一句实话。”
从小到大，秦朗都对戚冉君十分敬重，若说谁最不可能背叛项瑾筠，定非戚冉君莫属。可据他的追查，沈钰之所以能够脱身，正是由于戚冉君曾以项瑾筠赐予他的金牌为令，命守城士兵不得阻挠、不得追踪。
戚冉君轻叹一声，平静道:“是我把钰儿放走的。”
这句话好似平地一声惊雷，惊得李寻菘不顾场合地喊了起来:“不是的！与我师父无关！是我一个人做的！你们不要冤枉我师父！”
“冉君前辈，你…”
“秦朗，你放心，此事，我自会与皇上说清楚。菘儿只是听师命行事，请你不要为难他。”
秦朗会意，示意亲随把李寻菘交给戚冉君，李寻菘还想解释，却被戚冉君瞪了一眼，不敢贸然开口。
“冉君前辈，我知道沈钰对你而言，亲如兄弟，但我身负皇命，必须全力追捕沈钰回京，所以——”秦朗面朝戚冉君，双手抱拳，沉声道，“我会尽量在不伤害他的前提下，带他回来。”
戚冉君静静地看了秦朗片刻，淡淡还礼道:“那便多谢你了。”
秦朗望着戚冉君，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终究还是没说出口。戚冉君立于原地，看着秦朗和亲随离去的背影，许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师父…”
直到李寻菘颤颤地唤他，戚冉君才收回视线，李寻菘脸色惨白，战战兢兢地看着戚冉君的脸色。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一五一十讲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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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就是这样了…”
书房，戚冉君端坐在太师椅上，李寻菘跪在他面前，缩手缩脚好似一只受惊的刺猬。
“你是说，你没有向任何人求助，就把钰儿放出城去了？”
“是，因为…因为没什么值得信任的人，所以都是偷偷做的。”
“真的？”
李寻菘抬起头，正对上戚冉君怀疑的目光，对于他的说辞，戚冉君显然不信。
“师父，我说的当然是真的呀…我骗您做什么？”
“近日皇上重整京城巡防，一应事宜均由秦朗亲自督办，城门巡防尤其森严，若无旁人相助，你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把钰儿放走？”
李寻菘被问得懵了，半晌才愣愣地回答:“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当时换防，守卫比较松懈…城门只是打开一点点而已，当时天又很黑——”
李寻菘自己也纳闷，为什么那天事情会如此顺利，沈钰神不知鬼不觉地就逃出了陌辽，城楼上那么多士兵，谁都没有看见他似的。
砰！
戚冉君猛地一拍桌子，把李寻菘吓得一个激灵，“师父…师父我真的没说谎…”
“就算你没有说谎，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事先与我商量？”
“我…”

李寻菘“我”了半天也我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确实想过要告诉戚冉君的，是沈钰不让他说，可如今沈钰已经走了，并无对证，只怕就算他说出实情，戚冉君也只会认为他在强行狡辩。
“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钰儿哥哥肯定很急着去见师爹，所以…”
“所以就利用职务之便，偷偷把钰儿放走了，还做得不干不净，留下一地的把柄给别人抓？”
李寻菘垂着头不敢说话，连看都不敢看戚冉君一眼，戚冉君忽然站起身来，吓得李寻菘脖子一缩，还以为戚冉君发了怒，要打他了。
“躲什么？”戚冉君并没想动手，指着墙角的方向道:“那边跪着去！回来再收拾你。”
“师父，您要去哪呀？”
“去哪？当然是进宫。放走了皇上要的人，这个罪过你担待得起吗？”
李寻菘惊得一身冷汗，但还是梗着脖子说:“就算是天大的罪过，该我受的，我也得受着，不可以让师父替我顶罪。”
“少来这一套，以为说几句好听的我就饶了你？”戚冉君不为所动，严厉道，“过去跪好！”
李寻菘连忙爬起来跑到墙角，咚的一声跪了下去，戚冉君见他乖顺，火气也就消了几分。沈钰出逃，尚有诸多疑点，在着手查明真相之前，必须先稳住项瑾筠。两国对峙，任何一件小事都可能导致无可估量的后果，戚冉君绝不允许项瑾筠和沈玄重蹈覆辙，白白葬送士兵与百姓的生命。

戚冉君来到皇宫，驻足仰望他从小跑进跑出早已习惯的宫门，三十年了，他从未觉得这扇门如此宽阔。
『瑾筠！快点儿！』
『嘘！别被李总管听见了！』
难怪濮阳广和项盛雄嘴上严厉，实际上却总是很宽容，原来他们所说的“孩子还小，活泼些没什么不好”并不是打发戚景苑的说辞。
戚冉君曾问沈钰，如果非要二选其一，渊国和秦燕，他会选哪一个。沈钰没有给他答案，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一个是故乡，一个是远方，他该往哪个方向走，才能不伤害任何人？
“戚公子，是要进宫，求见皇上么？”
戚冉君掏出金牌，淡淡道:“是。”
侍卫让出路来，不忘恭恭敬敬道:“刘总管吩咐过，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拦戚公子的路，您不必出示金牌。”
“是么。”
戚冉君将金牌收起，径自向御书房走去，一路上果然无人阻拦，连浣衣的婢女都对他这个无官无职之人避让行礼。戚冉君边走边想，项瑾筠待他还真是好，但如果告诉他，自己把沈钰放走了，不知他会作何反应？
“戚公子。”
“刘公公。”戚冉君见到刘喜，便停下了脚步，“皇上在么？”
“在，皇上等您好几天了。”
“……”
“您里面请吧。”
“多谢。”
御书房的陈设和项盛雄在位时几乎没有差别，虽说项瑾筠待人待事一向严格，但他并不铺张奢靡，除了他国进贡的珍奇物件，几乎不添置昂贵的器物。戚冉君打量着熟悉的格局，不由得想起儿时最怕被唤来御书房，因为不是考背书就是要受罚，总之是没好事。
他这一愣神，就把项瑾筠晾在了一边，好在项瑾筠完全不在意，反而还调侃道:
“打量什么呢？看上哪件了，只管拿走。”
“岂敢。”戚冉君想像从前那样露出个笑容，却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是来投案的。”
“投案要去县衙击鼓，你走错地方了。”
项瑾筠似乎成心要开玩笑，这态度令戚冉君不是很自在。
“钰儿是我放走的。”
“你放走的？”
“是。”戚冉君掏出金牌，放在了项瑾筠面前的桌上，“秦朗查到了我，碍于情面，他同意我自行和你解释。”
项瑾筠拿起金牌，面无表情地盯着看了一会儿，“你是说，你用这块金牌命令士兵打开城门，放沈钰出京？”
“是。”
当！
项瑾筠随手一甩，金牌又摔回桌上，戚冉君沉默地看着项瑾筠的脸，什么也没有说。
“你是不是投错案了？”
“……”
项瑾筠挑着眉，一脸狐疑，“你再说一次，沈钰是谁放走的？”
“是我。”
“你说谎。”项瑾筠猛地站起身来，凌厉的视线直直地投向戚冉君躲闪的双眼，“你想包庇谁，你那个徒弟，李寻菘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上）
从丞相府到御书房，一来一回的路程就不止一个半时辰，再算上谈事的时间，两个时辰远远不够。李寻菘跪在墙角，跪得腰酸背疼，膝盖上传来一阵一阵如针刺般的疼痛，更是生不如死。李寻菘就算意志再坚定，也难保持端正规矩的姿势，故而戚冉君一进书房，看见的就是霜打了的柿子树一般歪歪扭扭的背影。
“唉——”
李寻菘两手徒劳地揉着膝盖，完全没注意戚冉君已经回来，还连连叹气，仿佛叹自己命运多舛，不受老天怜爱。戚冉君走过去，往李寻菘肩上一拍，“叹气是什么意思？”
李寻菘吓得哇呀一声大叫起来，险些一个猛子弹出窗外，一边用手捂着胸口使劲给自己顺气，一边脸色铁青地喘个不停。
“师父，你吓死我了…”
“倒是奇了，凭你的胆子，还有能把你吓死的人？”
李寻菘拿手指抹了抹眼角，一副委屈的样子，“师父，不是我胆大，是我没办法呀…听说师爹那边出了事，别说钰儿哥哥，连我都急得不行…我怎么可能不帮他呀。”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没跟着一起走？”
“师父您在秦燕，我哪能自己走？我答应过师爹，要替他照顾您的！”
戚冉君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一旦他做出这样的表情，那必定有个倒霉蛋要遭殃了。
“你确定，不是到处惹事给我添麻烦么？”
“…呃…”
方才还和蔼可亲的师父忽然变脸，天真的李寻菘彻底摸不着头脑了，他还觉得自己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说辞，戚冉君会受用呢。
“看似是替我和钰儿着想，其实是找借口给自己开脱，想哄我，让我心软就饶了你是么？”
“不不不，师父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呵，”戚冉君笑了一声，微微眯起的眼睛令他看起来越发犀利了，“少跟我来这套，你这些把戏都是为师二十年前就玩剩下的了。”
“……”
李寻菘卡巴卡巴眼睛，无语凝噎了。戚冉君指着书桌，命令道:
“起来，过去趴好。”
“……是，师父。”
又要挨打了，又要挨打了！前些日子挨了军棍，屁股才刚刚长好，谁能想到好日子这么短，又要好几天不能躺着睡觉了！
李寻菘愁眉苦脸地站起来，立马一个踉跄跌进了戚冉君怀里，幸好戚冉君反应够快力气又足，换成尹月风铁定被一个马趴压倒在地。
“师父，我…我真站不起来…”李寻菘趁势扒在戚冉君身上，硬是挤出了两颗眼泪来，“我腿疼，您看，要不…”
要不您就饶我一次呗？
“好吧。”
师父真好！
李寻菘美滋滋地缩在戚冉君怀里，宛如一个娇弱的小女子，下一刻，李寻菘忽然感觉自己如同水盆里泼出去的水，来不及反应就整个人被撂到了桌上。
还是两脚离地，犹如案板上待宰的活鱼一般只能白扑腾的姿势。
“……哎？？？”
戚冉君打开书柜，取出了那柄榆木板子，李寻菘颤巍巍地回过头，正对上戚冉君的眼神。
“师…师师师父…”
戚冉君拿板子点了点他的腰，颇为无奈地说了一句:
“皇上要治你的欺君之罪，为师不过奉旨行事罢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上）

齐文杰星夜兼程赶到渊国时，项瑾方的伤势已有好转，殷支加强了戒备，王宫更是守卫森严。沈玄亲自出来迎接，昔日的战敌在如今暗潮涌动的氛围下相见，越是互有礼数，越显得剑拔弩张。
“本将奉我秦燕皇帝之命，迎靖王爷还朝。这段时日，承蒙皇帝陛下关照了。”
沈玄听出其中隐隐的责怪之意，但并未有何反应。
“项瑾方此时就在王宫中，齐将军随我来吧。”
“有劳。”
沈玄亲自带路，引齐文杰向宫中去，途径一片空荡荡的宫室，砖土的颜色都是新的。
齐文杰停下脚步，问道：“这就是爆炸的宫室么？”
“是。”沈玄指着周遭几间同样刚刚翻新重建过的房间，如实答道，“这几间都是划出来供子臣和项瑾方使用的屋子，对方显然是针对他们。”
“看来对方对王宫了如指掌，应该是内鬼。”齐文杰转过脸，目光甚为犀利，“凶手还没有抓到么？”
“曾有线索，但追查到秦燕境内，线索断了。”
齐文杰眼色一凛，反问道：“此话何意？你是说凶手是秦燕人？”
沈玄沉了口气，神情也极为严肃，“我并未如此说，但他们的确流窜进了秦燕。至于到底是秦燕人还是渊国人或者别的什么人，尚无定论。”
齐文杰没有再多说，二人便继续向前走去，项瑾方在单独划出的宫室中休养，杨子臣日夜陪伴在他左右。沈玄先行进入室内，齐文杰随即跟上，项瑾方已能独自起身，正坐在床上喝药。
“末将参见靖王爷。”
项瑾方面露仓皇之色，随即微微笑了笑。“齐将军免礼。”说完，项瑾方把药碗交到杨子臣手里，说道，“齐将军来得好快呵。”
“皇上命微臣即刻出发，不得耽搁，末将不敢怠慢。”传令兵已先行抵达渊国，传达过项瑾筠的旨意，故而项瑾方也有所准备，已打点好行装，“请王爷放心，末将必护送王爷安全返回陌辽。”
项瑾方点点头，配合道：“我明白，明日一早便出发。”
齐文杰望向旁边一言不发的柳淳央，假意恭敬道：“柳太傅，或者说，杨丞相，请随靖王爷一同出发。”
“齐将军，子臣就不必和我一同回去了吧？”
齐文杰冲项瑾方恭恭敬敬地施了个礼，答道：“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第一百一十五章（下）

“菘菘！菘菘！”一大早，菁儿便兴冲冲地跑到李寻菘的卧房外，咚咚咚地叫门，喊他起床，“天亮了！快起来！”
李寻菘歇息了几日，身上的伤好了大半，几天没有练功，连带着人也有些懒散。他晃晃悠悠地走到门口，呵欠连天地打开房门，就见菁儿精神抖擞，水汪汪的眼睛里盛着阳光的颜色。
“怎么了？——呼啊……”
“你还贪睡！你都好些天没练功了！爹爹教我新的招式了，你快来陪我一起练！”
“这才什么时辰啊，再说……”
再说我屁股疼死了，还练哪门子功嘛。
李寻菘颇感委屈，总觉得自己明明做了戚冉君也希望他做的事情却挨了一顿好打，真是千古奇冤，六月飘雪。可这话他不敢说，只能把委屈和着杨骏给他熬的汤药一同吞到肚子里。
菁儿歪着头，大眼睛眨呀眨，“再说什么？”
“公子是想说，大少爷教给您新招式，他肯定不是您的对手呀。”杨骏听见院子里的声响，便走了过来，弯下腰微微笑着，毫不做作地说着哄菁儿开心的话，“万一真的输给您了，他怎么好意思呢？”
明明是刻意奉承，菁儿却很受用，扬起红扑扑的小脸，骄傲地说道：“菘菘，那我舞给你看！”
“好好好，舞给我看，让哥哥好好开开眼界。”
菁儿学着戚冉君的样子，缓步到院子正中，取出别在腰间的鞭子，端的是立若青松的架势。李寻菘心道这姿态倒真有几分戚冉君的神韵，忽见菁儿后撤半步，将身一转，手臂自胸前平划一道弧线，鞭子便以万钧之势破空，啪地一声抽落在地上，激起一层尘土。李寻菘暗暗惊叹，菁儿虽然年幼，又是女童，但功底扎实，出手果决，假以时日，或许真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正思忖着，菁儿又是一鞭挥出，鞭身虽未触碰到庭中花草，枝叶却在凌厉的鞭风下瑟瑟抖动。像是感知到李寻菘赞叹的目光，菁儿面露笑意，向前奔了两步，忽然腾跃而起，宛如游龙出水，又似鹰击长空，真是意气风发，光芒四射。
她是秦燕皇帝的女儿，身体里有龙的血脉，也许总有一天她会觉醒——
一件裘衣忽然搭在肩上，惊得李寻菘“啊”地一声叫了出来，杨骏被他吓了一跳，但眼中的惊讶瞬间被关切取代。
“公子？您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就是看入神了，看入神了。”
李寻菘说得心虚，杨骏却当了真，自责道：“对不起，是我吓到公子了。”
“没有，没有的事。”李寻菘低下头，看着身上的裘衣，扯出个僵硬的笑容，“谢谢你哈。”
杨骏面露暖意，为李寻菘将裘衣的带子仔细系好，“应该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杨骏微微低着头，专注地将李寻菘的衣带打成结，明明没有与他视线相对，却又让李寻菘觉得他正用热烈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冬日清寒，李寻菘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脸红，他好歹也是七尺男儿，被人这样子细心对待，实在是不好意思。
“哎呀，我还是自己来吧。”
“没事的，这就系好了。”杨骏理了理衣带的垂线，心满意足地叮嘱道，“秦燕会越来越冷的，以后不可以不穿披风就出门了。”
这语气俨然是在对一个小孩子说话，李寻菘顿时窘迫起来，不耐烦道：“这才哪到哪，我们渊国比你们冷得多了。”
杨骏没有立刻答话，李寻菘说完又怕杨骏误会他的意思，连忙又补了一句，“不过……谢谢你啊。”
说完，李寻菘就把脸转到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菁儿看了，杨骏轻轻笑了一声，说道：“那……我现在叫厨房给公子和小姐准备早膳？您要先去拜见一下大少爷吗？”
“也对哦……那再等等吧，等会儿我带筱君去给师父请安。”
忽地一阵冷风吹来，李寻菘鼻子发痒，忍不住“哈啾”一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杨骏连忙站在风来的方向，用自己的身体为李寻菘挡住了风。李寻菘并未意识到这无声的关心，吸了吸鼻子便继续看菁儿的招式身法了，杨骏也不作声，就陪在李寻菘身旁一同看着。
“筱君，冷不冷呀！”
“不冷，热着呢！”
小孩子本就体热，再加上菁儿闪转腾挪不停，非但不觉得冷，身上还发了些汗。李寻菘怕她冻着，劝止道：“不冷也不行，发了汗再吹风要生病的，快回来！”
“不嘛……还有最后两招呢！”
菁儿说着，双脚猛一踏地，柔软的身体在空中打了个旋，随即像轻盈的燕子般舒展开来，长鞭趁势击出，使的是戚冉君最拿手的青鹤出云。杨骏叹了一声“好身手！”，菁儿更是得意，就着腾空而起的姿态，翻身一跃，眨眼之间便落在李寻菘身前，右手高高举起鞭子指着李寻菘的胸口。
“怎么样，我厉不厉害呀？”
“厉害厉害，在下服了，服了。”
李寻菘三下五除二解开杨骏刚刚给他穿好的裘衣，忽地裹在菁儿身上，又拿袖子抹她额上的汗水，才把她抱在怀里。
“赶紧回房间去，万一真受了风，我几条腿都不够给师父打断的。”
“公子，您自己……”
“嗨，我没事儿，我带她去见师父，你不用管我。”
“……哦。是，公子。”
杨骏眼里的黯然，李寻菘并没看见，兄妹两个有说有笑地走了，留杨骏一个人站在寒风里。待二人走远了，杨骏的脸色也冷透了，尹月风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张冷峻的脸。
“杨骏。”
“尹大人。”一见到尹月风，杨骏的双眼又有了神采，“是王爷有什么吩咐吗？”
“算是，也不是。”尹月风压低声音，眉目间透着担忧，“钰儿离京已经有一些时日，按理说应该已经抵达渊国，但……我和瑾逍至今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我有些担心。”
“明白了，请王爷和尹大人放心，我即刻派人去查。”
杨骏作为项瑾逍最得力的手下，自然也有听他调遣的干将，项瑾逍平时很少叫他的人出手，可见事态相当紧急。
“丞相府这边，需要我做什么来帮你么？”
尹月风以为杨骏至少也需要一些说得过去的理由暂时脱身，但他显然低估了杨骏和手下人的本事。
“多谢尹大人，不必。”

啊咳，两年多没有实践了，今天千里迢迢跑了趟苏州，现在坐在回程的高铁上龇牙咧嘴
发一张我自己的照片假装我更新过了
不要打我我会哭的，真的会的